連著幾日,駱子瓊雖然仍一如往常盡職的照顧著Stef,然已經明顯的和尚雷德劃分界線。
她刻意避開他,不再和他在頂樓喝著佳釀,分享彼此一天的生活點滴,晚上也不再到他的臥房。
尚雷德也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僅以眼神追逐著她的背影,冷漠橫在兩人中間,卡拉看在眼里,明顯的感覺到兩人的互動異常。
她幫忙Stef洗了澡,哄他上床。
駱子瓊的笑容明顯的減少,說話的口吻不再幽默逗趣,吃飯時不專心,Stef也感覺出她的不對勁。
「Helene!」
「嗯?」
「-是不是和爹地吵架了?」Stef的大眼看著她,流露出關心。
「沒……有。」不想讓Stef知道大人之間存在的心結,駱子瓊撒了謊。
「那為什麼-最近沒有和爹地一起吃飯,也沒有和爹地親親了?」
Stef這番話,讓駱子瓊的臉一紅。「小表,我什麼時候和你爹地親親了?」
「上次我看見爹地在我的房間里親-,還抱-回去睡覺。」Stef的眼神閃過一絲狡黠。
「小表,原來你都裝睡。」
「沒有裝睡,是爹地把我擠醒。」他無辜的提出抗議。
以後不會有這種機會了,駱子瓊告訴自己。
她眼神流露出分別的惋惜和不舍,語出叮嚀︰
「Stef,你要答應Helene。」
「什麼?」
「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要听爹地的話,不可以晚睡。還有要多多練習Helene教你的注音符號,每天要練三遍……」
「Helene,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Stef仰著小臉,天真的反問她。
「因為……Helene要回台灣的家……」
「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不會回來了。」
像即將失去最珍愛的玩具般,Stef不安又任性的喊叫起來︰
「不!爹地不會陪我睡覺啊!以後-還要繼續教我啊,-不是說還要教我拼音,還要教我寫名字,還要陪我去看嘉年華會的游行隊伍……」
一想到要離開他們,她的鼻子忍不住發酸,眼眶泛紅。
要不是看在Stef天真可愛,卡拉又親和易處,她也許早在事發當天就動身離開酒莊了。
「Helene,別哭!我答應-,不惹-和爹地生氣,我會听話,每天練三遍注音符號,-不要離開Stef和爹地……」
天真的Stef,以為自己做錯事,惹了駱子瓊生氣,哽咽的央求她留下來,小手也緊緊揪住她的衣服,就怕明天一早,睜開眼楮會看不見她的人。
他的小手抓得越緊,駱子瓊的眼眶愈濕。
她于心不忍,緊緊的摟住Stef,試圖安撫他的恐懼和不安,直到他入睡,她才扳開緊握她衣服的小手。
才稍一調整姿勢,他的小手又緊緊的抓住她腰間的衣服,致使她不得不再度抱緊他。
Stef是如此的需要她。而他的父親呢?
他和繼母是一丘之貉,金錢、名利才是他們人生唯一的目標。
她真的舍不得離開他們,然一想到這幾個月來,她都被蒙在鼓里,心里就有種被玩弄感情的難堪感受。
她無法再繼續欺騙自己,他和自己是真心欣賞彼此,深愛著彼此。
一大早,她收拾好行李,請康千凡在外面守候,在尚家人尚未起床用早餐時,就躡手躡腳的來到大門。
「Helene!」
糟糕!她明明已經很小聲了,為什麼還會驚醒卡拉呢?
「Helene!」卡拉的聲音由遠而近,直到走到客廳,赫然發現她手上握著一只行李,立刻詫異的問著︰「Helene!-要去哪兒?」
駱子瓊拭去額問的汗,「卡拉,對不起,我必須回台灣了。」
「嗅,孩子,別和雷德鬧別扭了,今晚酒莊辦了一個大型狂歡晚會,-非留下來參加不可。」
「卡拉,很抱歉,我不能再留下來。」她咬了咬下唇,心意已決。
「要走之前,-為何不找雷德聊一聊呢?」
尚雷德是她的兒子,她最清楚她兒子的習性了。
自尊心強又驕傲的他,一向不擅表達自己的情感,也從不主動對女人示愛,一旦情海生波,他絕不允許自己低頭,所以前段婚姻才會草草結束。
卡拉擁住駱子瓊。「我真的舍不得-離開我們,我相信雷德也一樣。」
「我也舍不得你們,然我和他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了。」到現在為止,他仍然避不見面,由此可證,他並不在乎她的感受。
「不是這樣的。」卡拉拉起駱子瓊的手,到沙發坐著。「我一直想找機會和-聊聊,這整件事歸究起來,應該是我的錯,要怪就怪我好了。」
「卡拉,-為什麼要這樣說?」
「一開始,是我提議要他替孩子找個母親。」
「為什麼?」
「雷德從小就失去父親,他表面上看來開朗,但內心卻是封閉而孤獨的,我不希望Stef會變成這樣-
也看到了,Stef非常渴望父親的愛,經常為了吸引他的注意,跑到旅館去,然而他忙于酒莊的事業,自然會疏于照料孩子,我年紀大了,照顧Stef很吃力的,所以,我才鼓勵他再婚,除了希望能幫他找個分憂解勞的另一半,也期盼他能從中覓得真愛,體會愛情的可貴。」
駱子瓊看著卡拉,在心里認同她的作法。
「雷德的個性太像他父親了,不擅表達自己的情感,也從不主動向女人示愛。」
「那麼前一段婚姻呢?」
「是他的前妻主動追求他,結婚對他而言,只是邁人人生的另一個階段,事實上,他並不愛她。」
「這麼說來,沒有人可以打開他的心?」
「經歷過一段失敗的婚姻,他對婚姻自然不再抱有憧憬,但是遇上-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
;「該怎麼說呢?我發現-改變了他。」
「我……改變了他?」
「是啊!他從前只熱衷工作,現在他已經把大多數的心力轉移回家庭里,回家用晚餐的時間多了,和Stef親密互動也增加,還常利用假日安排活動,帶我們一家大小出去玩……這都是最好的證明啊!」這是這陣子來卡拉對兒子的觀察。
「以前,他不曾帶你們出去玩嗎?」
「他沒空,我們也不敢要求他,不過有-加入我們之後,他變得不一樣了。」
「即使我讓他投入家庭生活,但那並不表示,他真的感受到愛情的降臨!」
「他決定找一個妻子後,一看到-的照片,就認定了-就是他要的人選。」卡拉將大手迭上她,彷佛要告訴她,她就是他命定的妻子。
「對他而言,那只是一筆交易。」
「沒錯!當時對我而言,這的確只是一筆有關商業利益的交易。」一陣低沉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她們的交談。
兩個女人目光一致的看向他。
他大步的走向她,琥珀色的眼楮里充滿血絲,足見他飽受情感煎熬。
太好了,兒子總算願意放下驕傲,說出內心真實的感受。卡拉悄悄的退出客廳。
「我需要拓展事業,Stef需要一個母親,所以我在看到-的第一眼時,很快的就下了決定。」
駱子瓊靜靜凝視著他。
「-的逃婚,讓我顏面盡失。所以,當我發現-是我的新娘後,我只想以隱瞞身分來回敬-的逃婚。」
是啊!雖然她是個被人利用的受害者,但倘若站在他的立場來想,他確實被她擺了一道,令他的形象毀于一旦。
兩相抵觸下,她稍稍能諒解他當時的心境和情緒。
「所以你是因為顏面盡失,而想報復我?」
「-說我想報復也好,說想逗逗-也好,不過這幾天我反復思考,找到了另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
「所有動機的背後,都隱藏了一個事實--我已經不可自拔的愛上。」
最初,他是無法忘懷他們相遇時,她那俏皮的笑容和慧黠的眼神……
對她,他內心一直存有難以形容的情悸和期待。
就是這份前所未有的情愫,不知不覺問,讓她開啟他的心扉,進入他的世界。隨著和她的接觸與認識與日俱增,情根也在心中益發茁壯,讓他情難自禁的包容了她的逃婚。
駱子瓊的臉色灼紅。「或許你愛的只是一種報復游戲的過程吧?」
「不,假使我不在意-,我會不計一切代價,訴諸法律,要求-的繼母賠償我的損失,或者會選擇認賠了事而放棄-,但這些我都沒有做,我選擇要-留下當孩子的保母。」
「但是,你隱瞞事實,讓我覺得自己很愚昧……」
「那是因為多次交談後,我知道-排斥富商、憧憬愛情,我更不願輕易對-坦承,我就是-抵死不嫁的富商。」
「為什麼?」她氣的就是這點。他們每天一起吃飯、每夜在頂樓喝酒、同床而眠,他大可對她坦承一切,為什麼不說呢?
「我深怕一旦說出口後,-會再度逃開。就像現在……」尚雷德的眼眸轉為深濃。
駱子瓊回視他眸中流露的溫柔和……愛意?!她的身體微微悸顫,一股撼動涌上心頭。
尚雷德用強勁的鋼臂將她攬入懷中,不管她願不願意。「-是我的,就算沒有商場上的那場交易,我也不打算放棄。」
是她,解開他的心結,讓他體驗到愛情的可貴!
他不準她再逃了。
「我要見尚總!憊有我的女兒,求你們!」外面傳來周玉心的叫聲。
駱子瓊倏地掙月兌他的鋼臂,探頭望去,看見了繼母被康千凡攔住。
「放開她吧!」尚雷德請康千凡放開她,走出門口。「駱太太,-有什麼事?」
「尚總,我听美琪說子瓊要回台灣。」
駱子瓊這些逃阢著避不見面,讓周玉心在旅館等得心急如焚。
又听康美琪透露她要回台灣的消息,她急著跑到酒莊來找尚雷德,希望能有補救的機會。
駱子瓊本想出面解釋,又怕被看笑話,最後還是留在客廳里,听听她那個繼母,還有什麼花招可以變。
沒想到繼母接下來的話,令人噴飯!
「如果子瓊真的要放棄和尚總結婚,那麼……為了維護尚總的權益,使我們的交易能公平公正,尚總,我想跟你推薦我的另一個女兒。」
噢,老天!駱子瓊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的繼母該改行當媒婆吧!
「子庭年紀雖小,不過很會彈鋼琴,又念幼保科系,是個很有耐心的女孩……」周玉心極力發揮她的三唇不爛之舌,絮絮叨叨的說著。
她那個異父異母的妹妹駱子庭,一點也沒有耐心,會去讀幼保科,一定是受了繼母的蠱惑。
「她對孩子很有辦法的,要不要試試看?」周玉心鍥而不舍的推薦著。「她現在就住在旅館里。」
我咧!看來她真的是有備而來。
「駱太太,我是人,不是衣服和褲子,可以任人搭配。況且,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能和我心靈相契,相知相愛的女人。」
「尚總,我是擔心你吃虧,已經投資了錢下去……也沒得到利益。」
「放心,駱太太,我並沒有吃虧,因為子瓊已經答應嫁給我了。」尚雷德給她一個肯定的笑容。
駱子瓊突地睜大眼。
尚雷德注意到坐在客廳的人兒,緊張的豎起背脊,她的眼神似在對他傳達,她沒答應要嫁給他。
駱子瓊起身,正想出面反駁他,卻被他強勁有力的長臂給攬個正著。
在眾人面前,她的不安反而被人解讀為東方女人的含蓄害羞,給了大家祝福的機會。
「子瓊,-真的已經答應了?」周玉心不禁懷疑的問。駱子瓊可不如外表乖巧听話,先是大膽的逃婚不說,上回在旅館又看見她和尚雷德劍拔弩張的場面,周玉心也不敢強迫她就範。
「我……」該怎麼說她現在的感覺呢?她是愛著他,但要說結婚實在快了點,她完全沒作好心理準備,好像還少了什麼過程?
「當然。」尚雷德斬釘截鐵說著,吻住了她的唇,堵住她的反駁。
最後,他索性抱起她,往房間內走去。
房內--
「不行,我還不能答應你。」她駱子瓊可不輕易接受別人的擺布。
「甜心,還有什麼事令-不滿?」
「你還沒跟我求婚。」駱子瓊俏皮的笑著。
就說女人很難懂!
「甜心,我看到-的第一眼起,就已經把-當成自己的老婆,還需要求婚嗎?」
「當然,那不一樣,我要浪漫,要氣氛,要……」
「跟-求婚前,我還要追究一件事。」
「什麼?」
「上回到跳蚤市場時,-為什麼每個人的禮物都準備了,唯獨我的沒有?」
她好像聞到一股葡萄-酵的酸味。
老天,這男人氣量真小,竟然計較這點小事?
「因為……我打算送出我自己給你。」
「那就對了,-是我的,無庸置疑。」
語畢,尚雷德像只優雅的黑豹,撲上前……
駱子瓊家的葡萄酒公司,在尚雷德注入第二筆資金後,公司的財務狀況已恢復正常,使得原先表態要撤走資金的股東,和已經抽掉訂單的廠商,紛紛回頭。
鮑司股價也因此應聲上漲,在尚雷德的經營下,幾個月後,便使公司重回台灣葡萄酒王寶座,股價不但回復以往的水準,還屢屢突破新高。
駱子瓊也終于點頭答應,將自己的終身托負給尚雷德。
遍禮當天,會場以五彩繽紛的鮮花裝飾,充滿濃濃的果香和花香味,整座酒莊花團錦簇,人山人海,彷佛一場熱鬧的嘉年華會。
法國政商名流、英國皇室貴族、美國好萊塢知名影星、摩洛哥公主……紛紛到場,參加這場世紀級的豪華婚禮。
「酒莊應該改叫花莊。」駱子庭趴在窗台上,看著熱鬧的酒莊說著。
「這應該叫聯合國狂歡饗宴。」周玉心萬萬沒想到,尚雷德的人脈如此廣。
「真羨慕二姊!」
「好事多磨,繞了一大圈,經過了一年,子瓊還是嫁給了尚總,這證明了我的眼光不差。早早接受我的安排不就好了。」周玉心自我吹捧的說著。
「才不是-的眼光好,是二姊有魅力、運氣好,能挑到好丈夫。」
「是我先挑的……」
一對母女在窗台旁,各執一詞,邊說邊吵……
「別吵了,快看看是誰來了!」康美琪叫著。
尚雷德穿著一襲亞曼尼西裝,翩翩瀟灑,俊美得令在場女性都為之心動,他手挽著披著頭紗的駱子瓊,從屋內走了出來。
「哇!二姊好漂亮!」駱子庭回頭,羨慕的走上前。「可是-為什麼還不換衣服呢?」
駱子瓊的頭發綰起,綴上珍珠耳飾,披著白色頭紗,宛如純潔的天使般,但她的身上卻穿著一件米色大衣,則是一條藍色牛仔褲,和頭飾很不搭調。
「她說要穿上米色大衣、藍色牛仔褲,和我一起去教堂結婚。」
尚雷德此話一出,旋即引來公憤!
「哪有新人結婚這樣穿的?」駱子庭懷疑二姊不是真的想結婚。
「就是啊!每個貴賓都是盛裝而來,穿這樣太隨便,看在這麼多貴賓的份上,我的姑女乃女乃,-就換上白紗吧。」周玉心發出微詞。
「不,這是我和他相遇時,穿的同色同款的衣服,別具意義。」駱子瓊抗議,表明她的堅決。
「來了、來了。」康美琪手拿方才才送來的禮服。「這套衣服是尚總特地聘請米蘭設計師,所設計改良的新娘禮服。」
米色頭紗配上瓖上珍珠的米色風衣,下-則以藍色牛仔布和蕾絲做成裙。
「瀟灑時尚又獨具一格吧!」
「那他呢?」
「甜心,我還需要滾蕾絲嗎?」尚雷德打趣的問著他的新娘。
眾人笑得合不攏嘴,突然,一個稚女敕的聲音從門縫中傳了出來。
「Helene!」
「Stef!快來讓Helene看看你今天帥不帥?」
唉羞的Stef如風般投入駱子瓊的懷中。
「你怎麼也穿這樣?」駱子瓊仔細的打量他,詫異反問。
他沒有依傳統禮俗穿著西裝,打著領結,卻穿著小小的、量身訂制的米色風衣和牛仔褲。
他擺出瀟灑的Pose說︰「我要跟-結婚。」
他一說完,立刻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尚雷德拉下臉,和自己的兒子爭風吃醋起來,「小表,她是我的!」
「好吧,她今天是你的。等會婚禮結束後,我也要去巴黎的書店找我的新娘。」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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