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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女僕 第七章

作者︰罌粟類別︰言情小說

原本打算用一輩子守護的女孩,昨晚被他當成禮物拆封了,然後就連道歉的話也被她搶先說出口,他心中實在萬分懊惱。

看到應煦還是頭低低的沒看她,謝辛童很害怕,以為他生氣了。她不應該不參加他十九歲的生日派對,然後害他喝醉酒,又闖出這樣的禍……

原來他從來就不想抱她!

「應大哥,對不起……」如果道歉會讓他好過一點,她可以說一千次。

為什麼她要道歉?應煦現在一肚子悶火在燒。他已經夠內疚了,為什麼道歉的人是她?

「不要說對不起!」他突然大吼。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啊!

謝辛童的頭低得不能再低,因為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其它方式讓他好過一點。

「不要掉眼淚!你除了會哭還會做什麼?」她的眼淚讓他內疚、讓他難堪、讓他一再想起自己做的蠢事。

她提緊雙唇,努力將眼淚抹掉。應大哥頭一次不準她哭,頭一次這麼凶對她!他真的很後梅、很懊惱吧?

應煦懊惱地抱著頭坐回床上,和謝辛童發生的事情太令他震驚,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此他忽略了謝辛童的不知所措,她的錯亂及難過。

「你……很後悔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廢話,」他大吼,「我後悔死了!」

謝辛童咬緊下唇,忍住不哭出來,她絞著手,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那我先走了……」她要在哭出聲音之前離開。

離開房間前,她以為應大哥會留住她,但是並沒有,他依舊坐在床尾,抱著頭動也不動。

我後悔死了!

一想到這句話,謝辛童趕緊關上房門,頭也不回地直奔出應家大門。她不是故意的,真的……她不是故意做出讓應大哥懊悔的事來……

可是,他昨晚的熱情呢?他明明說他愛她的啊……為什麼又後悔了?她不懂,真的不懂。

***

應煦先去沖了冷水,讓自己恢復精神,接著,他踢到地上的冰淇淋桶,猛然想起謝辛童就這樣跑走了。

懊死的!她怎麼可以趁他恍神的時候溜掉?那時候他說了什麼,連自己都不記啊——

他跟童童說了什麼?他有叫她離開嗎?沒有啊!那個丫頭為什麼就這樣跑掉了?

一想到這里,他騎著腳踏車到她家堵她,沒想到她不在家,開門的是謝嘉德。

「她去打工了。」

「等等,」擋住謝嘉德準備關上的門,他又問「她還好吧?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怎麼知道?」

「那她去哪里打工?」這個小笨蛋,發生這種事情居然還跑去打工,連路都走不穩了,她哪有辦法站一整天?

「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的謝嘉德索性關上門,將應煦擋在門口。

她到底跑到哪去了?等他回過神來,他記起他必須向謝辛童道歉,還要好好對

她——他要跟她交往,雖然這個請求早了一點,他原本是打算等兩人上了同一間大學後再說的。

由于四處找不到她的人,應煦只好坐在她家門口,直到晚上十點多,謝辛童和母親騎著摩托車回到家。

「童童——」他拉住她,著急的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她的頭壓待很低,一臉的倦容。「明天再說可以嗎?我很累了。」

謝辛童的母親忙著補充,「對啊!令天餐廳客人好多,童童還到一樓幫忙,一樓二樓一起跑,本來經理是要我去的,可是我的膝蓋不好,不能爬上爬下,所以童童便代替我去了。」

這個笨蛋,也不想想自己的身體情況,居然還跑來跑去!他又心疼又不舍,見她半眯起的雙眼里全是疲憊,知道自己再堅持下去只會讓她更累,于是便放開抓住他的手。

「明天,明天我去學校等你,有話跟你說。」說著,他從口袋拿出兩顆糖果,放在她手上。「好好休息,明天學校見。」

她握著手上的糖果,一語不發地走進屋內。

母親等到關上了門,對著準備去洗澡的謝辛童問︰「你和應家那個小子進展到哪里了?」

「沒有啊。,我們……沒怎樣啊!」

「別騙我了,我是過來人,還會不知道嗎?」她淡淡地說︰「也好,你早點嫁出去,我也輕松。看你傻傻的,沒想到還真會惦惦吃三碗公,老早相中了應煦那個小表!他家境比我們好上幾百倍,你要是嫁給他,應家不知道會給我們多少聘金?」

「最好你再懷個金孫給他媽媽抱,包準你嫁到他家去吃香喝辣!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從小養你到這麼大的恩惠,好歹也給我們家嘉德在他們公司弄個聞缺,讓大家知道他是應家的小舅子……」

「媽,別說了,我跟應煦不是這樣的關系。」她不能說,更不敢說。

像是沒听見她的話,母親繼續講,「像那個張醫生的女兒啊,還沒出嫁前,跟立委的兒子交往,光是生日禮物就是一台二百多萬的跑車耶,更不用說聘金了!應家賺的錢可比那個立委多太多了,嘿嘿,不知道到時候可以拿到多少錢?」

這樣不堪入耳的話雖然听多了,但今天不同,從前她可以當作母親在開玩笑,可是,經過昨晚發生的事後,她知道兩人不是小阿了,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他們干哥哥與干妹妹的關系已正式瓦解,從今以梭還會越來越遠……

她跑到樓上去準備洗澡,謝嘉德抽著煙,靠在樓梯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今天早上他看見她一身狼狽的回家,早就在懷疑了,加上後來應煦跑到他家,沒頭沒腦的問他一堆問題,然後晚上謝辛童對他的態度文異常冷淡————經驗豐富的他自然猜得到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以為應照那家伙是個聖人咧!一塊肥肉在身邊繞來繞去那麼久,口水一滴也不滴,沒想到他其實是披著羊皮的狼啊!

「媽想得太天真了,你別以為你真有那個命。」他冷哼,「人家應煦是什麼身分,你又是什麼身分?別以為你從小在他身邊打轉,人家以後就非娶你不可。」

「我沒有那樣想啊!」

「還沒有咧!」謝嘉德朝她噴了一口白煙。「到現在你們還在玩那個家人游戲喔?干哥哥干妹妹?我呸!你以為他真的把你當家人?如果真的把你當家人,怎神不叫他爸領養你算了?人家只是玩玩,只有你從頭天真到尾,以為他喜歡你————別傻了,早點醒過來吧!」

謝辛童低著頭跑進浴室里,把水龍頭的水開到最大,這才把頭埋在水柱下放聲大哭。

嘉德說的沒錯,他們已經不是小阿子了,沒辦法干哥哥、干妹妹到天長地久,他們不是一家人,從前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不是,永遠都不是……

那她的家人在哪里?還是說,從豆豆死掉以後,她就一直都是一個人了?應大哥從前可以當她的家人,以後呢?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彷佛又回到了失去豆豆的那個平安夜,覺得好冷、好冷……

***

棒天早上到學校,應煦一大早馬上沖到教室找謝辛童,沒想到她今天卻缺席。該死的,不會是在躲他吧!

為什麼要躲?

他不是叫她等他嗎?

為什麼這麼不信任他?

懊負的責任他絕對會負的,現在故意躲他是什麼意思?她真的已經不想見到他了嗎?

其實,謝辛童不是故意躲著應煦的,她只是睡過頭了。

經過那瘋狂的一夜,再加上工作一整天,她全身酸痛到以為自己的雙腳和身體是分開的,所以當她隔天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半的事情了。

學校午餐時間也過了,她去干麼?

又隔了一天,她才到學校上課。早上第一節下課,她以為應煦會來找她,但是並沒有,一顆原本還有些期符的心情瞬間落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期待什麼。

一天兩天過去了,他從沒來找過她,那她該鼓起勇氣去找他嗎?她知道兩人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可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謝辛童現在才發現,如果兩人沒有約定好的默契,這個學校可以這麼大,大到他們在人群中,不會再看見彼此的身影,有的,可能只是偶爾從別棟大樓的驚鴻一瞥,思念的人影隨即隱沒在人群當中。

但是應煦依舊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得獎的常勝軍,她只能跟著眾人一起對他投以欣羨與愛慕的目光,然後,她這才發現,原來沒有了應煦籠罩的光環,她的思慕是這麼的微小。

她曾與應煦的目光交會過,但那一次,她卻緊張地把頭轉開,不敢直視他又驚訝又憤怒的目光,忍不住躲開那如炬的眼神,從此之後,他不曾再看她一眼。

結束了嗎?他們就這樣結束了嗎?她又變成自己一個人。

時間就這樣磨人又無情的流逝,再過一個月就要放暑假了,六月正是台灣最熱的季節,因為天氣太熱,最近她沒什麼食欲,為了怕自己在太陽底下暈倒,她在體育課熱身完後,便

溜到樹蔭底下休息。

「好熱喔!欸,童童,陪我去一下洗手間。」

「童童,你最近怎麼沒去找你的應大哥?」在廁所里,同學忍不住強烈的好奇心,便開始發問。

「呃……我們……」

「吵架嘍?」同學在廁所里說「勸你們還是快點和好,你都不知道,大家看你跟應煦開始保持距離,一堆女同學開心得很呢!她們打算等應煦考完試後向他告白——大學生耶!你要好好把握,快跟他和好啦!」

巴好?有可能嗎?發生那樣的事情,她自己都沒把握直視他了,何況是跟他和好。

廁所內傳來沖水聲,同學走了出來。「呼,每次那個來肚子都好痛喔!童童,你會不會痛啊?」

「我?不會啊!」

「啊!懊好喔!我每次不只會痛,而且都不準,你會嗎?」

「我?我都很準時啊……」她模著自己的肚子,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全身僵硬,在原地無法動彈。為什麼她沒有發現,自已的月事已經兩個月沒有來了……

晚上,謝辛童躲在被子里哭泣。她月事兩個月沒來,醫生說她懷孕了!

一定是那一晚……他們發生關系的那一晚,兩人都沒避孕,也沒采取事後防護措施,所以,她懷孕了。

她好高興,她有了應大哥的小寶寶,而且,那還是來自她月復中的小生命……且她好感動,可是又很害怕,她不知道未來該怎麼辦?該不該告訴他?大家會不會要她拿掉?她還未成年,應大哥會不會被警察抓走?

棒天護理課,她在電視上看見血淋淋的墮胎手術,嚇得全身發抖地跑進廁所嘔吐,她躲在沒有人在的洗手間,將臉埋在臂彎哭泣。如果她選擇拿掉小阿,肚子里的小嬰兒可是不是就像電視里的小嬰兒一樣會被殺掉……

她很害怕,可是哭過一場綁,腦中有個非常清楚的聲音告訴她,為了小寶寶,她要堅強,她現在是小寶寶的媽媽,有個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不管如何,她要勇敢,不能老是掉眼淚。

她和應大哥的關系已經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否則他不會這兩個月都不理她,那這個血濃于水的家人,是不是老天爺給她的另一個補償?

想通了之後,她默默在三年級生畢業典禮之前辦了休學,並告訴母親她要離開獨自生活,謝母原本就不太管她,一听說終于可以擺月兌小拖油瓶,自然沒有留住她的打算。

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她離開生活了十八年的有愛村,誰也沒有通知,就連最關心她的應煦,現在正和大學聯考怪獸搏斗,誰都知道不能在這個節骨眼打擾他,更不用說告訴他謝辛童休學的事情。

等到考完試,他才知道這遲來的消息。

她為什麼要休學。為什麼?是因為他嗎?她不想見到他,所以才離開的嗎?可是,他也沒有苦苦糾纏她啊!

當初,他是想找她好好談談的,可沒想到她卻放他鴿子!那也就算了,結果在老師辦公室里兩人四目相望時,他的手都舉起來、要向她打招呼了,她卻躲開他,還躲在老師的背後,不敢再看他一眼。這算什麼?不原諒他?讓他連一句道歉都無法說出口,現在竟還休學,甚至離開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為了找到她,應煦不惜動用所有關系,他生平第一次找了私家偵探,這才知道謝辛童一個人搬到城市去,用自己所存的積蓄租了間小套房,接了些手工藝的工作養活自己。

她為什麼要離開?不惜離開明星高中也要過這樣的日子?他知道童童不敢見他,但他要面對她,也是需要勇氣的啊!

拔況,為了童童的將來,他更必須鼓起勇氣,開口問她真正的想法。

于是找了個晚上,他來到她住屋門前,按了幾聲門鈴,謝辛童從門口的貓眼看見是他,嚇了一跳。

「你怎麼會來。」

「你為什麼要休學?」

「這、不關你的事……」

懊一個「不關你的事」!被做在以前,她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一定會被他拎起來打!

他敲了敲斗。「開門,我有話對你說。」

「沒什麼好說的,你快走。」

可惡,難道她不知道他是多麼渴望見她一面嗎?冷戰期間,他只能從窗戶偷偷看她上體育課,或是在走廊上偷偷瞄她一眼,而在畢業後,他更是連她一根頭發都沒見到就听說她休學的事情!現在好不容易找到她,兩人只距一門之隔,她居然不開門!

「童童,出來。」且這一次應煦壓低聲量,抵在門邊,用只有兩人才听得見的音量說「拜托你,出來,讓我看看你。」

「沒什麼好看的。」一眼也不行,她已經下定決心了,如果讓她再看他一眼,難保自己不會動搖。

「那你至少告訴我,為什麼當初要不告而別啊?」他槌著門板,低著頭。自從童童離開後,他喝過酒,發過脾氣,但從沒掉過一滴眼淚,因為他不知道她離開的原因,現在,他與她僅隔一門之遠,他這才發現自己其實很軟弱,他想見她,想見到幾乎要哭出來。

謝辛童在門後,忍了好久好久,憋住自已的哭聲,深吸了幾口氣後,慢慢告訴他,「我不想念高中……我想去念美術設計,可是……你卻用自己的前途逼我跟你念同一問學校……

我怕達不到你的要求,你會生氣,所以我只好硬著頭皮苦讀……

「我一直過得很痛苦,每次成績單發下來,我都在想,要是我沒有念高中就好了。這一陣子我們保持了距離後,我也想了很多,我們在一起,是不是只是習慣?如果因為這樣的習慣,我們必須遷就彼此,那還不如趁早分開,各自尋找自己的幸福。」

沉默許久,他問「這都是真的嗎?」

「真的。」

「所以……你休學也是因為我?你認為我不該叫你念高中?」

門內沒有聲音,應煦已經知道答案了。

「好,我知道了,」他吸吸鼻子,把眼淚抹掉。「對不起,很抱歉耽誤你的時間,我不會再來煩你了。」

謝辛童靠在門邊,咬著牙,逼自己不要發出一點聲音,她的耳朵靠在門邊,等到他的腳步聲離去,才放聲大哭。

從此之後,應煦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生命里了!一想到這種,胸口像是被撕開似的難過……

突然,微微隆起的肚子傳來一陣鼓動,她抽抽鼻子模著直己的肚子。

「豆豆,你在安慰我嗎?」她止住眼淚。「好,為了你,我從現在開始要更堅強、更努力一點。我不會再掉眼淚了……」

豆豆,她的豆豆,她說過,豆豆將來要投胎做她的小阿的,以後,他就是她的家人,她最寶貝的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