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白色的建築物時,谷晴有些狐疑墨皚東是不是帶錯地方了?
「為什麼要來醫院?江上望的誰住院了嗎?」
墨皚東給她一個莫測高深的微笑,「跟我走就是了。」
他領著她來到五樓,到了轉角處後停下步伐。
「你自己過去吧,倒數第二間,五一二。」說完,拍拍她肩膀,轉身就走,好像下一秒江上望就會沖出來宰人似的快速離開。
「喂……」她轉過身時,只看見閃入電梯里的背影。
竟然放她一個人?
她傻眼。
她……她也很緊張啊!
他剛剛掛她電話耶,該不會她在不自覺間又惹惱了他吧?
即將見到人了,她才感到害怕,怒火早被澆熄,連灰燼都沒了。
嗚……怎麼辦?
萬一他又端著一臉怒容,對她來個相應不理,或叫她滾的話,她要怎麼自處?
背著忐忑不安的情緒,緊張的小手在胸口握拳,她一步一步,仿佛數著步伐般的慎重緩慢,往五一二號房前進。
門把前的白皙小手微微遲疑了一會,深呼吸一口氣後,用力將門拉開……
「搞什麼鬼!」怒吼聲傳來。
她瞬間停止呼吸,像個電池沒電的機器人般靜止不敢動。
江上望將新買的手機扔向床尾,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出現了個人,他沒好氣的抬眼,瞧見了她。
她怎麼會來?
膘帳!是誰告訴她的!
懊死的!這樣她不就知道他出車禍了嗎?
他非要將那個人大卸八塊直接剁成肉醬!
「你來這里干嘛?」他因為過怒嗓音反而變沉。
嗚……他的聲音好冷好冷,果然還氣著她!
比晴未語淚先流,「江大哥,你別再生氣了,我親自來跟你道歉好不好?」她快步走進單人病房,「你大人不計……江大哥,你脖子怎麼了?」為什麼會圍了一圈白白的東西?
她再趨前細看,這才發現他在被外的手跟額頭都包著紗布跟繃帶,一看就是受了重傷的模樣。
「你受傷了?」恍然大悟的現實讓她差點尖叫,急沖上前仔細審視。
「沒什麼。」他伸手想將電話撿回來,可惜他腰不能彎。
早知道就別把電話扔那麼遠!氣死了!
堡士做完例行檢查一走,他立刻回撥電話,但這小妮子不知在搞什麼鬼,電話響了老半天就是不接,沒想到竟是親自過來了!
比晴順手幫他拾起電話,塞回他手中後就握著不動,含淚的大眼審視著他臉上的傷、嘴角的淤青、肆上的護頸……眼淚啪噠啪噠瞬間掉了一大串。
「你是不是因為受重傷,所以才不能回來載我?」她終于了解了。
「根本不是了不起的傷,別哭得像我快死了!」
「都住院了還不嚴重!」別想安慰她了!「而且你那個同事說你至少要忙上一個是期,表示你要住院七逃讜不對?」
這女人什麼時候腦筋轉得這麼快了?她不是笨蛋一枚嗎?
「這不表示我要住院七天,只是可能不方便開車而已。」他試圖讓水龍頭關小一點。
「還騙我說是公司有事忙到不能回家!為什麼不告訴我呢?」這麼見外!
「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們同居在一起耶,當然要跟我說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同居……
明如她只是一時口快,但他還是莫名熱了兩頰。
「我們只是住在一個屋檐下!」
「你就是要跟我撇清就是了!」分得這麼清楚干嘛?「你真的好小氣,江上望!你小氣到連小氣鬼都看不起你!不過是件小事也要耿耿于懷這麼久,相親時的口誤有很重要嗎?有很大不了嗎?糾結于過去的事對你跟我有什麼意義?你為什麼不看現在?不看未來?為什麼呢?」
現在?
未來?
他跟她有什麼現在與未來?
「你的咖啡館呢?還不到打烊時間吧?你這樣懈怠,什麼時候才賺得到租房子過日子的錢?」他轉移話題。
「你就這麼想趕我出去就是了?」氣死人了!
「我沒有這麼說,我是……」
「你連請瑤瑤幫你改裝房子都只以一個人住為考慮,根本沒有將我考慮進去!」他根本是排擠她!
她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啊?
憊好他很清楚明白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要不早想歪了!
「我把你考慮進去干嘛?等你賺到錢就要搬出去了,我只是替時收留你而已。」別再胡扯擾亂他的心了!
「我一定要搬出去嗎?我不能繼續住下來嗎?」
「喂……」
「人家喜歡跟你住在一起啊!」
「不要再亂講……」
「難道我就不能繼續跟你住在一起嗎?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你腦子清楚一點……」
「可是我很喜歡你呀!」
又來了!江上望幾乎想抱著自己發痛的額申吟。
「我告訴你……」
「我不能喜歡你嗎?」縴細雙臂忽地「啪」地一聲,分撐在他身軀兩側,逼視的小臉離他不過寸許,「不行嗎?」
他很清楚她的喜歡與男女之間無關,可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發疼。
他是貪婪的!
他想得到的情感是更復雜、更濃厚的那一種!
可她給予的與其說是朋友的喜歡,倒不如說是帶著恩情的感激吧!
他其實也很希望新的設計是將她一塊兒考慮進去,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呀!
「江大哥,回答我!」她瞪眼逼視。
「當然可以!」他投降,不管她想怎麼做都隨便她,就算她後來改變心意決定一走了之,也行!「你想繼續住下來就繼續……」他一愣,為貼覆在唇上的柔軟。
她開心的拿出手機,「那我要打電話給瑤瑤說,叫她改設計。」
「等等……」剛是幻覺還是……
「不能改嗎?」她一副天地霍地在面前崩裂的震驚。
「不是……」可惡!為何他的肢體偏偏就無法受控制。
「那就好。」她重新推開滑蓋手機。
「你過來!」手心朝上,並攏的四指朝她招了招。
「干嘛?」她納悶傾身。
他微微調整下巴的角度,貼上她的唇,接著屏氣凝神等待她的反應。
他要知道,剛剛那份突如其來的觸感,是他的妄想,還是真實存在?
粉唇微動,回吻,接著就一坐上床沿,踢掉鞋子,雙腿盤起。
「我們把床擺在不靠窗的那面牆好不好?我現在睡在窗邊,才早上六點天空就好亮,陽光好刺眼,都睡不著……」
「谷晴。」她是真的主動吻了他?!
他因這份認知,嗓音難以控制的微微發顫。
「什麼事?」
「過來。」
她有些納悶的雙眉微桃,再想到他剛叫她過去時的目的,粉唇淡揚。
她俯身,本想再小啄一口,那僅能抬起,不太能彎曲的健臂卻霍地扯住了她的肩頭,制止她起身,徹底品嘗了芳唇的甜蜜。
被吻得七葷八素的谷晴再抬起頭來時,雙頰泛著嬌羞的暈紅。
「這邊有受傷嗎?」她輕撫他的胸口。
「沒有。」而且胸腔里的心髒還非常健壯的猛烈跳著。
「那可以躺一下嗎?」她覺得她曾經受過重傷的心靈需要慰藉。
「可以。」他先躺平,再讓她的小小頭顱放上。
小手輕握未受傷的右手大掌,扳著他的手指,低低的音量仿佛在自言自語。
「相親的事你就真的把它忘了好不好?我真的記不起來當時的情景,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說你不帥。我那時真的為了咖啡館的事很忙,如函又什麼都無法下決定,就連掛在牆上的海報也要問我好不好看……對了!」她霍地抬頭,「她那時竟然傳了一張超級女乃油的偶像明星的海報照片問我夠不夠帥、適不適合!拜托!皮膚那麼白,五官那麼粉,還是個偶像,放上去能看嗎?咖啡館當然要放與人文有關的啊,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都遠勝過偶像花美男!」她將頭放回去。「真不曉得她在想什麼?唉!不過那也不重要了。」人都卷款的了呀!
瞪著天花板的江上望有種無語問蒼天的淒涼。
他終于明白了那天誤會的來由。
他也明白為何他的「精心打扮」、「費心保養」卻不入她眼的緣由。
他就算拖著熬夜三天的狼狽去相親,都遠勝過刻意的斯文打扮!
雖然當初的努力是落花流水一場,不過,她喜歡他真實的樣子才更令人欣喜!
至少,這代表他不用每個禮拜上Spa館做臉、燙離子燙,戴眼鏡裝近視、裝斯文,他能以最真實的自己去與她相處!
「我去換張大床好了。」既然她都決定賴著他了,那同床共寢也算正常吧!
「真的嗎?」她開心抬頭,「要最大的那種喔!這樣你才不會被我踢下床!」呵呵呵……她睡相不好咩。
「你不怕我對你怎樣嗎?」
小手相疊在胸口,下巴枕上,笑眯了眼。「我第一天看到你就等著你了!」她狡詐一笑,「這叫一見鐘情喔……不對,我們那天好像不是第一天見面喔!那就叫再見鐘情好了!」
他聞言,胸口一窒。
難不成,外表天真的她,才是貨真價實的「大野狼」?
「那個鬼故事……」
「假的啊!」她一臉天真。
丙然……
「卷款潛逃?」
「那是真的喔,我沒騙你喔!」她舉手發誓。
「那常被騙……」
「那也是真的啦!不過我到現在還是很相信我的直覺,直覺告訴我,你是我的真命天子!我到現在還是這麼相信著!」女人的直覺果然可靠,呵呵呵……
「那你死賴在我家……」
「近水樓台先得月嘛!」
「……」他輸了!
江上望住院了一個星期,谷晴只要一忙完就過來照顧他,並在醫院過夜,隔天清晨才張著惺忪睡眼回家準備行動咖啡館營業的事。
江上望不忍見她累,要她回家歇息,皆被她拒絕了。
「你是我男朋友,照顧你是應該的啊!」說完,還會偷笑一下。
「偷笑什麼?」嘴角的彎度實在詭異得令人背脊發寒。
「沒有啊!」滴溜大眼轉了轉,「想到可以說你是我男朋友,心里很開心咩!」男朋友耶耶耶!
她發動「厚顏無恥」攻墊,進行「近水樓台先得月」計策,纏了他這麼久,終于獲得「芳心」,當然開心啦!
他如果告訴她,他早在她之前就先動了感情,為了讓她有個好印象,做了多少的努力,收容她更不是因為單純的善心,她嘴角的彎度是否會揚得更高?
「你是我的戰利品喔!」縴指輕點他的鼻尖,表情得意得很。
他還是先別說破吧!
讓她誤以為他是她倒追來的,也不是什麼壞事。
「巡揚幫你開車的情況還好吧?」
「還不錯啊!」雖然她不喜歡那個人,但他是他的同事,又是好心來幫忙開車的,自然不該說他的不是。
「他的嘴巴比較碎了點,希望沒讓你覺得困擾。」
正在小桌旁吃面的谷晴抬起頭來,眼晴水汪汪。
「怎麼了?他給你制造麻煩了?」那該死的游巡揚果然敗事有余!
「不是!我只是以為只有我有這種感覺,沒想到你也覺得他嘴巴碎,那我就可以說他的壞話了!」
「哈!原來你不是真的覺得還不錯。」
「我覺得他好煩喔!敗愛說些五四三,叫他閉嘴還是會一直講個不停,真想將他的嘴巴縫起來!」
「他說了什麼?」
比晴撇了下嘴,「就說什麼你收容我是居心不良啊……那個北七,居心不良的明明是我!他這樣說你讓我好生氣,所以我就威脅他若敢再講,我就把他踢下車去,那個人是個卒仔,威脅一下就閉嘴了,不過也只安靜兩分鐘,唉……」
「遇到對手了?」
「什麼對手?」
「比你還聒噪的對手。」
「你說我聒噪!」她不依的大嚷,「我哪有聒噪!我有讓你覺得很煩嗎?還是你一直都這麼覺得?嗚……」眼淚聚集。
「我開玩笑的!」哇靠!差點又把她惹哭。「別當真!」終于可以自由活動的手忙拿過面紙吸眼淚。
「真的是開玩笑的?」還漾著水氣的眼自潔白的面紙下睨他,更顯得眼瞳的烏黑。
「聒噪的定義是要看人的,出自游巡揚口中的叫聒噪,你說的都是天簌之音!既是天籟之音,那當然是越多越好,你就算在我耳邊說上一整天的話,我都不會覺得你聒噪。」哇塞,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真的喔?」她終于破涕為笑。「那我就要在你耳邊一直講一直講喔。」
「你盡量講,若你太安靜,我反而會不習慣。」
「那就好。」她開心的抿子邙笑。「可是我現在不太想講話了。」
「為什麼?」
「因為我比較想親親你。」
她不只愛講話,還是個親吻狂,不管何時何地,只要她想到、想要,就算護士就在旁邊幫他量血壓,也會湊上嘴來,害得他一時血壓升高,數值都不準了,屢屢被護士取笑。
不過次數一多,護士可笑不出來了,爾後護士站就流傳著,若要幫五一二病房的江先生量血壓,一定要先將他女朋友關廁所才行!
「來吧!」他嘟起嘴。
她笑嘻嘻的貼上,「我喜歡你,江上望。」
江上望一出院回家,就發現屋中擺設被做了更動。
靠窗邊的單人床不見了,標準雙人床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KingSize大床。
「你說更換張大床我就換了。」她邀功似的拉他來到床邊。「我試了好幾家家具店,才找到這張讓我覺得最舒服的床。」在床上一坐下,「很軟很有彈性,超好睡的喔!」
她真的是太自動自發了。
「這張床多少錢?」大掌在床面壓了壓。
「八萬。」不忘說明,「我把原來的床賣掉了,所以多少有補貼一點。」
他瞠目,「錢從哪來?」
「咖啡館賺的錢啊。」
「有賺這麼多?」生意這麼好?
「呃……其實是有點透支啦……」笑顏轉為不安,「你會不會覺得我花太多?」因為他才是主要投資者啊!
他爬上床,翻了一下,平躺。
「睡起來是挺舒適的。」比他原來那張床還要舒服。
「你也這麼覺得喔?」谷晴俏顏放松,趴在他身側,「賣床的那個人說,睡覺佔人生的三分之一時間,所以買一張頂級好床是有必要的,尤其像你工作這麼累、常熬夜的人,更需要一張好床。」
她是被業務員的話術直接拐了吧?
這張床若是他透過關系跟朋友買,應該六萬塊就可以入手了,不過這兩萬塊的差價比不上她為他著想的心思。
「謝謝你。」兩指輕捏了捏女敕頰。
「而且它不只睡覺很好睡喔!」她爬爬爬,爬上他的身子,「其他功用也很好喔」
「你……」她該不會當真直接問業務員……
「這也是業務員說的。」她笑得眼晴彎成月牙兒。「要不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