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分,喝了酒來訪的方澄灝表現出軟弱悲傷的一面,急欲安撫他的田倩柔內心很意外也很驚慌。
「倩柔,你了解我心里的沖擊有多大嗎?」他推開熱茶,沖著她大喊。
「拜托你小聲一點,鄰居都給你吵醒了。」
田倩柔耐心地為他拭淨沾了酒污的臉。「澄灝,天底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你不要事情沒發生就先自己嚇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我擔心……真的好擔心啊!」
他伏在她的胸前嗚咽。「我不想再失去你!倩柔……我曾失去過一次,那種感覺好痛苦……無論如何我都不要再嘗一次!」
「不……不會啦,我不是好好的在這里嗎?」她握住他的肩,看著他的眼。
「真的?你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離開我——」,
忘情地摟緊她,他幾乎是用盡所有的力氣,摟得她都痛了。
「別這樣,澄灝!」她輕拍他的肩膀,模著他的頭發不住安慰他。
「我知道你心里的掙扎,你在擔心母親不願放你自由對不對?沒關系,不管你做了什麼,她永遠是你的母親,再多誤會總有獲得諒解的一天。」
「這次恐怕很難了!為了你,我全豁出去了,什麼也不管……」
他清醒了些,撫撥她飄逸的長發在額際頰間印吻。「所以,全天下我只剩你一個,沒了你,我什麼都沒有了。」
「你把話說得太嚴重,好像你的家庭革命是我策動似的。」
她嬌嗔推開他,嘟囔道︰「什麼責任都推到我身上?若是舍不得,盡避回家去好了!誰稀氨啊!’’
「不!我要你,只要你一個。其他管它瓖金包銀,我都不要。就算跟我媽翻臉我也不管了!誰叫我愛你呢?倩柔,我真的好愛你啊!」
他激動慷慨的聲音眼神,令田倩柔深深被打動地吻他抱他,低低啜泣。
「澄灝,你這樣……這樣對我,我該怎麼辦啊?」
想起那場報復的計劃,她心亂了、慌了也碎了……不知道胡攪一陣之後該如何收場?
愛情,總是易放難收。
她放了,卻是為報復而放,若不報復又能收得回嗎?
沒錯,就算她恨死方夫人對自己的詆毀辱罵,可是,方澄灝的心是真的,他的愛是真的,從頭到尾他沒有絲毫的虛假啊!她哪里忍心踩踏他掏出的血淋赤果的心肝?
「好吧!你現在說,你到底做了什麼驚逃詔地的事?」
「晚上無聊的飯局,我再也受不了她的專制武斷,雖然她是我的親生母親,卻一點也不為我著想,死命把我往一個沒感覺的女人身上推。」
「她還是堅持要你娶首都銀行的女繼承人?你不是早已表明心跡了嗎?」
「就是說了也沒用!」他嘆息,擁著心愛的佳人一一訴說內心苦悶。
「她硬推著我要送俞心泠回家,在車上我忍不住把心意說明,那女人竟然無動于衷,挑明要跟我斗到底。她仗著我媽,根本不會輕易放棄到口的肥豬肉……」
聞言,田倩柔 嗤笑出聲來。「哪有人形容自己是肥豬肉?」
「你——你還笑?」他氣急敗壞。「只是比喻而已嘛,你的愛人快被人搶走了還笑得出來?」
「如果心意堅決,該是你的任何人都搶不走——」
偎人他的懷中,田倩柔清楚說出立場。「你已成年,有手有腳、有自己的思想,除非你願被牽著鼻子走,否則誰也不能左右你,不是嗎?」
「沒錯。」他感受深切地點頭。「我心知肚明,激烈抗爭最慘的結果就是一無所有。倘若我嚴正拒娶俞心泠,可以想見我媽她一定氣得架空我現有的權力地位,然後,驥遠總裁淪落街頭當乞丐。」
「你不用當乞丐——」田倩柔勾住他脖子,親昵點吻他唇邊。「到時候,你可以到我的花店來打工,我還缺個送花的小弟呢!」
「倩柔——」他感激感動地吻住她的紅唇。「謝謝你,有你這句話,我什麼都不怕了……」
「唔——不要,你渾身酒味好臭……」田倩柔抗拒推卻。
經酒精刺激後,他的思念化做勃發的,貪婪地在她幽香胴體尋找慰藉。
「可是,我好想你……一整個晚上,想你想到快發瘋了——」
狂,風驟雨似的索吻撫觸,很快燃起隱在體內火苗,田倩柔隨著他的撩撥全身火熱,不由自主任他褪去衣物。
「嗯,去洗洗澡好嗎?你……真的好臭!」掙扎著牽起他的手,田倩柔硬是把他拖進浴室里。
必到床上,幾乎虛月兌的他們甜蜜相擁,田倩柔撫著他碩寬的胸膛。
「現在,心情好一點了嗎!」
「服了你這帖解藥,當然好多了!」他滿足地吻著她的肩,吻到她的唇。
「倩柔,說老實話,這一輩子我沒有像現在這麼幸福,沒有你音訊的五年,每天我都過得渾渾噩噩的——我想通了,既然上天讓我們重逢,那就是命定的緣分,我要你,命中注定該有你,為了你,其他的我可以都不管……明天,我決定當面跟我媽說清楚。」
「你當真敢這樣做?她拗起來很恐怖的。」
「你不信?明天你就知道了。」他態度堅定。
「想清楚喔,冒著一無所有的危險……花店小弟可不好混。」她語氣更嚴肅。
猛一翻身,他將她深深親吻。「唉,怎麼說你才相信?我為你命都可以不要,何況僅是一無所有——」
「你——澄灝……」她感動地回應他的吻,心底不斷冒出一個聲音。
放棄吧,別報復了,那不是他的錯,不是他的錯
流下滾燙的淚,田倩柔清楚做下決定。她放棄了,不再進行魏若琦提出的餿主意,她是那麼那麼愛著方澄灝,萬萬不願意傷他的心,更不願傷他至親的生母。
「好好的怎麼突然哭了?」他不明所以,愛憐地拭去她的淚滴。
「沒有人家感動嘛!」
「傻女孩,這麼愛哭。睡吧!等明天,我們就有新希望了。」
方宅露天庭園花圃
報團錦簇中,方夫人和俞心泠愉悅品嘗著下午茶。她不理會兒子一再嚴正抗拒和俞家的聯姻,自個兒一頭熱和屬意的準媳婦在家里談心聊天。
「心泠啊,你瞧我這只琥珀瓖鑽方戒平常我都舍不得戴,不錯吧?」
「好漂亮的琥珀,不包括瓖邊的鑽飾,足足有十圓硬幣那麼大耶!嘖嘖,里面的昆蟲清晰可見。伯母,這是上等極品哪,戒指價格應該不便宜喔!」
「依市價,恐怕難以估算。听說,這是澄灝的高祖父從英國拍賣會標到的無價之寶,世界上絕無僅有、舉世無雙的一個!」
「哇!難得一見的稀世珍寶,我可要好好欣賞個夠。」
方夫人驕傲玩賞這世上稀有的奇珍異寶,語帶緬懷沉醉。「當初,我和澄灝的父親戀愛的時候遭到婆婆的反對,曾經有一度以為自己無緣做方家的媳婦了,後來我們的真情感動了婆婆,她把方家歷代傳家的琥珀鑽戒交給我,接受我成為方家的一份子——時間過得真快,澄灝的父親去世快十年了,而我的寶貝兒子也該娶媳婦了……」
啜了一口紅茶,方夫人滿意地拉起俞心泠的縴手。「有你來照顧澄灝,我就放心了。」
「伯母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早了?」
「哪會啊?我還覺得太晚呢!」方夫人就怕到手的肥羊飛掉,干脆把琥珀戒指往俞心泠指上戴。「看,大小罷剛好——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比你更適合?」
「不!這怎麼敢當呢!」極力掩飾內心的喜悅,俞心泠假意除下戒指。
「這個戒指對您意義特別,我不能接受。」
「怎麼了?難道你不喜歡這戒指?還是,你不喜歡我們澄灝?」
「我……當然喜歡澄灝,若有幸成為方家一份子,那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氣,只是……」她故意欲言又止。「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你盡避說沒關系。天塌下來我給你靠——說!」
「澄灝他——他應該、似乎已經有喜歡的女孩了。」
「嗄?怎麼可能?」方夫人抵死不承認自己的兒子不喜歡俞心泠。「我從來沒有听他提起過啊!你會不會誤解了?或許,他喜歡的人就是你呢!」
「伯母,我沒有辦法自己騙自己——澄灝對我的態度一直冷淡,無論我如何努力都沒辦法改善。」
俞心泠哭喪著臉,有意博取方夫人的同情。「哪個女人不希望心儀的男人對自己鐘愛不移呢?澄灝的心完全放在別人身上,即便我現在戴上琥珀鑽戒,似乎擁有方家媳婦的名分,但這也不代表什麼意義。同為女人,您應該了解我的悲哀。」
「放心,一切讓伯母為你作主——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伯母……這我不方便說啦!」垮著苦瓜臉,俞心泠以退為進。「如果澄灝知道是我打的小報告,他會更恨我——」
「沒關系,你勇敢大膽地告訴我,這個死兔崽子,到底背著我跟哪個野女人混在一起?」
「她……唉——」俞心泠刻意很為難要說不說。「伯母,您千萬要答應我,不要讓澄灝知道是我說的!」
「這會兒你就別管他了,快告訴我——」
「是……是一個開花店的女孩。」
「什麼?開花店的?他去哪兒招惹來這麼一個低賤、卑下的野女人?她叫什麼名字?」
「她叫田倩柔。」
「嗄?你再說一次,她叫什麼?」方夫人一听到那個曾經恨之入骨的名字,臉色氣到鐵青。「你確定她叫田倩柔?」
「是。我查得一清二楚,田倩柔只是高中畢業的女孩子,之前她在菜市場擺過小攤子。不久前才在商業區開了一家花店,生意還不錯。」
「賣花?哼,乞丐命就是乞丐命——?方夫人氣白了臉。「這妖女五年前就纏上我們家澄灝,我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打散了他們。都過了那麼久,怎麼又被她勾上了?」
「說實在,我也挺納悶的,去那家花店看過那女人。實在奇怪澄灝怎麼會喜歡一個小家子氣又寒酸的平凡女人?」
「哼!那妖女有妖術的,我看……」方夫人慎重地將琥珀鑽戒戴上了俞心泠的手指。
「心泠,你不必害怕。放膽看緊澄灝,這輩子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那妖女絕對不可能進我們方家大門,現在我把琥珀鑽戒交給你,在我心中,你已經是我們方家的媳婦。」
「媽!你在做什麼?」
驀地,方澄灝無預警地出現在露天庭園中,二話不說先奪過琥珀戒指。
「媽,這是我們方家的傳家寶物,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送給別人呢?」
「放肆!」方夫人憤怒地摔了精致的骨瓷杯盤。「在我面前,哪有你說話的余地?把戒指給心泠!」
「不!我不認為她有資格戴上這只鑽戒,那應該屬于我老婆的。」
他仔細擦拭晶亮的琥珀鑽戒,心里想著它命定的主人——田倩柔。
「孽子!你給我閉嘴!」方夫人走到他面前再奪回戒指。「還沒跟你算賬呢!你還有臉在這里跟我大小聲?」
「媽,我已經長大成人了,我有獨立的思想看法,請你尊重我的選擇,讓我愛我的選擇,及選擇我所愛的。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是你一個人高興就好……」他說著一面以凌厲目光瞪視俞心泠。
「伯母,我就說澄灝會賴在我身上——」俞心泠委屈地向方夫人求救。
「哼,我不知道勉強而來的婚姻有啥意思?不懂得愛惜珍貴愛情的女人最讓我瞧不起。」方澄灝嫌惡地睨了俞心泠一眼。
「你少給我廢話——」方夫人嚴詞警告。「我可把話說明,有膽你再和那只流浪狗、那個乞丐女鬼混,我絕對可以讓你跟她一樣,狼狽地流浪街頭。」
「隨便——」方澄灝自信昂起頭,挺直腰桿。「媽,我一直尊敬你,如果你一定要逼我離開你身邊,屆時可憐的是孤苦伶仃的你!」
「你!你……說的是什麼話?」
方夫人抖顫地扶著俞心泠。「你听听看,我的兒子竟然威脅我?反了,簡直造反!」
「媽,該說的我說完了。」方澄灝深吸口氣。「即便你如此生氣,我還是要說,對不起——我喜歡的是田倩柔。我跟俞小姐最多只能做生意上的朋友,倘若你執意將琥珀鑽戒送給她,我也沒意見。總之,你不必再妄想我會遵照你的希望娶我不喜歡的女人。」
卑畢,方澄灝轉身回屋內,不再理會母親接下來的反應。
「怎麼辦啊?伯母?」
「放心,兒子是我生的,我總有治他的辦法——」方夫人安慰地拍拍俞心泠的肩膀。「你繼續注意田倩柔的一舉一動,我有辦法讓她不再囂張。」
「伯母,澄灝心意很堅決。那個田倩柔好像很有辦法……」
「有我在,你千萬不能沒信心,照我的話做就沒錯了。」
俞心泠點點頭,好勝的她不能接受被男人拒絕的羞辱。
為了雪恥也為了壯大自家財勢版圖,她打定主意要當方少女乃女乃,誰敢阻礙就消滅誰,絕不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