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他明明交代府里的嬤嬤,要讓她喝藥的。
難道她是故意的?故意沒喝藥,鐵了心的要生下他的孩子,好讓她在龍門有一席之地?
這樣的念頭方起,龍九便立刻堅定地搖了搖頭。
她不是這種會耍心機的女人,雖然她的外表看起來像是那種既自私又自利的女人,可她不是。
如果她真的是,那麼她不會急得六神無主,甚至向他低頭,還承諾了皇甫家一旁人或許不知道,但龍九卻很清楚,皇甫家一半的財富有多少。那這一切究竟又是哪里出了錯呢?為什麼她竟然會有了身孕?
心思百轉千回的龍九完全沒有注意到床上的冰心已經悄然地張開了眼。
一睜眼,就見他守在她榻邊,昏昏沉沉的思緒還弄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的眼已經下意識地找起了珠落。
眼兒才動,腦中那殘忍的記憶就像潮水一般地朝她涌來,她想起了一切,想起珠落那面目全非的臉龐,還有幾乎都被折斷的四肢。
原本迷蒙的眼神在轉瞬間被怒火所取代。
怎麼可能有人這麼忍心,竟對一個柔弱的女子這般殘忍?!冰心雖然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能哭,可淚珠兒還是不听話地滾了下來。
「你醒了。」即時已經淚流不止,但她仍是驕傲的不願哭出聲來,只是讓眼淚無聲的滾落。從來都只看得到她驕傲固執的一面,何時曾見他這般脆弱的模樣。望著這樣的她,龍九的心莫名地也跟著揪了下。他甚至忘情地伸手,用大掌拭去了她的淚。
「珠落呢?」
如果這樣的溫柔出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尚未發生之前,她絕對會心動、更會欣喜若汪。
可是太遲了!
「珠落她……」龍九略略遲疑,望著她那宛若落不盡的淚,他竟不由自主的說了謊,「她傷得很重,所以得留在醫館里頭小心看顧。」
他這樣的男人,向來說一不二,從來不願也不屑說謊。
但瞧著她那哀傷的模樣,他竟不忍將珠落已經慘死,縱是大羅金仙也難救的事實告訴她。
「是嗎?」
他在說謊!
「那帶我去看她。」故意想要戳破他的謊言,一向冷靜的她甚至不願深思他為拔要說謊。
「過一陣子吧!現在你的身子禁不起勞累!」回避著她那銳利的眼神,龍九只能敷衍道。
她現在的身子可不再是她一個人的,大夫也交代了不能讓她太過激動,要不然孩子只怕保不住。
「我沒有那麼柔弱。」揚起柳眉,抿著蒼白的菱唇,冰心投給他一個挑釁的眼神,然後自顧自地翻身想下榻。
「你干麼一定要那麼固執呢?」難道她不知道,她的上頭還有他這片天,不管有什麼事他都會替她解決嗎?
這樣的想法來得這般理所當然,在得知她有孩子的那一刻,龍九知道一切都變了。
她與他再也不是陌生人,與她之間也不僅僅只有愧疚,他們共同孕育了一個孩子。
一開始,在他還不知道她的身份之際,他雖曾言明絕對不會給她孩子,可是一旦知道她有了孩子,打掉孩子的想法從來不曾在他的心里萌生過。
雖然他還不清楚自己該怎麼做,但是……
只怕她從今而後已經成為他再也甩不去的責任了。
「那你說實話。」
仰首望他,冰心的語氣沒有太激動,一張艷麗的臉龐除了殘存的淚痕,剩下的只是一抹冷然的固執。
鎖著她的眼,龍九知道她心里對這一切已經有了底,也知道她沒得到答案絕對不會罷休,沉默了好一會之後,他終于還是說了實話。
「她死了!」
死了!
敗好,這就是她要的答案。一個會讓人痛徹心扉但卻真實的答案。得到了答案的冰心沒有再落淚,只是將眼兒眺向窗欞之外思索著。好半晌之後,她才對著龍九說︰「請你幫我厚葬她,所有花費,我會讓大哥送來給你。」
然後她閉目,不再言語。
望著她那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精神的模樣,龍九幾次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話到了舌尖,卻又全數地吞了回去。
她的見外,忽然讓他這個水里來、火里去,見過大風大浪,統領著威名遠播的龍門鑣局的人,竟然對眼前的情況完全不知所措。
她這是在徹底和他劃清界線嗎?
那個即使不擇手段,寧願以千金之姿入青樓、被拍賣,也要接近他的她,縱是被他廢了手腕也不責怪他的她,如今卻用那樣疏離的態度對待他!
面對這樣的她,向來穩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龍九,竟像個孩子似的慌了。
「你……還好嗎?」他試著溫言的探詢,得到的卻是無言的答案。
她甚至不願睜開眼來看看他。
為什麼?她放棄了嗎?
「你別難過,我會替你的丫鬟討回公道的。」捺著性子,龍九再接再厲對著雙眸緊閉的她說。
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看到她這種漠然且傷悲的模樣。
「不用了!」
她的仇她自己會報,她本來就不是個事事都躲在男人背後的女人,以前不是,以後當然更不會是。
「你……」看著她那倔強的模樣,龍九的怒氣匆匆地開始昂揚。她難道就不能像一般女人一樣,柔順些、膽小些嗎?瞪著她,他簡直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她總是任性而為,任性地闖入他的生活,任性地決定不責怪他對她的傷害,現在更是任性地將一切都往自己的身上攬去。
懊死的!
原本她只不過是一個不該存在他生命中的女人,是多余的。
一個多余的人,應該是無關緊要的,她的悲傷、她的憤怒、她的一切,甚至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關他的事才對。
所以在面對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時,他應該轉身離去,可是他的腳卻像生了根似的,沉重得不听他使喚。
輕嘆了一口氣,他終究還是無法離開,固執地往她的榻邊一坐,甚至還伸手抱起了渾身僵硬的她。
「若是真想哭,就哭吧!在我的面前,你不用佯裝堅強。」
這算什麼?再一次的同情嗎?
她不需要他的同情,以前不需要、現在不需要,將來……他們之間,沒有將來了。
要不是她的執著,也不會讓珠落香消玉殞,她不想再因為她的執念,造成更多的傷害,有些事傻一次就夠了。
為了他,她廢了一只手,也沒了珠落,真的夠了!
她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再失去的了,所以是她該放手的時候了。
依然抿唇不語,冰心用力掙扎著想要離開他的懷抱,可是他卻將她摟得死緊,讓她不能動彈一分一毫。
「固執!」對于她的舉動,龍九不悅地輕斥。
碧執?!
這是在說誰?她或許是固執,但他的固執也是不遑多讓吧。
僵著身,冰心依然不說一句話,只是那抿唇的倔強模樣倒是讓龍九的心泛起了一陣莫名的揪心。
「哭吧!」不想讓她將哀傷悶在心底,向來見了她就忍不住粗起聲、板起臉的他放軟了姿態。
「誰要哭來著。」嘴里說不哭,可眼眶卻已經悄悄的泛紅。
這男人怎麼回事?專門生來弄哭她的嗎?
為了他,她落的淚難道還不夠多嗎?現在他還霸道的逼她,真是夠了。
可偏偏那不斷從他懷里傳過來的溫暖,讓她的心里忍不住的發酸,雖然珠落跟著她才不過三年的時間,可她卻是打心底將她當成姊妹看待。現下她為了她而死,雖說那也是肇因于她和駱浩天的孽緣,可她卻很難釋懷。
「不哭為什麼眼眶紅通通的像只兔子?」龍九心里頓時有些不舍。真不知道她要固執到何時?明明很傷心,偏就是要裝堅強,她怎就不能學學雲兒,事事懂得依賴他,將他當成能替她遮風擋雨的天呢?
「我才沒有!」說著說著,心中的酸楚怎麼也抑不下,紅艷艷的唇兒一癟,豆大的淚珠兒就這麼滾落。
見狀,龍九將她攬得更緊了,舍不得她一個人在這少了珠落的房里獨自落淚。那種孤單的滋味他嘗過,他不想讓她也經歷一回。今兒個的她,少了平時的冷然,多了些惹人憐愛的脆弱呵!外頭的人個個說她是冰山美人,他本來也一直以為她是,可現在的他知道,那一切不過都是假象。
真實的她善良得讓人心憐,心軟得讓人不知道改拿她怎麼辦才好。
唉!
******bbscn***
「喝!」
迷迷蒙蒙的張眼,就見一張俊臉近在咫尺,那種驚嚇非同小可。
驚呼了一聲,她霍地自榻上彈坐起身,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他怎麼可能會在這兒陪她睡了一夜,她以為他應該要更加自持一些不是嗎?雖然是名義上的夫妻,可是自從新婚之夜,他們便不曾再同過房了。所以當她睜眼瞧見他時,才會嚇了一跳。
「你醒了。」今晨的他平和得讓人心生疑惑,向來嚴肅的臉上,竟然還破天荒的勾起一抹笑現在是怎樣?帶著滿心的疑惑,冰心好半晌沒有開口說話。
「你還好嗎?」從來沒被女人這麼大刺刺地瞧過,龍九竟然覺得有些扭捏,不自在。以往雲兒見他時,總是羞答答的,哪里會像她這樣直勾勾的瞧著他。
「我要離開了!」冰心答非所問,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不準!」想也不想的,他以簡單的兩個字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呃……」沒料到他會不準,她整個人怔愣了好一會兒。又是不準?!他究竟在不準什麼啊?
她就是要走,沒人能阻止得了,就像當初她決定要來龍門的時候,也沒人阻止得了她一樣。在見到被折騰得傷痕累累的珠落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在心中立誓要替她報仇。離開是不想牽累他人,更是不想讓自己再陷入這難解的糾葛中。她承認她錯了!來龍門,並沒有讓自己對他死了心,相反的,還讓心中那被仔細藏著的感情掙扎著要破繭而出。
為了不想再陷入以往的哀痛和現實的糾纏,這次不論他怎麼說,她都要離開!
「你給我好好待在龍門。」不如以往的溫言,龍九的態度很強硬,讓冰心不由得皺起柳眉。
「我不認為我還有留下來的理由,當初我來,是為了切斷心中的牽念,現在既然心無所戀,走也是理所當然的。」
「怎麼會沒有理由,你知不知道……」話說到一半,龍九頓住了。
望著她那雙認真的眸子,他竟然無法猜想出她若听到這個消息後會有怎樣的反應?
欣喜?抑或是無動于衷?
「有什麼是我該知道的嗎?」
對于他的話,冰心並沒有太多的好奇,基本上她覺得不管他說什麼,都只是想將她留下來的借口罷了。
雖然她始終弄不懂他為什麼要留她?但不管怎麼樣,她是走定了!她曾經在心中立誓,絕對不會放過駱浩天,否則她怎麼對得起枉死的珠落。望著她那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龍九驚覺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放她離去。
她那向來不帶情緒的眸中透著恨,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她的堅持離去必定和珠落的死有關。
心冷下防一顫,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猶豫了。
他必須給她一個理由留下,否則他敢拿龍家上上下下的人命做賭注,這女人踏出龍門的第一步,絕對是去找駱浩天算帳。
這個倔強過了頭的女人,難道就算報仇也不假手他人嗎?忽然間一股氣涌上心頭,龍九氣呼呼地說︰「我不管,反正你得留下!」瞧他一臉任性的表情,要不是現在心情太過沉重,她真的會噗哧一聲笑出來。即使身材高大昂然,可如今的他看起來還真像是個討糖吃的任性孩子。「我沒有留下來的理由。」掀唇淺笑,相較于他的煩躁,冰心渾身上下散發的冷靜更是讓人側目。
其實不是她固執,只是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做,她不能讓珠落死不瞑目,更不能讓駱浩天那惡劣的男人再殘害其它人。
「你已經有了我的骨肉,龍家的孩子必須留在龍家!」擲地有聲,龍九不再猶豫地說道。他相信若她知道自己即將成為母親,就會知道自己該待在哪里才是最好的選擇。
冰心驀然愣住。怎麼可能?她一定是听錯了!
又或者,這只不過是他為了留下她所說的謊言。
他與她不過就只有在洞房花燭夜的那一次而已,而且她也有乖乖喝下嬤嬤端給她的藥,她怎麼可能有了身孕?
所以這事若不是她听錯,就是他搞錯了,否則就是他刻意撒下的漫天大謊。
「不可能!」她搖了搖頭,怎麼也無法相信他的話,「這只不過是你想要留下我的手段吧?」
龍九的臉色變了又變,終究咽下了心頭那股氣,訕訕地說︰「你覺得我會無聊到拿這種事來騙你嗎?」他沒有那麼無聊,事實上,他甚至還不知道該拿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麼辦。如果是以前,只怕他會毫不猶豫的要她打掉孩子,可如今對她的愧疚和心疼,讓那念頭不曾在他的腦海內出現過片刻。
「會!」冰心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他現在就在拿這事兒開玩笑了,不是嗎?
「你……」她真有讓人氣得一佛生天、二佛出世的本事,明明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可是每每說出來的話卻又能輕易的讓人氣得跳腳。
咬著牙瞪著她好一會,在連續幾個深吸呼之後,他好不容易才成功地抑下了想要一把掐死她的念頭。站在床榻邊的他居高臨下,宛若帝王一般地道——
「反正你給我好生待在龍門,既然是我孩子的娘,就待在你該待的地方,哪兒都不準去!」
龍九離去後,發出巨大的關門聲響,讓兀自處于混沌中的冰心久久不能回神。
有孩子了?她真的有身孕了?!
她以為她還得另外想辦法才能偷得他的種,而這也的確是她想嫁進龍門的目的之一。
可是她原本的盤算是悄悄的偷了就走,讓這件事成為個人一輩子的秘密,這是她愛他的方式。
一如當初知道他要另娶時,她沒有二話的成全,雖然成全之後難免有些遺憾與不舍,所以當珠落鼓勵她勇敢地去追尋自己的幸福時,她才會毅然做下進入龍家的這個決定。
她想要擁有一個他的孩子。誰知道現在所有的計劃全都亂了套。珠落為她死了,而她如願有了孩子,可秘密卻不再是秘密了。
問題是,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是替珠落報仇,哪里有時間生孩子?報仇和生孩子,究竟孰重孰輕?還有,從他方才的態度看來,他似乎想要這個孩子。如果她真的有了孩子,他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的看她帶著孩子離開,像他那樣的男人,絕對不可能讓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的。
事情怎麼變得恁地復雜起來。
他不是只要夏雲兒的孩子嗎?
而且,剛剛他的態度好像真的很想要她的孩子,但怎麼可能呢?
洞房花燭夜那天他所說的話言猶在耳,可是現在他的態度卻截然不同,他的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啊?
難道……心底悄然竄起一絲希冀,可隨即又被她抹去。
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己心頭的那種希望是完全不切實際的。
深知他是怎樣的男人,他既然決定了一生只愛夏雲兒一個女人,就斷不可能再愛上她。
難不成又是那該死的愧疚作祟?一堆的問題在她心中糾結纏繞,讓向來冷靜的她整個人都亂了……
******bbscn***
面對密密麻麻的賬冊、堆積如山的公事,以往總能專心處理的龍九,今天卻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腦海中總是不由自主地泛起她那梨花帶雨、冷艷中帶著脆弱的模樣。想起雲兒的時間少了,倒是想起冰心的時間多了。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吧!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再愛人了不是嗎?可為什麼……
「砰」地一聲,厚實的門扉被人從外頭踹了開來。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原本就心煩氣躁的龍九臉色更加難看。
抬眼挑眉,瞪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瞬間所有的「新仇舊恨」全都涌上心頭。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好癢!龍九一直懷疑西門覆雨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故意的將冰心迎進門,就為了等著看好戲。
可他還來不及將醞釀已久的怒氣發泄,西門覆雨卻搶先一步的說——
「大哥,你究竟可不可以管管大嫂啊?」一提起冰心,龍九的臉色更凝重了,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更糟。那個既該死又固執的女人,都快把他弄瘋子。
「她又怎麼了?」
「她一定要這麼把蹺家當成游戲,讓咱們兄弟為了找她而疲于奔命嗎?」當初想方設法要嫁進來的人,如今卻又想盡辦法的想要溜出去,這演的究竟是哪一出,他怎麼完全是有看沒有懂?
「看好她。」簡單的三個宇,卻讓西門覆雨更加的氣急敗壞。
「我當然知道要看好她,可是你知不知道咱們鑣局最近可是生意興隆,恨不得把一個人當成三個人用了,哪有時間去盯牢她啊?」
沒好氣的嘟嘟囔嘍著,他這個「女乃娘」可做得真悶。一邊是鐵令如山,另一邊是不能打也不能罵,這樣的左右為難,日子難過啊!
「我不管這些,總之你給我盯牢她就是了。」不要理由、不要解釋,鐵青著一張臉的龍九再次重申。
偏偏這個就是最難的咩。
「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往哪兒跑?她竟然跑到駱家門前去晃蕩耶,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要做娘了,好不容易才讓她懷上孩子,卻這般任性妄為,她……」
長串的叨念中其實無意間露出了破綻,只不過龍九沒注意,但西門覆雨卻因為自己那不經思索而說出來的話冒出一身冷汗。
當初要不是他想要看好戲,所以偷天換日的換了嬤嬤熬好的藥,哪里會有皇甫冰心肚子里的不小點啊!
但這可是秘密,說不得的。
要是讓他家大哥知道一切都是他搞的鬼,只怕他會連骨頭都被拆了。
他暗暗地吐了吐舌,腦筋動得飛快的想著該怎麼應付眼前這只老狐狸,畢竟他只要認真想想,就會知道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啪」地一聲,龍九手中那枝上好的狼毫筆硬生生地斷成了兩截。
望著桌上的尸體,西門覆雨頓時噤了聲。
完了,他知道了!
做好了隨時準備「落跑」的打算,面對龍九怒氣的西門覆雨,緊張得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但龍九的下句話,卻讓他立時松了一口氣。
「該死的,她去那兒干什麼?」呵,原來怒氣不是針對他,真是好險。
「這個問題不用問了吧!大哥難道不曉得答案嗎?」
必答這種問題絕對有損他的智慧,隨便想想也知道,他那管不住的大嫂,鐵定是想找人報仇。
「她當真以為她沒男人,當我死了嗎?」怒意更盛,厚實的巨掌重重地往桌上一拍,那震怒的程度較之他們鑣局失了鑣還要嚴重百倍。
叭,多大的怒氣啊!
這幾年,不論面對任何事情,大哥已經鮮少會發那麼大的脾氣了耶。
「大哥,你的反應會不會太大了?」西門覆雨有些瞠目結舌,很久沒看到龍九發恁大的脾氣,他忍不住提醒。
不是口口聲聲說不重要,不是口口聲聲只是為了孩子,可這會見最氣憤的人是他,盯她盯得最緊的人也是他。
「她還不知道什麼叫做‘發怒’。」龍九冷冷揚聲,話未落,人已經不知到哪去了。如果這樣的表現真的叫做不在意的話,那麼他願意把頭摘下來給人當板凳坐。西門覆雨瞪著那抹像風一般往泉山居呼嘯而去的身影,突然間唇瓣微微地往上鉤了起來。
扒呵,看來他大哥的確沒教他失望,現在真的有好戲可看了。世間事可真是變化莫測呵!以前是皇甫冰心追著大哥跑,現下變成了大哥追著她跑。最可笑的是,皇甫冰心知道自己在干什麼,可他那個笨大哥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這般的激動真的只是為了孩子嗎?
騙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