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春風得意?這就叫春風得意。
只要是明眼人,都察覺得到最近紀副總滿面笑容——雖然他平常已經夠笑容可掬了,但這一陣子的笑容中,多了一股得意,因此,公司內的八卦分子開始紛紛臆測,紀副總是不是交了女朋友,而第一人選自然是企劃部的夏主任。
紀諾熙並不刻意掩飾這件事,只是逢人問起這件事,他總是巧妙的點到為止,然後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寶貝小仲音不喜歡張揚。
即使無法求證,但因為他的身份地位,一些好事分子暗自中傷仲音,說她惦惦吃三碗公,沒想到她外表正經嚴肅,背地里卻無所不用其極勾引紀副總。
但那畢竟是少數,她的行事作風與為人,大家有目共睹,而她也沒有因此恃寵而驕,企劃部業績仍是全公司第一名。
不過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發起飆來,連身長一八0的大男人都會被她電到眼泛淚光——
「這個部分小雨教過你了嗎?」
澳化淡妝的夏仲音變得好看,親切許多,加上要是部屬的績效進步,她也會不吝惜的稱贊,加薪。
所以,剛進公司的男部屬有時會被她露出的燦爛一笑電暈了頭,做出讓人為他默哀的蠢事。
「教過了。」
「那為什麼還做錯?」
「因為她只教兩次。」
「教了兩次還記不起來不要緊,問題是,不懂要問。你現在這整個企劃根本和客戶當初的要求不一樣,明天就要開會,你要拿什麼東西出來見人?」夏仲音厲聲質問。
一臉無辜的他聳肩道︰「我有跟他們說過,他們教我的做法根本就有問題,又慢又沒效率,我自己另外準備了一份月復案,明天開會可以拿給客戶看,我相信他們會很滿意的。」
他重度白目教其他資深員工默默為他捏把冷汗。
只見夏仲音雙臂環胸,眼楮眯了起來。
「你來多久?一個月沒有?公司流程你都學不好,交代你做的事情搞成這樣,你知道其他同事要花多少時間來補你這個大洞嗎?還敢拿你自己的東西出來現?你若有時間做自己的東西,倒不如花時間在工作上面,等到你能獨當一面,再拿自己的東西來見我!」
看吧,盡避主任交了男朋友,凶起來依舊讓人全身緊繃。
「誰又惹夏主任生氣啦?」紀諾熙笑著走進主任辦公室,大家象是看到雨後陽光般跟他打招呼。「我在電梯就听見了呢。」
夏仲音仍然堅持公私分明,上班不談私事,更不會放入私人感情,一切照規矩來,而紀諾熙在公司早就是個好好先生,不管對任何人都非常親切——當然對她也是。
只有在兩個人獨處的時候,他們才會展露出專屬于對方的溫柔與感情。
其實大家都誤會了,以為他們兩人在一起,一定是她把紀諾熙吃得死死的,事實上,是紀諾熙把她吃得死死的。
她後來才發現,紀諾熙簡直扮豬吃老虎,打從一見面,他要她幫忙認識公司員工開始,就設陷阱讓她呆呆地往里跳。
一臉斯文的他,笑起來象個鄰家大男孩般無害,其實骨子里把她看透了,他先拐彎抹角的把她騙進陷阱里,等她發現後,他就恩威並施兼耍賴的要她乖乖听話。
偏偏她沒用的,就吃他這一套,唉。
「企劃案沒做好?」他拍拍男部屬的肩膀,「有問題就要問,既然客戶明天就要,現在趕快回座位上,跟前輩們好好討教,先把該做的事情做熟了,再慢慢加入自己的東西。」
紀諾熙的溫柔,將男部屬從地獄解救出來,他抱著被退回的企劃案,默默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痛哭。夏仲音則是趁機眯眼瞧他——其實他們兩個說的話都差不多,只是用的方式不一樣,但他就是能輕松解決問題。
「紀副總有事嗎?」
「客戶向我反映,上次你那支速食店的廣告做得很好,這一季的獎金恐怕你得用雙手捧才捧得回去了。」
她冷笑,「副總可以直接將獎金匯到我的戶頭,非常方便,又不怕被搶。」
他將結案合約遞給她簽名,雖然她辦公室的門是關著的,但夏仲音仍忍不住小聲的對他說︰「這種東西,請助理拿就行了,你事情那麼多,別連這種事情也自己跑一趟。」
「因為我想早一點知道答案。」他笑著指指合約,上頭黏著一張便利貼,問她晚餐想吃什麼。
夏仲音咬著下唇,想了想,打算給他一個驚喜,「要不這樣,今天晚餐我來做吧。」
「你來做?」他是可以當她的試吃小白鼠啦,不過既然他可以自己下廚準備一道豐盛晚餐的話……
「你不準拒絕。我上次的比賽輸你,還欠你一件事記得嗎?」
「喔。」他當然記得,只是在等適當時機再向她討人情。
「所以我想,干脆幫你煮一頓晚餐,別小看我,我照著食譜做了幾次,呃,還算成功。」
「這種事情嘛……」他將她抱到腿上,「老實說,我認為應該把這件事花在更在意義的事情上面。」
「比方說?」
「比方說……要你幫我生一打小阿之類的。」
「一打?」她跳起來抗議。
喔,太多嗎?「那半打好了。」
「半打?紀諾熙,你當我女王蜂啊。」
女王蜂?听到這個形容詞他突然大笑出聲,抱著她猛笑。
「有什麼好笑的?」她實在不懂笑點在哪唉。
「一般不會用蜜蜂形容,而會用其他動物吧。比方說……可愛的小豬?」
夏仲音瞪他,「你覺得我會把自己形容成豬嗎?」
「ok,你是我的女王蜂……」他親親她的臉頰,不再和她爭辯。
她佯裝微怒,「別鬧了,趕快出去啦。不然你在我辦公室里面待太久,又會有一些閑言八卦到處亂傳。」
「那親一下我再走。」他站起身說,擺明了她若不答應,他就賴在這里不走。
可惡,他象個不給糖,就搗蛋的小阿。夏仲音猶豫了下,踮起腳尖,飛快的在他臉頰上印上一吻。
啊,居然是臉頰,紀諾熙一臉驚愕的看著她,夏仲音被他看得心虛,怕他得寸進尺,只好隨便唬弄他。
「好啦好啦,先這樣就好了,晚上再補償你。」
「這是你說的喔。」他的雙眼閃爍著勝利的光芒,太好了,這才是他來找她的真正目的。
可惡,看他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又上當了。
下班前,正準備最後收拾工作時,內線電話突然響起,她順手接起。
「仲音,我手邊臨時有案子走不開,你先回去。」
他通常面對公事問題游刃有余的樣子,難得听他一副正經的口吻,夏仲音知道事情不簡單。
「需要我幫忙嗎?」她主動想幫忙。
「沒關系,我應付得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幣上電話後,紀諾熙鐵青著臉色直瞪著阿Don。
「你瞪我也沒用,這些都是真的。」好可怕,好可怕,從二十歲以後,他就沒再看過諾熙擺出這張死人臉了。
今天下午接到客戶打來的電話,這才發現夏門居然主動找上他們,並針對他們與紀氏的合約內容,提出更優惠的價格與服務,所有的方案幾乎都針對他們做降價與折扣,更有些合約快到期的小型企業,打算不再續約,想將之後的廣告交給夏門處理。
跋約沒了可以再拉,客戶沒了可以再跑,流失的族群大多是貪優惠價格的小型企業,至于大型企業在意的並不是一點小錢,讓他憂心的,反而是合約內提及的保密條款,居然被第三者得知,有些客戶甚至不排除提告的可能。
「這擺明是有人將客戶資料泄漏出去。」
「我以為回台灣之後,對方會收斂,沒想到這次夏門直接來硬的。」休怪他趕盡殺絕。
「你想好對策了嗎?」
「我們要先確定夏門手上有哪些名單,先將所有客戶資料匯整出來,再查清楚是哪一批客戶流失了,主要流失的族群是哪些,還有,我要公司所有電腦的訊息紀錄。」
「所有電腦?」光是總公司的電腦就有上百台,為防止個人資料外泄,每台電腦都有專屬的密碼保護,這樣他是要怎麼找?
「也許要花點時間,但值得的。」
紀諾熙馬上撥了通越洋電話到英國,以流利的英文請大西洋彼岸的同事過來幫忙,對方很干脆的一口答應,保護網的boss開口,他哪有拒絕的道理呢?
「你要用到保護網喔。」這次夏門死定了。
他冷冷的說︰「既然他們不擇手段,我們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一旦動用到保護網,只要他想,就連敵對公司所有的歷史紀錄,人事資料,客戶名單,通通都能侵入,這是駭客會做的事,所以如非必要,他不會隨便破壞業界的平衡。
耙在太歲爺上動土,不知死活。
他很久沒干筆大條的了,這次就當做熱身吧。
阿DON開始同情夏門了,誰不好惹,偏偏惹上這只披著可愛羊皮的大野狼。如果他們稍做點功課,就會知道紀諾熙在歐洲被叫Mars,可不是隨便叫的。
「夏門……啊!」阿DON突然想到了什麼,「夏仲音跟夏門的關系不是很密切嗎?」
「所以呢?」他斜睨著他,要是阿口呂敢說廢話,他會當場掐死他。
「所以……」認識了這麼久,他當然知道好友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他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所以他換個說法,「你要不要問夏仲音,知不知道些什麼內幕?畢竟她也曾在夏門待過。」
照阿衛上次查過的可疑間諜名單,老實說,他認為夏仲音的嫌疑非常大,早就叫諾熙注意一下,偏偏他愛到卡慘死,看也不看就把小辦帽剔除在外。
「仲音和夏門早就沒關系了。」
「你怎麼知道?別忘了她還是姓夏。」
有可能嗎?他的感性面信任她,但目前所有資料全指出她才是最可疑的人——一年多前從夏門跳槽來紀氏,以飛快的速度打入主管階級,如此一來,更方便得知更多資訊,但目前被視為最有可能升上經理。前途一片光明的她,沒道理做出對紀氏不利的事情。
只是,她只身一人出來打天下,才二十七歲便能還掉四百五十萬的債務,她是不是和夏門之間有利益交換?
記得夏芝芹到她家那天,她交給江清陽一個裝滿秘密的紙箱,那里頭的東西她一直不準他踫,難道……
貶是她嗎?那天她真的當著他的面,將紀氏所有的秘密交給夏門嗎?
他不相信她會這麼做,可目前所有證據全都指向她……
「不要做無聊的臆測,我相信仲音。」他看著阿DON,堅定的道。
×××
罷洗完澡的夏仲音坐在沙發上,邊听音樂邊擦著乳液,剛打電話給諾熙,他沒接電話,似乎還在公司。
真奇怪,是接了什麼大case,需要忙到這麼晚?于是她傳了簡訊,要他早點回家休息。
晚上八點半,她從包包拿出一本新買的《紫花》,坐在沙發上看書,桑德則安靜地趴在她腳邊,少了紀諾熙的夜晚雖然不太習慣,還有些寂寞,但她很能夠調適自己,就算是一個人也能找到事情做。
叮咚叮咚,她看表,九點半,這個時間還會來找她的,除了紀諾熙那個賴皮鬼還會有誰?待會一定又會向她撒嬌說好累,要她幫他按摩刷背放洗澡水——好啦好啦,她臉紅的先默默答應下來,不疑有他的打開門——
「仲音。」
夏仲音嚇了一跳,沒想到站在門口的會是江清陽,略顯消瘦,眼楮布滿血絲的他,和從前意氣風發的模樣很不一樣。
「是你……」她咬了咬下唇,猶豫著該不該讓他進屋,「有什麼事嗎?」
「仲音……」他看了她屋內一眼,「能進去談談嗎?」
「有什麼事情不能在這里講清楚?」這個時間點,不方便,而且,她也覺得不妥當,已經分手的男女朋友本來就該保持距離,她可不希望之後被夏芝芹抓到小辮子,又來這里亂撒野。
「你男朋友在里面?」
江清陽苦澀地笑了笑,他沒料到她會這麼快就有新戀情,因為她太強悍,太嚴肅,太正經,什麼事情都一手包辦,有哪個男人受得了?但其實和她相處久了才知道,她是刀子口豆腐心,真正的溫柔,只有他看見。
如今,美好的她,已經屬于另一個男人……
「他今天加班。」她不想說謊,卻也不打算讓他抱著期望,「有什麼事快說,我不希望被芝芹知道後,又來這里找我麻煩。」
「她去夏威夷拍外景,不在台灣。」
「所以呢?」他就跑來找她?
「仲音——」他的聲音突然回復到從前,那樣懇切而熱烈,「你和紀諾熙……你們……他是你男朋友嗎?」
「不干你的事。」
「我是要來告訴你——我很擔心你。」他猛然抓住她,「那個男人很危險,我怕他傷害你。」
沒料到他會有這舉動,夏仲音吃了一驚,試著後退掙月兌他,雖擺月兌了他的手,卻讓他有機可趁,跨一步走進她家。
「諾熙不會傷害我,你不要胡言亂語。」
「你不知道他是誰,你不也看到那天,他朝芝芹丟了那一大串鑰匙後,還想沖上前揍她,那種有暴力傾向的男人,你不能待在他身邊。」
「你在說什麼?」夏仲音听見有人說紀諾熙的壞話,拼命想為他辯駁,根本沒發現江清陽已經踏進她屋里。「諾熙不曾傷害我,你不能憑這一點說他壞話。」
「那是現在,你怎麼知道哪天他發起脾氣來會怎麼對你。」他緊張地捉住她。
「你知道他在歐洲做的是什麼嗎?他是個危險人物,他的工作就是掌握黑白兩道的所有資訊,然後居中調解,再間接得到大筆利潤。」
「那又怎樣?」她不想相信,而且江清陽激動的樣子也讓這話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我擔心你,不希望你受到傷害,才來告訴你他是個危險人物,難道你不懂我的用心嗎?」
「我現在過得很好,你卻來告訴我他的過去,是何居心?」
她的一針見血讓他收斂不少,但他的眼神透露了他仍沒放棄說服她。
「其實我今天來找你,除了希望你離開紀諾熙之外,還想來奉勸你,快離開紀氏。」
「不要!」她想也沒想的就拒絕。江清陽是怎麼回事?突然沒頭沒腦的朝她說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話。
「听我的話準沒錯,我不會害你。」
「為什麼?」
原本他還一臉猶豫,可在夏仲音的逼問下,他終于松口,「紀氏快倒了。」
「騙人!」上半年的業績,還成長了百分之三十,現在正是紀氏如日中天的大好時機,怎麼可能會倒。
「是真的!」為了說服她,江清陽告訴她所有訊息,「我們拿到紀氏所有的客戶資料,還有簽訂的相關合約,然後用更優惠的條件和紀氏競爭,現在紀氏不但流失客戶群,還會吃上官司,因為里頭有保密條款——」
「你們怎麼能這麼做!」夏仲音氣急敗壞的朝他大吼,「到底是誰做的?」
「是誰做的並不重要,我知道後馬上來通知你,就是希望你不會受到牽連。我知道你最近快升上經理,要是這件事情一爆發,你一定月兌離不了干系。」
她又驚訝又生氣,沒想到夏門為了斗垮紀氏,會這麼不擇手段。她用一雙憤怒的眼楮瞪著江清陽,隨即馬上抓起電話。
「你要做什麼?」
「我必須打電話給諾熙,告訴他這件事。」
「他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緩緩的說︰「今天下午,已經有部分廠商要聯合對紀氏提告,他是副總,這個消息他一定是第一個知道。」
夏仲音停下動作,不可思議的看向他,「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我是夏門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她被他的話嚇得有一瞬間無法動彈。當她回過神來,第一件事還是打電話要通知紀諾熙。
他卻抽走她手上的電話,「來不及了,仲音,你還沒清醒過來嗎?現在對你最好的方法,就是盡快離開紀氏。」
「不!我不會離開諾熙。」她著急地握住他的手,「清陽,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應該能拿回所有的客戶資料,並幫我找出是誰出賣紀氏。」
「我……」
「清陽,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拜托你幫幫忙。」夏仲音急得快哭出來了。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要是這件事一鬧上法庭,紀氏的信用將永不復存,這對一個生意人來說,是多大的災難啊!
巴她在一起四年,知道她從不輕易掉淚,就算在他面前,也不曾這麼低聲下氣過,如今,為了那個男人,她居然願意放段求他……
「仲音,我在伯父面前幫你求過情,如果你要回來,我們隨時歡迎。你可以當經理,我則是副總,我們一起幫伯父管理公司——雖然伯父很疼芝芹,可是芝芹對做生意完全沒有概念,我們一起打拼,以後夏門就是我們兩個的!」
啪!她一掌打在他那張因夢想而閃閃發亮的臉上,狠狠遏制那瘋狂的想法。
「江清陽,你怎麼了?這麼可怕的事情你也想得出來!雖然我恨不得擺月兌他們,但絕對不會做出加害他們的事情,你這樣怎麼對得起對你一往情深的芝芹?還有栽培你的叔叔?」
他抹去嘴角的血跡,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楮冷冷的看著她。「你以為我這麼做不難受嗎?要我每逃讜夏芝芹那個女人陪笑臉我很開心嗎?我受夠了!在和你分手,選擇夏芝芹那一天起,我就告訴自己總有一天要把夏門搶到手。仲音,有你的幫忙,會讓我如虎添翼,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只是需要時間,你也不用心驚膽戰陪在那個雙面人的身邊。」
「休想我會回到你身邊,不管紀氏結果怎樣,我都會待在諾熙身邊,你就繼續作你的春秋大夢吧!出去,現在馬上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被她三番兩次的拒絕,難看的江清陽也換上另外一張面孔,對她冷聲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們手上還有紀氏的所有資料,只要我們想,很快就能把紀氏整得慘兮兮。你如果現在懸崖勒馬,或許還有辦法幫助紀諾熙——」
「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很清楚,想要救紀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若想幫他,就回夏門。現在夏門缺人手,你這個紀氏的經理侯選人若是選在這個時候跳槽,夏伯伯會很歡迎的。」
丟下這句話,江清陽轉身離開。
夏仲音呆坐在地上,腦子里忍不住苞思亂想。
必去,就能幫諾熙嗎?
如果,她能將紀氏所有的資料通通拿回來,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