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星期,範雲天在辦一件殺人案件時,發現死者的身份可疑,不但是個外籍人士,背景還像剛被洗過一樣,乾淨得令人不解。後來輾轉得到死者的機密資料,才知道她是個受保護的證人。
證人死了不是他的問題,問題在于她的死因是遭人勒斃,死前經過劇烈掙扎,全身有不少處遭利器割傷……
這不正是火狐狸的作風嗎?
經過上回一戰,範雲天已經申請加強警力緝捕火狐狸,想不到這個職業殺手非但沒有想辦法出關,竟然又犯下另一起命案,未免也太不將台灣的警界放在眼里。
再仔細研讀死者的檔案,他又發現一件更意外的事──她住在方臣功的家里!
這下不能不登門去問個清楚了。
來到方臣功住處,剛好過了晚餐時間,可是屋子里卻黑漆漆的,難道沒有人在家馮?
早知道該先打個電話的,真是個壞習慣。
方臣功的住處屋主其實是沙賓娜,大家都知道沙賓娜繼承了一筆龐大的財產,當然由她出錢買了棟豪華別墅嘍!
這棟別墅地處寧靜地廣的山區,沿路看不到幾戶人家,還戶戶大門深鎖。
範雲天正想騎上摩托車離去,這時卻發現屋里有人影正靜悄悄的進行著某些活動。
不是他眼力特別好,而是宵小的數目不少,偶爾會發出擦撞聲及談話聲。
他立刻撥了方臣功的手機加以確認。
「小寶,你在哪里?」範雲天壓低聲量說話。
「干麼?做賊啊?這麼小聲,我在我姊夫家吃飯啊!」方臣功回答。
「你老婆、小阿呢?」他再問。
「和我在一起。」
「既然你全家都不在,那在你家里的就是賊了,我現在要通知局里,你要不要回家清點一下損失?」
「有賊?」
「回不回來?」
方臣功有一會兒沒回答,大概是在問太座的意見吧!
「馬上回去。」他隨後說。「還有,不要報警。」
「怎麼可以不報警?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听我老婆的,否則你會很慘。」
得罪那個恐怖的女人,也許真的會很慘吧!不過內情一定不只是賊那麼簡單。
範雲天還在猶豫報不報警的同時,屋裹的電話響了起來,三聲過後,廳該是被電話答錄機截走了。
又過了一會兒,突然警鈴聲大作,整個屋子籠罩在一片紅光中,宵小們陷入瘋狂的境地,然後,一切于兩分鐘後歸于平靜。
如墜入五里迷霧之中的範雲天,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急性子的他立刻又撥了電話。
「小寶,你在家里安了機關啊?怎麼沒聲音了?」他劈頭就問。
「沙賓娜的主意,現在整個屋子應該充滿了哥羅芳,你要是帶警察沖進去就完了,所以我叫你不要報警。」
原來剛才那通電話是為了確定宵小的身份而打的,沙賓娜自然有辦法逼帶頭的人接電話,然後再啟動保安程式的密碼即大功告成。就算對方不接電話,她一樣能透過別的方式遙控,防護系統做得一絲不苟。
「那我現在可以報警處理嘍?」範雲天問。
「還不行,要等我老婆清理門戶後才能決定。」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這里面的賊便是火狐狸那一夥人,如今一網打盡,真是大快人心啊!包重要的是──範雲天又有大功可以領了。
屋里大概被慌亂的賊撞得亂七八糟,牆上及窗上多了好幾個彈孔。不過玻璃是強化的,就算火狐狸想射破玻璃從窗戶逃走,也是不可能的。
屋里設有毒氣裝置,自然也有淨空裝置,待沙賓娜一行人回到家,啟動淨空裝置,半小時後,他們才入屋拿人。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火狐狸一行八人捆綁好,開始潑冰水加速人犯醒來。
「亞軍!傍我醒來!」
沙賓娜狠毒的一甩手,火狐狸的臉上多了五道紅痕漸漸轉醒。亞軍是沙賓娜對火狐狸的戲稱,因為他永遠排在她之後,她永遠是冠軍。
「赤狼!」
別狐狸見著沙賓娜,像見到鬼一樣亂喊亂叫,這和他當初的構想完全相反,被綁的應該是她呀!
「你竟敢殺我的人!你想死得慢一點是嗎?」沙賓娜反手又是一巴掌,這一巴掌的勁道已經使火狐狸內出血,臉上出現五道瘀紫。
而這個被殺之人,自然是與沙賓娜同住的那名外籍人士,當初沙賓娜結束殺人組織時,順便幫兩名親信洗清案底,帶回台灣,而這次的死者便是其中之一。
「我還跟你客氣嗎?是你斷了我們的生路,我們會聚集在這里,完全是為了要殺你,還有所有跟你有關的人!」火狐狸咬著牙,恨恨的回答。
「對!對!對!」其他轉醒的人大聲的附和,為自己不平的遭遇討回公道。
「既然如此,你們就開始準備求饒吧!」
沙賓娜巧手一撥,火狐狸隨身的腰帶便落入她手中成為她的兵器。說是她的兵器可一點都不為過,她舞起來比火狐狸更颯颯有聲,出神入化。不愧為頭號殺手。
範雲天眼見她要開始清理門戶,立刻出聲阻擋──
「等一下!沙賓娜,難道你要殺光他們?這樣我如何向上面報告?」
「那是你的問題。」沙賓娜瞪他一眼,之後快、狠、準的打出兵器。
別狐狸身上瞬間多了幾十道傷口,雙眼瞬間被挖空,喉嚨發出的悲慘嗚鳴聲,連身旁看慣了殺人手法的七名殺手都覺得觸目驚心。
誰說這條腰帶無法殺人的?踫上沙賓娜這種高手,草木皆可為利器,殺人更不成問題。
「小寶,幫忙一下。」範雲天無奈,只有求助于她的老公。
方臣功也不希望妻子下這麼狠的毒手,有傷陰德的,那些做奸犯科的人,就交給法律去處理。
「老婆,你要在我們的新家殺人哦!」還要一次殺八個!晚上怎麼睡得著?
為了怕女兒知道,兩人還把她留在她姑姑那里,特地趕回來處理家務。要是慧根頗深的愛達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一定又要念經文念到每個人都一個頭兩個大了。
沙賓娜恍若無聞,只是一個勁的發泄自己的怒氣。火狐狸身上染血的衣服已隨著皮膚被一片片割下來,想必接下來就是他的肌肉了。
「老婆,條件交換!」方臣功不得已,只有祭出最後一招。
沙賓娜又割下火狐狸的一塊頭皮,這才停下手,問道︰「什麼條件?」
「隨便你開。」
「我要這個男的找回他的第一個女朋友,並且娶她為妻。」沙賓娜用下巴指指範雲天,無理的要求著。
「我?」範雲天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可是,我以為你的條件是要我……」最近沙賓娜愛上角色扮演,老是要方臣功扮成貓咪供她狎玩,他一直沒答應。他以為這一次一定躲不掉,想不到她卻將矛頭指向範雲天。
「你又不欠我,想升官發財的是這位。」沙賓娜直視著範雲天。
「可是我根本不記得我的第一個女朋友是誰!」而且他也不能因為想升官發財而背棄自己心愛的女人啊!
「你竟然不記得自己的第一任女朋友是誰!」沙賓娜大怒,手中的腰帶射出,剛好割破範雲天的領口,差一點就割下他的耳朵,威脅感十足。
「別生氣,我就快想起來了。」真是愛無理取鬧的女暴君!
「老天會收拾你的!」這時,火狐狸喊出最後的心聲,沙賓娜立刻轉身給他一刀,結束了他的生命。
「還有七個。」沙賓娜冷血的說。
「就算我想起來,也不可能娶她為妻啊!我已經有心愛的女人!」範雲天吼道。
「那麼就把她找出來,取得她的諒解。」沙賓娜丟掉腰帶,手中卻多了她的獨門武器──會放電的軟鋼絲。想必第二名受刑者的死期不遠。
「這臨時你叫我去哪里找?你馬上又要動用私刑了!」
「那麼先給我她的名字,等你取得她的諒解後,我再放人。」
「好吧、好吧!」遇上個感情有潔癖的怪女人,他也只有認了。
皺起眉,範雲天開始回憶自己生命中的女人。
他的初戀是在什麼時候?他從小就是個多情種子,處處留情,比較有印象的大概就是那位吧!她的名字是──
「許裳扉。」
這三個字一出,方臣功夫婦立時呆住。
「不過我記得幾年前看到一則新聞,她已經葬身一場大火之中,這要怎麼辦?」他又問。
「你這是推托之詞,明知許裳扉已死,卻故意拿她當藉口,其實你的第一個女朋友不是她吧!」沙賓娜有些激動的說。
「當然沒有!我記得當時我十歲,她十二歲。她是個很寂寞的女孩,長得很可愛,喜歡綁馬尾。認識她是因為她養的一只小鳥生病了,到我媽開的寵物旅館看診,我們相約每天在寵物店里見面,我只承認她是我的第一號女朋友。」
綁來許裳扉出國去念書,從此失去聯絡,兩人的戀情當然無疾而終。
沙賓娜听完範雲天的陳述,只是神情怪異的看著方臣功,說了句,「老公,對不起。」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知道錯了就放人吧!」方臣功很低調的回答。
沙賓娜不再多說什麼,只交代範雲天要把她家弄乾淨,然後就纏著老公搬去姊夫家住幾天。
範雲天永遠想不透沙賓娜為什麼變得那麼好說話,原來,沙賓娜便是浴別重生後的許裳扉,她在台灣的過去,除了小寶,可以說沒有人知道──晤,不知道細心的愛達發現了沒有。
總之,沙賓娜為自己不小心成為人家的初戀道歉,沙賓娜為自己弄髒了家里道歉,終于,世界又太平了。
柯幼容終究沒自殺,也許是缺乏勇氣,也許是想留著命來等範雲逃讜新歡的興趣轉淡,總之,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三個月後,他听說她已經交了新男友,對象是她的頂頭上司。其實兩人年紀差了一大截,感覺不太「速沛」,好在對方還未婚,而且結婚的意願頗濃厚。
又听說,兩人之所以開始交往,完全是因為範雲天當時打的電話。他擔心柯幼容自殺的電話,反而促成柯幼容身邊人物對她的關懷。尤其她的頂頭上司,關懷到每天必定陪她上、下班,陪她吃早、午、晚餐,是木頭也該感動了,何況她正處心靈空虛的失戀期。
某天,範雲天和艷霓在兩人正式相識的露天咖啡座里喝咖啡,四人就這麼相遇了。
當時柯幼容有些尷尬的縮著脖子,笑得有些見腆。
「康經理,好久不見,請坐。」範雲天大方的邀請。
「不用客氣,雲天,你偶爾也到我那兒坐坐嘛,少了你,新聞也少了不少。」
康經理四十多歲年紀,該玩的都玩遍了,沒玩到的大概也沒體力玩了,沒什麼太糟糕的缺點,是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
「啊!你們訂婚了嗎?」艷霓眼尖的發現這兩人的左手中指都戴著同款式的戒指。
「是啊,不好意思邀請你們,請諒解。」柯幼容邊點頭邊說。
「祝福你們!」範雲天和艷霓異口同聲的道。
終于,柯幼容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就像範雲天送給她的水晶天使一樣,她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看著昔日戀人已有了美好的結局,範雲天看看身邊年紀不小卻孩子氣十足的艷霓,意味深長的道︰「我今年不宜結婚,但可以訂婚,你要不要訂婚?」
交往快五個月了,他感覺愛她的心情竟和當初沒什麼兩樣,她沒嫌麻煩而甩了他,也許是該開始談論婚事了。
「你今年不宜結婚,我明年不宜結婚,所以我們的婚事還有得拖,你慢慢等吧!」艷霓一派輕松的回答。
「你還是這麼不負責任,萬一何麥可又自告奮勇的跑去跟你母親提親怎麼辦?」
事情發生在一次範雲天無法陪同她出席的舞會上,何麥可因為失去艷霓,光芒漸失,這對視舞台如生命的他來說是多麼殘酷的事啊!這時他才自覺,原來他的發光全因為美麗耀眼的艷霓。
那天,何麥可重新奪回舞會皇後,再度成為全場的焦點,高興的以為艷霓非他莫屬了,隔天立刻跑去找她母親,希望她母親阻止她和範雲天繼續交往,因為他和艷霓才是門當戶對的一對佳偶。
可惜艷霓的母親根本管不動她,否則當初就不會下了最後通牒,讓她逃呀逃的逃到鷹眼家去避難。
而且範雲天也是個前途光明的好青年,擁有許多人的背書,她有什麼好怨的?何麥可才是靠家里資助的浪蕩子吧!
當初她怎麼會突發奇想的要將兩人配成對呢?也許是因為他和艷霓一樣是條米蟲吧!
「雲天。」艷霓故作甜蜜的笑著喚他的名。
「怎樣?」範雲天一臉期待的問。
「再逼我就罰你關禁閉哦!」
範雲天嘆口氣──
唉!這個世界已經是女人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