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報復回去?」好不容易得了空的谷晴以圍裙擦乾雙手,坐上圓桌前的野餐椅,繼續剛才被客人打斷的話題,「什麼意思呀?」
「你絕對想像不到他做了什麼。」海容真不知該翻白眼還是嘆氣。
「我就是想不到才要問啊!」谷晴催促,「快說!」
「他搬進我那里了。」
「他還真棄大房子不住,去住你的小套房,可是你不是很氣他嗎?還能跟他共住在一個屋檐下?」
「我住在他的房子里。」
「你住他家?」
「對。」
「現在變成你當有錢人,他當普通人?」
「對。」
「這是乞丐王子的故事嗎?」太好笑了!
「不好笑好不好?」她是真的很頭大,才來找她商量,干嘛一直笑啦!「他堅持要兩個人換屋住,我不理他,他就直接搬過來,我不想跟他住在一起,只好搬去他家。而且他還開了一個戶頭給我,里頭放了一千萬,他說他隨時會去檢查戶頭,有短少就會補上,說要讓我過是有錢人衣食不缺的生活。」她才不會動那戶頭的錢呢!
「然後呢?」好有趣喔!
「然後,他要上演窮小子追求富家小姐的戲碼,還說我可以竭盡所能的刁難,毋須客氣。」
「那很不錯耶!」
「哪里不錯了?」她大嘆門氣,「我根本不想跟他再有任何交集,他給我搞這一招,是要跟我糾纏到何時?」
「可是我看你的眼神沒有不願意的樣子啊!」小巧的手指著海容那雙漂亮的明眸。
埃容小嘴一張,作勢咬下,谷晴連忙收手。
她是真的因關夏彥的事而煩心,想找谷晴商量一下的,誰知這愛湊熱鬧的小妮子一直處于看好戲的狀態,根本沒有有效的建議可以參考嘛。
喔,好煩喔!
「喂!」谷晴喚同神游太虛的她,「你是真的不想跟他糾纏下去了嗎?」
「一點都不想!」
「那就不用配合他,直接搬出他的屋子,換個地方住,不就得了?」
埃容抿著唇,猶豫了一會兒,「但我又不想讓他太好過。」
「借口!」谷晴用力,拍桌子,桌面上裝蛋糕的瓷盤跳起。「這都是借口,追根究抵,就是你也不想放棄他!」
「我才沒有!」她只是覺得、忽然覺得、有一天覺得這樣放過他好像真的太便宜他了!
這都是他說的啊,說他這樣騙她太過分,應該要讓他嘗嘗苦頭,讓他有所警惕不可以隨便說謊騙人,更不可以質疑她的真心,這樣他才能學到對她全然的信任,不會胡思亂想有的沒有的,更不會三言兩語就被牽著鼻子走,曉得有誤會就要說清楚……呃?怎麼越想越覺得好像是她被洗腦,掉進他的陷阱里頭了呀?
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
「誰打來的?」谷晴好奇的問
埃容不用看螢幕,光听來電鈴聲就知道是誰了。
她忘了將他的鈴聲改成「普通朋友」……不,是「陌生人」的那種,仍是他專屬的,由蕭亞軒所演唱的「抱緊你」。
她等等一定要記得換掉!
打死也不再抱緊他!
埃容拿起手機,走到行動咖啡館的另一側。
「什麼事?」她故意將聲音裝得很冷淡。
「我早上被羅娜咬了一口。」
「干得好!」雖然她很想問要不要緊,但還是要忍著。
說到羅娜,更是氣人!
他喜歡她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她跟漫畫女主角有著雷同的外型,還特地把家中的收藏搬出來給她看,但她左看右瞧就看不出哪像了,除了眉心的那顆紅痣。
總而言之,他是移情作用,漫畫中的女主角愛不到,才退而求其次。
她明明就是驢,是備胎!
她很生氣的告訴谷晴這件事,谷晴當晚就跑去租書店將漫畫租回來看完,還說她也覺得不像,因為她是個愛喝酒的酒鬼,而不是會救人的女英雌。
她也是英雌啊,「酒國」英雌啊!
哪不像了……
「我手上有餐券,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沒空!」雖然她今天休假。
「我六點過去接你。」
「不要!」都說沒空了,是听不懂中文嗎?
「對了,我跟你老板商量好了,他可以放你五天長假出去玩,你想去哪?」
「不去!」老板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她以前要求放假都不給準的啊!
「你說過想去日本,我們去東京血拚吧?」
「你自己去!」啊……東京,好想去喔!
每次去日本都是為了工作,沒一次好好逛過街的說。
「我已經幫你規劃好血拚路線,晚上吃飯時你再看看滿不滿意。」
「不需要!」都規劃好路線了,好想去喔……
「你發簡訊傳給我你護照的英文名字,我好訂機票跟飯店,其他就不用了,那些我都知道。」
「我不去!」絕不如你所願!
「你想坐商務艙還頭等艙?」
「你自己選!」不對,她回錯了,「我……」
「那我直接選頭等艙。第一次帶你出國玩,總要是最好的。」
「那第二次就不用最好的了嗎?」等等,她回啥啊?
「第二次當然也會是最好的,未來的無數次都一樣會給你最好的,不用擔心,小寶貝!」他的嗓音很明顯帶著濃濃的笑意。
「……」鳴嗚……她破功了啊!
每次都這樣,明明她一開始很堅持的跟他劃清楚河漢界,絕對不為他攻勢所動,但他就是知道她的死穴在哪,把她制得死死的。
她根本沒有報復的快感啊!
她根本是黏在他蜘蛛網里頭的小蜜蜂嘛!
她有反抗的能力嗎?
沒有嘛!
天啊!誰來教教她該怎麼復仇啊?
什麼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根本還是被他耍著玩吧!
「那麼我先去忙了,記得傳英文名字給我。」
埃容默默的掛了電話,隔了五秒鐘的時間,忽然有簡訊聲傳來。
她開啟訊息,上頭寫著——
罷忘了說,想你。
「哇塞!」谷晴夸張的喊,「有沒有這麼惡心!這麼肉麻!這麼甜蜜啊!喔喔喔喔喔……」她用力搓著手臂上根本看不到的雞皮疙瘩,「這復仇太甜美了!」
埃容氣惱回頭,「又偷听我說話!」
「我還有錄音。」
「谷晴!」她幾乎尖叫。
「來听听來听听。」谷晴才不管她臉紅得快爆炸,「很好玩喔,你的音調表情充滿起伏變化,以後沒工作可以改行去當配音員。」
「不要放!」海容作勢搶她手機。
「听一下嘛,很好玩的。」谷晴個頭小,動作更是靈活極了,海容根本抓不到她。
「不準放!」她還想要做人!
比晴用力按下播放鍵——
「什麼事……干得好……」
「這時的聲音多冷漠啊!」谷晴還不忘加上旁白。
「谷、晴!」她真想殺了她!
她根本是誤交損友。
「沒空……不要……不去……你自己去……」
「現在轉到傲嬌啦!」
傲什麼嬌?
她比較想拿膠帶貼住比晴那張賤死人不償命的嘴!
「不需要……我不去……你自己選……」
「這時已經可以感覺得到施主冷硬的心正在動搖,只是嘴巴上仍在逞強。」
她是在說書啊!
埃容已經完全放棄掙扎了,坐在餐椅上,小手掩臉,心想自己怎麼這麼苦命,連朋友都交到這種以欺負她為樂的。
「那第二次就不用最好的了嗎?」
「已經晉升到撒嬌的境界了。」高招啊!
「谷晴!」海容抬頭,森冷瞪她。
「干嘛?」
「我以後不來了。」真是誤交損友!
「別這樣啦!」谷晴這才發現玩笑開過頭,事態嚴重了。「你不來,我的人生會很無趣耶!嗚嗚嗚……」她開始眼淚大放送,「每次听你報告你跟那位關先生的事,是我人生樂趣之一,還可以增加我跟上望的聊天內容。」上望是她的男明友。
「那我是不是該高興我還有提供兩位情侶的娛樂功能啊?」氣死人了!
「我說錯了,您大人大量別放心上!」看海容仍一臉不爽,她忙諂媚道,「我現在就刪除,別生氣!」她用力按下刪除鍵,「看,我刪掉了喔!」
「哼!」這還差不多一點。
「好咩,我知道你現在是在氣頭上,氣還沒消,那你就陪他玩,反正他任你予取予求了不是?」
「嗯……」她的確有在考慮。
「等你狠狠玩他玩個夠,再看要不要原諒他,反正復仇無期限嘛!」嘻嘻。
「我考慮考慮。」
說真格的,她心底其實也是放不下他,要不真要做得絕,斷絕跟他的一切聯絡,並不是真辦不到。
她只是心底有股怨氣尚未紆解,沒那麼簡單輕易就雨過天青。
原來,她才是真正會記仇記很深的那種人啊……
「去日本玩,記得幫我帶那個什麼QTTO睡覺時穿的美腿襪,听說可消浮腫,很好用呢。」
「我又沒說我要去日木!」她從頭到尾都沒說要去。
「去啦去啦!頭等艙耶,那男人有錢嘛,用力壓榨他啊!」
反正他也心甘情頤,巴不得海容多壓榨一點。
「我考慮考慮。」老話。
「好好好,你考慮考慮。」反正最後一定會答應的。
比晴想她是不是該回家寫一下代買清單?
反正頭等艙的托運行李重量上限可比經濟艙多一倍,而且還有個帶罪之身的男人會當搬運工,這種好機會當然要多加利用。
懊,今晚就上網做功課去!
***
「唔……啊……嗯……」
十指陷入背上的厚實肌理,小嘴不由自主的嬌媚申吟,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同樣低喘,勁腰快速起伏,一次次、一遍遍,以其強橫蹂躪著嬌弱。
累積在嬌軀內的快意忽地似煙火般絢爛炸開,令人目眩神迷,久久不能自己。
那抽搐般的顫動同樣令他快意無限,于是他緩下律動,深深埋于銷魂的甜美境地,閉著眼,凝神感受。
須臾,海容回過神來,望著身上仍兀自閉著眼的男人,掌心下的僨起肌肉是她最熟悉的觸感,深埋在體內的亢奮是那樣確實的存在,她眨了下眼,心想,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不是說他任她予取子求的嗎?
怎麼會變成他在她身上盡情索求歡愉?
雖然……她也覺得很舒服……
不對不對!她的原則呢?
她的堅持呢?
怎麼會突然全變成泡沫,「啵」的一聲,全都沒了?
她記得他根本是先斬後奏的訂了日本之旅,錢付了、機票買了、飯店訂了,逼迫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陪著他踏了日本的土地,一路上她都故意擺冷淡的神色袷他瞧,刻意與他保持疏離,儼然兩人不太熟,只不過恰懊機位坐在隔壁。
但他好像沒看到她臉有多臭,沒看到她垂放身側的手有多僵直,自顧自的拉著她的手東走西逛,想甩開還不給掙月兌,完全是「裝熟魔人」的「白目」行徑!
她承認,購物真的會帶給女人如戀愛般的歡愉,就好像吃巧克力時會刺激大腦中樞神經分泌一種叫腦內啡的賀爾蒙一樣,尤其當她沉溺在藥妝店,豪邁的直接將架上想買的東西全數掃入籃子內時,就算明天就是二0一二,世界即將滅亡也與她無關了。
旁邊那討人厭的壞男人更與她無關!
她曉得大多數的男人都討厭陪女人逛街,就算討人厭的壞男人始終和顏悅色,自動幫她提購物用的小行李箱,記憶力特好的他還會主動幫她比價,但她清楚,他只是想討好她。
他想求得她的原諒。
不原諒你!
她瞪著他的背影,咬牙想。
那他們怎麼會上床的?
啊……她想起來了!
晚上,逛得快累趴的她走進飯店。
他僅訂了一間房,不過還好有兩張床,否則她一定叫他睡地板——洗過澡後,她蹲在地上整理今天的戰利品,他拿著一瓶紅酒與兩個水晶杯過來,問她要不要共飲。
她承認她是被瓶上的酒標給「騙」了。
誰能抗拒法國五大酒莊之一的拉圖酒莊的那張獅子雄踞的拉圖堡酒標?
她就像被木天蓼所吸引的貓兒一樣,直接被勾上了桌,將一瓶三萬元的一級名酒搭配乳酪給喝個精光。
誰教她是酒鬼呢!
嗚嗚……尤其一遇上好酒,體內的酒蟲就開始作祟,不將其喂飽飽不罷休啊!
當然一瓶紅酒是不可能喝掛她,但能讓她處于微醺的最美好狀態,身軀放松,精神比放松,不再以敵對的態度面對他,優適從容的與他天南地北隨意亂聊,就連肢體動作都熱情大膽,當他握著她的手時,她也不再抗拒……
這一定是他的陰謀啦!
身上的男人突然睜開眼,就在四目相接的剎那,她心猛地一跳,那眼神如陳釀般溫醇迷人,她一時竟被端凝得恍神,怔怔回視,在他俯下臉來時,主動張啟小嘴,讓他的氣息盈滿她的胸肺,靈活的舌佔據唇齒空間,粉軀隨著強而有力的沖擊而震顫。
再一次忘神的沉淪……
不知道是哪位仁兄發明的——
生活就像,你反抗不了就要學習享受!
她覺得她跟關夏彥之間,拿這句話來修改,似乎也有那個道理,他給予的,她無法抗拒,就要學習享受!
所以她想開了。
他愛給予體貼與關懷,就讓他給;他愛在物質方面滿足她,就讓他花,他愛黏在她身邊,不放她孤單一個人,就讓他陪。
反正,她還是不會原諒他!
****
「還是不原諒喔?」已經從行動咖啡館改成店面經營,還挺了一個三個月微隆肚子的谷晴實在難以理解為什麼眼前這個平日很好說話、好相處、好開朗、好可愛也很好欺負的姑娘真的發起怒火來,可以連燒數個月,威力比森林大火還要驚人。
「不原諒!」海容很堅定道。
「可是我覺得他為了懺悔已經做了很多了。」谷晴滿想替那位極盡所能卻還得不到原諒的男人一掬同情之淚。
「他狠狠騙了我一場,我才不輕饒他!」
「是不能輕易原諒。」坐同桌的向瑤點頭。
正開心她的想法得到附議,沒想到向瑤又開口說出讓她心驚膽戰的論點。
「你能到現在還在糾結,也是因為他讓你有放肆、任性的空間吧。」
「什麼意思?」谷晴與海容不約而同的問道。
「如果他哪天不甩你了,你就算想原諒也不得其門而入了。」向瑤的眼望著窗外,手托著腮,像是外頭有什麼東西吸引她注意了。
埃容心覺有異,循著她的視線方向而去,可從她的角度什麼也看不到。
「你的意思是……」海容想問個清楚。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只是在生氣,對他尚有留戀,刁蠻也要有個期限,要知道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對他早就沒有任何感情,那就狠絕一點,叫他別再糾纏。」重重一擊,讓他干脆的頭破血流,也是有報復的快感。
聞言,海容心頭一震,有種心事被說開的難為情。
憊愛著他嗎?
彬者不愛?
這段時間以來,她其實一直避免去想這個問題,就是明白對他仍有愛意,可是要輕易原諒又心有不甘,畢竟當初,她真是全心全意的愛著他,誰知他竟然誤會她的感情,將愛他的一顆心狠狠撕裂!
有時她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就如向瑤所說,因為他給了她放肆任性的空間,所以她就忘了該適度收手?
刁難也要有個期限。
那……那是說……
「那是要我裝做沒事樣,照以前的方式跟他相處嗎?」舉棋不定的她問向瑤。
「這個嘛……」向瑤的視線角度有所改變。
「我也不知道。」
濃睫眨了下,像是在提點她,海容心懷納悶的轉過頭去,眼前的景象讓她在瞬間整個人仿佛被雷電兜頭打下,意識一片空白。
要知道一個人的忍耐走有限度的。
他的忍耐到期了嗎?
她微張著口,覺得喘不過氣來。
「咦?那不是關夏彥?」後知後覺的谷晴訝異的低喊,「他旁邊那人是誰?難道他交了新女友……」她慌得掩口,偷覷海容的表情。
必過神來的海容下意識調整了一下座椅角度,以免過一會兒就會經過咖啡館的關夏彥瞧見她。
他的身邊挽著一個女人,一個體態窈窕、姿容秀麗的女人。
那女人的個高,身形修長,跟他走在一塊兒好適配,更別說兩人似有夫妻臉,即使她身旁挽著男人,還是引起路過的男人頻頻回首。
若她也是個局外人,也忍不住想贊嘆,多適合的一對壁人。
他既然有了新對象,以後勢必不會再對她投其所好,不會再將柔情傾注在她身上,眼中再也沒有她了吧……
眼兒驀地一酸,怕被瞧見的她慌忙低頭偷偷拭去,這時,代表有客人進門的風鈴聲響起,海容自眼角余光瞧見五秒前才見到的衣著顏色。
他們進來了?她心陡地一驚。
他怎麼帶著新女友來到谷晴開的HARERC咖啡館?
他明明知道這個時候她幾乎都會在這里喝一杯愛爾蘭咖啡的呀!
他已經對她無感到不想理會她的感受了嗎?
「歡迎光……」谷晴一愣,「啊……呃……」結巴了。
「兩個人。」關夏彥微笑道。
他偏頭就瞧見別過臉去,以素手擋住粉頰,以為這樣就不會被發現的海容。
「那……你們要坐……」谷晴打量著屋內的陳設,想著要安排到哪一桌,離海容最遠。
「我們就坐那吧。」他指著海容與向瑤的那桌。
「呃……那個……那里有人了……」谷晴的舌頭完全打結。
「沒關系。」向瑤抬首,給予超級友善與歡迎的微笑,「還有位子。」
天啊!瑤瑤啊,你在搞什麼鬼啊?谷晴慌里慌張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听到向瑤首肯,海容的心都凝了。
「既然沒將人家當一同事,他有新女友也不關你屁事。」向瑤低聲在海容耳旁道。
她並不是真的不把他當回事,她只是……只是想自他討好的舉止中,來確定這個男人是真的愛著她,而不是因為對她心懷愧疚,所以才在嘴上說愛。
連續的打擊讓她對自己好沒自信,就算他夜里摟著她,一次次的說著「我愛你」,她還是好怕哪天會突然轉成「你不配」!
她真的被這三字魔咒給狠狠束縛,掙月兌不開。
而終于,他對她的耐性告罄,不想再陪著她了……
「容,」關夏彥的低柔嗓音喚醒胡思亂想中的她,「我就猜你在這兒。」
埃容深吸了口氣,強按下內心的波動,逼迫自己揚起僵硬的微笑,抬頭迎視朝她們走來的「天作之合」。
「下午安。」她打了招呼,希冀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平常。
明知她在這,還刻意帶女人過來,是來向她耀武揚威,還是來聲明他對她的任性已到了盡頭,再也無法容忍,兩人亦已難回到從前?
見他殷勤的替「新女友」拉椅,她再也無法忍受的站起身。
「我該回去了。」將剩余的咖啡一口欽盡,推椅欲離開時,腳踝不慎絆著了椅腳,人竟跌倒了。
「噗。」她听到秀氣的笑聲。
是新女友在譏笑她嗎?她難堪得漲紅了小臉。
溫暖的大手握住她的肩,「有沒有摔傷?」
不要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同她講話!
埃容氣惱的甩開他的手,「要你管!」
她狼狽的抓著椅子站起,關夏彥一把抓住欲逃走的她。
「我特地帶我姐姐過來見你,你好歹先打聲招呼才走。」
她愕愣回頭。
姐姐?
驚愕的視線轉往外型秀麗,笑起來十是十嫵媚的「新女友」……不,那不是他的女友,是姐姐!
「可是她看起來比你年輕,我還以為……」
必夏彥的姐姐關穎玥笑得更讓人心醉神迷了。
「你以為?」他微挑濃眉。
「沒……沒什麼。」
她不知所措的低下頭去。
她不說,答案他亦了然于心。
他真是單純帶關穎玥過來與海容認識,在一開頭就該點名她的身分,刻意的保留與沉默,就是想采海容的反應。
這段時日他任由她與他抗爭,偶爾用點小伎倆讓兩人之間有了親密的接觸,但她早晨一醒來就翻臉不認人,彷似前晚的一切是南柯一夢。
她的心明明就還在他身上,偏就固執得緊,說什麼也不肯原諒他。
是他虧欠在的,他願受其刁難,但有時候他也想看看她表現出真心的樣子,別老是讓他演獨角戲。
罷好跟他好長一段時間不曾聯絡的姐姐突然來找他,姐弟倆難得將心中盤踞多年的心結說開,他也突發了這個想法,想小小欺負海容一下,看看她會不會擔憂,害怕他被人搶走。
可當他看到她窘迫、驚詫、失落的神色,還有她眼睫上未揩淨的淚珠,讓他又忍不住心疼了。
唉唉,還是繼續讓他扮演被「欺負」的角色下去吧,誰教他舍不得呢!
「我姐姐雖然看起來比我年輕,不過大我兩歲。」他拉著海容上的一步,「關穎玥。」他再對關穎玥道,「姐,我女友。」
他是特地來將她介紹給他姐姐,以女友的身分嗎?
縱使她對他刁難了這麼久,他還是不肯放棄,願意愛她?
埃容咬住唇,低聲道︰「不要太寵我。」別真的把她寵到無法無天,脾氣越來越差,也越來越不講理。
「什麼?」關夏彥不解她天外飛來的一筆。
小手輕動,柔柔握上他的手,朝他甜蜜一笑。
他一楞,這樣的美麗笑顏不知多久未出現過了。
「姐姐,你好,我是海容,夏彥的女朋友。」
五指霍地插入她的指縫間,緊牢的程度,簡直是古代的夾指酷刑。
「喂,會痛。」她低聲嘟囔。
「我不會放。」他要把她抓得牢牢的。
「你可以換個地方。」就是別夾她的手,真的好痛耶!
必夏彥恍然大悟的一笑,改摟住她的腰,在關穎玥站起身來時,聲調略微高揚,彎揚的嘴角深陷。
「我女友,海容。」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