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日下班時,海容走出店後門,瞧見自不遠處巷口朝她方向散步走來的一人一狗,當那遛狗繩很「自動」的放到她掌心時,她明白了「他的委屈」。
他很「好心」的帶著羅娜來「幫她運動」。
她很喜歡羅娜,也很樂意帶著它散步,但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用「跑」的啊?
天啊!她跑不動啊!
拜托!放她一馬吧!
沒有更溫和的方法「協助」她運動嗎?
他根本是「整人專家」,最過分的是老是笑得那麼無害、那麼悠容、那麼溫柔……
嗚嗚……她跑得快「往生」了,誰來救救她?羅娜根本不听她的話啊!
終于,好不容易,那救命的長聲口哨出現了,羅娜像配備緊急煞車系統,在一家小吃攤前豁然停住。
埃容措手不及,差點摔倒。
「小心。」健臂穩穩圈上縴腰。
他的個高,她的雙腳甚至離了地。
「謝謝了。」呃,怎麼還不放她下來?「那個……」
「要不要吃米苔目?」關夏彥的視線轉向攤子,根本不瞧她,故意忽視她的困惑。
說來好笑,八年前他可是開口跟她說上一句話,都可以結巴個半天,現在他竟有膽子制造機會摟上她的腰。
人,果然是會被帶壞的,不過他還是非常感謝出國留學時那群帶壞他的損友,否則他可能到現在還沒勇氣跟她搞曖昧,找機會欺負她,看到她又羞又氣的可愛小臉了。
「米……」什麼?
未待她回答,關夏彥就將她放上路邊販售米苔目攤子的椅上,自個兒則在另一邊的位子坐下,羅娜乖乖的蹲在海容的腳旁。
「老板,兩碗。」
埃容有些訝異他隨意挑了間攤子就坐下來,「你會吃路邊攤?」
「為什麼不?」他反問,挑了雙筷子與湯匙放到她面前的桌上。
她撕開包裝筷子的塑膠袋,「我還以為……」她壓低嗓子,怕被一旁的老板听見,「有錢人是不吃路邊攤的,覺得不衛生。」
「你前男友說的?」
自他口中提到前男友,她覺得有些別扭,不太想聊這個話題,但是她不小心提起的,也不好不回答。
「他的確不吃路邊攤。」她對送米苔目過來的老板道了聲謝,「原因就跟我剛講的一樣。」
利用筷子將米苔目堆入湯匙里再送入口中,冰冰涼涼的湯汁與Q勁有彈性的米苔目在嘴里輕快的隨著齒舌彈跳。
「或許他是先天的有錢人,而我是後天的吧。」
水眸骨碌碌轉了一圈,這代表她正在思考。
他的意思是,他不是富二代或富三代?
「你是白手起家?」她問。
「硬要這麼說也可以。」
「你是怎麼白手起家的?尤其你看起來又這麼年輕。」海容十分好奇。
「也還好,都三十了。」
「三十還很年輕,而且你靠的還是自己。」她充滿興趣的放下手中餐具。
「說一下嘛!」
「這麼有興趣?」他很高興她問起他的事,這表示她對他有興趣了。
然而听到他的反問,海容反而因擔憂而退縮了。
她不應該跟他聊起跟錢有關的事,萬一被誤會另有所圖怎麼辦?
「沒有關系,你不用說,這畢竟是你的事。」希望他別誤會才好。
「其實也沒什麼,我是大學畢業之後出國留學,期間跟同學一起經營游戲軟體開發,賺了些錢,後來回台灣投資房地產跟股票基金,很幸運的情況順利,擁有一些資產。」
他說得輕描淡寫,不過既然願意告訴她,就表示他真的將她當朋友看待了吧?
笑容中的尷尬斂去,海容以崇拜的口吻道︰「你三言兩語說得真容易,不過要執行還是要有天分與本事吧。像我也只敢投資風險較小的定期定額基金,那種什麼股票啦、單筆基金甚至期貨,我就沒那個膽子了。」她爽朗一笑。
「我會這麼努力,是因為我需要錢證明自己。」
她張大眼傳遞困惑。
必夏彥笑了笑,「你呢?人生中有沒有特別需要錢的時候?」
「我?我還好。我的工作平穩,收入也穩定,日子算過得平順,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我是很想有間有庭院的房子,這樣我就可以養狗。」她低頭看著羅娜,「等我存夠錢,再去鄉下買一間,還可以順便做寵物美容。」
她並沒有特別需要錢的時候?那為什麼她那時這麼強調錢的更要性?還是因為困苦的那一段已經過去?
「我吃完了。」海容放下餐具,自口袋中拿出三個十元硬幣放在桌上。
「收回去。」他將六十元放上桌,抓起她的銅板塞回她掌心。
「你不是說過我們是朋友嗎?我也說過朋友就應該算清楚,不要在錢方面亂七八糟,損害友情啊!」
「那我可以把那句話收回嗎?」
她愣住。
「如果一定要算這麼清楚才能當朋友的話,那我寧願不要。」
「可是……」
「我比較贊成依收入比例分配。」
「收入比例?」
「告訴我,你一個月賺多少錢。」
「四萬五。」
「很好,那你不用付錢。」
他這是在炫耀嗎?
「但是我……」
「你幫我遛狗,這碗算遛狗費。」他都忘了這小女人其實挺固執的呢。
「呃……」好吧,不跟他爭。「那我收下遛狗費了,謝謝惠顧。」
「不客氣。」
她想將來一定要找其他方法還回去。
「走吧,我送你回去。」關夏彥紳士的讓她走在道路內側,與羅娜像騎士般護衛在她身旁。
埃容自眼皮底下偷覷他略帶溫柔笑意的俊美側臉,覺得那日在他家幫羅娜洗澡時,那奇怪的感覺又在胸口處緩緩的散開來。
她用力咬牙,強硬的壓回心底深處。
下班回家的孤單路途、自此以後,有了一人一狗的陪伴,假日時,他同樣佔據了她的時間與空間,不管是吃飯看電影,或是郊區走走逛游樂區,只要轉過頭去,就會瞧見一張微笑的臉朧。
身邊多了個人,雖然很愛欺負她、可又對她百般好,讓她很是無所適從。
不管他是靠自己的力量白手起家,還是含金湯匙出生,他都不該是她能招惹的對象。
她常在心中納悶他找上她的原因,畢竟前男友當初也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用盡方法追求,只是他采用的是銀彈攻勢,鮮花與禮物砸得她暈頭轉向,但關夏彥使用的是更深一層的,在小小嘲笑她之後,給予大大的贊美,在不傷大雅的捉弄之後,給予更多的溫馨……
他給她的感受更為深刻,像釘子一樣狠狠釘入她心底。
她好怕,好想逃,卻克制不住雙腳朝他的笑容而去。
前男友給她的傷痛,她很快的就恢復了,但她也很清楚,會復原的那麼快是因為有關夏彥的溫柔陪伴,若是將來哪一天,她真的愛上了,他其實跟前男友一樣,只是拿她當打發時間玩玩的玩具,那她要怎麼辦?
你不配!
那三個字又像魔鬼一樣出現在她腦海里。
必夏彥外型那麼完美,高大英挺、面容俊美,家世優渥,從頭到腳、從里到外,都是難得一見的完美男人,她如此平凡普通到跟路邊的石頭沒兩樣,當然匹配不上人家!
她很有自知之明。
而且他也常說他們既然是「朋友」,就不該計較那麼多,所以再也不讓她拿錢包出來;他們既然是「朋友」,一起分享美好的事物也是應該,所以有空就開車帶她出門去旅游;他們既然是」朋友」,自然要有共同喜歡的事物,所以他每次去巧克力專賣店都會多買一包她愛吃的巧克力,一包給她,一包給自己,可最後,全都進入她胃里……
她偶爾會覺得「朋友」兩字變成他對她好的藉口,但更恐懼她是自作多情,說不定他對」朋友」就是這般好,她不該想太多,更不該拿來困擾自己。
可是,她還是常忍不住苞思亂想,因為在她的心中,他早就升華,月兌離「普通朋友」那層級了……
「海容!埃容!」
莫曦不明原因的朝她大嚷,她閑惑的轉朝她的方向,頭才轉,左手食指猛然一陣疼痛,她立即丟下手上的剪刀,用力握住被剪出一個洞的手指,流下的鮮血染紅了掌心。
「我就是正要提醒你小心別剪到手!」莫曦立刻拿來消毒用的優碘跟紗布替她護理。「你在想什麼?剪個毛剪得心不在焉的。」
「沒有啦!可能有點累,才有點走神。」海容伸直的食指慢慢被纏成一個棒槌。
「你該不會是在思念某人,思念到忘神吧?」奠曦虧她。
她也沒指名道姓,可是海容的腦海中就是跑出關夏彥的臉來,小臉驀地一紅。
「我哪有!」她急速否認。
「害羞啦?」手指戳戳發紅的粉頰。
「才不是呢!」莫曦干嘛講那種讓人不知所措的話啦!
「誰不知道你每天下班都有人接送你回家。」還想否認喔?
「那只是剛好是他的遛狗時間,所以才會遇到才會一起回家,哪有什麼接送那個什麼的……」
「厚!講話都語無倫次的,還能說沒有什麼的那個什麼啊?」莫曦平素就喜歡虧海容,因為她的反應都很直接,臉每次都紅得像隻果,可愛得讓人好想咬一口。「他去美國出差一個月,你剛一定是在思念他喔?我猜他現在一定耳朵很癢。」
「真的沒有啦……」她快哭了。
「好啦好啦,不鬧你。」不再壞心欺負她的莫曦看了下時鐘,「雖然才兩點多,不過你先去休息喝杯咖啡吧,免得又殘廢第二只手指。」
才剛感動莫曦的體貼溫柔,想不到緊接著又虧了她一句。
她的確是不太能專心,也許真該去喝杯咖啡提提神。
「那麻煩你了。」海容將剪刀交給莫曦,拿掉圍裙,自休息室內私人壁櫃的包包中拿出錢包,自後門離開。
下午客人較少的時候,寵物店的員工均有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可去喝杯咖啡或打盹歇息,而每日必喝一杯咖啡的海容總是來到離店約五分鐘路途的HARERU行動咖啡館解她的咖啡癮。
其實寵物店的隔壁就有家咖啡館,咖啡豆也不差,但因為HARERU的老板谷晴人可愛,與她聊得來,咖啡豆品質又佳,更重要的是她第二次光顧,谷晴就記得她喜歡在愛爾蘭咖啡里多加1ml愛爾蘭威士忌的喜好,叫她不想天天上門來也難。
「你今天比較早耶!」谷晴看到她有些驚喜,畢竟她都是三點半左右才會出現,但今天提早了一小時。
兩點半時,咖啡館的生意也比較冷清,谷晴煮好咖啡,跟提拉米蘇一塊兒端上桌時,也就順勢與海容一起坐著聊天。
「我剛不小心剪到手,莫曦怕我不專心又殘廢第二只手指,叫我先來喝杯咖啡提振精神。」
「怎麼了?」谷晴以擔憂的神情望著她。
「心情不好嗎?還是誰惹你不開心了?」該不會又是那個臭男人傷了海容的心吧?
埃容與前男友那一段她亦是清楚的,如果傷人不用被判刑,她一定煮一桶熱滾滾的劣質咖啡從那個狗眼看人低的惡質前男友頭上倒下去!
「沒心情不好啊,也沒誰惹我不開心,就……」海容著頭,小手抵著胸口處,「就覺得這里好像有點空……有點……嗯……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啦。」
「跟那個人有關系嗎?」
「誰。」該不會谷晴也想說……
「那個養了一只德國牧羊犬的男人啊!」谷晴嬌俏的臉兒略顯興奮,「你每次跟我聊逃詡會聊到的。」
「我哪有每次跟你聊逃詡會聊到!」海容瞪眼。
「有啊有啊!真的有啊!」谷晴一雙前臂靠著桌緣,身子傾前,眸兒閃著光,「那個人就住在離這里走路大概半小時的大別墅里,養了一只德國牧羊犬,酒量非常好,是第一個讓你醉掛的人,還喜歡吃路邊攤,第一次跟你約會就是吃米苔目,放假日他也都會約你出去玩……」
「等、等等……」她跟谷晴說了這麼多?
「他上次去香港出差時,還買了一只紅石榴石手鐲送你,你說你曾經跟他提過月事來時人會不舒服,而他听說紅石榴石對子宮好,就買了手鐲給你。」谷晴一臉甜蜜的兩手相疊斜靠臉頰,「好甜蜜啊!憊有……」
「停、停停……」她連這個都說了?
「他去美國這半個月的時間,每天打越洋電話給你,你說發簡訊就好,國際電話太貴,但他說這樣听不到你好听的聲音,會無法入睡……」
「好了!別說了!」再說下去,她的臉就要炸開了!
「你一定是因為第一次跟他分開那麼久,身邊少了個人陪伴,所以這里,」谷晴指著胸口,「才會覺得空!像我以前因為一些原因跟我男朋友分開,那段時間,我根本懷疑我的胸腔里頭沒東西呢!什麼心髒、肺髒、氣管啥的,統統不見了!」還好他們又復合了,要不她一定會因為過度寂寞而提早死翹翹!
「你那個是男朋友啊,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那是不能相提並論的,而且她是打死也不可能跟關夏彥成為情侶的,因為……海容咬唇,不想再讓那三個字殘忍的浮上腦海。
「那就是放在心上的普通朋友。」
「真的不是……」否認尚未完全,海容放在圓形小餐桌上的手機然響起。
「誰?」谷晴好奇的直問。
「朋友啦!」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加一句。
「普通朋友!」
埃容拿起手機,迅速起身走到另一側接起。
「喂?嗯……我在喝下午茶。」
「怎麼這麼早?」關夏彥看了看腕表,「台灣現在時間不是三點不到?」
「精神不太好,所以先來喝杯咖啡提神。你呢?」她怎麼好意思說其實是她在胡思亂想兩人之間的事。
「剛回飯店洗完澡,正準備睡覺。今天有沒有哪只貓還狗啊傍你找麻煩了?」他記得昨天有只貓咪非常頑劣,她費了很大的勁才控制住。
「今天來洗澡美容的寵物都很乖,不過剛才不小心被剪刀剪到手指……」
「剪到手指?有沒有怎樣?」他著急的問。
「沒事啦,莫曦已經幫我包扎了,不用擔心。」听到他著急的語氣,她不知為何感覺心好暖。
「最好還是上醫院給醫生看一下。」關夏彥語氣嚴肅道。
「上醫院?不用啦……」
「萬一破傷風怎麼辦?」
「破傷風,」她啼笑皆非,「沒那麼嚴重……」
「為預防萬一,你還是去看一下,剪刀是替寵物剪毛的,就算事先消毒,也很難保證里頭沒有危害人的細菌。」
「真的沒那麼嚴重。」他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
「你不去看醫生,那我回台灣抓你去。」
「什麼?」她大吃一驚,「不用為了一點小傷回來啦,真的沒事!」她不自覺的用了愛嬌的語氣。
「那去不去醫院?」
「好,我一定會去的!」她保證,「看過醫生後,我再照相給你看,確定我真的有去看醫生,好不好?」
「可以。」
「那你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幣上電話,神奇的胸口處的那份空蕩感竟然不見了。
懊怪喔!
小手貼著胸,甚至感到有股甜甜的暖意。
「好好喔……」羨慕的嗓音自她的背後傳來,「為了你手指上的小傷,願意自美國沖回來帶你去看醫生呢!」
埃容急急回身。「你偷听我說話?」她羞窘的滿臉通紅。
「明明就是郎有情妹有意啊!」谷晴滿懷深意的覦了她一眼。
「沒有啦!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回避谷晴那讓人不知如何是好的、彷佛看入心底深處的壓迫感十足的視線,回到小餐桌。
「嘴巴真硬呢。」
「本來就是!」他們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真的真的,不要再擾亂她的心房了。
「普通朋友會講話那麼ㄋㄞ喔?」
「哪有啊!我只是用很一般的正常語氣在講電話而巳。」什麼ㄋㄞ?胡扯胡扯!
「嘿!」谷晴忽然好賊好賊的一笑,笑得海容頓時背脊發麻,手臂全起了雞皮疙瘩。「我們來听听語氣是不是真的很正常、很普通朋友。」
比晴拿出自己的手機來,蔥白手指在上頭按按按。
「你在干嘛?」她有一種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
按下關鍵性的按鍵,谷晴將手機畫面正對著海容,螢幕上就顯示著「錄音器」三個字。
埃容不禁俏臉發白。
「喂?嗯……我在喝下午茶。精神不太好,所以先來喝杯咖啡提神。你呢……今天來洗澡美容的寵物都很乖,不過剛才不小心被剪刀剪到手指……沒事啦,莫曦已經幫我包扎了,不用擔心……」
天哪?這是誰的聲音?
那嬌滴滴,嬌嗲嗲,威力可比用指甲刮黑板的惡心聲音是誰的?
是……是她的嗎?
不、不會吧……
埃容冷汗直流。
她打死也不相信自己竟然會用這麼惡心的聲音跟他講話,要她是旁觀者,她也不相信這是在對一個「普通朋友」講話。
她的心思真有這麼明顯?
「說話這麼ㄋㄞ,怎麼听都像在對男朋友撒嬌啊!」單手托腮的谷晴故意將尾音拉得好長好長。
這錄音……絕對不能被其他人听到,尤其是他!
「給我。」海容伸手想搶走「物證」銷毀,眼明手快的谷晴藕臂靈活揚起,笑得賊兮兮。
「你想干嘛?」谷晴問。
「我……我想再听一次!」先想辦法把手機搶過來再說。
「我才不信!」谷晴將手機收進口袋,「普通朋友好像不會用這種語氣講話的喔——」
喔就喔,干嘛拉長音!埃容又羞又氣,俏臉紅如番茄。
「干嘛欺負我?」這算哪門子的朋友嘛!
「沒有啊,我只是想說給你個機會正視感情。」她人很好心的!
「什麼正視感情,就……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啊。」拜托,不要再說了!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對每個男性的普通朋友說話都會語調升八度,裝可愛、裝甜美耶!」
比晴毫不留情的直接戳破她的謊言。
「你很討厭耶!」她沒轍的掩臉,「我自己都不曉得我跟他講話時的語調那麼惡心……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谷晴一雙大眼閃動不解。「你不開心嗎?」為何眉頭蹙那麼緊?
「為什麼要開心?」終于察覺到自己的真正心思,海容不只一點都不開心,反而胸口沉甸甸的,像一塊大石壓上,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了。
「喜歡上一個人本身就是很開心的事啊!」想當初,她第一眼喜愛上現任男友,可是開心得不得了,無所不用其極就是要將他拐入手呢!「你會覺得心里有個位置被他填滿了,心靈有了一個精神依靠,在無聊的時候,有個人讓你想,在忙里抽空的時候,有個人讓你會心一笑……這些不都是很讓人開心的事嗎?」
「但如果那個人不喜歡你呢?」這才是最現實的問題吧?
若是喜歡上一個人,但對方對自己沒感覺,那就是一樁悲劇了,不是嗎?更何況那個人的條件……她根本配不上人家……
「那就想辦法讓他喜歡啊!」這還用問嗎?
「那如果想盡辦法他還是不喜歡你呢?說不定他會因為知道你喜歡他,然後就對你放肆,利用你對他的好感為所欲為,不珍惜、不疼愛,甚至像玩具一樣,玩過就丟,怎麼辦?」
比晴一听,就曉得海容說得是之前那一段不堪的回憶。
埃容雖然裝做很堅強,與她聊起這事時,雲淡風輕的說對劈腿前男友已經毫無戀棧,將他忘光光了。但谷晴知道,她的心被狠狠傷了,所以現在的她才會裹足不前,才會對愛情充滿不信任。
如果有機會讓她遇到那個花心劈腿男,她一定要狠踹他兩腳!
踹死他!
「你放心!」谷楮抓起海容的小手輕握,「我覺得那個關……關什麼彥的,一定是喜歡你的,所以那些無聊的預設立場、蠢問題,就可以拋到一邊去啦!」
埃容小臉暴紅,「我又不是問你這個,你答非所問。」
「他既然喜歡你,那你剛才的問題就不存在啦,當然也就不需要答案了。」她很聰明的,有化繁為簡的能力!
「誰……誰說他……他喜歡我的……」海容慌亂的舌頭完全不受控制,「他又沒說過,搞不好……搞不好是你誤會了。」
「那你去問他啊。」
「直接問?」她瞪突眼。
「這不是最快的嗎?不然光自己猜猜猜,也不見得是真正的答案。」
「可是……我怕問了就連朋友都別做了。」她苦笑。「維持現狀是最好的吧,就當個朋友就好,想太多……很不好。」
「海容!」谷晴雙手忽然用力地將海容的手捏疼了,「我不準你因為某個爛人曾經傷害了你,就因此對自己失去信心!錯的是他,听到沒有,你沒有錯!他有錢又怎樣,不過就像巴菲特說的,是顆幸運的精子罷了,他沒有資格看不起你,要被看不起的,是他!」
「小晴……」
她的手被捏得好痛。
「我打賭關夏彥是喜歡你的,我看過他看你的眼神,不喜歡你的話,眼神不會那麼溫柔專注,那種散發出來的熱度比我剛煮出來的咖啡還要燙呢!」
「真的嗎?」她真的可以去喜歡他?而他也真的對她有意?
「當然!」谷晴豪氣一拍胸脯,「不信我跟你打賭,輸了,整台行動咖啡館都送給你!」
「嗯咳!」身後有人咳嗽,「賭?」
比晴臉色一變,回身準確無誤的投入男朋友的懷里,「沒有啦!沒有賭,我們是在開玩笑的,對不對,海容?」她忙朝海容眨眨眼。
「對啊,我們是開玩笑的。」海容連忙點頭。
「上望,你是不是要喝咖啡?」轉移話題,轉移話題。
江上望也知道她是在跟熟客開玩笑,故意小整她一下而已。
「五杯卡布奇諾,兩杯焦糖瑪奇朵,跟兩杯黑咖啡。」江上望柔聲道。
「我現在馬上做給你。」
埃容望著兩人的互動,看到江上望回視女友的神色充滿著疼愛與寵溺,想起谷晴剛說過,關夏彥也是這麼看她的,會是真的嗎?
她只知道自己有時會被他瞧得心慌意亂,不知所措,心跟剛被放出閘的小鹿一樣活蹦亂跳,但她不清楚是不是有這麼溫柔、有這麼濃情……
「海容。」谷晴地叫她,她回過神來,看到谷晴正單手握拳,指向某方,「沖吧!」那個方向,正是關夏彥住家的方向。
埃容趴在桌上,苦惱的手臂繞著螓首,將不知該怎麼辦的小臉埋起。
那有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