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最是容易讓人走入回憶里,每一道春風像是牽引著一條過去的絲線,帶著綿密的氣味,絲絲寸寸,在心上縫起鈕扣,然後,隨著時日再把扣子一顆顆解開,把過去掏出來。
敦化南路的園環邊,望孟琪抬頭眺望對面那棟新了又舊,舊了又新的大樓,那棟充滿了她過去的回憶及夢想的大樓。
幾年了?他還在嗎?
她搖搖腦袋暗罵自己。
他一定在的,但,過去的那個他,勢必不在了。
那個會在路邊找張椅子和她玩起拼圖的男孩、那個會因為賭輸她便彎腰幫她綁鞋帶的男孩、那個跋扈無理卻讓她又愛又恨的男孩。
恐怕他這輩子還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孩子屈膝過,她想,未來他也不會吧。
餅去真的不在也不再了。
那個純真的歲月,前前後後共幾十年的分與合,隨著猜忌、懷疑及他母親惡意的鞭笞而有如長滿了腐蟲,可是,她想不透的是,為何在分開多年後,佔據在她腦海里的回憶依舊是美好的居多。
這種遺憾便是,對的人卻在太年輕的歲月里出現,他和她都沒有逃月兌成長必然的傷害,走上分手一途。
然而,她卻依然……愛他。
她很明白這件事。
手上的咖啡還冒著濃濃的白煙,她倚在咖啡館外簡單而美麗的花台邊,看著那棟屬于他的建築物。
他的。她苦澀的領悟,縱使將他們初相遇的那一日挪移到現在,也許他們也不會走上完美的結局,因為同年紀的關系,兩人的情況常常是——她的應該,卻是他的不應該。
比如十七歲的他愛得瘋、要得蠻,而她正值單純得近乎愚蠢,幻想著美好初戀的年齡,堅持要談單車之愛,于是他配合得辛苦,而她也常因他的勉強而氣餒。
又比如二十二歲時,是他愛她愛到瘋狂的時刻,卻是她正趨于心智成熟,想給生命另一種嘗試的年紀。
再比如二十八歲是她該步入禮堂的年紀,卻換成他忙碌于事業中,且還有個未婚妻正等著他。
錯過,是他和她一直不停面對的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