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一直是子亨誤會了,悅子這個倒霉鬼是自己昏倒的,不是他造成的,害他為她擔心了一整天!
事情的起因都要怪緊張大師魏仁聰!
子亨的滑雪板不過撞了門框一下,他就直嚷著說他敲昏人了,害他也真的以為自己敲昏了人。
她頭上的腫包是她自己在外面敲到的,與他無關!
她昏倒是因為肚子餓及體力耗盡,與他無關!
巧的是她剛好昏在他面前、巧的是她太過嬌小讓他看不清楚、巧的是他正好被滑雪板撞到門的聲音給騙了,這下糗大了,悅子往後會不會拿這件事來取笑他?
往後?
子亨腦中浮現出這兩個奇怪的字眼。
往什麼後啊?萍水相逢,他既不欠她什麼也沒打算繼續聯絡,他們有什麼往後可言?
他到底在擔心個什麼勁兒?他真的著魔了嗎?
雖然如此,子亨卻只猶豫了五秒鐘,接著又開始拖著她的手往前走。
「呃,先生?你是要帶我去餐廳嗎?」她有些不確定的問。剛才他還問她吃過沒,應該是往餐廳去沒錯吧!
「嗯。」子亨只是淡淡的應了聲。
「可是我身上沒帶錢。」悅子又開始小跑步。由于她空月復太久,體力不濟,現在已經開始微喘了。
「我請你。」他仍是簡短的回答。
「不行啦」你又不欠我,你明知自己不是造成我昏睡的元凶,我不能讓你破費。反過來說,你救了我,應該我請你才對。」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悅子開始粗喘起采,可是子亨似乎沒發現,仍然自顧自的拖著她前進。
「我說我請就我請,你-嗦什麼?」他凜聲叱道。
「呃……」不一會兒後,悅子欲言又止的出聲,大概是怕惹毛了他吧!她才說一句不能讓他破費,他就給她「屎臉」看,如果再說下去,他會不會打人啊
子亨不耐煩的煞住腳,回頭望向她,「有話就說,不要一副受我威脅的樣子。」
「我……你……可不可以走慢點,再這麼下去我一定會跌得鼻青臉腫。」她試著調整呼吸,但仍然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子亨停在那里,一直等到她回復一點精神,才霸氣的道︰「叫我子亨。」
「不好吧!我們不熟。」這個男人真奇怪,又請她吃飯又要她喊他的名,難不成真想和她來段一夜?
第一次踫上這種事,她也不知該如何反應。一夜是姐姐的專利,她可沒膽子侵權。
「如果我叫你悅子,而你卻堅持叫我萬子亨,這樣不是很奇怪?」子亨理所當然的說。
「或許你不該叫我悅子呢?」她還在裝傻。
「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不必再爭辯。」子亨不容置疑的再次牽著她的手往前走,不過這次的速度放慢了許多,完全配合她的步調。
「你……我是說……」悅子咬著下唇,還是不知該如何啟齒。雖然他又高又迷人,對女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但她是絕對不可能和他發展一夜的。
她只是個保守害羞的女孩,她的未來已準備奉獻給佛祖,沒有容納世俗的空間。
再說,要是她會錯意了怎麼辦?如果他只是單純的想請她吃飯,那她是不是該先叫碗湯,待會兒直接將臉里進去就行了。
「你又想說什麼?」子亨低頭看她。她的表情真多,不拍下來可惜了。
「我們的團員明天一早就要離開了。」她告訴他。
這一別,也許今生都不會再相見了,想到這點,悅子突然覺得心中有千百個不願。她到底在難過什麼?他們只是陌生人呀!
子亨听了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悅子認為他已經知道她的意思,也不再多說。
這時,仲間早繪不知打哪兒突然冒出來,她看見他們,立刻大步邁進,帶著滿臉笑容,對子亨道︰「子亨,我到處在找你。」她從頭到尾看都沒看悅子一眼,簡直把自己的妹妹當成隱形人。
「找我做什麼?」子亨對她的笑容及稱呼只是揚揚眉。
「我想謝謝你照顧我妹妹,賞臉陪我喝一杯吧!」仲間早繪主動提議,她仍然咧著嘴沖著他笑。
「我正要帶悅子去吃飯。」子亨不領情。
「我記得悅子正好有事。」仲間早繪很快轉向悅子,將她拉到一旁,小聲的道︰「快編個理由消失,今晚是我最後的機會,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她垂下肩,有些喪氣的道︰「我明白了,姐。」
她早知道自己沒那麼幸運,想好好吃一頓都難了,哪有免費的餐點加上帥哥作陪這麼好康的事。
悅子回過身,帶著歉意的笑容,心想不知該怎麼對子亨說,想不到他早就有所警覺,只是再度拉起她的手,對仲間早繪冷冷的說︰「對不起,我想由她本人謝我,我更能接受。」
子亨直覺仲間早繪不如她外表那麼友善,悅子之所以這般落魄,和仲間早繪有著莫大的關系。
一個做姐姐的,明知自己的妹妹容易招難,卻整天只想著釣男人,不問妹妹的安危。就拿悅子昏睡了一天這件事來說吧!仲間早繪見到剛轉醒的她竟然不聞不問,還想支開她和男人快活,這種女人,敬謝不敏!
「既然這樣,你不反對由我作東吧!悅子身上可能沒剩什麼錢。」一擊不成,仲間早繪自有她應對的方法,未了還不放棄的加上一句,「而且她晚一點真的有事。」
子亨眼見這只蒼蠅趕不走,只好嘆口氣,拿出手機,找到伍衛國,要他立刻到餐廳相見。
仲間早繪臉上不在意,在心里卻不斷犯嘀咕多了兩個電燈泡,今晚還有什麼搞頭?她一向受眾人嬌寵,長得又比悅子漂亮,身材也比悅子好,為什麼今天會出師不利呢!
這個男人不是眼楮有問題就是心理有問題!
四人到餐廳踫頭後,仲間早繪眼見沒有轉圈的余地,突然借故說︰「我晚餐已經吃過了,現在再吃一定會發胖,不如你們慢慢用吧!」臨行當然要拖著另一位俊男嘍,沒魚蝦也好嘛!「衛國,我要去酒吧,你去不去?」
「美人相邀,義不容辭。」
伍衛國很有風度的挽起仲間早繪的手,兩人雙雙離開,臨行還回頭向子亨及悅子眨眨眼,好像在暗示著什麼。
繞了一圈,又剩下子亨和悅子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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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亨仍然扮演強勢的角色,進入餐廳後,等服務生為他們找好位置,就主動幫她點了餐點,也不問她愛不愛吃、能不能吃。
在等餐的期間,子亨免不了要問她一些問題,好解開他一整天的疑問。
「你到底有多久沒吃東西了?」她是跟著旅行團的,三餐應該都是由旅行團照料,怎會餓到暈呢?
「最後一頓,應該是昨天中午吧!」
悅子撫著餓得扁扁的肚子,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子亨原本還想問下去,見她又想開口,于是請她先說。
「你先說。」悅子是個客氣的日本女孩,人家要請客,當然最大啦!于是不好意思的請他先說。
「我堅持你先說。」子亨板起臉來。
「哦,我是想說;我吃素啦!你沒叫太多肉吧!」他干麼這麼容易生氣?
反正她看不懂菜單,沒辦法自行點餐,說真話,有個大方又自主的男人幫忙還蠻方便的。
「吃素?」又是另一個驚奇。
「干麼那麼吃驚?現今社會有很多人吃素呀!」
「可是你這麼年輕就開始吃素,會不會造成惡性貧血?」
「我從小就不愛吃肉,這是無法勉強的事。住持說我上輩子是中國的尼姑,所以特別不愛殺生。」言下之意吃素是她個人的因素,日本吃素的人並不多。
「住持?尼姑?」
「嗯,我今年本來打算出家的,但是我家人不同意。很多人都覺得尼姑是很奇怪的職業吧!」悅子靦腆的笑了笑。
「職業?你把尼姑當成一種職業?」子亨越听越覺得不可思議。
「基本上是這樣沒錯。你知道尼姑也要吃飯的,她們必須到處去化緣,為凡人消除魔障。既是修行,也是賺錢的方法。」
「天啊!」子亨到頭來只能發出一句悲鳴。天啊!
誰來敲醒他!他快要被這個無厘頭的丫頭給逼瘋了!
結果一頓飯下來,子亨只能盡其所能的開導悅子,希望她打消出家的念頭。
天知道他干麼這麼做!這個思考邏輯亂七八糟
的丫頭想做什麼就讓她去做吧!他何必多管閑事?
反正他們又不會再見面,他只是不想看她餓死在異鄉而已!
但他就是無法丟下她不管。
從她昏倒在他腳下起,他就把她當成自己的責任了……難道這個奇怪的丫頭對他施了魔法?否則他怎會著魔而不自知?
交談後,子亨得到一些資訊——悅子在一家日本企業社待了四、五年,自高中畢業後就一直在公司做幫人量身高尺寸、訂工作服、工作鞋,領工作服、工作鞋等一成不變的工作,完全沒有升遷管道。
「總之,如果你只是把出家當成一種職業。那麼還有更多職業供你選擇。出了家多不自由啊!要穿得丑丑的,還要理個大光頭,說不定還會被前輩欺負。難道這些住持都沒對你說嗎?」
子亨眼明手快的及時阻止了一只水杯的翻落。
這只水杯若掉落在地,碎片說不定會讓這個倒霉鬼受傷。幾十分鐘下來,他已經替她擋下了一位賓客的失足、一位服務生的失手,及一疊刀叉的傾倒。
她果然是個倒霉鬼,平常人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遇到這麼多倒霉事,甚至一輩子都遇不到幾次。
悅子面帶赧色,挑掉一塊紅蘿卜,堅決而小聲的道︰「可是我想侍奉佛祖。」
「侍奉佛祖有很多方法。所謂心中有佛,你即是佛。你可以念佛號,可以到廟里參拜,許多尼姑說不定還沒有你來得虔誠。」子亨拿起自己的叉子,叉起她不要的紅蘿卜送到她嘴邊。
悅子做出一個嫌惡的表情,轉頭吃著自己的西洋芹。
「你不吃肉又挑食,這怎麼行?紅蘿卜可以提供你許多營養。」子亨不容爭論的道。
「紅蘿卜有腥味,我不要吃!」悅子無動于衷,繼續吃著她的西洋芹,像個耍賴的小學生。
「你這丫頭怎麼這麼難纏!有沒有人說你幼稚、智障又惹人嫌!」子亨火了,口不擇言的破口大罵。
「謝謝你,我今天早上才听過。」悅子聳聳肩,努力表現出不在乎的樣子。
「早繪?」子亨皺著眉問。他雖然嘴里罵她,但那是出自關心。他不喜歡她想著她萬能的佛祖,他不喜歡看到她再次昏倒在他面前!
再次?他怎麼又扯遠了?他們就要分道揚鑣,不會有再次了!
悅子對于他的問題並沒有答腔,只是低頭啃著青花菜,大概是默認了吧!
子亨更火了,「她憑什麼罵你?她有資格說別人嗎?她丟下昏睡的妹妹到處釣男人,根本是個自私的大花痴!我甚至不覺得你們是親人。」
「不需要你認同,不管血緣或法律上,我們就是親人。」悅子形同嚼蠟般的咽下口中的食物。
她和早繪不親,真的不親,她和家人也不親。所有人都當她是倒霉鬼、討厭鬼,出們也不喜歡帶著她,因為她會受傷、她會掃興、她會讓他們面子大傷。
這一次的雙人瑞士滑雪之旅,是她買面紙時破天荒抽中的第一大獎。要不是因為得獎的人是她,姐姐怎麼可能讓她隨行?早繪巴不得她自動放棄,讓位給自己的男朋友更贊。
子亨看著悅子一臉不開心,突然沖動的傾身越過小桌面,溫柔的吻著她的唇。
直到唇上傳回她溫潤的觸感,鼻子聞到她呼出的女乃油醬汁味,他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
糟糕!他又做了自己無法預料的事了。奇怪的是,他並不後悔。
子亨很困惑,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動著,感覺自己為她心疼,為她不舍。難道他迷上這個丫頭了?
而悅子卻是震驚的無法閉上眼,無法享受他的溫柔,只能被動的坐在那兒,等待彼此都恢復神志。
待子亨慢慢移開他的唇,悅子突然像被打開的水龍頭般,無法抑制的哭了起來。
子亨見到她的眼淚,一時慌了手腳,只能厲聲問道︰「你哭什麼?」
「我不知道。」悅子甩甩頭,淚滴還是不停落下。
「你再哭我就再吻你!」他威脅道。
悅子抹抹眼淚,匆忙起身,慌亂的說︰「我要上洗手間!」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如何面對自己。
這時,她竟扯動桌巾,桌上的餐具、擺飾及食物灑了一地,發出砰然巨響。她的袖子沾到醬料,她的裙子撥到果汁!
悅子站著,子亨坐著,兩人雙雙愕然的看著眼前的這一片狼藉。
她羞愧難當的看著他,新的眼淚涌了上來,另一股心酸在她胃里冒泡——
她可以在熟人面前出糗,她可以在陌生人面前出糗,她可以在一百萬人面前出糗!但是,怎麼可以在他面前?她……
「我要回房了!」
悅子一咬牙,不待子亨阻止,自顧自的離開,逃離現場、逃出他憐憫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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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亨買完單,回到房里,踱著步,想了許久,還是沒辦法靜下心來。
懊啦!那丫頭人醒了,東西也吃了,知道出糗該逃離現場,可見也沒變成白痴,一切都沒問題,這下他該放心了吧!
偏偏他還是不放心。
因為她哭了呀!
他是不是該安慰安慰她?
不知不覺中采到院子的房門前,子亨這才驚覺自己有多心慌。
他到底在慌什麼?出糗的又不是他,餐費他又不是付不起,衣服也沒被弄髒……但他就是忍不住擔心她,擔心她又會如何沮喪,如何自責了。
算了!著迷也好,著魔也罷,反正他就是要敲開這扇門,敲開她的心!
就算明天要分離,他也……
他們也可以不分離呀!他可以邀她一同前往三天後在伯恩高地舉行的滑雪大賽!
想到這里,子亨寬慰的舉手準備敲門。
才舉起手,遠遠就看見戴玉稹手里挽著一個洋妞朝他走過來,只好又裝模作樣的放下。
「子亨,你在這里做什麼?」戴玉稹疑惑的望了-眼子亨所站的這扇房門。
「我……沒什麼,路過而已。」子亨有些尷尬的回答。
「路過要敲門嗎?這是誰的房間?」
「嗯……是……」
這時,只听卡噠一聲,悅子從房門內走了出來,身上全副武裝,穿著厚厚的大衣及毛線手套,好像要出門去玩雪一樣。
「原來是她。」戴玉稹斃然道。子亨真是奇怪,跑來關心被他敲昏的女孩有什麼好隱瞞的?除非他心里有鬼。
「悅子,你要去哪里?」子亨顧不得戴玉稹包疑的眼神,急急的追問。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她不可能還要外出吧!
「沒有,我只是想到處逛一逛。」悅子向三個人都點過頭,轉身就要離去。
子亨拉住她的手臂,還是不放棄的說︰「到處逛一逛沒必要穿這麼多吧!室內有暖氣的。」
「我怕冷。」她隨便搪塞了一句。
「我陪你。」子亨毅然決定。
「不用了,你有朋友。」
「你沒看見他正在約會嗎?我也是一個人,剛好可以作伴。」子亨厚著臉皮說。
「我想一個人。」她軟言軟語的哀求著。
「喂!子亨,你們在干麼?你好像在騷擾病人。」戴玉稹奇怪的問。他的英文呱呱叫,但日文卻是一句也不懂。因為他從小在瑞土長大,現今定居德國,德文、法文都沒問題,但東方語言就比較難有機會接觸了。
「你泡你的妞,問那麼多干麼?你又不是我媽!」子亨沒好氣的回話‘。
「嗯?你很奇怪哦!」戴玉稹從頭到腳將子亨打量一遍。「如果你想泡她就承認算了,干麼惱羞成怒?」
「我想泡她?」子亨死鴨子嘴硬,就是不承認,只是手仍抓著悅子不放。他怕她趁自己和別人說話時偷溜,因為她一開始就表明想逃。
「你看她又矮又扁,還是個專惹麻煩的倒霉鬼,我又不是倒了八輩子霉了,干麼泡這種貨色!」
「梅兒也不高呀,我還不是照泡不誤。」戴玉稹推出身邊的女孩當作舉證。中歐的人種並不如美加地區的人種高大,身高和東方人差不多,只不過身材更玲瓏有致罷了。像梅兒也不過一百六十二公分。
「-?你們都站在這里干麼?」魏仁聰和丘巧君竟也挑這時候出現,場面真是越來越雜亂了。
這間旅館是別墅型的,通道長,行人多,難怪大家會在別人的房門口遇到。
「子亨不承認自己在泡妞。」戴玉稹搶先回答。
「我才不是在泡妞!我是在關心病奔!」子亨氣急敗壞的吼道。天!承認迷上一個不成熟的小丫頭為什麼這麼難?他是不是太好面子了?
「你什麼時候改行當醫生了?」戴玉稹揶揄道。
「對!我就是要帶她去看醫生,不行嗎?失陪了。」子亨逃避的回答,說完硬拉著悅子離開。
「醫生都休息了吧!」戴玉稹對著子亨的背影喊完,這才轉頭問魏仁聰,「你說子亨是不是淪陷了?」
「看起來很像。」丘巧君提出自己的觀點。
「這次可能有希望喝得成喜酒了。」魏仁眼喃喃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