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欲絕的莫品妤,決心離開「卓氏財團」。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和卓逸帆這段由時間和真心堆砌起來的情感會經不起考驗,只因卓庭之的一句話就徹底的粉碎。
她心中暗恨卓逸帆,認為他的情感甚至不及庭之來得堅實。準備好辭呈,她就徑往公司去了。進了辦公室,卓逸帆正好在會議室開會,顯然她這個秘書在不在都無所謂。
她原本打算把辭呈放在卓逸帆的桌上就走,但是她的好奇心牽引了她。反正卓逸帆開會不在,而地也想知道他一直小心翼翼拿出來細看個沒完的東西是什麼。如果她找不出什麼、不知道是什麼,她也走得不甘心。她搜遍了他的辦公桌,最後終于在一堆文件下找到了一疊舊相片。
一個女人的相片。
相片中的女人雖帶著病容,但卻不掩她清麗、高雅的氣質。
是她嗎?這個就是卓逸帆深愛不悔、念念不忘的死去的妻子──貝蘭嗎?
這個就是常令卓逸帆發著呆,久久無法回過神的女人嗎?
品妤無法控制自己的怒氣和妒意,想也不想的,她邊哭邊把這一疊相片撕了個粉碎,愈撕她就哭得愈傷心,愈難過。
撕完之後,品妤的心更加難過,憎惡起自己這種無聊又幼稚的舉動。說不定卓逸帆只有這些相片,而她竟吃一個死人的醋。她後悔自己的行為,她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但是她有辦法彌補嗎?
哭了一會兒之後,她終于起身往門口沖去。她對不起卓逸帆,對不起這個叫貝蘭的女人。
這時,卓逸帆正好要回辦公室拿資料,剛巧和正要沖出來的莫品妤撞了個滿懷。他本能的伸出手抓住她的肩,穩住了她,看到她一臉的淚痕,他心生愛憐。
他關切的問︰「怎麼了?」
「我……」她抬起淚眼看他。
「什麼事讓你哭得像個淚人兒?」
她本能的回頭一望。順著她的視線,卓逸帆看到了自己辦公桌上的碎紙片。他心中一驚,立刻沖到辦公桌前,只見貝蘭已被「分尸」,沒有一張相片是完整的。他瘋了,他幾乎無法壓抑自己想要捏死人的沖動!
他一個轉身,以一種十分憤怒的目光瞪著莫品妤。
「對不起……」她垂下頭,泣不成聲。「我……不是故意的!」
「誰給你權利這麼做的?」他怒問。
她搖頭。
「貝蘭和你有仇嗎?」卓逸帆額上青筋暴起。
她還是搖著頭。
「你恨我,所以你要這麼傷害我?!」他的心就像這些照片被撕碎了。
她頭搖得更厲害。
稗?愛恨是一體兩面,如果她對他沒有愛,又哪來的恨呢?如果她會恨他,那也是因為太愛他了,難道他想不透這個道理嗎?她對他是愛恨交加啊!
他開始走向她,眼里燃燒著熊熊的怒火。品妤不知道他會對她怎麼樣,只能小心的看著他。一會兒,他來到她的面前,生氣的瞪了她一眼之後,便揚起手想要給她一個耳光,卻被她本能的用手擋住了。
在這同時,她發現到卓逸帆手指上的白金戒指,她呆住了。
就像當年貝蘭發現那枚戒指而詢問卓逸帆一樣,莫品妤追問道︰「這枚戒指你是打哪來的?」
他一震。「你知道這枚戒指?」他的心開始不規則的狂跳。
「我……」她無法解釋,她只是有模糊的記憶好象見過這枚戒指。可能是在夢中,或是在她夢游的時候,反正她就是覺得熟悉,覺得自己應該認識這枚戒指,但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說!」卓逸帆用異常的激動語氣逼問她。
「我不知道!」她感到一團亂的狂叫著。「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他多希望她知道,他多希望奇跡再出現一次,希望品妤就是貝蘭。
「求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流著淚的求饒。
卓逸帆的肩垂了下去,他知道,就算他再怎麼逼她,她也不會知道什麼。他怎能有那種奢望?奇跡只有一次,他怎麼能要求奇跡一再的出現在他身上?貝蘭是真的死了。或許只有在天堂里,他才會和她再相逢。
他背對著她說︰「你走吧!」
莫品妤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桌上的那封辭呈,她希望他留她,但看看現在的他,明明是一副不在乎她去留的樣子。
如果她沒有「夢游癥」,他會不會留她?
如果她沒有「夢游癥」,他會不會愛她?
「我的辭呈在你桌上。」她告訴他,準備再給他最後一次的機會。
他轉過身,不解的問︰「你要辭職?!」
「是的!」她淡漠的說,心中卻有個小聲音希望他能開口要她留下來。叫我留下來!卓逸帆!請你開口叫我留下來!
卓逸帆打量了她一會,他是想讓她留下來,但他也知道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只要不在一起工作,不見面,他們終究會忘了彼此,這本來就是一段不該發生的感情,根本不該發生!
「好吧!辭職照準。」他強忍胸中悲痛,硬下心的說。
她拚命控制自己的眼淚,不準它們再往外流,她已經流了太多的眼淚,她這輩子所流過的眼淚加起來可能都沒有今天早上那麼多。
「謝謝你。」莫品妤麻木的說。
「品妤──」卓逸帆欲言又止可是莫品妤心中還有一絲希望。
「最後再問你一句話,這和我有‘夢游癥’有沒有關系?」她要知道這份感情無法開花結果的原因。
「沒有。」他沖口而出。
「那是……」莫品抒抱著一絲希望。
「我太愛貝蘭了。」他招認。「我太愛她了,沒有人可以取代她的位置。我不能假想你是她,我無法把你當成她。品妤,年齡的差距或許不是問題,但是這對你不公平,你不是貝蘭的影子或代替品,你是莫品妤。」
她不停地抽噎,心好酸好酸。她該醒了。
「你的‘夢游癥’相信只要看過醫生、找出病因,一定會痊愈的,這不是問題;當年貝蘭的胃癌都沒有打倒我,只會讓我吏愛她一些。品妤,庭之是一個好孩子,你們」「不要說了。」她打斷他,她不想再听更多廢話,沒有用的廢話。
「有一天你再回想這一陣子的事,或許你會感到好笑,或許……」卓逸帆按捺自己的情感,理智的說。,「好笑?!」她喃喃的重復。「你的意思是就當自己年幼無知,只是一段成長的過程?」
「也許吧!」
她一個深呼吸,終于堅強的走出他的辦公室。她知道她還是輸給了一個死人。
自從莫品妤走出卓逸帆的辦公室幾個小時以來,他都不言不語,什麼電話都不接。他覺得自己這麼做是對的,但是他的心為什麼這麼的凝重、這麼的苦,好似他的心再也無法完整似的?
這一吹的傷痛並不亞于失去貝蘭的那種苦。他多麼希望事情不是這麼解決的,這一別,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品妤。
憊沒听到敲門聲,他辦公室的門已經被打開口他記得自己吩咐過,他不要任何打擾。
一臉不悅的望向來人,一看之後他立刻站了起來。
「玉秋?!」
報玉秋的臉色並不比卓逸帆的好,她臉上有興師問罪的神色在。
「品妤從一回到家就哭個不停,怎麼勸都勸不止,到我出門時還在哭。逸帆,怎麼回事?」龔玉秋一口氣說完心中的憤怒疑惑。
卓逸帆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說,他能告訴玉秋說他愛上了她女兒,而她女兒也愛他?但是他們不會有結果,所以他讓她的女兒走了,品妤卻因此而傷心欲絕。他能這麼說嗎?
「逸帆!」龔玉秋不耐煩地等著他的答案。
「品妤辭職了。」卓逸帆避重就輕說著。
報玉秋反問,「你沒有留她?」
「我能留她嗎?」卓逸帆無奈地說。
這麼簡單的幾句話,龔玉秋就知道自己所料沒錯,她頹然的往椅子上一坐。本來她想讓事情淡化,說不定品妤會想通,說不定品妤會了解到她和卓逸帆根木不搭調,但……
「你知道了?!」卓逸帆從她的神色中猜出一二。
「我是一個母親,品妤是我女兒,我怎麼會猜不透她的心思。」玉秋低低的聲音。「難道這是命中注定,注定你和品妤……」
卓逸帆半垂下頭,連他自己都弄不清這份感情是怎麼開始的。原先只是因為庭之管不了她,被她折膀得一個頭兩個大,而他為了不負俊碩和玉秋所托,才讓品妤來當他的秘書,事情也才會弄到這個地步。
「逸帆,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我?你問我?」卓逸帆指著自己的鼻子,詫異的問。
玉秋也可以感覺得出卓逸帆的無奈,她更知道他對貝蘭的深情,但是品妤卻偏偏愛上了年齡大她二十四歲之多的卓逸帆……上天真是捉弄人。
「玉秋,相信我,我絕不希望事情演變到現在這樣的地步,我──」他想解釋。
玉秋心領神會地說︰「不是你的錯。」
「我沒有鼓勵過品妤,我也沒有放縱過自己。」卓逸帆坦然說著他的情感。
「我說過不是你的錯。在見到庭之之後,我和俊碩都希望品妤和庭之能發展戀情,能有結果。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她卻對你情有獨鐘。」玉秋覺得世事難料,連親如女兒的品妤,她都無法掌握。
「緣吧!」卓逸帆苦笑。
玉秋遲疑了一下,「如果不是你大品妤太多──」「玉秋,我愛的人是貝蘭,永遠不會變。」他又重申一次。
「但是貝蘭死了,你不可能一輩子這麼哀悼她。有一天你會老,你會需要一個伴,你不可能孤獨、寂寞的過一生呀!」玉秋還是關心卓逸帆的。
「如果品妤願意,你願意把她嫁給我嗎?」他反問,有著愁苦的笑。
「你們的年紀相差太多了!」玉秋眉頭深皺。
見玉秋似乎有妥協跡象,卓逸帆趕忙樂觀的說︰「只有二十四歲呀!」
「但你已可以當品妤的父親了!」
問題就出在這里,真正的癥結是在年紀。如果他能年輕個十歲,什麼問題都可迎刃而解了。
「庭之知道品妤辭職的事嗎?」玉秋問。
他搖搖頭,不知道庭之如果知道之後又會作何感想?近來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總是怪怪的,好象他已經知道了什麼似的,只是沒有說出口而已。如果庭之知道後,會不會引發另一場風暴?
「如果有一天你真和品妤,那庭之……」玉秋擔心地問。
「玉秋,老實告訴你,我沒有想過,我什麼都沒有想過。」卓逸帆也是不敢想。
玉秋長嘆一聲。「現在怎麼辦呢?」
「我不知道。」
看來卓逸帆也失了主見。
「品妤是個有主見又死心眼的女孩,要讓她改變很難。她可能真的很愛你,否則她不會這麼傷心。」玉秋非常心疼女兒。
卓逸帆也心疼,莫品抒的眼淚可以軟化他,可以融化他,但是他今天沒有這個能力擁有她。況且她是俊碩和玉秋的女兒,又偏巧是庭之的最愛,所以他無能為力。可能是命中注定她和他都要受這樣的折磨。
「我回去勸勸她,如果她想再回公司,你──」「歡迎,但是我必須再把她和庭之安排在一起,我和她是不可能再在同一個辦公室里共事了。」
「我懂。」玉秋同意他的安排。
「玉秋,品妤的‘夢游癥’是怎麼回事?」卓逸帆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以前都不知道她有這種毛病,平時她看起來是再正常也沒有了。」
玉秋也煩惱,但品妤不肯去看醫生。
「你一定要勸她去治療,她還這麼年輕,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卓逸帆十分關心。
「只要找出病因,說不定可以不藥而愈。我想這也是她向我辭職的原因之一吧!」
「你嫌她?!」玉秋瞪大了眼楮看著他。
「你知道我不是這種人,我的出發點全是為了她好,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卓逸帆一攤手,無奈地說。
玉秋起身。「我還是回家去勸品妤吧!」
「告訴品妤,如果沒有貝蘭,如果沒有庭之,如果很多事老天不是這麼安排,或許……」卓逸帆知道或許是假的,他和品妤不可能才是真的。
「讓品妤自己去想通吧!」
「隨時讓我知道她的近況!」卓逸帆懇求。
「何苦呢?」玉秋並不同意這麼做。「逸帆,你也忘了品妤吧!貝蘭已經讓你吃足了苦頭,傷透了心,你就別再和自己過不去。反正品妤年輕,忘得快,倒是你……你才要多保重。」
「我……我已經無心好傷了。」
卓逸帆閉起雙眼,無奈地深陷在沙發里。
必到家,卓逸帆還是無法找到真的平靜和安寧。庭之這個一向煙酒不沾的優秀青年,居然一手拿煙,一手端著酒杯的頹廢模樣,好象他已經被打擊得再也無法振作,也好象是故意做給他這個爸爸看似的。
卓逸帆又累又倦,他現在只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療傷,而不是去應付分明是沖著他來的兒子。
「嗨,老爸!」卓庭之以一種吊兒郎當的語氣跟他父親說話。
「我不知道你會抽煙,還會喝酒。」卓逸帆的語氣也不是很好。
「剛學的。」他有些挑釁的味道。
「你為什麼不學些好的呢?」卓逸帆心煩氣悶的說。
「例如什麼?以後搶自己兒子的女朋友?」卓庭之諷刺的反問他。
「庭之,你──」卓逸帆怎麼都沒有想到他一手帶大的兒子會這麼對他說話。
「我還以為你多愛媽,我還以為你是聖人,原來你只是一個虛有其表,而且善于偽裝的人。」卓庭之毫不客氣的批評自己的父親。
卓逸帆真的沒有心可傷了,所以他沒有辯白,由著庭之去說。
「你為什麼不想想你自己的年紀?你已經老得可以當莫品妤的父親了,為什麼還要去勾引她、招惹她呢?以你的條件,要什麼女人都有,為什麼獨獨要去愛莫品妤呢?」卓庭之一口氣說出了他的不滿。
卓逸帆還是沒有表情的沉默著。
卓庭之將手中的酒杯朝壁爐里一扔。「說話啊!爸爸,替你自己辯白!」
「你都已經定了我的罪,我還有什麼可以替自己辯白的?」卓逸帆一臉苦澀的表情。
卓庭之連煙也捻熄了,他急需要一個答案。
「你可以說沒有這回事,你可以說全是我一個人在胡思亂想,你甚至可以給我一個耳光。爸,我會相信你,我願意相信你啊!」
「庭之,我只能告訴你我是身不由己,我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我對你媽的感情真的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但是品妤……」卓逸帆試著讓庭之了解。
「她怎麼樣?」卓庭之冷冷的問。
卓逸帆小心翼翼的說︰「她有些神情和氣韻好象你媽。」
「這是借口!」他大吼。
「不,正如你說的,如果我想再愛一次,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我犯不著和自己過不去,犯不著和我的兒子過不去。」他一聲長嘆。「庭之,我逃避過,我抗拒過,但是一點用都沒有。」
卓庭之並不相信他父親的話,他還是一臉的排斥和厭惡。
「我知道你和品妤比較適合,你和她才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一對。我也很鼓勵你追她,很贊成你們在一起,但是品妤告訴我,她永遠都不可能嫁給你。」卓逸帆告訴兒子事實,希望他能諒解。
可是卓庭之似乎不了解,只見他憤怒的大叫︰「那是因為有你!」
「庭之,感情是無法勉強的,你應該懂這個道理!」卓逸帆的頭開始痛了。
「爸,不管你把話說得再怎麼漂亮,事實就是事實,品妤是因為你才不接受我的!」卓庭之這個乖兒子似乎在一夕之間變了。
「不是這樣!」卓逸帆企圖否認。
「就是這樣!」卓庭之吼回去。
「那現在你想怎麼樣?」
「我要搬出去!」
「你要搬走?!」卓逸帆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品妤辭職了,連庭之也要走了,難道他注定要一個人終老一生?
彬許二十年前他就不該附身在卓逸帆的身上,不該「復活」,不該違背命運的安排,結果貝蘭得癌癥死了,他反而得自己一個人活下去。幸好秀雅給了他一個孩子,可是,現在卻連庭之也要走。這就是他的命!?
「我無法再和你生活在同一個屋子里,公司我也不去了。」好象他要和卓逸帆斷絕所有關系似的。
「那你要怎麼生活?」
庭之大了,如果庭之真想走,他這個做父親的也留不住他。
「我有錢,雖然這些錢是你給的,但也是我自己工作賺來的。」卓庭之傲然地說。
「庭之!不要這樣!」卓逸帆還是開口留兒子。
卓庭之絕決地說︰「我的心意已決。」
「你這樣又能改變什麼?」
「是不能改變什麼,但是至少我可以不要再見到你!」
相依為命二十年,如今兒子卻說出這種話,怎不教他這個做父親的黯然神傷?照理說,他們三個都是受害者,可是現在卻變成是他一個人的錯似的。他的苦、他的難,誰又知道呢?!
「庭之,畢竟我們父子一場,你居然說出這麼冷酷的話?」卓逸帆的聲音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卓庭之也兒得自己過分了些,但是他沒有道歉。
「就算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是我就像你親生父親般的愛你、疼你、養你,照顧了你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應該有苦勞,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為了一個女孩,你可以和我恩斷義絕?!」卓逸帆的心已經死了,卓庭之徹底的讓他死心了。
「爸,我──」卓庭之似乎有些後悔。
「如果真是因為我,你才無法和莫品妤在一起,那我可以走。」卓逸帆自嘲的笑。「反正我有得是錢,我可以到國外去定居,我可以環游世界,我可以一輩子都不回台灣,這樣你滿意了嗎?」
「爸……」卓庭之慚愧極了,他終于知道自己是個怎麼無情無義、怎麼混蛋的人了!
「明天我到公司把一些事情交代一下,你薛阿姨會幫你的!」
卓逸帆轉身打算回自己的房間。他真的想休息了。生命對他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卓庭之並沒有挽留他父親,但是他的一顆心卻空前的混亂。
他爸爸說得沒有錯,他怎麼能這麼對他?他們二十年的父子親情竟抵不上一個莫品抒?
天啊!他錯了!
莫品妤離家出走了。
第二天卓逸帆到公司時,莫俊碩和玉秋已經在他的辦公室里。他們夫妻臉上的焦慮之情,令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禁為之感到難過、心傷。
「俊碩、玉秋,怎麼了?」他不知道他們夫婦一早跑到他的辦公室來有什麼事,但是他腦筋一搏,口氣急切。「品妤她──」「她走了。」玉秋說。
「走到哪里?」卓逸帆僵住了,沒料到事情會這樣。
「我們也不知道,她只字詞組都沒有留,只是一些衣服被她帶走了。逸帆,品妤走了……」玉秋按著太陽穴,聲音硬咽。
卓逸帆的公文包由手中滑落。緩緩的,他走到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面。事情接二連三的來到,他怕自己會吃不消。難道他錯了嗎?都是他一個人的錯嗎?
昨天他該留品妤?
昨天他該向品妤坦承愛意?
昨天他該干脆的向品妤求婚?
那麼庭之怎麼辦?
是上天有意如此考驗他們的嗎?是上天有意如此懲罰他的「死而復活」?終究他什麼都要失去,什麼都不能擁有嗎?他不甘心啊!這一點都不公平,他不應該得到這樣的懲罰,太不公平了!
「逸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直沉默著的莫俊碩開口了。「我把一個女兒交給你,請你關照,現在她卻離家出走了?」
卓逸帆無言以對。
莫俊碩拿出一本日記。「這是我們在她抽屜里找到的,你知道她都寫了些什麼嗎?」
卓逸帆搖頭,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
「她愛你,我的女兒愛你!」莫俊碩終于失去冷靜的狂吼,他將手中的日記一摔。「一個二十一歲的女孩居然會愛上一個四十四歲的男人?你到底是對她下了什麼蠱?品妤一向很精明,她不可能做出這種傻事的,你到底是怎麼誘拐她的?!」
「俊碩……」玉秋拉了拉自己老公的袖子。
卓逸帆還是沒有回答,他彎身撿起日記,帶著一股虔誠的心情翻閱著。
卓董的神情好妻憂郁,我真希望自己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他如此,他需要一個愛他的女人,我希望自己就是那個女人卓董說他這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他死去的愛妻貝蘭。他的堅貞令我感動,他的深情令我震撼,我希望自己也能踫到一個這樣的男人。可能是卓董嗎?他這輩子真的不會再愛另一個人?
我愛他,他會愛我嗎?年齡是問題嗎?
我終于知道他對我也是有感情的,但是我們能通過世俗的考驗和周遭異樣的眼光嗎?爸、媽會怎麼想?庭之會怎麼想……?
如果我真的嫁給了卓逸帆,卓庭之會喊我一聲媽媽嗎?我會不會是金氏紀錄上最年輕的社母?
卓逸帆會向我求婚嗎?我該不該答應?
他到底當我是莫品妤?還是他死去愛妻貝蘭的影子呢?
如果他知道我有「夢游癥」,會不會改變對我的感覺?他會不會覺得我是一個不健康的女孩?為了他,我願意去治療,我要當一個最健康的女孩,我要為他生兒育女……
媽會答應嗎?爸爸會答應嗎?他們肯讓我嫁給和他們同輩的人嗎?
我愛他……
我愛他……
我愛他……
這輩子我只愛他一個。除了他,我誰也不要。卓逸帆,希望你能把你對貝蘭的愛分一些些給我,只要一些些就夠了……
卓逸帆沒有再往下看,他輕輕的合上了日記本。背對著莫家夫婦,他悄俏的拭去了眼角的淚。他不知道品妤對他用情這麼深,他不知道自己竟是一個這麼幸福的人,他何德何能啊!
「當年我忍痛把貝蘭讓給你,是見貝蘭去日無多,為了愛她而成全她,也等于是成全你;但是在二十年之後,你居然又來勾引我女兒。」莫俊碩把所有的錯全都怪在卓逸帆頭上。
「俊碩!」玉秋生氣的抗議,「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女兒會回家來嗎?」
「都是卓逸帆的錯!」莫俊碩負氣地把罪名全推到卓逸帆身上。
「俊碩,如果我早一天知道品妤這麼愛我,那所有的一切都會改觀。」卓逸帆轉過身。
「即使必須排除萬難,即使必須跪著求你和玉秋,我也要求你們把品妤嫁給我。我對她的愛並不比她對我的少!」
「你休想!」俊碩冷冷的說。
「逸帆,你對貝蘭……」玉秋的反應就沒有那麼激烈、那麼不通人情。
「如果貝蘭知道我能找到一個深愛著我,願意給我幸福,也願意給我歡笑的女孩,我相信她會祝福我的!」卓逸帆坦然的說。
「你現在就會說這種話了?!」莫俊碩怒罵道︰「我不會把女兒嫁給你的!」
「俊碩──」玉秋訝于丈夫的震怒。
「品妤可以嫁庭之,但絕不是你卓逸帆!」莫俊碩把話說得很絕。
「品妤並不愛庭之!」
「品妤對你也只是一時的迷惑,她會清醒的!」莫俊碩一副死都不會答應的表情。
「玉秋……」卓逸帆向她求助。
「你說什麼都沒有用,卓逸帆,你太讓我失望了。」莫俊碩搶在自己的老婆之前說。
「俊碩!」玉秋也生氣了。
「你不要替他說話,你不要忘了自己應該站在哪一邊!」莫俊碩提醒著自己的老婆。
「你發神經,難道要我和你一起神經嗎?」她頂回去,不甘示弱。
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薛遠鈴走了進來。她在隔壁的辦公室已經听得一清二楚,不只當年的事她知道個八、九分,連莫品妤對卓逸帆的感情,她也早就看出來了,只是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子。
「對不起,我打個岔。你們在這里吵架是無濟于事的,為什麼不利用這些時間出去找品妤呢?」她提醒了他們三個人。
薛遠鈴一語駕醒了夢中人,他們三個人立刻停止了爭吵,看了看對方。
「卓逸帆,這筆帳我們慢慢再算。」拉起玉秋的手,莫俊碩先沖了出去。
交代薛遠鈴一些事後,卓逸帆也像無頭蒼蠅似的沖了出去。他沒有目標也沒有概念,他不知道品抒有哪些朋友,有多少地方可去,他只是去找,大街小巷去找,天涯海角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