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
車子正以高速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余曼菲在確定那幾輛一二五沒再追上之後,終于有空定眼看清身旁救了她的男人。
沒想到,不看還好,看了反而讓她受到極大的驚嚇,縴縴玉指指著身旁的男人,不敢置信的瞠起圓目瞪著他。
報天競手握方向盤,听見她那錯愕微顫的聲音,冷不防發出一聲哼笑。
「哼呵!怎麼?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喂!有沒有搞錯啊?你笑那聲音是什麼意思?我可沒求你把我拉上你的車!」余曼菲偎向車門,正眼看著坐在駕駛座上,穩操方向盤的男人。
她簡直不敢相信,上天特別派來英雄救美的男人,居然是今天下午被她FIRE掉的公司老板,龔氏財團的副董,龔天競!
「我剛才要是不捉你上車,你現在說不定已經送醫急救了。」
報天競聲音不高不亢,平平穩穩的陳述著他預知的情境,仿佛所有的事都必須在他的掌控之中,沒有一件例外。
「送醫急救?哼!那些痞子只是想嚇嚇我罷了,他們根本沒那個膽!」余曼菲自有她的一套理論。
「嗯——」龔天競沉吟了一下,「看樣子,是我多管閑事了?」
「呵!當然。」
余曼菲小巧的下巴高傲的抬起。
「你真是個勇敢又有趣的女人。」龔天競輕瞥了她一眼,視線再度調回,他將方向盤打了個轉,駛進另一個彎道。
「你這是在諷刺我,還是……嗯……在稱贊我下午當著全公司職員的面,狠狠的罵了你一頓?」余曼菲慧黠圓亮的瞳眸兜轉了一圈,想起下午自己干的好事,忍不住十指交握,發出咯咯的關節聲。
這妄自尊大、目中無人,又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龔天競,肯定沒吃過這樣的悶虧吧?她這麼做不但替自己出了氣,還幫所有秘書室里被龔天競莫名其妙給FIRE的秘書、大姊們,吐了一口怨氣啊!
「-很得意?」
報天競皺眉,不得不微踩煞車,放慢了車速,再度瞟了一眼身旁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一眼。
「哈!得意?這豈只能用得意來形容?我根本是爽死了!炳!炳——」余曼菲微挺小巧圓潤的胸脯,再度仰起下巴,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她根本是故意激怒他的!報天競眼眉一蹙,將視線調回,不屑跟一個小女人短兵相接。
「喂!你不說話啦?」夸張的笑了兩聲之後,並未得到他的直接響應,余曼菲斂下笑容,狐疑的瞪視著他。
「哼!」龔天競皮笑肉不笑的勾起了唇角。
「你該不會是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吧?」嘖!這麼快就休兵投降,真是太沒勁了!老男人就是老男人,果然沒意思。
「這點小事有什麼好氣的?想玩激將法,你的道行對我來說還太淺了。」他濃眉一挑,把下午的事說得有如雲淡風輕一般。
「你——」可惡!
余曼菲捏住拳,見龔天競毫不動怒,反而一派輕松自得的模樣,她胸臆間的火苗不知不覺又再度燃起。
她不但沒惹火他,還自願離職丟了工作,豈不成了大輸家?
「別氣,你還這麼年輕脾氣就那麼火爆,很容易老。」龔天競眼角余光瞥見她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忍不住又出言揶揄。
「你!你……」她拳頭握得死緊,要是他敢……敢再多說一句,她肯定一拳飛過去。
「到了……」
「你什麼都不必說!馬上停車,我要下車!」
余曼菲大聲叫嚷,立刻打斷了他的話,她不敢想象他若是再出言不遜的話,自己究竟還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和想狠K人的!
只是當她哇哇叫完後,龔天競竟也在同一時間踩下煞車,車子倏地停止。
「離你家還有十公尺的距離,既然你現在就想下車,那請自便,這十公尺我就不送了。」他按下中控鎖,車門立刻開敵。
「啊……」
余曼菲听了龔天競的話,再看看窗外的景物,沒想到……他的車的確是停在她家附近。
懊死!她居然只顧著激怒他,且不斷的和他生氣,竟然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不送了,火爆女郎。」龔天競伸出長手,掠過她的胸前,然後拉開門把,將車門推開。
「你!你吃我豆腐。」
看著他橫過她胸前的黝黑手臂,她吸了一大口氣,避開與他肌膚相觸的一瞬間,然後還對龔天競大聲指責他無禮的動作。
「吃-豆腐?」听她這麼一說,他的目光更加肆無忌憚的瞄向她的胸前,輕蔑的挑起了眉峰,「你恐怕還要去豐胸中心多加磨練一番,我才會試著考慮看看。」
「龔——天競!」她大聲直呼他的名誨,接著擰得死緊的拳頭立刻朝他高挺的鼻梁揮了出去。
不過龔天競的反應很快,手臂一舉立刻擋去了她的蠻拳,結實有力的手臂朝下一按,更是制住了她的雙手,輕易化解了她所有的攻擊。
「別輕易挑戰我的耐性和脾氣,如果惹火了我,連女人我也一樣動手。」
「你!」
「下車!」龔天競推開車門,順道將她推出車座。
「可惡!可惡!報天競,你一定會有報應。」
余曼菲朝車內的龔天競詛咒完後,「砰!」的一聲用力摔上車門,並且伸出修長小腿往他的車門補踹了一腳,然後才彎腰抓起腳上的高跟鞋,又氣又惱的離開車子一拐一拐的扭著俏臀,舉步艱難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坐在車內的龔天競看她扭傷了腳,卻又氣又急的跛著離開,不禁雙手按住方向盤,將臉龐埋進兩臂之間。
「哈——哈——真是個野蠻有趣的女人!炳哈——」一分鐘之後,車內傳來男人壓抑下住的放肆笑聲。
而那聲音,是屬于龔天競的。
***
自從一個月前得知爺爺的遺書內容之後,龔天競的心情始終處于極度低潮的狀態,他真的沒想到在遇上了一個女人,一個既野蠻又極度有趣的女人之後,他的心情會有如此巨大的轉變。
因為余曼菲的出現,讓他原本已經決定放棄爭回遺產的念頭,漸漸從他原定的計畫中消失,因為余曼菲的出現,一個全新的、更有趣的構想開始在他的腦海中形成。
一個頑固的老頭,以及一個野蠻的女人,究竟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他已經摩拳擦掌,拭目以待了。
老頭要他結婚,要他生下繼承人,那他就結婚,並且給他一個孫子、一個繼承人。
在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權位金錢更令他戀棧的了,與其要他隨便娶一個毫無感覺的女人,倒不如娶一個可以和老頭作對,並讓他乖乖就範的女子,至少未來的日子也會顯得有趣得多!
報天競坐在別墅里的吧台旁,為自己斟上了一杯紅酒,看著酒精在高腳杯中輕輕晃蕩,他的唇辦勾起一抹酣醉迷人的笑容,他舉起酒杯,扣著酒瓶輕踫,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他眼神幽黑,低沉嗓音在空氣中緩緩揚起。
「祝計畫順利……干杯……嗝……」
他伏倒在吧台上,酒精很快的讓他進入了茫茫夢境中。
他看見余曼菲穿著美麗的新娘禮服,與他雙雙步入禮堂,而踩在他腳下的則是象征著權利與地位的龔氏王國……
***
早上十點,龔天競在確定所有員工都到達公司之後,立刻調出計算機聯機資料,查閱秘書室里有沒有「余曼菲」的打卡紀錄。
然而計算機屏幕所跑出來的資料,卻令他失望了。
報天競直接按下內線,將人事主管傳進辦公室,半分鐘之後,人事主管誠惶誠恐的走了進來,眸中閃爍著極度的不安。
「我記得我昨天離開公司之前,已經跟你交代得很清楚了,今天我要看見余曼菲回公司上班,而你也拍胸脯向我保證沒有問題,但現在……」
「副董,我真的盡力向余曼菲小姐游說了,但是她開出來的條件實在是……」
「條件?她跟你談條件?」龔天競挑眉,這小女人又想玩什麼把戲?
「是的。」
「你說來听听。」
「副董,她要求要原薪的三倍薪資才肯回公司上班,當初錄取她的薪資是三萬元,職等是助理秘書,但若維持助理秘書的工作卻給她九萬元的薪資,恐怕不符合公司的人事制度,若這消息讓其它職員知道了,也難以服人。」
「她憑什麼認為自己值得公司付她這麼高的薪水?」龔天競對余曼菲的獅子大開口並未感到不悅,只是覺得這女人也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余小姐說,原本秘書室里加上她一共有四位秘書,而四位秘書都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而離職,只剩下她一個人負責全部的工作,秘書室每月的薪資支出大約是十五萬元,她認為她只要求九萬元的薪水並不過分。」
「真是笑話。」龔天競听完了人事主管的陳述之後,只是這麼冷哼了一聲。
「如果副董也認為余小姐開出的條件很不合理,那我就更不敢任意作下決定,這宗人事案……」
「你把余曼菲的電話留下,其它沒你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余小姐的電話在這里,」人事主管將預先準備好的電話號碼遞上,「副董的意思是……」看著龔天競接下字條,望著上頭的電話,唇辦勾起一抹詭異的笑,人事主管忍不住詢問了一句。
「如果我親自打電話給她,或許她會願意回公司上班。」
「啊!氨董,你要親自……」這……這簡直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為什麼副董會對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另眼相看?除非他們有所曖昧,否則向來高高在上的副董,是不可能會對一個小女生如此紆尊降貴。
看樣子,若想以後在公司好過一點,保住這個金飯碗,可得先巴結這位未來的副董夫人了。
「事情都交代完了,你還不出去?」
報天競看著一臉怔傻,唇邊掛著痴笑的人事主管,忍不住皺眉低吼了一聲,他真搞不懂為什麼公司里淨是一些反應遲頓,又沒法交代事情的員工。
「是、是!氨董您忙,我退下了。」
***
彈了彈手上寫著電話的字條,龔天競將電話號碼輸進了手機里,然後按下快速鍵,立刻將電話撥了出去。
「唔……喂……誰啊……我不認識你……」
卑筒里傳來余曼菲咕噥的酣答聲,縱使她答話的方式依然與眾不同,但听起來卻不再趾高氣昂,反而添加了一分屬于小女人的柔軟呢喃。
「你怎麼知道自己不認識我?」龔天競的唇辦再度揚起,連他都沒發現自己這兩天笑的次數增加了。
「老兄……別開玩笑了,你的電話號碼我連看都沒看過……怎麼會認識你……咕嚕……」她發出奇怪的酣睡聲。
「現在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你還在睡覺?」龔天競突然不想那麼快就進入主題,和一個神志不太清楚,仍處于睡眠狀態的女人聊天,還算是件有趣的事。
「睡啊……為什麼不睡……我昨天把老板炒了……今天……咕嚕……可以睡到自然醒……唔……」
「余曼菲,你還在嗎?」他問著,發覺她答話的聲音愈來愈微弱。
「在……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你打錯電話了……不要故意沒話找話說,我很忙的……」
「忙?」看樣子他再不進入主題,這女人馬上就要繼續睡她的回籠覺了,「余曼菲,你該回公司上班了,沒有人會自願放棄一個月十萬的工作機會。」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等等……該死!」她似乎認出了他的聲音,整個人刷地從被窩中爬超。
「十萬塊的月薪你還嫌不夠?」他听見她的詛咒,明白她終于清醒,回復「正常」了。
「龔天競,是你,對不對!」她瞠大眼,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親自打電話給她。她算什麼啊?只是公司里的一個小嘍-罷了!
「不要開口閉口就叫我龔天競,如果你下午願意回公司上班,我還是你的老板。」他相信十萬元的薪水足夠令她這種中低階級的領薪職員心滿意足了。
「你有沒有搞錯啊?」她忍不住皺起了柳眉,「你剛才說什麼……要給我月薪十萬叫我回公司上班?我耳朵沒問題吧?」
「沒問題,比你原先提出的九萬元薪水再加一萬,不會再多了。」
「這其中一定出了什麼問題。」如果不是她還在作夢,就是龔天競瘋了,「你該不會……該不會故意把我找回公司,存心要報仇的吧?」
怎麼說,她都當著眾人的面給他難看了,她才不信他有那麼好的度量會把昨天發生的一切當做沒事,所以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打算高薪請她回去,再狠削她一頓,對她還以顏色之後,再FIRE她!
「月薪十萬,工作時間彈性自由,不用打卡上班,職位總秘書,如果你還有疑問的話,可以白紙黑字立下合約,如果你同意的話,下午一點半回公司上班,你只有一次機會,我希望下午就能看見你。」
「喂!報天競……」她听他一古腦,大氣不喘的把話說完,才想將滿月復的疑問說出時,他卻「喀!」的一聲掛斷電話。
「可惡!想拿錢砸死人啊?你以為我余曼菲會為五斗米折腰嗎?」
她對著嗡嗡作響的電話氣呼呼的大吼,吼完之後,抿了抿唇,咬了咬唇瓣,吸了口氣。
她伸出十只手指頭,一萬塊一斗米、十萬塊十斗米,或許她不會為五斗米拆腰,但要是十斗米的話……她還維持什麼鳥骨氣,好象就顯得自己有些白痴了!
嘖!下午一點半回公司上班?回去就回去,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