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沙發上,龔翔競兩臂環在胸前、一臉陰郁,看著童璦玫穿著他的白色大襯衫,露出一雙白淨玉腿,跪在前面的地毯上,認真的對待著她手里的小東西。
「乖嘛!不要動嘛!哎呀……再跑,姊姊打你喔!」
眼睜睜地看著童璦玫替那只小野狗「捉跳蚤」,龔翔競的頭皮跟著發麻。
「真是夠了——真是夠了!」龔翔競忍不住將臉埋在兩肘問,大手捉著頭發,發出一聲怒嚎。
「啊?你怎麼了?」童璦玫關掉吹風機,抬眸詫異的望向突然鬼吼鬼叫的龔翔競。
「我怎麼了?是啊!我是怎麼了!」听見童璦玫的話,龔翔競忍不住自問。
他根本從頭到尾都讓這個女人甩得團團轉!先是因為車子拋錨而藉故纏上他,接著又加入他和霍邵東的飯局,莫名其妙的和他成了同事,現在又帶著一只狗,大大方方的跑進他的家里,而他居然就這麼任由她擺布,甚至無計可施,他怎麼會讓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
「你身體不舒服嗎?要是不舒服的話,可以先去洗個澡,我剛才听見你一直在打噴嚏耶!」童璦玫先放下狗狗,一臉關心的走到龔翔競的面前。
她伸出細細白白的小手,移到他的額頭上——
「你想干麼?!」龔翔競瞪著她,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行為。
「讓我看看你是下是發燒了——」童璦玫再伸出另一只手,熨上他寬寬的額頭。
「你……」她的小手冰冰軟軟的,溫柔的覆在他的額上,舒服得讓他不想推開。
接著她彎下腰,仔細的審視他的臉龐,而他則順著視線,看見包裹在他那件大襯衫底下白女敕豐滿的……
她居然沒穿內衣!懊死——他的身體頓時燥熱起來!
「啊!你的臉好紅!你該不會真的發燒了吧?」童璦玫瞪大美目,小手又仔細的撫模著他的額頭。
「唔……走開……」龔翔競捂住了鼻子,她要是不馬上離開他的面前,他說不定不只會發燒,還會燒到噴鼻血!
「你怎麼了?」她看見他的黑眸像是要噴出火似的瞪著她,她瑟縮了一下,將小手收回。
報翔競見她呆呆的僵立在他的面前,當她顫巍巍的站直身子時,他的視線很自然的又落到白襯衫的下緣,那只遮住她大腿的三分之二,以下則露出她那雙白淨無瑕的誘人美腿……
「滾、開!我叫你滾開听見沒有?!」
他又忍不住放聲怒吼,嚇得童璦玫連退好幾步,而小狽狗似乎也感覺到龔翔競的憤怒,害怕的縮在童璦玫的美腿底下,嗚嗚的顫抖著。
「你……你嚇到狗狗了……」
童璦玫抱起小狽狗,唇辦微顫的責備龔翔競,其實不要說小狽狗怕了,連她都被他的震怒給嚇得失了魂,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惹得他那麼的憤怒。
「你就只管那只狗!」他指著那只令人痛恨的小野狗。
只是不管他多討厭那只小野狗,童璦玫仍然將它視若珍寶一般,緊緊的將小狽兒抱在她柔軟的胸前。
看著這只該死的小狽,他的腦海再度浮現剛才所看見的性感畫面,這只狗還真是好狗運!居然有幸能躺在她的襯衫上、躺在那副完美的嬌軀上頭……
懊死的!他居然在嫉妒一只狗?哼!炳!真是天大的笑話!
「你別趕它走,我已經幫它洗得乾乾淨淨了,它看起來很可愛,對不對?」童璦玫一邊說、一邊安撫懷里顫抖的狗兒。
這小狽狗一定是在外面流浪太久了,所以才會這麼容易受到驚嚇,偏偏龔翔競又這麼凶巴巴的模樣,說不定它不在外面被雨淋死,也會被龔翔競的大嗓門給嚇死!她當然要好奸的愛護它。
「我不必趕它定,我只要把你趕走就好了!」龔翔競頭痛的用手揉著太陽穴,話題又繞同了她的身上。
方才她說要回家,他便帶菩她在路上繞了一圈義一圈,她一下指東、一下說西,走來定去的卻怎麼也找下到她所謂的「家」。
然後她開始在他的車里發抖,說她被雨淋得好冷、頭好痛,看她臉色蒼白、唇辦發紫,他只好先帶她回來霍邵東提供給他的小鮑寓清洗。
誰知,她洗完澡之後,又再抱著小拘去洗,洗完小拘之後,又搬出吹風機、毯子、刷子,開始幫那只小野狗整理,忙里忙外的瞎攪和了兩個多小時,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而她卻似乎打定主意要賴在他的家里!
「啊?你要趕我走?不好吧?你沒看見嗎?現在逃詡這麼黑了,還下著雨,你要我怎麼走……」
童璦玫眼神一黯,懷里緊抱著與她淪落天涯的小狽狗,語氣感傷又無奈。
「你不必裝可憐了!我告訴你,我不會再吃你這一套。」龔翔競冷睇著她,將臉側到一旁,懶得再多看她一眼。
「可是明明是你把我載迷了路,我才會不記得怎麼回去啊!你大街小巷的跑,繞得我腦袋都昏了,我哪知道要怎麼走?」
罷才坐他的車子,童璦玫才發現他不是本地人,她指著馬路帶他亂晃,沒想到晃了幾圈之後,變成他在向她問路,她索性裝路痴,也來個一問三不知,好不容易才將他唬弄過去,騙他先帶她回到他家里,一切再作打算。
「你白痴嗎?!連家怎麼回都不記得?!」龔翔競被惹毛了,忍不住月兌口罵她。
「你!」童璦玫咬住唇,決定忍氣吞聲。
家怎麼會不記得怎麼回?有家回下得才可悲啊!可是叫她怎麼說呢?如果告訴他,她是要躲避相親所以才不敢回家,恐怕他對她會更避之唯恐不及。
包何況現在都已經這麼晚了,她要是被他趕去街上流浪,豈不危險至極?所以不管他說什麼,她都得逆來順受,至少先捱過這一晚再說。
「說啊!你家到底在哪里?!你干麼死賴著我不放?我告訴你,這屋子就這麼小,一房一廳而已,容不下多一個人——」他瞪著她,又補充一句。「還有一只狗!」
「……」童璦玫垂下眼眸,一句話也不說,與小狽狗兩兩相望。
「你說話啊!」龔翔競看她咬著紅女敕的唇辦,一副欲言又止的可憐模樣,忍不住又加大聲音對她吼著。
「……」她還是不說話。
「童、璦、玫!」龔翔競握住了拳頭,走向門邊,拉開了大門。「是不是要我趕人,你才肯離開?」
「拜托你,你這麼好心,就收留我和狗狗一晚吧!明天,我們一定會離開——」童璦玫抬眸,泫然欲泣的對著門邊的龔翔競說話。
「你……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哭!」該死,她弄得他像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躲在童璦玫懷里的小狽,探出一雙圓睜睜的黑眸望著他,好像在見證他的狠心無情,然後那只沒膽又該死的小野狗居然對著他吠了兩聲,似乎在不滿他對童璦玫的凶惡對待。
「寶貝乖……別亂叫喔!扮哥會生氣。」
看著童璦玫連忙捂住狽兒的嘴,龔翔競皺眉,都這時候了,她居然還有心情安撫那只小野狗。
「好。」他沉下眼眸,睨著她懷里的狗。「你現在把這只小野狗丟出去,我就讓你留下來。」
「什麼?不,不可能!」童璦玫猛地搖頭。
「不然你們就一起滾出去,我真是受夠了!」龔翔競以為肯讓她留下,她就要感激萬分了,誰知道她居然還硬要護著那只狗。
「我就知道你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報翔競,你真是個壞蛋,讓我們住一晚又不會少你一塊肉,你這問房子這麼小,我根本就住不下去,要下是為了狗狗,我才不會這麼委屈的讓你對我大呼小叫呢!走就走!我自己想辦法。寶貝,我們走
說著,她一扭頭,抱著狗經過他面前,走出了他的家門。
「砰!」的一聲,大門關上,龔翔競像是虛月兌般吐了一大口氣,只是他突然想到——
那個女人,除了身上那件白襯衫之外,什麼都沒穿……
老天!他用力的一拍額頭,再度拉開大門,沖了出去——這時,他終于明白,「麻煩」如果能夠這麼輕易的甩開,那就不叫「麻煩」了!
童璦玫幾乎像只小雞般被龔翔競拎回家門,他的鐵臂抱著她的腰,而她的縴縴手臂則緊攬著小狽狗,形成一幅可笑的畫面。
「放開我!你不是要我走嗎?我就走啊!這樣不是正好稱了你的心嗎?你干麼又把我捉回來?放、開、我——我快被你勒得不能呼吸了啦!」童璦玫死命的掙扎著,企圖逃月兌龔翔競的箝制。
不過來不及了!大門「砰!」的一聲再度被闔上,童璦玫整個人被龔翔競扔進大沙發里,摔得頭昏腦脹,搞不清楚方向,而那只小狽狗更可憐,站不穩腳步便從大沙發上摔到地板,發出一聲慘痛的哀鳴——
「嗚嗚——」小狽哀哀叫,叫痛了童璦玫的心。
「可惡!你摔到小狽狗了啦!」童璦玫不管龔翔競鐵青的臉色,連忙將狗兒抱起,小心翼翼的藏在懷里。
「狗!你就只記得那只野狗!你知不知道你全身上下就只穿著一件襯衫,能露的、不能露的全都露光了?!你就這樣跑出去,萬一剛好遇見、強暴犯,你要怎麼辦?」龔翔競怒咆著,
他瞪視著她,看見那件大襯衫的下擺因為兩人的拉扯糾纏,又被撩高了三分之一,她的小褲褲就這樣若隱若現的「露」在他的眼前——
憊是粉紅色的!天啊——龔翔競又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啊?是哦!」童璦玫跳了起來,立刻捉起沙發上的抱枕,擋住自己的下半身。
都是這個惡劣、壞心、冷血的混蛋害的!唉得她一時太過激動,什麼也不管的抱著小狽狗就沖了出去,還好,還沒沖出公寓,龔翔競就急匆匆地跑了出來,一把抱住她……接著就回到了這里……
只是……他的動作也未免太迅速了吧?光是坐電梯一來一回的時間,他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她的離去,看著龔翔競滿頭大汗,難道……
「你剛才爬樓梯下來追我嗎?」她不假思索的詢問。
听見她的問話,龔翔競臉色一沉,冷冷的回道︰「那不重要……」
「哇,十層樓!你的體力真不錯,哈哈——」童璦玫忍不住笑出聲音。
鱉該他現世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十分鐘之前,他不趕拋和可憐的狗狗出去,他就不必爬十層樓下來追她了!
「你還笑!你該死的還笑得出來——」他發火,捉起一旁的枕頭便往她的笑臉上丟。
「很好笑嘛……對不起嘛……」童璦玫一面鞠躬道歉,一面捂住嘴巴,很沒誠意的發出噗噗的笑聲。
「你!」他氣結,無法阻止她不笑,也想不出話來罵她。
他氣得脹紅了臉,怪自己干麼那麼多事,早知道就不該理會她,由著她衣不蔽體的沖上大馬路,由著她被人強暴,這都是她家的事,他何必那麼在乎?
「SORRY……我知道你也是擔心我嘛!我就知道你的心腸沒那麼壞,一定不放心我和狗狗就這樣出去流浪,從你停下來幫我修車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好人,誰也比下上你!」她說著,完美的唇形漾出-抹天使般的微笑,
報翔競一語不發的望著她,他的心底像是有一條繩子,理智和非理智正在拔河,理智要他和童璦玫徹底撇清關系,但非理智的一方卻要他將她留下,如果此時的他置身于台北,要留下這樣一個女人,並不是什麼大問題,但現在……
他什麼都沒有!沒錢、沒勢、沒房子、沒地位,拿什麼去「照顧」一個女人,還有一只令他感冒的小野狗?
「吹捧的話就不必說了,我听不下去,我答應留你一晚,明天你就跟這只狗一起離開,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不容置喙的下了決定。
「啊……」就一晚?那明天該怎麼辦?童璦玫又模了模狗狗的頭,好吧!明天再作打算,至少今晚已經有個棲身之所羅!
報翔競見她不再反對,唇辦緩緩揚起,很高興自己終于作了一個正確的決定!理智的一邊勝利了,明天之後,他便會徹底擺月兌這個大麻煩,從此無憂無慮
懊慘!
報翔競一夜未眠,坐在車子里,連連打著呵欠,下眼眶像是被涂上一層黑炭,形成了一副熊貓眼。
「吱!」的一聲,車子猛地煞車,龔翔競的瞌睡蟲立刻被嚇跑光光,他瞪大那雙熊貓眼,望向緊捉方向盤不放的童璦玫。
「那個人到底會不會開車啊?紅燈也闖出來,王八蛋!不會開就閃遠一點,擋到人家的路了,他是把馬路當成他家挖的嗎?哼哼!」
報翔競听見她的咒罵聲,偏頭痛又再度襲向他,他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虛弱的對她提出建議。
「我看,車子還是由我來開好了——」他可不想在睡夢中一命歸西,那也死得太不明不白了。
「這怎麼行呀!昨晚你把床讓給我和寶貝,害得你一個人睡在沙發上,失眠了一整夜,現在由我親自送你上班,就當是報答你昨晚的收留之恩呀!」童璦玫說著,再度發動車子。
「我只怕你一不小心把我這台車撞爛——」龔翔競喃喃自語,實在累得無力與她多作爭辯。
「放心啦!我領的可是國際駕照——啊!」前面的車子突然踩了煞車,她瞪大雙眼、緊張的尖叫;嚇得忘記下一步該做什麼。
「SHIT!」
報翔競低咒,連忙捉住方向盤,迅速將車子換了車道,避開追撞。
「嗚嗚——好恐怖!」童璦玫踩了煞車,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握著方向盤的小手還在顫抖。
而龔翔競則是無力的看著她的模樣,厚實的大手覆在她冰涼的手上,深深的、沉重的喘了口氣。
「老天!你確定你領的是國際駕照嗎?」他的額頭冒汗,方才千鈞一發的時刻,他的反應要是再慢上一秒,恐怕又要發生一樁車禍事件。
「我……我確定啊……」她語氣顫抖,但不死心。「你不信的話,我可以拿給你看!只是台灣的馬路,車子真的太多了嘛……」
她低頭,想從皮包里翻出駕照,證實自己所言不假,但她卻發覺自己的手被勞勞的壓在方向盤上動彈不得。
她順著那雙溫厚的大手,沿著強壯有力的手臂,望向龔翔競憔悴的面容——
「啊!」她倏地將小手從他的掌中抽回,訥訥的望著他。
「你干麼?」龔翔競皺眉,將手從方向盤上收回,渾身無力的癱躺在副駕駛座上,對于她的大驚小敝,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童璦玫絞著手,兩頰卻不由自主的泛出粉霞,她的手上還有著他的熱度,她想起剛才驚險的場面,若不是因為他反應機敏,現在肯定又是一團混亂了。
她突然發覺……自己似乎一直在為他制造麻煩,而他卻總是不停的為她解決問題,她對他實在感覺到十分的抱歉……
「對不起……」她尷尬的對他笑笑,但龔翔競卻合上了眼楮,對她搖頭。
他應該對她生氣,可是他卻什麼話也不說,她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一顆心空懸著,眼眶也漸漸熱了起來。
也許,她根本就不該逃家,也許,她本來就是溫室里的花朵,也許老爸的決定是對的,她應該早早找個人嫁了,省得再惹出一大堆的麻煩——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的聲調轉為嚶嚶啜泣,再次向龔翔競道歉。
「你……」听見她哽咽的聲音,龔翔競掀了掀疲憊的眼皮。「你哭什麼?是被嚇傻了嗎?」
「我只是覺得……我好沒用……連車子也開不好,還能夠做什麼事……」她說著,眼淚不停落下。
她愈說,哭得愈心酸,看在龔翔競的眼里,卻感到有些發慌、有些心疼。
女人是水做的,他就算再下開心,心底的火也要被她的眼淚澆熄,看她那麼自責的模樣,他實在無法再對她冷著張臉發脾氣。他無奈的搖頭,從口袋里拿出手帕,塞到她的小手中。
「嗚……你應該罵我的……剛才,你差點就被我的爛技術害死了……嗚……」接過他的手帕,童璦玫更傷心了。
她還寧願他像昨晚一樣,狠狠的罵她一頓,至少她還有死皮賴臉的本錢,但現在他卻連罵她都不屑了,是不是意味著他已經決定與她劃清界限?
「唉,女人的開車技術本來就不好,你就下要太在意了,更何況,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坐在這里,根本沒出事……」
他的頭愈來愈疼了,一夜沒睡再加上她的淚眼攻勢,令他有些疲于應付,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但他懷疑以他現在的精神狀況,會有什麼好的表現?
「對不起……」她擤著鼻涕,滿心的抱歉。
「唉,別關系啦!不是什麼大事,你待會兒好好的開,不就什麼事都沒了?」龔翔競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柔的安慰她。
「你……你還願意讓我開車送你上班?」
她訝異,一雙含著眼淚的水眸瞅望著他,雖然她還是很沒把握,但她卻好感動,感動龔翔競還肯給她機會。
「呃……哎……」看見她眸底的期待,龔翔競下忍拒絕,只是勉強的扯一下嘴角,露出同意的緊張微笑。
看著童璦玫深吸一口氣,興奮的再度踩下油門,現在,他所能做的,就是在胸前畫十字,祈求萬能的上帝保佑他們,讓他們平安的抵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