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黑色的勁裝,輕巧地融人黑幕之中,縱身飛檐,很快地來到一間鋪著琉璃瓦的飛檐之上,腳步略頓,一雙晶亮的眸子低頭審視著在月光照映下散發出柔和光芒的琉璃。
她的唇勾起了一抹諷笑,以黑布蒙著的小臉輕搖,忍不住嘆息。
唉!真不知該說這個姓簡的富貴人家是天生沒大腦還是怎地,用這一片片上好的琉璃當屋瓦,不是存心詔告世人,有本領的快來搶嗎?
他們究竟知不知道,這小小一片琉璃瓦,就足以供給尋常百姓幾個月的用度。
有錢不是罪,但為富不仁便是罪惡。
想到他們不但縱容兒子強搶民女,甚至毫無人性的壓榨那些承租田地的佃農,讓為他們做牛做馬的佃戶幾乎衣不暖、食不飽,而他們卻夜夜笙歌、酒池肉林,即使逼死了人也沒半點悔意。
可嘆啊!
這樣的人,官府卻因為收賄而放任他們為所欲為,這樣的朝廷、這樣的父母官,只會端坐朝堂,要不然就滿口「萬歲萬歲萬萬歲」,但受苦的卻是最無反抗能力的小老百姓。
想到這里,凌飛揚瘦削的身形倏地散發出一股無言的冷意。
她輕輕地拿起其中一塊價值不菲的琉璃瓦,透過屋內夜明珠所散發的光芒,看清楚了里頭的景況,她冷哼一聲,放回了那片琉璃瓦。
眸中閃現森寒光芒,她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大宅的位置,然後根據這幾日的察探,很快地就確定了方向。
縴瘦的身軀才剛要竄起,背脊立刻傳來一陣森冷且濃重的殺氣,她神情一凜,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左邊閃。
那道寒光堪堪在她的身側劃過,撲了個空的刀芒幾乎沒有停頓的再次往她的身上直來。
事出突然,凌飛揚只能憑著本能閃躲那漫天飛舞的刀影,但即使她的身段再靈巧,在促不及防下,也硬生生被劃出了幾道血痕。
「你是誰?」在她的動作稍顯遲緩之際,刀子的主人——人稱無名刀王的冷新高聲斥問道。
問話時他手中的刀稍稍一頓,也只不過是這麼一會兒,就讓她找到了間隙。
懊不容易終于擺月兌他那宛若刀網似的追擊,她遠遠地跳開了一步,雙眼警戒地瞧著他,重重的喘息。
「我是誰還輪不到你來問,你又是誰?」
即使自己的問題沒有得到答案,但向來嫉惡如仇的冷新卻是毫不遮掩的自報了姓名。
「我是簡老爺特地聘來捉拿你的追緝獵人——冷新。」
等了幾天,原以為「夜盜」即將盜空簡府不過是個傳聞,可沒想到,就在他打算辭別簡老爺之際,她倒是現了身。
「哼,原來又是一個為錢賣命的走狗。」
凌飛揚望著他的目光多了一絲鄙夷,對于這些自詡為正義之士但卻肋紂為虐的人,她不會給子太高的評價。
「我是為錢賣命的走狗,但你做為盜匪更光榮不到哪里去。」對于她的評論,冷新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實事求是的說道。
近年來,許多豪門大戶都曾被夜盜給光臨過,雖然他也知曉,那些被盜的大戶人家在行為處事上,多少都有點問題,可是……
柄有國法、家有家規,那些人怎麼樣也還輪不到一個盜賊來處置吧!
「哼,官府無能,累死百姓。」怎麼會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的想法,她逸出了一記冷哼。
卑聲未落,凌飛揚出其不意的作狀出掌,就在他揚掌意欲反擊之際,她突地躍起,縴細的身形從他的頭頂上飛掠而去。
那速度身形之快,還有那飄散鼻間的淺香,出人意表地讓向來冷靜自持的冷新有著短暫的怔忡。
待他一回神,只來得及瞧見那縴細的背影遠揚。
他沒有起身追去,一雙冷目只是緊緊的凝著那終于只剩一個黑點的背影。
他真的沒想到,夜盜竟然真如傳聞是個姑娘家,瞧她那縴細的身段和隱隱散發出來的馨香,那都是姑娘家才會有的。
可……一個姑娘家為何甘冒殺頭的風險,三番兩次的侵入富賈之家,盜走財物?
她盜去的那些財富究竟又都落到何處?
種種的疑惑讓他對夜盜徹底起了好奇之心,也更加深追緝她的決心。
皎潔月光照得凌飛揚一張原本白淨的臉,顯得更為雪白了,相形之下,她唇角那抹血漬也更顯得觸目驚心。
昂傷之後,雖然她強撐著一口氣,逃離了當場被活逮的命運,但是身上的傷卻讓她不過飛掠了數里路,便逐漸氣衰。
只差一丁點兒了……她遙望著那幾乎可以說是近在咫尺的屋舍,但步履卻步步艱困,那短短的距離仿佛遠在天邊一般。
「噢!」傷口的鮮血直流,令她申吟出聲。
「你……沒事吧?」帶著微微怯懦的聲音劃破四周,竄入了凌飛揚的耳際。
原本就幾乎成了一直線的柳眉皺得更緊了,她費力的轉頭四處探看,好不容易在樹叢旁的一堆草後瞧見了一個縮在草叢里的小小身影。
只見她睜著大大的眼兒,一雙靈眸骨碌碌地直盯著她瞧,那神情有點驚懼,也染著點好奇。
掃了她一眼,她的唇微開要說些什麼,可是話都還沒出口,一陣來得既快且急的暈眩感就襲向她。
「嗯……」凌飛揚知道自己最後一絲的氣力已經耗盡,雖然傷不至于致命,但是總也得要幾天幾夜下不了床。
唉!怕是又要惹得娘操心了。
「你還好吧!」嬌小縴細的身子突然再也沒有遲疑的奔向前,吃力地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子,關心的探問。
「你別踫我。」雖然從她的眸中瞧不出絲毫的惡意,但是凌飛揚向來不喜與人親近,尤其是陌生人。
「哥哥你可別誤會,我只是怕你摔跤而已,我沒有別的意思。」小女娃見她一身的勁裝,明顯地錯認了她的性別。
「放開!」咬著牙、逞著強,但凌飛揚顯然錯估了形勢。
只見那張小臉上原本的不確定倏地轉化成固執,小小的身軀努力地撐著氣力漸失的她,即使氣喘如牛也不肯放手。
「你受傷了,要去哪里,我幫你。」靈雨固執地說道。
做人不可以見死不救的,這個哥哥顯然很需要她的幫忙。
「你……」
望進她那清靈的目光,凌飛揚只見到一片的清澈。她知道這個小丫頭絕不可能有加害之心,頂多只能算是個熱心過剩的丫頭吧!
但即使這樣,她……該接受她的幫助嗎?
「你到底要去哪兒?」心思單純的靈雨當然不可能知道她心中的掙扎與糾纏,她只是固執的問道。
反正她是一定要幫忙就是了,父皇……呃,不是,是爹爹曾說過,做人不能見死不救,而且送佛一定還要送上天。
扒,這兩句話應該是這樣用的吧!她偏著頭思索了一會兒,直到她嬌小的身子快要撐不住她的重量之後,才連忙將注意力轉回她的身上。
「大哥哥,你究竟要去哪啊?我快要抬不動你啦!」
看來這娃兒是鐵了心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凌飛揚認命抬起沉重的手臂,往前方不遠處的矮房子指去。「我住那里,就勞煩小泵娘送我回去了。」
她真的得趕快回去,她已經听到了雞鳴,此刻娘一定很擔心她吧,要是再不回去,只怕娘真會急壞了。
「嗯,沒問題!靈雨一定會送大哥回家的。」靈雨用力的點了點頭,許下承諾。
那認真的模樣就只差沒拍胸脯保證了,可不是她不拍,而是她沒手拍。
卑一說完,她當真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半拖半拉氣喘如牛地將受傷的凌飛揚往那矮房子拖去。
「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啊?你可是我出來後第一個認識的朋友喔,我叫靈雨……」
長長的叨念其實一句也沒入了意識逐漸混沌的凌飛揚的耳,她努力配合著她那賣力的步伐,但意識卻逐漸渙散。
即使她一再提醒自己,要清醒地見到娘,免得她擔心,可是……
「小丫頭……」努力凝聚最後一絲的神智,凌飛揚沉著嗓子喚道。
「大哥哥,什麼事?」靈雨仰頭問道,那巴掌大的臉龐上漾著一片關心。
「等會兒……見了我娘別亂……說話,別惹她擔心……知道嗎?」
「呃……」靈雨傻愣愣地睜著骨碌碌的大眼楮,直勾勾地瞧著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冰本上,憑她的身分,她向來可是要說什麼就說什麼,就算是說錯了話,也沒人敢說她一聲不是。
如今這大哥哥一交代,她一時間反倒傻了,哪里還分辨得出什麼話是該說,什麼話是不該說的。
「知道嗎?」只差最後一步了,凌飛揚努力強撐著,非得要得到一個肯定的應允不可。
「我……」瞧大哥哥好像真的很不放心耶,那她先答應好了,等下再來好好認真想想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見她終于應允地點頭,凌飛揚的一顆心終于稍稍放下,她示意她推開竹籬的門,門才推開,一聲著急呼喚就竄入了她的耳中。
「揚兒,是你嗎?是不是?」那聲音含著濃濃的不安,讓向來孝順的凌飛揚心中忍不住的一緊。
「娘……」她連忙喚了一聲,可是還來不及說話,所有的意識就被一股極大的黑暗力量席卷而去……
啪!重重的一掌拍上了矮幾,力道之大,就連置于其上的景德瓷杯都跟著震動了一下。
「大哥,你怎麼了?」已經很久沒瞧過向來冷靜自持,仿佛沒有自我情緒的大哥發上這麼大的火了。冷見然雖然被嚇了好大一跳,還是硬著頭皮關心的問。
抿唇不語,此刻冷傲然是滿肚子的氣,只差沒張口噴火而已,現在的他可沒講話的心情。
見自己的問題得不到答案,冷見然為免落了個毫無手足之情的壞名聲,只好繼續問道︰「是今早在早朝之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其實,這個問題只是加減問的,畢竟以現時今日大哥位高權重的身分地位,只怕就連皇帝也得禮讓他三分,那些貪生怕死的文武百官哪里敢隨便捋虎須呢?
「哼!」又是重重的一記冷哼。冷傲然只要一想到早朝時竟然受了那麼大的侮辱,胸臆之中就滿是想要殺人的火氣。
「大哥,你別只是這麼哼啊斑的,有啥事你倒是說說,這樣咱們兄弟倆也可以商量商量啊!」
兄長愈氣,冷見然心中的好奇就愈發增長,為免自己被好奇心給殺死,他只好冒著生命危險,急急想追問個水落石出。
「皇上指婚。」在弟弟的追問下,冷傲然牙關緊咬的吐出了這四個字。
冷見然一頭霧水。皇上指婚可是一大恩典耶,尋常人家是求都求不到的。
雖說大哥一向不是尋常人,可是除了青樓里頭那些逢場做戲的女人之外,他也沒有意中人啊,那皇上愛指就讓他指,有必要那麼生氣嗎?
「皇上指婚是好事,大哥何必……」冷見然才試著勸,誰知剛開了頭,兄長深幽的眸中立即射出了兩道冷光,嚇得他連忙噤口。
「哼,想我不但是御賜的威震侯,還是個足以鎮壓四方的將軍,皇上那個老胡涂卻要我去當一個女乃娃兒的‘女乃娘’,這算是什麼恩典?」
冷傲然氣怒的出言不馴,毫不在乎什麼違旨的殺頭之罪,反正他是絕不想當那個女乃娃兒的駙馬就是了。
「大哥,呃……你講話是不是該小心一點啊?你剛剛那些話要是讓有心人士給听見了,可是誅殺九族的大罪啊!」
雖說大哥是個威震四方的將軍,社稷的安危也大多仰賴于他,可是就算是這樣,天子之威也是不能輕易冒泛的,否則必生禍端啊!
搬睨了冷見然一眼,此刻的冷傲然可管不了那麼多,要知道他倒不是排斥被指婚,可誰叫皇上誰不好指,偏偏指了一個小娃兒似的公主給他。
憊是個自小就被皇上給捧在手掌心上,啥都不知的女圭女圭,這樣的侯爺夫人叫他怎麼接受。
可不論他在廟堂上怎麼婉言推辭,皇上就是不肯改變心意,這樣的結果讓他再也顧不得上下尊卑了。
「你怕被連累是嗎?」
此話一出,冷見然一臉被污辱的委屈樣,揚聲抗議道︰「大哥,我才不是怕被連累,我是覺得你這麼生氣也沒用,不如好好靜下心來想個對策。」
做了二十幾年的兄弟了,冷見然怎麼會不了解兄長的脾性,直來直往的不行,他索性繞起了彎。
「對策?」瞧他那一臉被冤枉的委屈樣,冷傲然也知道自己的火氣似乎對錯了人,他用力地吐出一口悶氣,待胸臆之中的怒氣稍止後,才問道︰「你有法子?」
扒,自己真是氣胡涂了,怎麼忘了冷家除了他這個大名鼎鼎的武將軍之外,還有一個人稱智多星的文將軍呢!
彬許在武略之上,見然的才能不如他,但在文韜這方面,那他就真是大大的不及他這個弟弟了。
「大哥,你忘了在眾多皇子和公主之中,皇上他老人家最疼的是誰?」
「不就是那個靈雨公主啊!」也就是他口中的女乃娃。
雖然皇上有三宮六院,三千佳麗,可是說到底他最愛的人卻是當年他微服出巡,在一個小城鎮上遇到的一個姑娘。
綁來他回宮,還不顧皇室禮法想要前去將她迎入宮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姑娘命薄無法承受皇恩,還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反正派出去的人只帶回了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女圭女圭,而那姑娘則因難產而亡故了。
靈雨公主正是那個姑娘拚著一死所生出來的女圭女圭,既是自己心儀之人所生下的女兒,皇上當然是千般寵、萬般疼了。
照理來說,不管皇上要怎麼疼、怎麼寵,那也是他的事,他倒無話可說,可是氣就氣在他自己疼寵還不夠,還想把麻煩賴到他的身上來。
對于這點他就很有意見了。
「是啊,既然皇上疼寵的是她,那麼她的話自然比你有分量,你只消想個辦法嚇得那個女圭女圭公主不敢與你成親,那不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嗎?」
冷見然相信大哥真的是氣胡涂了,否則這麼簡單的道理,他沒有理由想不到的。
不過就是打蛇打七寸的道理嘛,否則氣死了自己,聖命也不會更改的。
「這……」弟弟的提議還真是有意思。
瞧他這高頭大馬的體魄,恐怕只需往那個小娃兒身前一站,就包準嚇得她退避三舍、屁滾尿流了。
要是由她去哭訴不敢嫁他,那倒也真是事半功倍,比他費盡唇舌去說服那個昏了頭的皇上來得有用。
這智多星不愧是智多星呵,冷傲然充滿贊賞的眼光瞥向了弟弟。
冷見然見狀,立刻知道危機解除,輕搖著手中的扇子,這會兒倒可換他神氣神氣了。
「大哥,人家怎麼說也是皇上,咱們得要智取,可不能力敵啊!」他諄諄的告誡著。
反正現在大哥的理智回來了,不至于在盛怒之下錯手殺了他,所以他當然可以大起膽子來「諄諄教誨」一番嘍。
沒好氣地睨了弟弟一眼,冷傲然怎會听不出他語氣中的意思,不過他現在可沒心思去教訓他,當務之急是要好好盤算盤算,怎麼去嚇人。
仿佛置身于火海一般,凌飛揚的渾身上下都燒灼著炙人的疼痛。
「嗯……」蒼白的唇畔逸出了一記輕淺的申吟,那種磨人的不適讓凌飛揚幾乎以為自己身處在地獄之中。
但即便如此,她仍不允許自己軟弱,在那一記輕哼之後,就咬緊了牙關,即使再痛,亦倔強的不願再流露出不適。
「大哥哥……呃……不對,大娘說她是大姊姊不是大哥哥。」原本坐在榻邊看顧的靈雨瞧見她似乎有轉醒的跡象,立刻從圓凳子上跳了下來,然後一溜煙的跑到榻畔,仔細端詳著她。
「奇怪了,大夫不是說該醒了嗎?剛剛明明也好像要醒了,怎麼又睡著了呢?」
靈雨偏著頭,那骨碌碌的大眼直勾勾地鎖著那蒼白的臉孔,完全不解為啥她就是不睜眼。
「姊姊別再偷懶嘍,你要是再睡下去,大娘的眼淚就要淹滿這屋子了。」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凌飛揚的身體。
她那一戳,凌飛揚渾身上下又顫起了一股疼痛,但她似乎不肯放棄,不斷的戳著,終于,她投降了,努力地遺忘疼痛的感覺睜開了雙眸。
「你……」干啞的喉頭說不出完整的話,靈雨見狀,連忙倒了一杯水,有些笨手笨腳的將水湊近凌飛揚的嘴邊,讓她潤唇潤喉。
「你怎麼還待在這兒?」喉頭那火燒似的干啞才稍止,凌飛揚便連忙朝著她問道。
「我……」怎麼姊姊一醒來就趕人啊?靈雨滿月復委屈,小臉上那細致的五官全皺成了一團。
「你不該再待在這兒的!」努力地撐起身子靠在她手忙腳亂塞在她背後的枕上,凌飛揚正色朝著她說。
「姊姊不歡迎我嗎?」
「這兒……不適合你!」雖然她待人很和氣也很熱心,可是瞧她那粉雕玉琢的模樣,還有一身昂貴的絲綢服飾,再加上她流露出的貴氣。
這些都在在證明了,她絕對是個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是他們這間小廟供不起的大菩薩。
「怎麼會不適合呢?大娘人好得緊,而且我也喜歡姊姊。」靈雨望著她說道,那一臉的天真著實讓人疼惜。
凌飛揚無言的瞧了她一會兒,然後才開口問︰「你……是不是離家出走?」她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多惹上一個這樣的小泵娘。
「是啊!」靈雨誠實地點點頭。
都嘛是父皇,要不是他要把她許給一個很恐怖的男人,她也不會逮著了機會,避過禁衛軍和宮女們偷偷溜出宮來,結果還在黑黑的林子里迷了路。
見她回答地爽快,凌飛揚一時之間有些微怔,還以為她會有所保留呢。
這個天真的小泵娘呵!
「你快回家吧,這里真的不適合你的。」凌飛揚在望了她一會兒之後,終于還是開口勸道。
「不要!」靈雨一听到她的話,小頭顱立刻搖得像是波浪鼓一樣。
她才不要回去,回去就得嫁給那個什麼什麼將軍的,她一看見他就渾身發抖,所以她才會逃跑的啊!
現在她好不容易遇到了對她好的凌大娘,還有好漂亮的飛揚姊姊,她才不要回去自投羅網呢!
「不能不要,不可以太任性。」凌飛揚很自然地端起了姊姊的架子。其實她一向不親近人,可是對眼前這個小泵娘,她卻很難拒她于千里之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那雙清澄的眸子寫滿了天真與稚氣,而那些都是她所缺乏的。
「飛揚姊姊,我不回去。」嘟起了嘴,靈雨雙手杈腰地強調道。「而且凌大娘已經答應暫時讓我留下來了。」反正不管她怎麼說,她都不要回去。「但如果說飛揚姊姊真的不想見到我,那我就走好了。」
腳跟兒一旋,靈雨雖然個兒嬌小,但倒也有骨氣得緊。
大不了躲去別的地方嘛,反正她身上有的是錢,她想留下來,只是因為喜歡姊和大娘罷了。
「你……」性子清冷的凌飛揚向來是不吃威脅這套的,可是……
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因為她曾經助過她一臂之力吧,所以她真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一個人在外頭流浪,所以除了點頭,好像啥也不能做。
「好吧!就讓你留下幾日吧。」凌飛揚很明白,她此刻負傷在床,沒辦法趕人。
但以娘那仁慈的性子,斷也不會無情地將這個叫靈雨的丫頭趕走,所以就算她再不願,也只能讓她留下。
只希望啊,留下她不會是留下一個大麻煩。
此時此刻,她細致臉蛋上的無奈恰恰懊和靈雨臉上的欣喜若狂形成了極大的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