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入夏,但是今天中午的太陽特別的大,衣筱嵐應該听何珍珍的話,吃完午飯再走。這會兒她是又熱又渴又餓,加上一個早上的折騰,爭吵、叫罵、哭泣,已經耗掉了她所有的精力。
拿著行李,她告訴自已無論如何要撐一下,只要過了馬路,只要上了車,她就不會有事。不過也許是天生體質較差,再加上剛萌芽的感情受到挫折,一時心神渙散,在過馬路時竟然感到陣陣的昏眩,她試著清醒、試著要睜大眼楮,但是一片黑暗向她襲來。
在她昏倒前的最後意識是听到了煞車聲,還有路人的尖叫聲,而她的下半身傳來一波波劇烈的疼痛,她知道有輛車閃避不及的撞上了她。
她發生車禍了。
衣筱嵐在一場噩夢中掙扎,夢中的她為了和藍曉野解除婚約的事而發生嚴重口角,也見到了偉然對自已展臂相迎,正想要奔向他的懷里時,又見到榮美從中阻撓,而她在一片迷霧中失去了方向,找不到出口。
她一直跑、一直跑,忽然一張張的猙獰面孔出現,帶著惡意的笑,朝她一步步的逼近,她害怕的放聲大叫,要人救她……
「筱嵐……筱嵐……」
衣筱嵐渾身冷汗直流,听到有人叫喚她的聲音,她猛然的醒了過來,臉上帶著淚珠。
「筱嵐!」衣昌漢激動又哽咽的聲音。
「爸爸……」她的聲音沙啞,好象快要說不出話似的,渾身疼痛難耐。「我要……喝水。」
衣昌漢立刻手忙腳亂的倒了杯水給女兒,他好象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就蒼老了好幾歲。女兒是他唯一的寶貝,唯一對他而言有意義的人,幸好她醒了過來,否則他這條老命也將休矣。
叭完水,衣筱嵐看了著四周。「我在醫院里?」
「-出了車禍。」一說到這兩個字,衣昌漢還是忍不住的一陣顫抖。
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想起了卓偉然作品被盜,想起了她和他的爭吵,和珍珍的談話,她拿著行李要回高雄,在台北車站附近因為心神交瘁而昏倒。
「今天是星期幾?」她的頭腦還是有些亂。
「星期五。」
「那麼是昨天的事了……」她因為腿部的疼痛而大皺眉頭。「你怎麼知道的?」
「-被路人叫救護車送到醫院,撞-的人跑了。」一提到那個肇事者,衣昌漢一臉的怒容。「-皮包里有珍珍的電話和地址,醫院的人打電話通知珍珍,珍珍再和我聯絡,我立刻就搭飛機過來。」
「那珍珍呢?」
「她去幫我買早點了。」
衣筱嵐點點頭,雖然渾身無一處不痛,但是在她父親的面前,她不敢叫痛,她不能再教她父親擔心。
「筱嵐,在車禍現場有-一堆行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衣昌漢不懂,而何珍珍也好象有所保留的沒有透露太多事情。
「我要回家。」
「帶一大堆的行李?」
「暫時我想留在家里,」她看著父親。「留在你的身邊。所以我才會帶那麼多的行李。」
「發生了什麼事?」衣昌漢敏感的問。
衣筱嵐不打算說出事情的所有經過,發生車禍的事不怪任何人,是她自己的錯,如果讓她父親知道卓偉然的事,他一定會把所有的錯怪到卓偉然的頭上,她不希望事情更加的復雜。
「筱嵐……」
「這是意外。」她一句話就帶過。
「意外!」衣昌漢可不是這麼好說服的。「以前怎麼勸-留在高雄-都不肯,現在卻莫名其妙的打點行李要回高雄,要留在-老爸的身邊,-當我是三歲的小阿子嗎?一句話就可以把我哄騙過去?」
「爸……」
「至少告訴我,-為什麼不想待在台北?」
「因為我對寫劇本和小說已經厭了。」她故作一副不耐煩狀。「我何必過得那麼辛苦?每天為故事的情節和發展想破了頭,隨時在思考下一個階段該怎麼進行,我受不了了。」
衣昌漢知道這個說法可信,但是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我老爸又不是養不起我,我可以每天過得像個千金小姐般,我已經不想再看到原子筆、稿紙、大綱和工作室里的那些同事,我想回家。」她希望她父親不要再往下問,否則她會崩潰、她會失態。
「真是這樣?」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她馬上換話題。「我要回家,我不想待在醫院里。」
「-的腿傷很嚴重,恐怕得在醫院待上一段時間,我不想因為搬動-而使-的腿傷惡化。」
「一定要留在台北嗎?」她煩惱的問。
「-在擔心什麼?」
「我沒有。」她的手抓著床單,如果她沒有出車禍就好了,留在台北,難保卓偉然不會找到她,她不要他看到她現在的模樣。
「筱嵐,-昏迷了十幾個小時,我的心也跟著起起伏伏了十幾個小時,我一直擔心-醒不過來,既然-已經醒來了,我實在想知道這件意外為什麼會發生。」衣昌漢有著追根究底的固執。
「意外就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
拔珍珍在這時提了早點進來,一見到筱嵐已經醒了過來,她立刻喜悅的飛奔至衣筱嵐的病床邊。
「天啊!上帝保佑,-終于醒過來了。」
「我的命硬得很。」衣筱嵐露出笑容。
「-還有心情說俏皮話,我的魂都差點被-嚇掉了。」何珍珍從一趕到醫院,一看到衣筱嵐昏迷不醒就內疚;她該堅持留她下來吃午飯,她該送她到車站,結果她卻讓她一個人自己走了。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衣筱嵐苦中作樂。
「-的腿傷……」
「會好的啦!」
衣昌漢看看這兩個吱吱喳喳的死黨,想想她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而他也需要到外面去透口氣。「-們聊吧!我到外面走走,順便和醫生談談-的病情,一會兒就回來,要我帶什麼嗎?」
「不用了。」筱嵐說。
衣昌漢看著何珍珍。「筱嵐就交給-審問了,-幫衣伯伯問個清楚,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問出來了大大有賞。」
「是的!衣伯伯。」
衣昌漢點點頭,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急診室。
「珍珍,如果-敢出賣我的話……」筱嵐警告。
「我一定得這麼回答的嘛!」何珍珍無奈。
衣筱嵐一聲申吟,她的腿里著厚重的紗布,不知道傷成什麼樣子了。
「要不要我通知卓偉然?」何珍珍小心的問。
「-敢?」
「難道-能一輩子不讓他知道嗎?」何珍珍力勸道︰「他氣一消就會找-,而以-目前的狀況,-不可能三、兩天的就出院,與其讓他像無頭蒼蠅般的到處找,不如我花個一塊錢,撥通電話給他。」
「如果-打電話給他,我們就不再是朋友。」衣筱嵐不惜說出重話。
「筱嵐。」何珍珍沒轍。
「我不需要他的同情、他的內疚。他一定會認為是他造成這次的車禍,我何必讓他良心不安?」衣筱嵐有她自己的道理,「反正我和他都沒有給對方留余地,現在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如果他自己找上我呢?」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不會說-不認識我。」筱嵐教珍珍。「他能拿-怎麼樣?-還怕他不成?」
「不是怕……」
「珍珍!」筱嵐語重心長。「也許這樣的結果最好,我和他的脾氣都太倔強。有第一次的大吵就會有第二次,我早說過我和他八字不合,分開了好。」
「-真是鬼話連篇。」
「我現在只想快點把傷養好,快點回高雄。」衣筱嵐的願望。「台北對我而言是個傷心地。」
「是-自己使得台北成為傷心地的。」
「現在說這個已經太退了。」筱嵐感慨的一笑。
「好吧!-就好好的養傷吧。」何珍珍大嘆一聲。「真是禍不單行。」
陳榮美一知道衣筱嵐已經辭職,立刻就到了卓艾欣的工作室,她知道自己的狡計已經成功。機會來了,不趁此時把她和卓偉然的事情搞定,以後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她絕不能錯過。
卓偉然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他氣衣筱嵐也氣他自己,如果他可以冷靜一些,他就不會和筱嵐大吵,筱嵐也不會辭職。不過他都已經趕到她家向她道歉了,她還是沒有給他好臉色。
所以事情愈來愈僵。
昨晚和今早他打了無數通電話,不過都沒有人接,是她把電話拿起來了?還是她已經回高雄了?他真的不知道。
不過他已經決定,今天下班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再去找她,他一定要找到她為止。
腳步聲使他抬起頭,陳榮美是這一刻他最不願意見到的人,但是她卻偏偏出現在他的面前。
「偉然。」她嘆聲嘆氣的叫道。
他沒有吭聲。
「偉然,我在叫你。」她不害臊的挨到了他的身邊。
他立刻起身,和她保持距離。今天事情會僵到這種程度,陳榮美也要負一點責任。
他那種排斥的舉動令她頓足。
「-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他一張臭臉給她看,是她自己要自討沒趣,不能怪他沒有風度,他早表明了對她沒有意思,現在就算她一逃鄴十四個小時的纏著他,他也不會對她假以辭色,他喜歡的人是衣筱嵐。
陳榮美知道事情不會太容易,但既然衣筱嵐已經走了,她的威脅就頓時大減。她是有叫人到高雄打听了一下,衣筱嵐的家世的確不輸她,甚至比她還強,但是衣筱嵐現在人已經不在這里,不能近水樓台先得月了。
「我很忙,沒有空招呼一個千金小姐。」也沒有這個心情,他希望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是衣筱嵐。
「如果我到工作室來上班呢?」她故意一副考慮的表情。
「什麼?-要到這里來上班?」
「有何不可?」她賴上他的樣子。「就算我不會寫劇本、寫小說,但是我和那些制作人都很熟,我可以做你們的公關,替你們拉生意。」
「不需要。」他一口拒絕。
「我可以不要薪水。」
就算她不要薪水再倒貼他,他也不會讓她到工作室來上班,她來只會攪和、只會使事情更加不好解決。而且如果筱嵐知道陳榮美在工作室上班的話,打死她,她都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
「行不行嘛?」她一副愛嬌的口吻。
「不行。」
「我可以去找你媽說,她會讓我來工作室玩票的。」陳榮美就是不想去面對自己並不受歡迎的事實。
「如果我媽答應-到工作室來「玩票」,我就離開這個工作室。」他要陳榮美知道她的小伎倆不管用,他不會受制于她。
陳榮美氣得眼楮-成了一條線。「你就這麼討厭我?衣筱嵐已經不在這里上班了,她不會回來了,你為什麼不死心?」
「-怎麼知道她不會回來?」他嚴厲的問。
「這個工作室里的人誰不知道你們昨天大吵的事。」她一哼,好象她神通廣大,即使她不在這里工作,她也能知道這里的事。
「哪對情人不會吵架?」他應她。
「你們可不是小吵哦!」
「大吵、小吵都是我和衣筱嵐的事。」他一副叫陳榮美不要多管閑事的樣子。「就算我和她真的吵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我也不會喜歡上-,陳榮美,-死了這條心吧!不要和自已過不去。」
如果她能死了這條心,她早就死心了。
「不!沒有我陳榮美得不到的東西或人。」她一點也不怕羞的說︰「你總有一天會發現我比衣筱嵐還適合你,和一個脾氣比自己大的女孩在一起,你會快樂嗎?」
「我快樂。」
「你如果快樂就不會和她吵架。」
「-……」他第一次發現到陳榮美不簡單。
「你永遠必須去遷就她、必須去順著她,這樣你還有你的男子氣概嗎?」陳榮美知道自己擊中了要點。「我就不同了,我不會和你吵,我會以你的意見為意見,我甚至可以一切听你的。」
他覺得一陣惡心,衣筱嵐或許脾氣不好,自我太強,但起碼她有自己的個性。可是陳榮美卻把自已說得像個應聲蟲、像只哈巴狗似的。
「衣筱嵐會給你煩惱,我卻可以讓你無後顧之憂!」她又挨近了他的身邊,想用自己的身體當武器。
他推開了她。「沒有用!」
「你會發現我比衣筱嵐上道!」
「我永遠都不想知道-有多「上道」!」
陳榮美有些難堪的看著他。
「陳榮美,不要作踐-自己,我不適合。以-的條件,-可以找到一票崇拜-的裙下之臣,除非-有被虐狂,喜歡讓自己受到侮辱。」他不想把話說絕。「我需要安靜,請-離開。」
又一次的被下逐客令,又一次的必須帶著怒氣的離開他的辦公室。難道她和他之間就沒有第二種的相處方式嗎?每一次她都得傷痕累累的逃走?
「卓偉然,你不該這麼對我的!」她的話里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我只是希望-能知難而退,不要給自已找羞辱。」
「我會臉皮這麼厚,也是因為你!」
「我拒絕-了。」
「-沒有理由拒絕我。」她還是只听她自己心里的聲音。「我提供了比衣筱嵐還要好的一切,你選擇我才是對的,你對她的新鮮感一消失,你就會想到我的好,你會來找我的!」她有充足的信心。
「-在說神話。」他一點也不接受她的話。
「你會來找我的。」她一直肯定這點。
「在我去找-之前,我希望-現在先離開。」
她一個毫不泄氣的笑容,對他送了個飛吻,她不會讓他跑掉的,衣筱嵐別想得到他。既然她能制造事端,讓他們兩個吵架、讓衣筱嵐離開,她就能把卓偉然弄到她的身邊,她一定能!
藍曉野一知道衣筱嵐出車禍的消息,立刻由高雄飛來台北,一刻都沒有耽擱。
先不提筱嵐曾是他的未婚妻,再加上近日她對他的金錢援助,于情于理他都該來。
衣筱嵐一見到藍曉野,露出了個苦笑,她現在不只當他是朋友,也當他是個哥哥般。
「我爸告訴你的?」
「不!他打電話給我爸爸,我爸爸再告訴我的。」他拉了張椅子,在她的病床邊坐下。「太匆忙了,連束鮮花都沒有帶。」
「這房里已經有夠多的花了。」她嘲弄的用手指了指。「大多是我爸的朋友和他的員工送的,我已經不需要花了。對了,你們公司的情形如何?」
「有起色。」他自豪的一笑。
「我很高興听到這個消息。」
「車禍是怎麼發生的?」他免不了的一問。
「不小心就發生了。」她答得妙。
藍曉野听得出在衣筱嵐輕松的語氣下,還有一些其它的東西,當然不小心就會有一些大、小意外發生,不過衣筱嵐的神態不對,她明明隱藏了一些事,一些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
「-的男朋友呢?」他以為筱嵐的男友該出現在這里。「他沒有來照顧-嗎?」
她的表情更加的陰郁,她沒有明講出來,不過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如果他敢再繼續這個話題,她一定會把他轟出去。她已經很努力的不去想卓偉然,她不要藍曉野來揭這個瘡疤。
「不能提他嗎?」曉野明知故問。
「再提他就叫你滾。」她直截了當的說。
「你們鬧別扭?」
「藍曉野!」她威脅的語氣。
「好吧!」他不再逗她。「-到底傷得嚴不嚴重?」
「我的腿。」她一嘆。
「還能走吧!」他開玩笑。
「不能走的話就叫你娶我。」她不甘示弱的回他一句。「誰教你欠我那麼多錢!」
「行,如果-真的不良于行,我娶。」
「那你那個歌星怎麼辦?」筱嵐是說著玩的。
「她不見了。」藍曉野的語氣里沒有捉弄和逗趣的意味。「我忙著公司的事,等有天我去找她時,她已經搬走了,房子也托人出售,歌廳的人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全世界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去哪里。」
「怎麼會這樣?」
「我知道就好了。」看得出他很為這件事傷神,只是他不肯承認。「我弄不懂她,明明事情正要好轉、明明沒有什麼事,她卻突然來個失蹤,而且失蹤得很徹底,我又沒有時間去好好的找她。」
「也許她不希望被你找到。」筱嵐猜測。「你一定說了什麼話令她傷心、絕望。」
「我沒有說什麼啊!」曉野本來要抽煙,但想到是在病房中,他忍住了。「公司正要有所起色,她也知道的,其它有什麼可傷她的?」
「你太不了解女人了。」筱嵐取笑他。
「她能有什麼理由走?」
筱嵐一副戀愛專家的表情。「有時候男人不一定真要做出什麼狠事才會傷女人的心,話比刀更可怕,有時你們無心的話也會把女人的心傷透。既然你們沒有爭吵,那八成是你說了什麼。」
「裘蒂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人。」曉野駁斥這種說法,就算他真的說了什麼,裘蒂也該懂他是有心抑或無心。
「沒有一個女人的心眼能大到哪里去!」
「如果真是這樣……」他一派瀟灑的笑笑。「走了也好,她知道我受不了那種斤斤計較、專門在別人話里挑毛病的女人。」
「你一點都不難過?」
「難過什麼?天下的女人多得是!」
「你真的一點思念、惋惜的心情也沒有?」她不相信他會這麼絕情。「你們在一起不是一天、兩天。」
「是她自己要走。」他偽裝出無情的樣子。
「說不定就是你這種態度才讓她下定決心走的。」筱嵐對他和裘蒂的事很有興趣似的。「她知道你不在乎她,她知道這段感情不會有結果,所以為免自己日後受到更大的傷害,她選擇離開。」
「筱嵐,說得-好象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似的。」曉野的心也痛,不過他不打算讓人知道。
「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還有-啊!如果-的腿……」
「鳥鴉嘴。」她打斷他的話。
「筱嵐,我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不過既然她已經走了,我只好尊重她的決定,何況我現在公司里有那麼多的事要煩,如果她體諒我,她就不該在這種時候玩這個游戲,我沒時間陪她玩。」
有些男人是死到臨頭還不自知,藍曉野一定是其中之一,他太低估女人了。
「你真的不愛她?」筱嵐一直納悶這點。
曉野沒有回答,自從裘蒂一走,他也問過自己好多次,他真的不愛她?如果他對她沒有一點愛,為什麼在發現她失蹤之後,他會那麼的憤怒、那麼的無助、那麼的不知所措?
「你答不出來了吧!」她很得意。「還敢一直求我嫁你,你明明是愛著她的。」
「這只是-的想法。」
「你也有死不承認的毛病。」
「誰教我是男人!」他理當如此的說。
「你會吃到苦頭的。」
「換個話題吧!」他覺得不公平,全是在談他和裘蒂的事,他也有興趣知道筱嵐那個男朋友的事,即使冒著被她轟出去的危險。
「就這兩個話題。」她指的是他的公司和他跟裘蒂的事。「其它的一概不談。」
「那小子讓-氣成這樣?」
要不是拐杖放得離她太遠,她會給他一頓毒打,她已經有言在先了,他還要在她的傷口上面灑鹽。
「說來听听,讓我替男人說幾句話。」
「你們男人全該死。」
「我們死光了的話,-們女人怎麼辦?」他不懂女人為什麼老愛說男人全該死,好象一個男人得罪了她,全部的男人都該陪葬。
「我們可以過得更好。」她這麼認為。
「-們也會活不下去。」
「哈!」
藍曉野沒有想到他們之間可以如此輕松的交談,可以像個老朋友似的扯東扯西。她不當他的老婆是對的;當他的妹妹、他的朋友、他的「哥兒們」會更好,現在他只希望她能早日康復出院。
「我沒有辦法天天待在這里,不過一有假日或是星期六,我都會來看。」
「干嘛啊!」她搖頭。「我爸爸有幫我請一個特別護土,而且珍珍也在台北,我又不是什麼大病,只是在等我的腿復原。你公司的事要緊,別忘了我可丟了好幾千萬在里面,你把公司弄好就對得起我了。」
「-的錢不會血本無歸的。」
「那是最好了。」她故作緊張狀。
「真的不要我去幫-教訓那個小子?」如果那小子真的對不起筱嵐,他會給那小子一頓好打。
「以後如果有需要,我會頭一個告訴你。」
「他到底知不知道-車禍的事?」藍曉野現在還沒有弄清這一點。
「不知道。」她只肯告訴曉野這一點。
「他還不知道?」曉野拍了拍他的大腿。「你們之間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
「別問了。」她決定不再開口。
「筱嵐……」
「何珍珍?」隔著一扇鐵門,卓偉然客氣的問道。
「你是誰?」其實何珍珍已經猜到了。
「卓偉然。」
本來應該把大門掉上的,本來她應該假裝自已不是何珍珍,但是卓偉然那種誠懇和不卑不亢的態度令她改變主意,何況發生車禍也不能怪他,只能說筱嵐命中注定,所以她打開鐵門讓他進來。
「謝謝。」
她面無表情的一哼。
卓偉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受到熱烈的歡迎,女人總是幫女人,何珍珍一定會把全部的錯都算到他的頭上。不過他既然已經找到這里,他也已經有心理準備,任何的責罵、冷嘲熱諷他都可以接受。
坐定之後,她也沒有倒茶給他的意思,只是冷眼的盯著他瞧。
傍她這麼一注視,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拔珍珍是存心的,她知道卓偉然和筱嵐都有錯,但是今天他還好好的,筱嵐卻出了車禍,不整整他,不給他點顏色瞧,難消她的心頭怒氣。
「我……」開頭是最困難的。
「你怎麼樣?」
「我是……」
「你是什麼?」
卓偉然鼓足了勇氣,既然畏縮只會使事情更加的困難,所以他豁了出去。「我是衣筱嵐的男朋友,我想請教-是不是知道她的去處?我已經找了她幾天,我非要找到她不可。」
拔珍珍在心中贊賞道,筱嵐的確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出色的男人,卓偉然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脾氣暴躁、難以溝通的樣子;相反的,他非常果斷、干脆,而且彬彬有禮,難怪他是女人的夢中情人、女人眼光的焦點。
「你找她做什麼?」何珍珍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你們不是鬧翻了嗎?」
「都是我的錯。」他後悔。
「當時你可一點都不覺得是你的錯。」她損他。
「當時我都快氣瘋了。」他供認。
拔珍珍起身倒了杯開水給他,表示對他的敵意消失了,而她的舉動令他心上的石頭落了地。
「我說了很多不是我心里的話,我要再一次的向筱嵐道歉。」他懺悔的說。
「說出去的話就好比是撥出去的水。」
「當時──」
「我知道當時的情形,筱嵐告訴我了。」何珍珍一副知道所有事情經過的樣子。
「我從來沒有踫過那種事,尤其是發生在我母親的工作室。那些歌曲對我很重要,所以當筱嵐並沒有和我一樣的反應時,我才會那麼的生氣。」卓偉然說出他失去控制的原因。
「筱嵐也急,只是……」
「我知道,只是她急的方式不同。」卓偉然現在替筱嵐說起話來。「她沒有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我沉不住氣、我不成熟、我承受不了一點點挫折,筱嵐沒有說錯,這些毛病我真的都有,而我會改。」
要一個男人這麼赤果果的告白、認錯不容易,何珍珍發現自已快站到卓偉然那邊了。那天她該把筱嵐留下來,即使必須將筱嵐五花大綁。
「筱嵐現在是在……」
「那陳榮美的事呢?」何珍珍要把心里所有的疑問都解答完。
「我當時氣得失去理性,陳榮美什麼都不是。」
「你說陳榮美比筱嵐好。」
卓偉然握緊了拳頭,一方面恨自己口沒遮攔,一方面也氣筱嵐居然還不懂他的心意。「我願意為我當時所說的氣話負責。」
「但是你傷到了筱嵐的心,而且傷得很重。」
「我會補償她的。」他保證。
現在輪到她猶豫要怎麼說了,她怎能那麼殘忍的說筱嵐出了車禍,現在就躺在醫院裹面?她真的說不出口,她會覺得自已像劊子手。
「筱嵐到底在哪里?」
「她……」何珍珍無法說出口。
「她交代-不要讓我知道她的去處嗎?」
「她在……」
「-可以告訴我,我不會說是-透露的。」卓偉然笑著說︰「我會說是我從水晶球里看到的,是我在作夢時夢到的。如果她怪-的話,-可以推到我的身上,求求-一定要告訴我。」
他這個態度更是教她左右為難。她可以不告訴他,等筱嵐痊愈以後再說;但是眼前這一關顯然過不了,如果她再不告訴他的話,她怕他會把她家給拆了,把她給殺了,他一定會這麼做。他鐵會的!
「筱嵐她到底在哪里?」對何珍珍的遲遲不語,他有些反感。「拜托-!」
「她在醫院里,她出了車禍。」何珍珍沖口而出。
卓偉然的反應是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