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怡,停下來!」他追上她,用力將她轉過身。
「你放手,我終于看清你了,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心怡一邊用力扯著他的手,一邊叫囂著。
她不想再看見他,永遠永遠都不想。
「你說什麼?你怎能話听一半就斷定我的罪。」他猛一放手,使得她踉蹌後退數步,如驚弓之鳥般地貼站在牆前。
瀕子樵瞅著她,當他看見她那張含怒帶怨的眼神時心中有多著急、多害怕,他急著解釋,又害怕她不相信,誰知她居然不顧一切的跑了!
就算要試煉他的心,也不要用這種會致命的招數。
「一半就夠多、夠傷人、夠刺激了,你以為我還能承受多少?難道你還要我親耳听聞,你說愛我只是謊言、幌子,其實真正的目的是要將那份我父親留下的研究報告弄到手!」
瀕子樵緊握著雙拳,臉色陰沉,他已經被她的話刺得千瘡百孔,幾乎體無完膚。
懊死的!她居然把他看成是一個下三濫的混帳男人!
「難道我在你心里就只是這樣?」他像被緊緊地勒住而無法喘息,只剩滿心的苦澀。
瀕子樵的目光像是挾帶著萬炬火焰般逼視著她,但為賭一口氣,心怡仍負氣道︰「從一開始你就騙我,你還要我把你想得多清高?」她邊說邊後退,此時的他好似要吞了她一般!
這算什麼?背叛他們倆感情的是他,傷她的心是他,他憑什麼這樣來嚇她?
「所以你就把我想像成和冷誓桀一樣的冷酷?」他怎能被扣上這個莫須有的罪名。
在霍子樵的咄咄逼問下,心怡的淚水不爭氣地滑落臉龐,她咬牙說︰「你何止和他一樣冷酷,還要加上專橫跋扈,為了私利不惜出賣感情,和他人狼狽為奸,說穿了你只是個人面獸心的賊!」
「我是賊?」霍子樵的口氣滿是失望。
他所有的解釋全沒了,存在他腦中的只剩下她對他低劣的評價。
淚水再度迷濛了心怡的視線,囤積在胸中所有的傷心與委屈這會兒全傾泄而出,「你是個賊,偷我心的賊,現在又打算偷我僅剩的愛,你好殘忍!」
「不,我可以解釋……」他終于想起了追出來的目的。
「我不要听!」心怡急忙捂住耳朵。這輩子她听過太多欺騙,她不要听也受不了了。
當初許雲風救她的原因是個謊言;拿她當女兒看待是個謊言;鄒鳴的和藹可親是個謊言;如今她真心相待的男人更是以謊言來搪塞她!
瀕子樵默不作聲的瞅著她,她這種消極的反抗對他而言是殘忍的控訴,光是她那雙鄙視的眼神就足以教他嘗到千刀萬剮的痛苦。
罷了,他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無聊的解釋上,許雲風和鄒鳴不知還會耍什麼詭計,他得回去想好對策以應付。
是非對錯終有解,相信時間定能證明一切。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跟我回去。」他往前跨出一步,但她見狀立刻後退。
「我死也不會跟你回去。」她剽悍地說。
「我如果用強的,你根本反抗不了。你是自己走,還是讓我扛回去,自己決定。」他雙手環胸,目光狠狠地盯住她的臉,真想吻去她臉上的那股倨傲!
心怡冷笑道︰「我若不是‘身價不凡’,你會如此看重我,急著要我回去嗎?」
瀕子樵聞言,驀然又沉下一張臉,「我知道你能言善道,若你再口不擇言,小心我‘咬碎’你這張嘴!」
懊死的女人,她是故意想刺傷他嗎?如果傷了他能取得她的信任還好,偏偏她還是如此冥頑不靈,不知道他的擔心!
「怎麼?軟的不行,你想來硬的?」她瞥了四周一眼,企圖找機會溜走,卻不小心絆了一跤,一個重心不穩跌進他懷里,被他摟住。「放開我!」
「我再問你一次,跟不跟我回去?」霍子樵放柔了聲調,猶似催眠的樂音般。
心怡看進他深邃的眼底,差點迷失了心智,隨即她搖搖頭立刻掙開,「不,我不回去,我不願再被你們利用,待沒了利用價值時,再被一腳踢開!」
「不會的,我不可能丟下你。」霍子樵急道。
他才稍稍緩和的臉部線條又僵了,這女人怎麼永遠比正常人少根筋,她感覺不到他的愛嗎?
「我才不相信,這又是你欺騙我的謊言。」心怡邊說邊退了數步,然後她轉身就跑!
此刻天色已暗,她相信只要再繞過幾條巷弄,他就找不到她了,他們倆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瓜葛了。
她拚命向前奔,淚流滿面。
陡地,她撞進了一個溫暖堅毅的胸膛,熟悉的聲音傳來──「你別想逃離我,跟我回去!」
心怡仰起頭望著他陰晴不定的臉色,大聲音︰「你沒權利也沒資格限制我的行動和自由!」
「我沒資格、沒權利嗎?還是這只是你欲擒故縱的伎倆,好挑起男人的征服欲?」他眯起黑眸,面容深沉難測。
「霍子樵,你王八蛋──」
她的穢言怒語被他吞噬,一連串的愛恨情仇和誤會糾葛,讓他的心緒紊亂得有如一團纏繞不清的線團,越理越亂,他只想藉這一吻來撫平心中紛亂的情潮,釋放他心中的怨氣。
心怡震懾于他那狂猛如火的吻,到口的話語早被遺忘,她得承認他早已贏得了她情竇初開的心,但她卻不願就此投降,怎奈她連反抗的力氣都使不上來。
她反而覺得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渴望他,渴望他的愛。
霸氣的意味漸退,取而代之的是溫柔,他輕舌忝著她的唇線,細嘗她口中甜美的滋味,他想要永遠這麼呵護她。
「答應我,留下。」他沉聲說。
他的話喚回了她的意識!不,她怎麼可以再和他糾纏不清呢?
她極痛心又無奈地搖頭道︰「等我一無所有時,如果你還要我的話,我會答應跟你走。」
「你為何那麼頑固?」霍子樵痛恨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
「這是我唯一的要求,也是對自己僅有的保障。」她多希望自己不是井上村的女兒,如此一來,她就不用活在這種矛盾情結中。
「我霍子樵雖談不上家財億萬,但也餓不死你,絕不會貪你們家一分一毫的。」
空氣在剎那間凝滯不動了,心怡看著他,默默無語,卻不知她那無助的眼神和躊躇的模樣就像把鋒利的刀刃,正一寸寸剮著霍子樵的心。
他悲愴大笑,「信不信我可以為了你彈指間將我所有的一切化為烏有?」
心怡依然不說話,他悲切的眼神深深吸引了她的心神,但她還需要時間來消化他的話,解析他的心。
瀕子樵閉上眼楮,再睜開時他已作下決定,「好,我讓步。」
「你肯放我走了?」心怡心痛的問。
「我只是答應不再以感情來束縛你,不過為了你的安全,你還是得跟我回去。」他面無表情地說。
「我跟你回去一樣不安全。」她月兌口而出。
瀕子樵頓時怒上心頭,她存心要激怒他是嗎?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有沒有腦袋?我……」他一咬牙,一個箭步沖向她,迅速將她扛上肩頭。
「放開我!」她捶打著他的背脊。
「辦不到。」
「你如果執意帶我回去,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心怡開始大聲謾罵,霍子樵卻置若罔聞。
「隨你!」此刻他渾身散發高張的怒意,不願再開口。
心怡慌了,她明白此時被帶回的下場將是永遠成為他感情的俘虜,而她不要!
突然,她看見前方有輛巡邏車經過,她隨即大聲呼喊︰「救命呀!有人挾持我,非禮啊──」
瀕子樵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心怡會耍出這種惡劣的招數,還來不及動作,巡邏車上已沖下兩名持槍員警!
「放開她!」兩名員警將槍口對著他。
瀕子樵不動聲色,也沒放開心怡的意思。
心怡倒是被他這抹氣定神閑的模樣給急壞了,「快放我下來呀,你這樣他們真會開槍的!」
他苦笑道︰「你也會關心我?」
「你不要意氣用事!」心怡被他無動于衷的態度給逼出一身冷汗。她只是想離開,並不要他丟命呀!
「是你太任性。」他漠然道。
「放開那個女子,否則我們要開槍了。」警察見他毫無放手之意,沉聲警告。
瀕子樵依然一意孤行的往前邁步。
「砰!」地一聲,霍子樵頭頂掠過一發子彈,他怒視著對方,難道他們不怕誤傷了他手上的「人質」?
「快放開她!否則我們還會再開槍!」警察之一又開口。
瀕子樵看了看心怡,他可以賭命,但不能帶著她賭。
「今天我先放你走,別往危險的地方跑,我會再找到你的。還有,記住,這輩子我們永遠也扯不清了!」他將她放回地上。
心怡定定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員警看人質已安全,立刻上前。霍子樵迅速轉身,一、兩個跳躍後便隱身在夜色中,獨留下心怡。
「小姐,你沒事吧!」員警追了一段路後又折返。
心怡搖搖頭,往反方向奔離。
她怎會沒事,她的心好痛,痛得肝腸寸斷!
「你怎麼一個人回來?」
薛斯昊看著獨自回來的霍子樵。一旁的博克醫生也以好奇的眼神等著他回答。
「她想離開,我就隨她的意。」霍子樵口是心非地說。
「那麼干脆?」博克醫生反問。
「她尋死尋活的,我能怎麼辦?」他猛爬頭發,然後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你放心讓她走?別忘了她現在可是只大魚,多少人想釣她上鉤呀!」薛斯昊在一旁微笑著,滿嘴風涼話。
他那置身事外的表情令霍子樵一陣氣悶,「都是你害她誤會我!」
「你不用挑起我的愧疚感,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她那時候會站在樓梯口,要怪就得怪博克醫生,他在三樓睡死了,竟連個人也看不住。」薛斯昊打起太極拳。
「喂,薛副總裁,你可別把罪過推到我身上,我年紀大了多睡一會兒也有錯嗎?況且那小倆口關在我的診療室里卿卿我我的,我可都當作沒看到啊!那麼識趣的老家伙全世界大概只剩下我了。」博克醫生邊說邊擠眉弄眼的,讓霍子樵一張臉紅到了脖子。
原來這個老不修並沒睡著!
「太不公平了,養眼的鏡頭怎麼唯獨被你看到,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為什麼不打通電話叫我過來?」薛斯昊還不知死活地在一旁調侃。
「薛斯昊!」霍子樵的臉色驟變,由紅轉為鐵青又變成黑灰。
看他那山雨欲來的氣勢,薛斯昊趕緊揚起雙手道︰「我投降,不說行吧!不過你怎能當真放她離開?」
「心怡認為我們是在利用她,死也不肯跟我回來。」霍子樵苦笑道。
「你難道不會用強的,硬將她帶回來嗎?」薛斯昊不可思議地說。
「她當街大喊我非禮她,最後引來了巡邏警察,難道你要我和他們硬干?只怕明天我就成了通緝犯,女乃女乃可會傷心死的;更麻煩的是,若她不小心被流彈傷了呢?我可不希望是這種結果。」他就事論事,但說到最後卻有些憤怒了。現在的他一點兒也不像自由不受拘束的霍子樵。
「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安全嗎?」薛斯昊就是有膽子觸踫霍子樵內心最脆弱的角落。
「我累了,我不想管了!」霍子樵沉聲說,不肯承認自己是擔心、害怕的。
「死鴨子嘴硬。」薛斯昊睨了他一眼。
「斯昊呀!我看咱們幫他出去找找吧,這小子已經急得有點兒神經錯亂了。」一直在旁邊喝著老人茶的博克醫生突然提議。
「也對,你休息一下吧!」薛斯昊率先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博克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鏡,嘆息道︰「想不到為了你們年輕人的事還得折騰我這把老骨頭,真是喲!」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霍子樵的心情更加煩躁,心怡的安危、她身上的傷無時不緊緊扣著他的心,讓他瀕臨瘋狂邊緣!
重啐了聲,他起身正打算出門,身上的手機突然響起,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上他心頭。
是飛仔他們找他!因為這是冷誓桀的手機。
接通後,飛仔的聲音立刻傳來,「老大嗎?」
「我是,有什麼事?」霍子樵強迫自己冷靜以免露出馬腳,也還好他喉頭的變聲器還未除去。
「老大,鄒爺急著找你,他要我轉告你,許心怡在他手上,還有一個什麼老太婆的……」
「你說什麼?」霍子樵臉色冷冽,持話筒的手不停顫抖。
難道女乃女乃她也……該死的鄒鳴,莫非他發現了什麼?
「他抓了許心怡還有一位老太婆。」飛仔重申一遍。
瀕子樵重重喘息道︰「他約我在哪兒見面?」
「基隆佰六號碼頭。」
「六號碼頭!」霍子樵重復了一遍,隨即像狂風似地沖出屋外。
晚上十一點整,海上平靜無波,基隆佰似乎籠罩在一種淡淡的詭譎氣氛之中。
碼頭上一只貨櫃中傳來了心怡的咒罵聲──「鄒鳴,你抓我也就算了,干嘛還抓個老女乃女乃,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大壞蛋!」心怡叫嚷著。
她和霍子樵分手後,本想一個人到海邊靜一靜,哪知道突然被鄒鳴的兩名手下給硬押上車。
要不是她肩膀還帶傷,她才不會那麼容易就範!
「我也不想抓一個廢物,誰要她和冷誓桀走在一起,又是龍大學資優畢業生的女乃女乃,這一連串事情太可疑了。」鄒鳴不疾不徐地說著,根本沒把她的叫囂當回事。
「龍大學?」心怡對這個名稱十分陌生。
「反正我會要冷誓桀好好解說一番,你等著吧。」
心怡聞言,自心底打了個冷顫!冷誓桀早就被他逼死了,那他要等的人不就是子樵?天啊!她雖恨他欺騙她,卻不想看他死呀,這可怎麼辦呢?
看了眼對面的老女乃女乃,她只是閉著眼楮,沒有任何反應。
「鄒爺,我們把他也帶來了。」
心怡聞聲望去,是許衡毅!
「衡毅……」
「心怡……」許衡毅也驚訝于在這里看見她。
「你們可以感謝我今天讓你們兄妹倆死在一塊兒,哈……」鄒鳴狂笑後又道︰「待會兒你們的父親一定也會來,今天我就來個一網打盡。」
心怡雖驚怕,但也松了口氣,這表示鄒鳴還不知道她的真實身分。
「你作夢!」她憤懣地在他臉上啐上一口唾沫。
鄒鳴擦拭了下臉龐,怒道︰「你找死!」
巨大的手掌正要落在心怡粉女敕的臉上,背後陡地響起深沉的嗓音──「打女人可不是好漢的行徑。」
鄒鳴倏地轉身,心怡也望向貨櫃口,藉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出是霍子樵。
「你是……」鄒鳴戒備地問道,身旁的手下也提高警覺。
「你可以喊我冷誓桀,你也可以叫我的本名霍子樵。」他依然隱身在黑暗中,那股森冷的氣勢更讓人膽戰心驚。
瀕女乃女乃一听聞「霍子樵」三個字,連忙睜開眼楮,「子樵……」
「女乃女乃……」霍子樵硬是忍住了想沖上前護住她的沖動,因為他現在孤掌難鳴,要贏得這一場傲無勝算的戰局得靠智取。
「你到底是誰?」
鄒鳴震驚莫名,難道冷誓桀他……天,他不敢相信!
「我是霍子樵,真正的冷誓桀早被你逼得走上絕路了。」霍子樵的黑眸犀利有神。
「你是說誓桀死了?」
「在你的毒品控制下,他活著比死還痛苦,我佩服他的勇氣。」霍子樵慢調斯理地說,想制造救人的機會。
他仔細瞧過這個貨櫃,心怡、女乃女乃、許衡毅各被一名手下挾持著,而他們手上均有槍械,再加上鄒鳴總共是四個人。四個人對他來說是小意思,問題是人質該如何救出?女乃女乃年紀大,受不了刺激,他該如何是好?何況出口就只有一個,在這里用槍鐵定會傷及無辜,還真是個大難題。
「這麼說這些日子和我見面的人也是你了?」鄒鳴恨得牙癢癢的,更氣自己一時疏忽而毀掉了不少心血。
瀕子樵點點頭,不作聲。
原來這個男人身上充滿了一連串解不開的謎和陷阱,他完全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被耍了!一股股濃濃的恨意纏繞上鄒鳴的心頭。
「你壞了我的一切計畫,我還送個女人給你享受!」他恨得咬牙切齒。
瀕子樵瞄了一眼無措的心怡,眼底噙著淡淡的笑容,「關于這點我倒是要謝謝你。」
「你──好小子!我的錢、我的勢力全被你給毀了。」鄒鳴憤怒不已。
「只不過是一些名和利罷了呀。」霍子樵冷然輕笑,瞳底漾滿不屑的神情。
「哈哈!不錯,是一些名和利而已,你清高看不起它們,但多少人為它們爭得頭破血流,你知道嗎?」鄒鳴的笑聲猙獰。
他還無法接受冷誓桀已死的事實,冷誓桀是他一手帶大,也是他一手訓練而成的依靠,一直以為他會為了活下去而對他唯命是從,哪知道他卻選擇死亡來報答他!
「哼!現在我終于明白何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為了名利不惜做出違背良心的錯事,當真可憐!」
「你給我住口!」鄒鳴憤怒地看著他,他的話雖可惡,卻是一針見血。
「到此為止吧!鄒鳴。」霍子樵沉聲道。能不動干戈就別動,否則準會傷及無辜。
「辦不到!既然你不讓我好過,我何必讓你消遙快活!」鄒鳴像發了狂似的走至心怡與老女乃女乃之間,「我知道你身上有槍,但你有兩個最親密的人在我手上,一個是情人,一個是親女乃女乃,我要你擇其一殺了。」隨即他也舉起槍,以防霍子樵有什麼出其不意的舉動。
瀕子樵的雙眸漸黯沉,露出危險的光芒,「如果我不照做呢?」
「我就將她們打成蜂窩,一個不留。」鄒鳴慍惱又有些心虛地道,蒼白的老臉上明白寫著害怕,卻死不承認。
「我就算殺了她們任何一人,你也不見得會放另一個,對不對?」霍子樵的臉色沉重,平淡的語調緩緩變得冰冷。
「這個嘛,就得看你的運氣和我的心情了。」
鄒鳴的表情中多了一份不耐,厲聲催促道︰「別再拖延時間,想在我面前耍詭計,你還太幼稚。傳聞龍大學教出來的學生個個才智過人、一身是膽,我今天倒要領教看看傳言是否過分夸大。」
瀕子樵站在陰暗處,從槍袋中拿出家伙,整個人籠罩在一股陰狠地肅殺之意中,灼灼目光瞪視著心怡和女乃女乃有如一世紀之久。
鄒鳴等得焦急不安,持著槍揮動著,「你快點!」
瀕子樵徐徐舉起右手,將槍口指向心怡,看著她的眼神有一抹難解的訊息,語氣沉穩輕緩,「別亂動,一下子就過去了。」
「子樵,不要啊!你殺了女乃女乃吧!女乃女乃年紀大了沒啥用處,也沒幾年好活,你留著這女孩兒的命,殺了我吧!」霍女乃女乃驚慌地大喊。
瀕子樵看向女乃女乃,露出一抹陽光般的笑容,「女乃女乃,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說完他又看向心怡,沉聲命令道︰「把眼楮閉上!」
心怡依言閉上眼楮,微顫且泛白的唇色泄漏了她心底的恐懼,驚怕的淚水也滑落眼角,但她始終沒有吭上半聲。
「砰!」地一聲,子彈往心怡胸前射去!
瀕子樵趁所有人處于震愕之時,立刻由左小腿的暗袋內拔出槍,左右手同時扣下扳機,射中了挾持人質的手下,然後一個前翻,在鄒鳴出手前以手肘撞掉了他手中的槍,並以槍柄敲昏了他,動作快得令人眼光撩亂!
鄒鳴此刻已暈倒在地。
原本倒臥于地上的心怡突然爬了起來,她撫著胸口,似乎余痛仍在。驀地,她掏出胸前的項煉──霍子樵送給她的定情之情。
她這才恍然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是它為她擋下了子彈,原本只有一個凹痕的鐵墜,又多一個凹痕。
瀕子樵一手挾持鄒鳴,一手扶起女乃女乃,對心怡笑了笑,「快走吧!」
心怡笑著點頭,率先走出貨櫃口,卻一個不注意被人擄上了一輛敞篷車。
是許雲風!
「爸爸!」許衡毅驚喊。
瀕子樵立即邁向許衡毅,「心怡一直說你是好人,要我救你,我也相信你並沒和許雲風同流合污,所以我將我女乃女乃交給你了,希望我們的判斷是正確的。」他又轉頭對女乃女乃道︰「女乃女乃,還是那句老話,我不會讓您失望的。」說完他如風般掠過了兩人的視線。
瀕子樵跳上車子,抄小路直追,幸虧來這里之前他先勘察過地形,因此很快便追上了許雲風,在前一個岔路口等著他。
瀕子樵下了車,站在只容一個車身通過的小路;遠遠地,車燈漸漸明亮,車中的許雲風和心怡在看見他時都大吃一驚!
「子樵,快閃!」心怡肝膽俱裂地吶喊!
瀕子樵卻無視于她的叫喚,依然不動如山地站在原地,眼眸連眨都不眨地瞪著朝他直駛而來的車子。
許雲風冷冷一笑,用力踩下油門加快速度。
心怡見狀一慌,壓根兒顧不得縛住她手的鐵鏈,舉手猛捶著許雲風的頭,只希望他能轉移方向,就算去撞山也沒關系!
此刻她才明白霍子樵在她心里是那麼重要,就算他當真欺騙她、利用她、她也認了。
瀕子樵的心頭狂跳翻攪著,這個傻女人,她在搞什麼!
他倏地沖向前,兩者沖撞的剎那,他藉著引擎蓋躍進車內,一拳擊中許雲風的右臉,將他擊昏!
眼看車身一偏,竟然往一旁的懸崖處疾沖,霍子樵猛踩然車,卻依然控制不了車速,他立即驚喊,「快跳車!」
「別管我,你快跳,我的手被鐵鏈銬在車上,沒法逃了!」心怡含淚大吼。
「有沒有鑰匙?」霍子樵低頭一看,該死的!許雲風居然鎖了四、五個鎖頭,他是蓄意的!
心怡淒楚地搖搖頭,「你快走,快呀!」她不停地用身體撞他下車。
瀕子樵定楮看著她,眼底掠過了一抹堅決,「罷了,一塊兒去吧!生不同時,死同衾……」
心怡淚水恣意涌出,「子樵,對不起……你快走吧,我不要你陪我喪命,快跳!」眼看懸崖就在前方,她急得尖嚷。
瀕子樵以全身的力量抱住她,溫熱的唇熨貼上她的,抵住她唇邊低語︰「別怕,我會保護你直到最後一秒,相信我。」
車子飛出崖際直沖雲霄,劃過一道弧度後墜入海中……
醫院的一樓大廳內坐著三男一女,個個面色慘澹。
「該死的!我千里迢迢從舊金山趕來可不是為他送終的!」谷令一拳擊在梁柱上。
「好久沒听見那小子惡心的笑聲了,我以後找誰抬杠呢?」藍若緹壓抑哭泣的聲音還真是難听。
「小瀕命不該絕。」緯達集團旗下大將之一,亦曾是龍大學「忍術系」的會長宮本朔說了句讓眾人都心酸的話。
「我當初傷得比他還嚴重,不都撐過來了,他敢熬不過去!」谷令氣得咆哮。
「你和他不同,你是傷在身上,他是因為在海中企圖將體內的氧氣全都給許心怡,在缺氧的情況下,大腦停擺。」薛斯昊緩緩地道出霍子樵的癥狀,他臉上也充滿倦怠神色。
「博克醫生怎麼說?」宮本朔問出大伙心中的疑慮。
「看天意,靠奇跡了。」薛斯昊淡淡地說。
「听起來亂不舒服一把的,說穿了不就等于零?」谷令蹙緊劍眉。
誰不知道只要醫生搬出什麼奇跡、天意的詞兒,那就全是騙人的幌子!
「那個叫心怡的女孩呢?」同為女人,藍若緹不忘詢問她的安危,再說小瀕的一切犧牲不都是為了她嗎?如果她出了事,豈不辜負了小瀕的心意。
「她沒事,只是身體還很虛弱,神智不甚清晰,嘴里喃喃唸著的全是子樵、子樵的,唉!讓人听得心都碎了。」薛斯昊的黑瞳中又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愴然。
「博克醫生來了。」面向樓梯口的宮本朔陡地開口。
現場霎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等著博克的結論。
「那女孩醒了,一睜開眼就哭喊著要見霍子樵,搞得我和護理人員不知道該怎麼辦。」博克醫生搖搖頭,哭笑不得地說。
「我去看看她。」藍若緹說著便轉往樓上。
「我也去。」宮本朔隨即跟上。
「安撫女人當然少不了我。」谷令愁著一張臉站起身。
「算了,當心小瀕听見了,跳起來送你三拳當禮物。」薛斯昊睨了他一眼。
「如果這招能激醒他,我寧願多挨他三拳。」谷令扯了一記淡淡的苦笑後,也快步上樓。
「霍子樵如果醒了,看見大伙全到齊,不知會樂成什麼樣子。」
薛斯昊在腦海中不停搜索著他以往燦爛的笑容,與如風般不羈的個性,但如今他卻成了躺在床上的活死人,豈不令人傷痛。
難道當初他和總裁選定他執行這次偽裝的任務是錯了?
蚌性颯爽如朝日的霍子樵終究學不來冷酷無情的撒旦,在這場任務中不僅遺失了心,還差點兒丟了命。
「我想他會看得到的。」博克醫生淡淡的說。
「哦?」薛斯昊遲疑地看著他,似乎瞧見博克醫生眼中一閃而逝的興味,似乎有點兒熟悉,但又說不出在哪兒見過。
博克醫生一笑隱之,「我們也上樓去看看吧!」
一進病房,大伙就看見心怡一張心痛欲絕的容顏。
「你們是……是來帶我去見子樵的嗎?」
「我們是小瀕的同學也是同事。你听過龍大學嗎?」藍若緹解釋。
心怡搖搖頭,兩行清淚又滑下臉龐。
「我听斯昊說,你曾懷疑小瀕接近你的目的,我想代他向你解釋清楚,我們只是……」
「我不要听,我只要見他,帶我去見他好嗎?還是他恨我的任性不打算理我了?」心怡心痛的高喊,一字字飽含煎熬與懊悔。
「小姐,你冷靜點好不好?他為了你已搞成了植物人,你還不滿足啊!」一向對女人包容度最大的谷令也忍不住梆了她。
心怡停止了一切叫嚷,只是傻傻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
「我──」谷令看了看四周,見大家全惡瞪著他。「算了,我不管了,她想見他,就讓她去見呀!拔必讓她在這痛哭猜測,不是更傷身嗎?」說完他氣憤地踱到病房外的長廊,大口喘著氣。
「他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是真的嗎?」心怡拉著藍若緹的手,決心問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你真想見他,那得要有心理準備。」宮本朔提醒道。
心怡點點頭,「讓我見他,不論他變成什麼模樣,讓我見他。」
爆本朔看向薛斯昊,微詢其意見。
薛斯昊則盯著博克醫生,「可以嗎?」
博克醫生看了看腕表,道︰「時間差不多了,走吧!」
在藍若緹的攙扶下,心怡懷著忐忑的心情,隨著博克醫生慢慢步向霍子樵的病房。
身後的宮本朔敏銳地向薛斯昊探問︰「現在本就是探病時間,剛剛博克醫生口中說‘時間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薛斯昊模模鼻子,帶笑地說︰「如果我猜得沒錯,那個意思就是……小瀕沒事了。」
爆本朔揚揚眉,緊繃的臉這會兒才完全放松下來。「那博克醫生該不會是……」
「你心里有數就好。」
心怡單獨進入病房。
她踉蹌地奔到床邊,看著霍子樵安詳的睡容時,終于忍不住痛哭失聲。
「你難道要這麼睡著,永遠不睜開眼看看我?」
霎時「植物人」三個字閃過她腦際,她猛打了記哆嗦!
「為什麼?躺在這里的該是我,你干嘛要救我呢?」她顫抖地握住他的手,抽抽噎噎地說︰「你好壞,好卑鄙,偷走我的心後就一走了之,你這個可惡的小偷!」
心怡一臉淚痕,嘴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讓我跟你交換,我願意躺在這張冰冷的床上一輩子。你還有女乃女乃,不能就這麼放棄,而我什麼都沒有,讓我代替你吧!」
在得不到回應的情況下,她掩面痛哭。久久後,她抬起頭由衣襟內掏出那塊曾救她一命的項煉。
「你好傻,你就是把護身符給了我才會遭到不測,結果最後你連命都給了我!」她拿下項煉套在他的頸子上。「現在我還給你了,你醒醒好嗎?」
久久仍不見一絲動靜,她心碎地垂下頭在他耳畔低喃︰「我知道我誤會你了,其實我不曾懷疑過你的心,是我潛意識排斥你的一言一語,我完全明白你守著我的目的是為了保護我,而我偏不肯相信你的解釋!我該死,該下地獄的是我!」
她激動地摟住他的頸子,趴在他胸前聆听他的心跳,「你並沒有放棄我,對不對?也千萬別放棄,我已打定主意要用一輩子來愛你,用一輩子等你醒來,听你說……愛我……」淚水滴在他身上,熨燙著他的皮膚,「如果你那時候說了,或許我就會信了你,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抬頭看了看他依舊緊閉的眼,「剛才我見過你的朋友,他們都很關心你,雖然我不清楚你們到底從事什麼工作,但我看得出來你們全都是好人。為了這些愛你的人,你不要放棄……也不可以放棄!」
她的臉濕了又干、干了又濕,終于在身心俱疲之下,趴在他的胸膛上昏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好似有羽毛輕觸她的臉龐,緊接著一陣陣溫暖的氣息吹上她的眉睫,嗯,有他的味道!
心怡迷濛抬首,一睜眼便對上霍子樵閃亮有神的紫黑瞳眸。
她誤以為是在夢中,悲苦地笑了笑後又閉上眼楮。
「你再不起來,我便不能呼吸了。」
磁性嗓音飄進她耳中,心怡先是一愣,隨即像觸電般地彈坐了起來。
「你……」她瞠大杏眸,好不容易才說出話,「子樵,我不是在作夢吧?」
真的嗎?他沒丟下她!
心怡用力咬著唇瓣,想分辨是真是幻?
「你再虐待自己的唇,小心我會吻你。」雖然他仍是虛軟乏力,眼神仍能散發出一般難言的魅力。
「你……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作夢!」
她水霧似的大眼閃爍著驚喜,雙唇因興奮而微顫,就像嬌艷欲滴的玫瑰不斷引發霍子樵心底那股想猛烈吻住她的沖動!
「你哭了很久?」他困難地舉手,輕觸心怡紅腫的眼楮。
瀕子樵心底不禁大嘆,他又沒死,她何苦哭成這副模樣,可知她這樣子把他的心給揪得好疼哪!
心怡一驚,連忙用手捂住別紅的小臉,「別看!現在的我一定丑死了。」
「我要看,把手拿開。」他輕柔的聲音無由地蠱惑著心怡的心。
她放下手,看向那雙纏鎖住她全部愛戀思緒的眼眸。
她粗嘎地道︰「你醒來多久了?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我去請博克醫生來看看。」
他按住她欲起身的動作,「事實上,我昨天白天就已醒來過一次了,但博克不知給我注射了什麼,叫我好好睡一覺,之後我又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現在,我非常精神充沛,只想抱抱你。」
心怡開心的望著霍子樵蒼白的笑臉,她緊緊握住他的手說︰「可惡!那個博克醫生說謊,他居然說你成了植物人,他……他真缺德。」害她流了這麼多眼淚!
「是啊!他真缺德呀!」霍子樵面露俊朗的笑容。
太好了,如今任務結束,他不用再偽裝成別人,只需要做好自己,完全擁抱自己的最愛。
「博克醫生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心怡想不透,那位醫生看起來詭異極了。
瀕子樵眼楮微眯,似乎已有了譜。
「我想他可能天生有整人的喜好吧!尤其是針對我們四小龍。」他隱隱一笑,指月復來回撫揉著她粉女敕的臉蛋,痴迷地望著她天真的神情。
「四小龍?!」
「我一直沒說出我的身分,你也固執得不肯听我解釋。」思及她曾因不相信他而反目相向,他仍耿耿于懷。
但看見她為他哭泣,為他擔心,一切總算雨過天青,他還是博得了她的信任。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固執己見,我該死!」心怡的心猛然一陣緊縮,懊惱地懺悔著。
他都可以拿生命相救,又對她傾心掏肺、愛護有加,她還拿話傷他,她的確該死!
「別這樣。」霍子樵箝住她的雙手,吃力的坐起身,捧著她的嬌容貼向他的唇,阻止她再胡言亂語。「別再拿死這個字來氣我,嗯?」
心怡拭去淚水,用力點頭。
「你听說過緯達集團嗎?」他目光變得迷離。
「它是船運界老大,無人不知啊!你為什麼這麼問?」心怡不解地問道。
瀕子樵笑了,靜靜觀賞著她那張好奇的俏臉,「實際上,它私底下是從事著鏟奸除惡的機構,而四小龍就是其中成員。」他頓了會兒,心思不禁遠,回憶起往事,「在北美有所龍大學,專門訓練學生防身御敵的技巧,學校分為四個系別,我曾經是‘中國拳系’的會長,四系的會長合稱四小龍。我們畢業後全部被緯達集團所網羅,並為其效命。」
「我懂了,所以你們這次的任務就是針對鄒鳴。」心怡眼前的迷霧已經散去。記得她被鄒鳴挾持時,鄒鳴似乎就對龍大學心存戒慎。
她難為情極了,他為了任務出生入死,而她卻淨扯他後腿,真丟人!
「對,所以我在意的只是你,其他那些身外之物我一點都看不上眼,信不信?」他的表情與聲音皆溫柔備至。
「我信。」早已抹去的淚水在听見他滿是柔情的陳述後再次泛出眼眶。
「傻女孩,信我還哭。」
瀕子樵的大掌伸向她腦後,將她往身上一攬,狠狠地吻住她,禁錮多時的情感一發不可收拾。此刻他的身心雖疲憊,但仍想藉由這個吻來宣泄心底最深的愛意。
當他們跌落懸崖的剎那,他早已將死生置于度外,一心只想救活她,即使在昏過去的前一秒,他依然不忘向上蒼祈禱──救救她。
幸好上天听見了他的祈求聲。
熾烈的吻來到她頸間,白皙滑女敕的膚觸頓時讓他清醒,若不是自己剛轉醒,他鐵定會不顧一切地一口吃了她!
他的眸中霎時泛過一絲絲躁郁,他強壓下小骯間的蠢動,拇指輕拭去她頰上的淚,「笑一個,我喜歡看你那燦爛的笑容,即使對我凶的模樣也比哭好看。」
「你故意氣我呀!」她終于破涕為笑。
「對,就是這樣,現在好看極了。」他仍不忘逗她開心。
「我這模樣狼狽死了,你到底有沒有審美觀?」她別開臉,不願讓他瞧見她一臉的眼淚鼻涕。
「又哭又笑,小狽撒尿。」
「你才是狗!」她噘起唇,俏臉變得通紅。
「對,永遠匍匐在你腳旁的那只狗。」他快意一哂,露出亮潔的白牙。
「你有點志氣好不好?」她睨了他一眼。
「我沒志氣嗎?若沒有,你怎會愛我愛得無怨無悔?」他的目光緊鎖住她,不容她遁逃。
「那你呢?還恨不恨我當時說出那些無情的話?」心怡揪著心問,這是她心中最介意的一點。
「真要我說嗎?」他嘴角含笑。
她認真的點點頭。
瀕子樵將她緊緊扣在懷中,在她耳畔輕喃︰「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顧不得身體的疼痛,一把將她扯到身下,如雨般的吻紛紛落在她身上,壓抑在心頭的狂潮翻騰不已。她的香甜、滑膩,不斷挑戰著他的自制力,像團火似地燒灼他全身,這是種廝纏的火熱……
瀕女乃女乃與心怡、藍若緹在廚房里為午餐忙碌著,陣陣誘人的香味傳至客廳。
「小瀕,這是什麼味道呀?挺香的。」谷令極少吃過中國料理,只因他自己嫌拿筷子的模樣太矬。
「這是我女乃女乃的拿手好菜──三杯雞。」霍子樵得意洋洋地道。
「三杯雞?哪三杯呀?」谷令可好奇了。
「你別問他,他一向只顧著吃,怎會去了解美食是怎麼變出來的?」薛斯昊在一旁嘲笑。
「喂,薛副總裁,你的嘴巴被若緹污染了是不是?你們一定常接吻吧?」霍子樵一臉曖昧的揶揄道。
「你怎麼知道?」薛斯昊也不否認,說話的同時還瞟了眼愛妻在廚房內忙碌的俏身影。
「難怪嘴巴也變得又毒又厲害。」
「我哪敢呀!這里是你的地盤,惹火了地頭蛇,可是會被踢出去的,再加上‘三杯雞’的誘惑,所以你怎麼說我都沒有意見,只求讓我吃完這頓飯再走。」
薛斯昊難得裝出一副滑稽模樣,頓時惹來幾個大男人的哄堂大笑!
可惜藍若緹沒看見,否則鐵定不相信她一向正經八百的老公也會耍寶。
「你們在聊什麼,那麼開心?說來听听嘛。」
心怡正好端了盤菜出來,被他們狂肆的笑聲給嚇了一跳。
「只是笑話一則而已,沒什麼。」薛斯昊趕緊解釋,總不能在女人面前耍寶吧!那他以後怎麼領導眼前這三個男人。
「沒錯,是一則非常精采的笑話!」連悶葫蘆宮本朔也不忘扯他後腿。
誰教他們以往被緯達壓榨太多,常常莫名其妙地被當猴兒耍,今天難得有機會,當然得出口怨氣報仇。
「這……」薛斯昊語塞,今天的他還真是孤立無援呀!對了,博克醫生呢?「子樵,你沒請博克醫生來嗎?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呀!」他立刻轉移話題。
「那老頭子竟然詛咒我成為植物人,誰理他呀!」霍子樵揚揚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事實上,他是想藉此逼出緯達的神秘總裁。
倘若他猜得沒錯,就是他了。
「又是一個缺德的家伙!」門外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眾人蹙眉望著大門,霍子樵一個箭步上前開門。
來人瀟灑地走入客廳,動作輕巧似貓,難道他就是……見過他的薛斯昊嘴角有一抹笑意,心想就讓這場戲順其自然的演下去吧。
「被口水給噎住了嗎?怎麼你們全都成了啞巴。」陌生男子劍眉微挑、眼底含笑,帶著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屋內的每個人。
見大伙還是沒開口,他恣意地落坐在沙發上,為自己倒了杯茶。
「柴爾理!」
瀕子樵、谷令、宮本朔異口同聲的吼出這個名字。
柴爾理當下被口中的熱茶給嗆著,頓時咳得驚逃詔地。
「喂,你們想嚇人哪!梆得那麼大聲。」柴爾理沒好氣地說。
「嚇死你最好!也不知是誰那麼沒禮貌,到別人家中也不事先通知一聲,這會兒又不會來個自我介紹。喂,總裁,你當我們都隱形了是不是?」霍子樵雙眼微眯,呈現出狂野的傲氣,嘲諷地說。
「既然喊我總裁,不會對我客氣點呀?別忘了,你們的良緣可是我一手促成的,今天我餓了,來這里叨擾一頓,你就這麼唆!早知道就不理你們了,讓你們當王老五。尤其是你,霍子樵,若不是我騙心怡你成了植物人,你哪能那麼容易獲得美人心呀!憊以為你和前面三個家伙不同,想不到全是一個樣!」哇,他罵得還真過癮。
瀕子樵適時為柴爾理斟上一杯茶,「老人家千萬別太多話,否則一不小心腦溢血,我們可沒你那種醫術,到時候成為植物人的可是你喲!不過,我也可以為你找個妞來,讓她在你面前吐露心聲,甚至在你床前大跳艷舞,保證激得你馬上又生龍活虎,哈哈……」
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听得目瞪口呆的心怡這才輕呼道︰「難道……難道你就是博克醫生?」
這可能嗎?博克醫生少說也六、七十歲了,但眼前的男人最多不過三十出頭,而且英挺卓絕、器宇不凡,兩者之間差太多了吧!
「你說呢?其實這就和小瀕偽裝成冷誓桀的道理一樣。」
「真的?我……我一直想找機會謝謝你,卻始終找不著你。非常感謝你救了子樵,真的,謝謝你。」心怡感激道。
「心怡呀!我真是沒有白疼你。」柴爾理本是氣炸的臉,在看見心怡一臉真誠的感激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喂,你得了便宜還賣乖,心怡還輪不到你疼。你知道嗎?她背地里還罵你缺德鬼。」霍子樵一臉得意不已。
「子樵!」心怡紅著臉睨著他。
「缺德鬼也好、植物人也行,反正我今天是龍困淺灘,隨你們罵了。」柴爾理欷吁不已。
「你今天怎麼突然想開了,以真面目見人?」與他接觸較頻繁的薛斯昊,終于忍不住懊奇的開口問道。
「時機到了,當然得向你們打聲招呼,否則你們老以為我長得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那可不行。」柴爾理恣意曠達,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自唇邊泛起。
「喂,總裁,我覺得你挺帥的,結婚了嗎?」谷令出其不意的一句話,引來在場所有人的注目。
「這重要嗎?」柴爾理一愕。
「當然,承蒙您多次照顧,我們總得回饋一下呀!」
比令笑得慵懶,讓柴爾理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嘿嘿,不用客氣了,我做好事是為了積陰德。」柴爾理干笑一聲。
「對了,咱們緯達掃廁所的那個小妹既清純又可愛,配奸詐的你正好,我看你就湊合一下好了。」宮本朔出聲調侃柴爾理。
因為柴爾理總裁的特殊癖好,害他當初對詩翎施以殘忍的報復行為,至今他雖已為人父,與詩翎感情和樂,但他仍對詩翎懷有愧意。此仇不報非君子!
「是呀!憊真是天生絕配,我怎麼沒想到呢?」谷令擊掌大聲附和,深邃的眼底閃現夸張的笑意。
「干脆我現在就打電話到緯達,請他們派專機將小妺送來,這樣總裁以後就不會無聊了。」霍子樵硬是咽下哈哈大笑的沖動,裝模作樣的拿起話筒開始按號碼。
「喂喂喂,你們造反了啊!」柴爾理猛然站起,奪下話筒,突然他眼眸一轉,邪詭的笑容浮上臉龐,「現在幾點了?」
爆本朔看了下壁鐘,「快十二點了。」吃飯時間到了。
「啊!我突然想起十二點自舊金山飛抵挑園中正機場的班機上有兩個美麗的女人,如果她們出海關後還不見老公去接機,嘖嘖!綁果不堪設想呀!」柴爾理刻意沉吟了一會兒,故弄玄虛的語調弄得現場氣氛有絲僵凝。
「你說什麼?」宮本朔怒問。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谷令也大吼道。
「難得四小龍大會合,總不能少了女伴吧!因此我好心請詩翎和凌瞳到台灣玩玩,一塊兒吃吃‘三杯雞’呀!」柴爾理氣定神閑地道,神情中有著一股報復的快意。
「你說她們幾點鐘到?」宮本朔急躁地又問。
「我剛才不是說過十二點嗎?」
比令一看腕表,天!只剩五分鐘了,「快!」他邊向門外沖去邊大聲吼道︰「柴爾理,你等著瞧吧!你和緯達小妹的事我管定了!」
爆本朔只是冷瞪柴爾理一眼,跟在谷令身後。
柴爾理咧嘴輕笑,對于谷令的威脅絲毫不以為意,隨即他又一本正經地對霍子樵說︰「什麼時候帶心怡回日本看看?」
瀕子樵看看心怡,「全看她的意思。」
「過兩天我想把母親的骨灰拿回去和父親葬在一塊兒。」想到母親曾被當作無名尸處理,心怡的神情蓄滿了傷懷;而自己居然也是在爆炸事件發生五年後才重拾記憶。
柴爾理點點頭,陡地起身說道︰「我該走了。」
「咦!你不留下來吃飯?」霍子樵也收起笑臉,正式提出邀請。
「謝了,待會兒看你們一對對的,我會受的刺激可比挨餓更痛苦。」柴爾理呵呵一笑,一掃方才被調侃的晦氣,散發出無窮魅力。
「你又要去游山玩水了?」
薛斯昊頭疼的時間又到了,總裁可以像古代帝王般游訪各地,他這個奴才就只好窩在緯達鞠躬盡瘁了。
「是啊!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柴爾理揚揚唇角,轉身離開,反正緯達有他們幫他撐著,他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柴爾理走後,霍子樵摟著心怡,「去過日本後,咱們轉往北歐好不好?」
「好啊!我一直想去冰島看看。」心怡開心的回應。
「喂喂,我準你請假了嗎?」薛斯昊在一旁潑冷水。
「誰理你呀!」霍子樵與心怡笑意盎然地異口同聲道。
薛斯昊不禁大嘆,什麼時候才輪到他帶若緹出國走走?
日本鹿兒島鹿兒島是心怡的故鄉,她生長了十八年的地方。
將父母合葬後,她與霍子樵返回家里,兩人花費了一整天的時間將屋里打掃干淨。如今已是窗明幾淨、煥然一新,有著一股屬于家的溫馨。
紫檀小屋坐落在山崗上,開窗望去淨是一覽無遺的水山連天。
瀕子樵站在木造的了望台上欣賞湖光山色。
這些年他為了學業、任務而忙碌,極少擁有這種閑情雅致,以後他必定會常利用時間陪心怡回來這里看看,貪得一份心曠神怡、清爽快意。
「讓你涼快一下!」心怡端著一杯冰水偷偷在他臉龐貼了下後又開心的逃開。
瀕子樵轉身,一個箭步從後圈住她的腰,附在她耳畔輕聲道︰「你頑皮喲!不怕我打你的小?」
「你不敢!」
「誰說的,要不要試試看?」他舉起一腳踩踏在木架上,順手將她反趴其上,然後在她圓潤的俏臀輕拍了兩下。
心怡一掙扎,冰水濺得他們倆一身濕。
「住手啦!懊痛喲!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殘暴了?」
明明不過是輕拍示警,瞧她喊的,不知情者會以為他霍子樵在虐待她呢!
他猛地將她翻轉過來,定定看著她的眼,邪詭低笑道︰「我突然覺得扮冷誓桀挺不錯的,可以虐妻呀!」
「你變成冷誓桀的話,我就不要你了。」心怡看著他眼底的那抹戲謔。
「那你要誰?許衡毅嗎?」他的眼神詭魅,臉龐漾著令人心蕩神馳的笑意。
「你要死了!怎麼還提他的名字,你吃醋了?」心怡帶笑睨著他,想不到男人的醋勁一發起來,比女人還可怕!
「是啊!我恨死他了,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大卸八塊。」
他說得義憤填膺,但心怡卻看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緊接著他的視線漸漸往下移,停駐在她的胸口!
心怡順勢低頭一看,天!罷剛弄翻的水正好灑在胸前,襯衫的絲質布料呈現透明,展現無盡的春色。
她趕緊將雙手環住胸前,怒瞪他,「非禮勿視。」
「已經來不及了,我全看見了……」
他立即俯身吻住她的紅唇,輾轉吻吮間,一塊冰涼的物體落在心怡胸前,她伸手抓住它,霍子樵也同時停下親吻一望,兩人互覷了眼,笑在一塊兒。
「當初你就是認定我戴著它,才敢對我開槍是嗎?」心怡每想起那一幕,就掩不住心中的哽咽。
「說了你可別笑我,當時我有點害怕,因為我的槍法沒有阿好,還好我成功了。」他低頭舌忝舐著她的唇,露出燦爛的笑容。
「它也曾經救過你,是不──」心怡的問句被他的唇吻去。
「你的話真多。」他啄了下她的唇,最後放開她,兩人坐在一旁的長凳上。
「你說嘛!我想知道。」她興味盎然地看著他。
「那是兩手前的事了。那年我剛畢業,第一次出任務,我記得那是在一個兵工廠,當時現場彈如雨下、金屬片四處飛竄,在我險些中彈的剎那,它突然飛掠過我面前,替我擋下子彈,從那時候開始,它便成了我的護身符。」霍子樵笑著回答,表情中已不復見當時緊繃與刺激。
「那你還把它送給我。」心怡的語氣中有絲責備。
「因為你的命比我的命來得重要。」
他深幽的瞳眸在夕照下,投射出神秘的光彩。
「子樵……」在他的凝視下,心怡的心中被一抹莫名的溫暖感動,心悸難平。
「別動!你的發夾掉了。」他俐落地接住那只差點掉落的蝶翼發夾。
「它是我父親送我的。」心怡已恢復記憶,思及過去與父母間的生活片段,難免傷懷。為了安全著想,霍子樵勸她還是暫時以心怡這個名字代替井上玥。
「別想了,來,我幫你夾上。」粗枝大葉的霍子樵玩起拳腳槍法可以,弄起這種女人用的東西卻非常笨拙,只見他搞了半天仍模不到竅門。「天,這是誰發明的?怎麼打不開?」
「少驢了,我來啦!」雙方拉扯下,發夾突然折成兩半。
「怎麼搞的!」霍子樵悔不當初。
「你看,有張紙耶!」斷裂的縫隙中明顯藏著一張紙,紙色略黃,似乎已放了許久。
「我看看。」霍子樵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張經過細細折疊的紙,輕輕將它攤開,是井上村的研究報告!
「這是什麼?」心怡疑惑地看著他。
「許多人處心積慮想得到的東西。」霍子樵緊鎖眉峰。唉,想不到眾人都被這只發夾給耍了。聰明的井上村!
「那我們……」
「佷簡單。」
他從衣袋內拿出打火機,毫不遲疑地點燃了紙張,瞬間白紙成灰,風兒霎時將無價的研究報告吹得無影無蹤。
「子樵,你真傻,我們可以把它送給緯達集團,緯達不是需要它嗎?」心怡蹙起秀眉,氣他的任性。
瀕子樵輕敲她的腦袋,「你才是個小傻瓜,緯達當初要它並不是想據為己有,而是怕它落入壞人手上,危害世界。世上滿是野心分子,唯有毀了它才能換得永遠的平靜,只是我辜負你父親的一片苦心……」
「快別這麼說,我懂,我了解。」心怡抵住他的唇,領會的笑了。
「你不怪我的任性了?」他握住她的柔荑,親吻著她的指尖。
心怡搖搖頭,眨動著靈活杏眸,那眼波流轉的嬌俏令人窒息。
「你這個小妖精!」霍子樵將她攔腰一抱,返回屋內。
「你要干嘛?」她嬌嗔。
「你說呢?」他爽朗一笑,俊挺的五官已展現狂野氣息。他神情優閑地踢開臥房門扉,專注的眼眸中閃著幾簇狡黠的光芒。
將她放在絲床上,他的眼眸不曾稍離她,但也沒動作,只是輕輕地說︰「我記得在我躺在醫院昏迷的時候,不知是哪個女人在我耳旁哭哭啼啼的,指控著我不曾說過‘我愛她’?」
「啊!」霎時心怡的俏臉布上紅雲,羞愧得無地自容。「你……你全听見了?」
「是啊!眼楮雖然睜不開,但耳朵可靈光了,你想听,我可以將你說過的話全送還給你。」他沉吟了一會兒,臉上出現耐人尋味的笑意,「你說要用一輩子來愛我,對不對?」
「有嗎?」心怡舌忝著唇,緊張得全身都快虛月兌了。
他輕吻著她方才舌忝過的唇瓣,邪魅笑道︰「別緊張,還有呢!你還說要用一輩子的時間等我醒來,親耳听我告訴你那三個字。」
「我……我不記得了。」太丟臉了!心怡下定決心不承認,身子頻往後挪。
「你怎麼能不記得呢?」霍子樵逸出一絲哭笑不得的嘆息聲,「本來我不忍心讓你等一輩子,現在就要告訴你,既然你忘了,那就干脆……干脆換你說愛我吧!」
他抓住她的藕臂繞上自己的頸後,深深地吻住了她,在雙手的撩撥下漸漸高漲。
一股喜悅的戰栗竄過心怡全身,讓她癱軟在他懷中,「我愛你,子樵。」
瀕子樵滿意地一笑,緊緊抓住她的縴腰,引導她慢慢靠近自己,輕輕在她耳畔呢喃︰「我也愛你!」
交纏的人影,濃情的蜜語,在夕陽余輝的映照下,成了一幅動人的畫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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