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內一樣堆滿玫瑰花束,藍亞冰心不在焉地坐到化妝台前,發現桌上擺著一盆長滿長針的仙人掌。
「是誰惡作劇啊?」化妝師忍不住叫了出來。「要是不小心踫到可是會流血的!我把它拿去扔掉。」
「等一下。」藍亞冰將仙人掌推到角落,不讓化妝師扔掉它。「別丟,放在旁邊就行了。」
「好可怕喔!是誰惡作劇啊?」她知道自己現在負責的這個演員風評好像不太好,可私底下為人不錯啊!到底是誰寄這可怕的東西給她?
「我倒是很喜歡仙人掌。」藍亞冰小心翼翼地替仙人掌灑了幾滴水。
她從沒告訴過別人自己喜歡這種不討喜的植物……除了他!她的心頭一驚。他來過?他來做什麼?
她最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那天晚上,他的眼神只是預告,告訴她,他回來了,要她好好準備,然而,不管她再怎麼做好心理準備,面對他,她注定難以從容冷靜。
悲妝師特別替她在眼尾勾上深色眼影——讓她怎麼看,都像是個壞女人,銳利而狡猾的眼神,只要她眼珠一轉,活月兌月兌就像是從卡通走出來的壞心後母。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哇!」化妝師不由得贊嘆。「我從沒看過這麼適合演壞女人的演員,你只是一笑而已,我都要以為你在打什麼壞主意。」
藍亞冰皺起眉笑了笑。「真是不討喜是吧!」
離開休息室前,她特別朝桌上的仙人掌望了一眼。
「這麼說來,你所說的一切都在騙我?」
「沒錯。」
「為什麼?你說過你愛我的!」男人的音量大了起來。
「愛你?」她的嘴角微揚,眼神中只有冰冷。「你到現在還不懂嗎?那都是騙你的,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你的錢——」
「不!」男人不敢置信的大叫,一揮手,拿起桌上的煙灰缸,將旁邊的玻璃櫃砸個粉碎。
原本應該甩頭就走的藍亞冰卻楞住了……好相似,十年多前,她曾經說過同樣的話,然後他用手敲破旁邊的玻璃,流了好多好多血……
「卡!」導演察覺到情況不對,急忙喊停。「你在搞什麼?戲拍到一半發什麼呆?」
「導演,對不起。」她只手撐在額前,壓了壓太陽穴,逼自己深吸幾口氣,「不好意思,再給我一次機會。」
又試了一次,這次她在相同的地方動也不動,更夸張的是,她盯著滿地的玻璃,就這麼掉下眼淚。
「對不起……」她低下頭,看著一地的碎片對導演說。
「你怎麼回事?這種橋段你應該再熟悉不過不是嗎?」她一向是個敬業的演員,鮮少在拍戲中出狀況的呀!導演又看了她一眼,擺擺手道︰「好吧好吧!你休息一下,我們先拍下一幕。」
獨自回到休息室,她仍止不住顫抖,拿了杯水,吸管卻怎樣也插不進去,最後,她挫敗地放棄,趴在化妝台上一動也不動。
太相似了,為什麼之前沒有注意到?這跟十年多前那一幕太相似了,當年,她也是這樣離開律,當初演得出來,為什麼現在卻猶豫了?
「啵!」
身旁突然多出個聲音,她抬頭一看,發現簡律就站在她身邊,貼心地替她將吸管插入杯水中。
「嗨!」
「你來做什麼?」她一驚,從椅子上眺起來,跟他保持安全距離。
從那天的酒會,還有今天早上的仙人掌,她知道他遲早會找上她,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又這麼突然。
「來打個招呼。」披著一件西裝外套,穿襯衫沒打領帶的他一派輕松的找了張椅子坐下,閑散的樣子讓人感受不到一絲威脅,嘴邊掛著一抹淡得無所謂的笑,鼻梁上一副黑框眼鏡更是為他出色的五官添加一股斯文穩重的氣息。
近十一年不見,他越來越難以捉模……她搞不清楚,現在他對她,是真的釋懷了?還是……
「還喜歡嗎?」他指指桌上的仙人掌,上頭還有一兩滴水珠,那是剛剛她澆的水。
她就知道,這一定是他送的。
「謝謝。」
「都過那麼久了,我以為你不會喜歡這種東西。」
「有些事情,不管過多久都不會變。」現在說這些做什麼?她苦笑地甩甩頭。
依照律的個性,這次就算不是為了她回來,兩人再度重逢,他也不可能假裝兩人之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她太清楚了,所以她才害怕,她不想再傷害他,或者被他傷害。
「你打完招呼了?沒事的話,請你離開,我要揣摩劇本。」
「需要幫忙嗎?我可以和你對戲。」
「你都看到了?」她咬咬唇。
他在一旁看著同樣的劇情在眼前上演,彷佛時光錯置回到過去,他也曾問她相同的問題,卻換來她無情的答案。「我以為你應該不會放在心上,沒想到你還記得。」
「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如果是來打招呼,那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她強忍著鼻酸,咬牙擠出一絲冷淡。
事隔多年,如今再與他待在同一個房間內,他的聲音、語氣、味道,還有一切……已經跟從前大不相同,過去的就不能再回頭了。
「你以為我真的是來跟你打招呼的?」他嘴角掛著一抹平淡的笑容。
他該恨她、討厭她的,可現在他的表現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那你來找我……有什麼特別的事嗎?」她怯怯的問。
簡律專注地看著她,眼神中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光彩。
「我想你。」
藍亞冰睜大眼楮,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想你。」他握住她的手,「在美國的日子,我沒有一刻忘記你,我本來以為自己恨你,但今天再一次看到你,我才知道,那是因為想你。」
「你……」藍亞冰顫抖的說︰「你……你想我?」
「很不可思議對不對?但我的確想你。」
與他誠摯的雙眼相交,她多麼希望自己能毫無顧慮的相信他所說的話。她有什麼好怕的呢?當初騙他的人是她,現在他卻主動回頭說他想她……一個男人十年如一日這樣痴情的愛她,她有什麼理由不相信?
「你想我嗎?」
「我……」她想他嗎?不想他,就不會為他生下孩子;不想他,就不會除了他,無法愛其他男人;不想他,就不會每每望著女兒的眼楮,腦海中想的卻是他……
藍亞冰嘆口氣,她不是那種只顧自己不顧別人的人。「別捉弄我,我當初對你做出那麼過份的事,你怎麼可能還想我?也許只是因為我是你的初戀,你念念不忘而已。我相信你現在應該可以選擇更好的對象。」
一整間華浩都是他的,再加上他迷人的外表與令人印象深刻的風采,絕對多得是風情萬種的女人倒貼。
「那又如何,我要的從來只有你。」
明明是電影里才會出現的台詞,她不知道演過多少次,為什麼從律口中說出來就是跟其他人不一樣?她想相信,卻又不敢相信,她忘不了自己對他造成的傷害,還有答應過簡媽媽的事……
見她還有些遲疑,簡律也不著急,他有得是時間讓她慢慢相信。
「分開那麼久,突然重逢會錯愕也是正常,只是,我希望你知道,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想著你。」
藍亞冰握緊雙拳,面對他的表白,她心中何嘗不是激動萬分,只是這太突然了,她一直以為律會恨她,沒想到他卻說,他想念她……
「現在我們都長大成人,不再是處處受到限制的高中生,很多事情可以自己決定,我對你的感覺沒變,不過我不奢望你也有相同的感覺。相逢就是有緣,也許我們可以重新交往看看?」
他的體貼更甚從前,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分隔多年,他卻連一句責怪也沒有,還希望兩人重新交往?
「你剛接手華浩,外界對你的評價很高……實在不適合跟我走太近。你長年不在台灣也許不知道,我……」
他搖搖頭,不讓她說出接下來要說的話。
「正如你所說,我是華浩的新負責人,比從前更加有錢有勢,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但我卻獨獨鍾情于你,你應該更加高興才是。」
「我……」她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好了,別拒絕我,你可能只是還不習慣,我會讓你慢慢習慣。只要你當我的女人,不管你想要多少錢,我都會送到你面前。」
不!不是!這不是她所認識的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然而,她才想問清楚,門外卻傳來「叩叩」兩聲。
「亞冰姊,導演說,你準備好就可以出來嘍!」
「就先這樣吧!」簡律拍拍她的手,帶著一臉笑站起來。「你先忙你的,過幾天我再聯絡你。如果你對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有疑慮,我們可以小心點,暫時不要太張揚。」
他彎身在她額上印上一吻,轉身離開休息室。
他的嘴角依舊掛著笑,然而鏡片後的眼楮卻沒有一絲笑意,只有冰冷而尖銳,一反方才的溫柔深情,背對她的簡律換上一臉陰鷥。
十年了!他恨這個女人整整十年多,他沒有一天忘記她,沒有一天忘記她的謊言與欺騙!
當初她怎麼待他的,他要向她求償十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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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落在陽明山區,靜謐的林間,矗立著一幢堂皇富麗的別墅,赭紅色大門深鎖,通往別墅的是美麗的花園大道,屋內的燈光還亮著。
深晚,外頭下著大雨,氣象預報台風即將登陸。但這一切跟屋內的人似乎完全沒有關系,電視上正播放最近收視率頗高的連續劇,簡律剛完成手頭上的工作,替自己倒了杯紅酒,原本用眼角斜睨著螢幕,不知不覺,被里頭的人物所吸引,他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
螢幕里,反覆出現著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龐,帶點嫵媚的五官上了濃妝後,舉手投足間更是充滿冶艷的氣息,憑著一個笑容、一記眼神,她不知道勾引劇中多少男人,讓他們對她言听計從。其實,她只是一個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壞女人……
在劇中是這樣,在戲外也是!偏偏還真有不少達官顯貴喜歡她那個調調,藍亞冰,你可真有本事!
十年不見,她成了一個蛇蠍美人,男人一個換一個,個個都愛她,愛得如痴如醉。
他們都瘋了不成?她明明就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為什麼能換得那麼多人對她的死心塌地?
他也無法停下對她的想念,他在美國也交了幾次女朋友,以為可以漸漸淡忘她……
偏偏每當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她,她的身影又悄悄的出現在他夢中,一切仿佛回到從前那段時光,他們一起歡樂、一起克服難關、一起到山上細數天上的星星,分享彼此的體溫……
然而一切的美好,最後總會因為她的背叛而驚醒。
最後,他不得不承認,他恨她,久藏在心中這股怨恨,若沒有一個宣泄的管道,他會帶著這份恨意度過余生,所以他選擇回台灣,重新面對她,他要報復她、征服她。
兩人再度重逢,她絕艷的臉龐不見當年的青澀,歲月沒帶給她帶來蒼老,反而給她嫵媚。
二十八歲,正是她最美麗的時候,如果不是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他要是初次與她見面,一定也會心動……
叩叩叩,書房的門被輕輕敲著。
他隨手按下遙控器,想關掉螢幕,卻因還不習慣操作介面,書面停格在女主角掩面哭泣的一幕——
「阿律,我進來嘍!」簡母端了杯水走進書房,「要睡了嗎?睡前記得吃藥。」
「吃過了。」
她和兒子長年待在國外,但回到台灣以後,兒子堅持住在屬于自己的別墅不搬回老家,她不放心,只好三不五時過來小住一陣子。
見他桌上擱著紅酒,簡母擔心地說︰「吃藥還喝酒,你不要命了嗎?」
「我的命早在十年前就沒了。」他幽幽地說。
「你怎麼這麼說呢?經過那樣的事還能平安活下來,就表示你一定會有一個嶄新的人生,該把過去的事情拋到腦後,忘了吧!」
他沒回話,簡母知道他無意再談,便轉移話題。「你剛剛在看電視啊!」
與他一起坐下後,她注意到兒子將畫面定格在白雪玉哭泣的臉上。
她記得藍亞冰也有參與演出,阿律這次回台灣,難道是因為對她念念不忘嗎?
「你……看到藍亞冰了?」
「嗯。」他淡淡的點點頭。
「你還喜歡她嗎?」
當初他說想接受總公司的調派回台灣工作時,她可是舉雙手雙腳反對,一方面是認為待在美國發展對他的未來比較有利,另外也是擔心他回台灣後,故人舊地,又得重新面對一次情傷。
若不是他一再保證心中已經不再對藍亞冰抱著一絲愛意,並對當年對方的背離恨之入骨,她才不會輕易讓步。
「她當年傷我那麼深,我明知道她的本性還會愛上她嗎?」他冷哼。「我這輩子不會再愛上她。」
當年,兒子為了藍亞冰簡直變了個人,剛送他出國那半年,她整天陪在他身邊,就怕他一時想不開做出傻事,等他慢慢走出情傷,他絕口不再提及她的名宇……淡忘最好,不要再記起那個女人了。
不希望母親多加臆測,他拿起遙控器就要關掉電視,沒想到簡母卻一把搶過遙控器,指著螢幕上的女王角問︰「你看你看,你說,電視上這個女孩子漂不漂亮?」
誰?那個女主角嗎?梨花帶雨的臉龐的確惹人憐愛,清澈的眼楮眨呀眨的,顯得純情又無辜,而且還有點眼熟……前天去片廠找藍亞冰時,似乎有個女人來向他搭訕。
「能當上女主角的,應該都不差吧!」
「雪玉不只長得漂亮,人又乖巧听話,雖然在演藝圈打滾,但沒傳出什麼緋聞,乾乾淨淨得很,她的父親還是娛樂界大亨呢!」
如果讓阿律把心思花在其他女人身上,他就不會想回頭找藍亞冰了吧!正好前幾天有人向她提起白雪玉,趁這個機會,介紹給他。
听母親這麼鉅細靡遺的介縉,簡律只覺得好笑。「怎麼?要幫我介紹?」
「是啊!她媽媽跟我是牌友,前幾天說在攝影棚看到你,想跟你吃頓飯。」她非常開心的拉著他說︰「阿律,我知道你剛從美國回來,現在在忙公司的事情可能走不開身,可是你要想想,我跟你父親都幾歲的人了,我們急著抱孫子啊!媽不是要你現在就結婚,只是你都快三十歲了,至少也交個女朋友定下來,讓我們安心,思?」
真是多虧了母親的介紹,他在心里稍微有了個底。他記得那天白雪玉在攝影棚的表現完全不像母親口中說的清純,先是對著第一次見面的他猛拋媚眼,還有意無意的與他有肢體接觸,言語間察覺不到一絲「乾淨」的氣質。
她不是演藝圈難得一見的「小玉女」嗎?怎麼那天的表現讓他以為是「小欲女」?
簡律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她玩這種把戲啊!想透過家人的介紹跟他搭上線嗎?她和藍亞冰的交情似乎不是很好,戲里戲外都是如此。太有趣了!這真是太有趣了!
他正在想用什麼法子報復藍亞冰呢!白雪玉這個表里不一的女人出現得正好!
「媽,我想你說得對,就交給你安排吧!」
「這麼說,你願意和雪玉見個面,吃頓飯嘍!」
他輕松的笑著。「吃頓飯而已,那有什麼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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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啊?」化妝師氣呼呼的瞪著桌上的仙人掌。「會不會是什麼變態啊?哪有人每天送花不送玫瑰花,而是送仙人掌的?」
藍亞冰一言不發的看著桌上的盆栽。她當然知道那是誰送的,從那天之後,律每逃詡會送上一盆仙人掌……
「亞冰姊,你每逃詡把仙人掌帶回家嘍?」
她點頭微笑。
「你真的很喜歡耶!但你可得小心,別刺到手哦……」
她笑而不答。抱著那又尖又長的刺,又怎能不傷到手呢?然而越是如此,她越要將這小小盆栽抱得死緊,人人形容她像多刺的玫瑰,她倒覺得多刺的仙人掌其實更貼近自己,而且也只有他知道,這是她最喜歡的東西……
只是,不是說希望兩人重新開始?過沒幾天,報紙上卻出現他和白雪玉一起外出用餐的照片,白雪玉一只手勾在他的臂彎,兩人並肩而行,登對得宛若一對金童玉女。見到這樣的畫面,她居然涌上一股酸楚。
她努力說服自己別把律那天的話當真,回台灣之後,他遇到更適合他的女孩也只能祝福他,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要這麼費心的送她仙人掌呢?
悲妝師先離開到別的休息室去忙,剩她一個人在里頭背劇本,過沒多久,有人敲門進來。
「有什麼事嗎?」從鏡中一看到來人,她驚訝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隨即又忙著掩飾自己的慌亂,透過鏡子問他。
簡律聳聳肩,走進休息室,將門鎖上。
「你說,我來找你,還會是為了什麼事呢?」
「你最近不是很忙嗎?」話一出口,是連她自己也沒察覺的醋意。剛接手華浩一定有不少事要做,再加上他和白雪玉正打得火熱——報紙還被她攤在一旁呢!
「你在等我?」
「不是。」
報紙上這幾逃詡有他們的消息——華浩的新負責人和小玉女白雪玉正在交往,雖未經證實,但兩人面對這個問題時總是面帶微笑,對外宣稱是相當談得來的朋友。
既然打算和白雪玉來往,又何必再來招惹她?
「我想你走錯休息室了,雪玉的休息室在隔壁。」
「你覺得我是來找她的嗎?」走至她身後,雙手搭在她肩上,輕輕柔柔的替她按揉僵硬的肩膀。「你在吃醋?」
「才沒有。」再次口是心非。
「不要管別人怎麼說,」他將報紙一摺,「刷!」一聲丟到垃圾桶里。「你才是我中意的對象,她是我母親朋友的女兒,跟她吃飯是老人家的命令,我只是和她吃幾頓飯而已,別相信報紙上寫的。」
簡律抬頭對上她鏡里的眼楮,自信的笑著。
她該相信他嗎?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到別人。
不再把心思放在解釋上,他彎身至她耳邊,模著她的臉頰,輕輕說︰「你的妝太濃了,不適合你。」
「那是演戲需要……」才想要解釋,他接下來的動作讓她開不了口。
他的吻細細碎碎,從耳後、頸項,一路滑落至白皙的肩膀,像是在品嘗好酒般,將臉埋進她充滿誘惑力的頸間,一只大手繞至身前握住她的柔軟,一只手托住她的下顎,讓她正面向著鏡子,直視他對她的調情。
「律……」被他箝制著,她無法掙月兌,想拉開他環在胸前的手,才一觸及,馬上就察覺他手背上大小不一的深紅色傷疤……
眼色一黯,像是想到什麼,她撫著他的傷疤,低頭親吻他的手。
她溫柔的動作對他無異是一種刺激。他明明就是來報復她的,為什麼此刻胸口卻涌出一股跟從前一樣的甜蜜溫暖……
因為他手上力道的加重,胸前一陣吃疼,她忍不住抵了抵身後的人,然而簡律只是將她摟得更緊,原本托住她下顎的手,往裙下探去——
「簡律,」她聲音痦的喚著,「不要這樣,我等一下還要拍戲……」
他總算沒繼續攻城略地,雙手栘至她肩上,但仍沒停止吻她。「晚上我接你下班。」
她一楞,「不行,我已經跟人有約了……」
「取消掉。」
「不行,今天是他生日,我答應過陪他一起慶生的。」
簡律眯起雙眼。今天辦公室有人替楊紹鈞慶生,他知道楊紹鈞在追求藍亞冰,而且對她一直不錯。「楊紹鈞?」
她沒有否認。
簡律不悅的掏出手機,但一只手仍佔有性的摟著她。
「你要做什麼?」她緊張的看著他。
他冷笑。「想跟上司搶玩具?你說呢?」
「玩具?」她不安地看著他。
「那只是種說法而已,不要太在意。」他一把摟過她,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電話那頭有人接起,簡律笑著看她,然後向楊紹鈞提出加班的要求。
「拜托你了,那份企劃案我急著要,明天若能拿到最好。」
楊紹鈞沉吟一會。「明白了,我今晚完成。」
幣上電話,簡律知道自己勝利了。「現在你有空了!」
「紹鈞是個善良的人,你又何必這樣整他?」
「我怎麼可能讓他閑閑沒事做,卻跑來追我的女人呢?」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抗議。
「不是嗎?」他將她的身子拉近,感受她縴細柔軟的身軀貼著自己,然後低頭吻她。
罷開始她有些抗拒,漸漸的,她找回懷念的溫暖,忘情地攀上他的臂膀,享受他的熱情與溫柔。
因為,她已經想念他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