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如儀,款款生姿!
平心頭頂上的書仿彿上了強力膠似的,不論她怎麼旋身、擺動身軀,都沒有跌落的危機。
朝著鏡中的自己拋出了一個自信的眼神,然後在老師的驚詫中她提前在這門禮儀課中畢了業。
其實,這些她哪不會了,只是為了扮演土里土氣的蠢女人,這才裝不會的好不好。
畢竟她可是服裝界耀眼的明日之星耶,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忽略這種當一個好的設計師必備的儀態條件呢!
現在她的首要目標是要為自己贏得尊重,不是再浪費時間在這什麼見鬼的禮儀課扮粗魯女了。
「我可以下課了吧!」
她還趕著要去羅姊的工作室畫參賽的圖稿呢!
「嗯,可以了。」禮儀老師顯然還為了她那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而陷于震驚之中,說起話來還有些呆呆愕愕的。
平心不理會她那疑惑的眼神,帥氣地回身,沒預期的迎上了一抹深思的眼神。
不知什麼時候到來的浪少雲斜倚著牆,一雙深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瞪著她瞧。
那眼神充滿著審視的意味,也讓她渾身不舒服了起來,于是她先下手為強地說道︰「想要找麻煩的話,請先在你那顆尊貴又繁忙的腦子中回憶一下我們之間的約定,這兩個月內你少來干涉我。」
她提醒的話說完後,舉步想越過擋在門口的他,可是他卻突然直起身子,擋住她的去路。
著實很不想做出這麼沒有氣質的事情,可是她真的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
這個男人為什麼就是不能停止來找她麻煩呢?
「你又想干什麼?」她沒好氣的問道。
而他卻依然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眼神中仿彿帶著想要透視人心的銳利,她讓他看得極度的不舒服。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好嗎?你身為高高在上的特助自然可以做閑閑沒代志,可是我只是一個區區的升斗小民,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你瞎耗。」
可任憑她說得再多,回應她的依然只是靜默,就在她放棄地旋轉腳跟,準備從他的身旁繞過時,他卻又忽地伸手攫住了她的手,不讓她離去。
「你究竟想要干什麼?」天生就少得可憐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她簡直就要被他這莫名其妙的舉動給弄瘋了。
微微的扭轉著自己的手腕,想要月兌離他的鉗制,就在她忙著掙扎的時刻,她完全沒有發現他朝著那個不知所措的禮儀老師使著眼色,讓她從前面另一個門離去了。
「浪少雲,你……」
怎麼樣都掙月兌不開他,她是氣得想咬人,就在她心里的念頭即將付諸實行的那一刻,浪少雲原本一直緊閉的唇就像突然通了電似的開始開闔。
「為什麼故意裝出粗鄙的樣子?」
「我哪有裝,我本來就很……」平心本來想要否認他的指控,可是轉念一想,他一定是瞧著了自己方才的表現,所以才會這麼問。
暗暗懊惱著自己的大意,可是她從來就不是個會困守思緒太久的人,心念一轉的她落落大方,半真半假地說道︰「我之所以裝,只不過是為了想要氣氣你。」
即使在氣憤當中,她仍然沒有忘記自己曾經對嚴家裕所許下的承諾,永遠不得說出他們之間的交易。
「氣我?!」他忍不住地揚起了濃濃的劍眉。「你有什麼理由要氣我?」
這是什麼見鬼的答案啊!因為要氣他所以故意裝得粗鄙,如果她真心想當嚴家的少女乃女乃的話,不是應該要求自己表現得盡善盡美嗎?
「因為你不過是個小小的特助,憑什麼在得知我是家裕的愛人之後,擺出那種不敢置信、我不夠格的態度。」
這謊她可是說得理直氣壯的,畢竟這話里有一半的真實。
「真的只是這樣嗎?」浪少雲懷疑的問,一雙朗目直勾勾地瞧著她美麗的臉龐,企圖找到任何一點她說謊的蛛絲馬跡。
「我有說謊的理由嗎?」她沉靜的反問,清澄澄的美目中沒有半絲的心虛。
「有,家裕!」盡避她看起來真的不像是在說謊,可是他還是繼續的試探。
「雖然我喜歡他,但卻沒有必要為了他而說謊,或許你不懂,但這是一種對人格的堅持。」
就是這樣正氣凜然的態度,讓浪少雲心頭的懷疑稍稍退去,瞧著她的眼光也終于不再帶著那種明顯的懷疑。
但他顯然也沒有就此放過她的打算,他很快的找著了她話里的語病,「為什麼只是喜歡,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愛得死去活來了。」
「在你的觀念中,女人不是應該要有一點點的矜持嗎?」
面對著他的質疑,平心的心冷不防的漏跳了一拍,可是心念轉得極快的她也立刻反應了過來,流利地回道。
原本平緩的聲調突地沉了沉,就在她以為終于可以結束這種無聊的試探的同時,他渾厚的嗓音卻再次傳來。
「所以我可以將你的話解釋為你是愛他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浪少雲在問這個問題時,他向來清淡如水的心境竟微微的泛起了一絲絲的酸意。
「難道你需要我在臉上刻上‘我愛嚴家裕’這五個大字,你才願意相信我們之間真的有情?」
的確是有情啦,只不過此倩為友情,並非愛情。
「不用了。」任由心頭那抹莫名的酸發酵,他輕輕地松開了她的手,但卻在她準備收復「失土」之際,那厚實的大掌又倏地收緊。
「你又怎麼了?」她忍不住的又皺起了眉,以為他是還有什麼「考試題目」忘了問。「閣下還有什麼話需要再確認的嗎?」
面對她那總帶著挑釁的言語,浪少雲只是看著她並不說話,仿彿準備花上大把的時間和她對視似的。
懊半晌後,終于,就在她認真的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將剛才用力咬他一口好逃出生天的想法用在現在之際,他終于開了尊口。
「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雖然這僅僅是幾個簡單的字眼,可是她卻很難將它們完整的組合起來。
他,一向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他,竟然會邀她一起去吃飯?!懊不會是听錯了吧!
強忍住想要伸手去掏掏耳朵,或是模他的額頭有沒有發燒的沖動,她皺著眉頭望著他,完全模不清在經過了一番的「你問我答」機智大考驗之後,他還想干什麼。
仿彿沒有瞧見她眸中的疑惑,浪少雲以著不容人拒絕的王者之姿,扯著她就要走人。
「喂……」平心正要抗議,可抗議的話還來不及出口,一個清靈的女音卻搶先她一步在寬敞的會議室中響起。
「好啊,去吃飯,我也很想好好的認識一下未來的大嫂呢!」
「琉璃,你怎麼來了?」浪少雲望著眼前的不速之客,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怎麼,浪大哥不歡迎我來嗎?」燦燦的眸光中閃過一絲的慧黠,她可沒有忽略他的手正緊握著平心手臂。
扒,古人那句「不人虎穴,焉得虎子」說得真是沒錯呢!
要不是猜拳猜輸了大哥,她本來還百般不願踏進總公司,來尋找一點點可能存在的蛛絲馬跡。
誰叫她天不怕、地不怕,就伯浪少雲追著她問啥時要回來總公司幫他的忙。
可現在她倒很慶幸自己能來上這麼一趟,畢竟她若沒來,就瞧不見眼前這幕「異樣」了說。
這浪大哥一向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就算平心和大哥還沒有正式的名分,可是依照浪大哥的心性,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他絕對不可能不避嫌。
除非這個合理的理由就是……
嘻嘻,這下游戲可真是愈來愈好玩嘍!
「琉璃,你應該知道我是巴不得你回來,你……」
眼見浪少雲即將使出「碎碎念」神功,琉璃索性趁著平心沒有防備之際,親親熱熱的往她另一邊的手一挽,哀求道︰「你一定就是大哥口中那個我未來的大嫂吧!大嫂,我的肚子好餓,你跟浪大哥說說,讓我們先去吃飯了好不好?」
「我……」她什麼時候進了禮堂,多了小泵,她都不知道。
鱉像是沒有瞧見平心臉上那一頭霧水的神情,琉璃簡直完全不給人家拒絕的機會,拉了人就走,左邊拉了一個,右邊又拉了一個,逕自往門口走去。
在她那不容人拒絕的堅持下,三個人很快的就在布置典雅華麗的西餐廳坐了下來。
三個人表情迥異,浪少雲依然是那副淡淡冷冷的模樣,而琉璃則是興高采烈的翻看著菜單。
至于平心臉上的表情則是從原本的不知所措,變成了不以為然,尤其是當她的眸子掃過菜單上每一道餐飲的價錢時,眉頭便開始往中間兜攏過去。
最後,她不語的闔上菜單,欲言又止的看著浪少雲。
「怎麼了?」看著她的模樣,不動冥王終于開了尊口詢問。
「我……」嬌俏的臉上布滿了猶豫,仿彿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似的。
「嫂子,你有話就直說吧!我想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浪大哥對你的要求應該都會答應的。」
琉璃說著說著柳眉還往浪少雲的方向一挑,仿彿是在要求他應和她的話,好減去平心明顯的不安。
即使明知琉璃的眸光正在做著這樣的要求,可是浪少雲回應的卻只是伸手舉起了水杯,啜飲了一口。
見狀,琉璃索性眺過他不合作的反應,加了把勁地催促起平心,「大嫂你有話快說。」
看著她那漾滿熱情的臉龐,平心收起原本還在猶豫的心情,心一橫的說道︰「我是想說我可不可以只喝水,不吃東西,然後你把這餐的錢給我。」
此話一出,浪少雲剛入口的水只差沒全數噴了出來。
出來社會闖蕩了這麼多年,很少有人能給他意外的感覺,而她不但三番兩次的讓他覺得意外,而且還是很大的意外。
她知道這是在要求什麼嗎?這簡直是一種絲毫不懂得禮貌的要求,尤其是不該出自于嚴家未來的少女乃女乃口中。
「大嫂,你怎麼會這麼說呢?」不只浪少雲意外,就連琉璃也意外得緊,她對她更好奇了。
在她的認知里,浪少雲在男人里算是頂尖的,所以只要是女人,尤其是未婚的單身女人,在他的面前無不極力保持自己最完美的形象,可是平心這個大哥不知從哪找來的寶,竟然在他的面前提出這等的要求。
這會不會太夸張,也太無視于浪少雲的男性魅力一點了吧!
「我知道你們可能不會也不能接受我這樣的要求,可是你們知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孩子要求一頓溫飽都難,只要想到這一點,我就沒有辦法把明明百來塊就能解決的晚餐花掉幾千塊來吃。」
短短的一席話,換來了琉璃的敬佩和浪少雲深思的目光。
平心渾然未覺他們這樣的改變,她逕自起了身,然後對著兩人說道︰「我是真的吃不下,如果你們願意,就把這餐飯的錢捐出去,如果你們不樂意,就好好享受這頓晚餐吧!」
卑一說完,她毫不猶豫的走人,一道深沉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逐漸消失的背影。
「奇特的女人呵!這次我還真的忍不住想要稱贊起大哥的眼光了呢!」琉璃刻意豎起大拇指稱贊著。
同時,她也完全將自己在提到大哥時,浪少雲那異樣的一凜,和迅速收回目光的舉動給盡收眼底。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從初時的粗鄙,到後來那種為自己討公道時的正義凜然,然後轉瞬間她又成了為捍衛自己尊嚴和愛人而不惜和他打賭的女道德家,最後則是為了那些可憐小阿,吃不下昂貴餐點的大慈善家。
她的多變讓向來不曾在女人身上留過心的浪少雲,也忍不住地想要去了解她。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可是……好奇呵!
不語地把玩著自己手中那盛滿黃橙橙酒液的透明玻璃杯,他那帶著點欲言又止的沉默勾起了秦揚天的注意。
「我還以為你這輩子打死都不會再認我這個朋友了呢!」自從上次那帶著點惡意的征婚啟事上報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接到這個好友的電話過。
雖然他明知道那篇啟事為浪少雲帶來很大的麻煩,甚至麻煩到好友還必須出面聲明那只是一個朋友的小玩笑。
綁來有狗仔隊拍到了嚴家裕和一個女人似乎相處頗為親匿的畫面,而坊問盛傳那個女人是嚴家裕的親密愛人,這才平息了這征婚啟事的風波。
所以聰明如他也就很識相的沒有自動送上門來讓他宰,本以為兩人再見面得再過幾個月甚至大半年的,至少也得等他的氣怒乎息之後。
可沒想到不過短短兩周的時間,他就接到了好友的電話和邀約。
既是浪少雲主動約的,那就一定不會有什麼事。聰明的他,當然得順著竹竿兒往下爬,就算排除萬難也要來赴約。
「下次別再做這種事了。」當然知道好友指的是什麼,但心有雜念的浪少雲只是輕描淡寫的淺淺警告,就算為那件事畫下了句點。
懊友出乎意料之外的平淡,立刻就讓秦揚天的眉高高的挑起,他也嗅出了他心不在焉的氣息。
「你心里有事?」
「我……」浪少雲本想搖頭否認,可是轉念一想,他想知道的事愈少人知道愈好,而且絕對不能由他出面,否則風聲若是傳進家裕的耳中,那麼只怕又要引起風波了。
幾經思考之後,他還是點下了頭。
「這個麻煩需要我幫忙?」從浪少雲剛剛的猶豫,他敢肯定若是不需要他幫忙,他絕對不會將心事說出。
「這件事不適合我出面,我也希望愈少人知道愈好。」浪少雲先將話說在前頭,他可不想再弄出像上次一樣的風波。
秦揚天滑稽的高舉起自己的右手,然後又用左手象征性的在嘴巴前做出了一個將拉鏈拉上的動作,以為保證。
單憑浪少雲這樣小心翼翼的態度,就已經足夠叫他的好奇心拔高天際了,叫他發毒誓他都願意,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保證。
「我想要知道一個女人的事,任何有關她的事我都要知道,可以嗎?」
事關女人,那秦揚天就更好奇了,雖然浪少雲不能說是柳下惠,可問題是和他相處這麼多年,也從沒見哪個女人能讓他這樣慎重以待。
「這個女人是誰?」
「關平心。」
必平心……秦揚天在心底默念了這個名字幾次,腦中靈光一閃。
啊!這不就是那個坊間盛傳是嚴家裕密友的女子嗎?
他干麼調查她啊,是擔心她心懷不軌嗎?可看他那種猶豫萬分的模樣又不像。
但如果不是憂心她有惡意,那麼一個男人想要知道一個女人的一切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
現在是怎樣,兩個親如兄弟的男人看上了同一個女人嗎?
哇,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出戲就絕對好瞧,或許他也可以攪和攪和說。
望著好友臉上那快速流轉的表情,浪少雲以一種帶著微微嚴厲的口吻,欲蓋彌彰地說道︰「別瞎猜,我只是不希望她的存在是對東平集團有害的。」
只是這樣嗎?!
呿,當他第一天認識他啊,這樣的睜眼瞎話他秦揚天會相信才真是見鬼了。
如果真的只是這麼簡單,他大可以要東平集團的征信部門去執行這個任務就行了,壓根就不用他出馬好嗎?
不過他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浪少雲固執得很,問了也不會承認,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多方收集資料就是。
所以當然也可以順便答應好友的拜托,就當是賣個人情給他,且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這麼好康的事他何樂而不為呢?他一口應允,「放心,是你兄弟開口,我不會有二話,我保證這件事幫你辦得妥妥當當的,絕對不出紕漏。」
「嗯。」低應了一聲,浪少雲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只是這樣真的好嗎?放縱自己心里那不該存在的渴望,是一件對的事嗎?
他忍不住這樣自問著,可卻割舍不去心頭的渴望。
「瞿秘書,關小姐她……」抬起頭,浪少雲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忍不住的探問道。
仿彿早就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瞿秘書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準確的答出了他要的答案。
「浪特助,今天關小姐還是沒來公司。」
「嗯。」得到答案他一臉肅然的點點頭,一待瞿秘書出了辦公室,他早已置于抽屜上頭的手,就開始迅速地往後移動。
在那幾乎被檔案夾給塞爆的抽屜里,他連眼楮都不用瞄一下,準確的找到了自己所要的資料。
這時,他那總是顯現果斷的臉龐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的猶豫。或許,平心那毫無音訊的失蹤不是他該管的事,也或許他該直接問問家裕,畢竟那是他的責任。
可是已經三天了,這三天來他沒有听到一絲一毫關于她的消息,當然更不用提見到她的人了。
這樣的「可是」讓他心頭縈繞的那份猶豫,在轉瞬間便被莫名而起的重重憂心給掩蓋過去。
如果她真是一個如檔案中所描述的女人,幾乎用盡所有可運用的時間,一肩負起一間育幼院開銷的她,絕對不會是這種不告而別的人。
那麼她的失蹤是不是代表著她出了什麼事?
但,如果她真的出了事,為何家裕卻沒有半絲的憂心,除了依然在處理成山的公事中苦著臉外,他的行為一如往常。
她究竟為了什麼沒有出現?
腦中無數的思緒運轉,終于,他像是再也受不了那種種荒謬卻又令人憂心的臆測,收回了猶豫的手,他霍地起身,快速抽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隨手拎起車鑰匙。
他做了生平以來從不曾做過的事--蹺班--為了一個應該和他毫無關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