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將軍,這些就是目前在紫禁城外的兵力布署,您認為如何呢?」喬飛揚的部屬林睦成將手中的軍事部署圖放在他桌上。
喬飛揚低頭研究了會兒,指著地圖東方,「這里是紫禁城最重要的入口,這麼些兵力是不夠的,再增加五百兵力。」
「是。」看著喬飛揚一板一眼的態度,林睦成還真是打從心底佩服。
想想整個皇城內,有幾位才二十五歲就榮升將軍之職的,何況這還是皇上親封的「威凜將軍」。
彼名思義,這「威凜」二字便是威風凜凜、霸氣狂傲,而皇上就是這麼不露痕跡的賜給他這樣的特權?
但是據他所觀察,說喬飛揚威風霸氣倒是不會,不過那打從骨子里進出的「冷」意,倒會令他不寒而栗。
「你怎麼還不退下?」喬飛揚將眉毛往上一揚,看著怔忡在那兒的林睦成。
「呃、是。」林睦成回頭走了幾步後又折返他身邊,「對了喬將軍,有件事我忘了說。」
「你說。」喬飛揚頭都沒抬地說。
「福晉剛才派人來請您回去一趟,她說您已經有大半個月沒回去了,她很思念您。」林睦成又道。
「這樣……」想想這陣子為了兵力部署調配以及訓練,他幾乎都日日睡在訓練場中,當真是許久沒回去了。
「好吧,你派人傳話回去,我馬上就回府。」他最後決定道。
「是的,屬下這就去辦。」林睦成隨即退下。
看著他離去後,喬飛揚打算先整理一下手邊的東西再啟程,可是一思及額娘想他的心情,他便定不下心了。
唉……算了,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起身步出屋外,隨護歷薩立即上前,「將軍,您要出去?」
「對,回府一趟。」
「那我派人備馬車去。」歷薩又道。
「不用,我自己騎馬回去。」他淡淡落了這麼一句後便直接前往馬廄。
歷薩愣了下,但依舊是快步跟上。
眼看喬飛揚牽著他的黑色快駒出來,而後利落躍上馬背揚長而去。
歷薩也迅速跳上馬背,尾隨著那匹黑色寶駒的身影,直驅「威凜將軍府」。
一入府邸,喬飛揚立刻將馬兒「黑衣」交給門房,「牽它去喂食,順便為它刷洗一下。」
接著他便快步走進大廳,對著迎上的管家道︰「我額娘在哪兒?」
「應該是在萍兒的陪伴下在房里歇著。」管家恭謹道。
「我這就過去。」快步走到福晉門外,喬飛揚輕聲喊了句,「額娘,我是飛揚,回來看您了。」
一听見他的聲音,福晉的眼楮倏然亮起,「萍兒,听見沒?是飛揚回來了,快……快開門。」
「是。」丫鬟萍兒立刻上前將門拉開。
「額娘,孩兒不孝,現在才來看您。」喬飛揚的父親于七年前在征戰中喪生,之後才十八歲的他便不顧額娘反對進入軍中,並瞞著大家單獨潛入敵營誓死要為爹報仇。
也就在眾人以為他凶多吉少之際,他竟回來了,而且還手刃對方將領腦袋,拎著血淋淋的戰利品回來了!
這樣的奇跡不但讓所有士兵驚嘆,更是讓當時的副元帥舉起大拇指贊佩不已。不久這事便傳到先皇耳里,就此為之重用,而他也不負皇上隆恩,在沙場上的表現更是彪炳,與「八旗統領」武逸同為現今皇上德稷身邊不可或缺的護國二將。
「回來就好,萍兒,去為將軍倒杯茶。」福晉立即說道。
「額娘,找我有事?」他隨即坐下。
「沒事就不能要你回來讓我看看?」福晉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這意思,只是……您很少派人叫我回來,所以心想您這次定有急事才會這麼做。」他作著解釋。
「呵……你這孩子還算是懂得額娘,額娘的確不希望去干擾你的工作,所以從不打擾你,但是今天……今天不同呀。」
「今天?」看著額娘臉上掛著的異樣笑容,喬飛揚的眉頭微微蹙起,「今天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好事可不是壞事。」
這時萍兒端來熱茶,福晉便與她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視,而笑。
「額娘,您有話就直說吧。」他耐著性子等著。
「還記得額娘一直以來都在找我大哥一家子嗎?」福晉斂住笑說。
「孩兒當然知情。」福晉于十二年前與舅舅一家人連袂南下旅游,哪知遇上水患沖散了他們,所幸福晉被人救起,可他大哥一家子竟然就此杳無音訊。
「我……我已經有他們的消息了。」說著,福晉眼底竟釀出淚水。
「額娘,舅舅他們在何處,我一定傾盡全心去找尋。」得知這消息,喬飛揚無不興奮呀。
「你舅舅、舅娘在當年水患中便喪生了。」說到這兒,福晉臉上的喜悅消逸了。
「哦!」喬飛揚的心也一沉。
「你還記得你有位小表妹嗎?當時她不過才五歲呀。」福晉眯起了眸,開始回憶過往。
「我還記得,她眼楮大大的,直愛在後院爬樹。」喬飛揚依稀憊有這麼一點兒印象。
「對,你一定想不到今兒一早她風塵僕僕趕來找額娘,你說額娘能不開心嗎?」她忍不住又拭了下眼角,「雖然知道我娘家就只剩下她一人,可總比一直沒半點兒音訊強呀。」
「有這麼回事?那她人呢?」
「我叫丫鬟到後面房間伺候她更衣梳洗。」
「額娘,有件事我不明白,既然您和舅舅已失散那麼多年,又如何確信她就是表妹?」他眯起眸,謹慎問道。
「這……這不用什麼確信,我瞧她那張臉就明白了,就跟她娘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福晉愣了下又說。
「您光認容貌?!」喬飛揚一震,沒想到他額娘會這麼不小心,如果她認錯了呢?
「這又如何,你這麼不信額娘的眼楮呀?」福晉不服氣地說。
「不是的娘,而是……而是您這麼做真的是太大意了,如果……孩兒的意思是如果萬一認錯呢?」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有這樣的預感。
「哼,反正錯不了,你給我听好了,等下見到她一定要待她好點。她從小淪落異地,自幼無爹娘照顧,是個非常可憐的小泵娘,你萬萬不能欺負人家呀。」福晉就擔心這個不愛搭理人的兒子會傷了人家的心。
「我當然不會,可是額娘,我能不能問清楚,舅舅與舅娘既然在十幾年前便喪生,她又如何得知與咱們將軍府的關系?」他可不迷糊,堂堂將軍府怎能接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
「你真以為額娘傻了?」她笑了笑,從袖袋中掏出一只金鏈子,「你看這是什麼。」
「這是?」他拿過一瞧。
「這是我大哥與大嫂成親時我親自送上的賀禮,這鏈子的樣式還是我指定師傅做的,這世上肯定是絕無僅有的一只。」福晉邊瞧邊說著。
「但她為何現在才來找咱們?」他看著這鏈子,心中疑慮並未因此而降低。
「你以為從江南到北京要多少路程?她那時才一丁點兒大,又怎麼走得來,還不是得等長大了。」
埃晉睨著他,「我知道,你肯定又會問我,既然我大哥、大嫂在水患時都過世了,她又怎麼知道咱們是嗎?」
喬飛揚不語,可是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沒錯,他的確懷疑。
「因為那金鏈子後頭刻了我們當時府邸的名稱和我的名字,收養她的那位婦人識得字,她因為養育了可人對她有了感情,擔心她有天會認祖歸宗,便暗地里將鏈子藏起來。但就在數月前可人的養母病逝了,在去世前才將鏈子交給她並告訴她實情。」福吁不厭其煩地將事情徹頭徹尾說清楚,省得他這個兒子老是懷疑東懷疑西的。
听了額娘之言他該確信才是,可心里就是哽著一種怪異感,「她……」
「姑姑,您看我穿這樣好看嗎?」在喬飛揚心頭還存著某份疑慮的當口卻听見外頭傳來陣陣清脆的嗓音。
「好看好看,真是美呀!」福晉開心地看著已換上一身錦袍的小泵娘。
「真的?」小泵娘開心地在福晉面前繞了一圈。
這時福晉便將喬飛揚給拉了過來,開心地說著︰「可人,我跟你介紹,他就是你的表哥飛揚。」
可人旋身的動作瞬停,只是高抬著小腦袋,痴愣地看著高大英挺的喬飛揚,「你就是飛揚表哥?」
「飛揚,她就是你的小表妹可人。」福晉笑說。
「可人!」喬飛揚的眉頭緊緊一蹙。
對了,他所謂的怪異之處就是她的名字了!印象中她不是叫可人呀!為何額娘口口聲聲喊她「可人」呢?
「額娘,我記得表妹叫誹玉,並不叫可人呀!」呵,這下她額娘無話好說了吧?
「你這孩子怎麼,就是想不通呢?直要懷疑你表妹的身份。」福晉搖搖頭,「想想當時她才五歲,被救之後因為受了嚴重的驚嚇,好久都還不會說話,又哪能說得出自己的名字,‘可人’是救她的恩人幫她取的,也從那時起她便叫可人。」
「可人?」他眯起眸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蛋。
「飛揚表哥,你好呀。」她笑臉迎人,一點也不在乎他剛剛對她的質疑。
「你姓什麼?」他居然開口又是盤查。
她愣了下說︰「姑姑說我本該姓穆易,我叫穆易誹玉,但我跟姑姑說我已習慣叫可人了,所以姑姑答應我今後還是喊我可——」
「我不是問你現在姓什麼,我是問你過去十幾年里姓什麼?」他打斷她的話,口氣並不溫和,若是一般人早就被他冷冽的態度給嚇著了,可是她卻反而對他露出一抹開朗的微笑。
「我以前姓施,因為我養父母就姓施。」
「你養父母家住拔處?」他半合起眼又問。
「我爹……就是養父早在我十歲時就去世了,我養母是在半年前往生的。」她斂下眼。
「你又來了,我問的是你們住哪兒——」
「飛揚,你夠了吧?」福晉站了起來,氣懣不已地走向可人,「可人是你表妹這是千真萬確的,你為什麼總是要疑神疑鬼的呢?」
「額娘,您該知道我的身份——」
「我知道,堂堂御賜‘威凜將軍’,所以神氣了!任何人都看不在眼中,就連我的話都懷疑了?」福晉拉住可人的手,「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擋住她們,「我的意思是,我身負整個大清國的軍機,對任何人、任何事都得慎重小心。」
「哼,可人又不干涉你的工作,你怕什麼?」福晉走到他面前,「飛揚,我告訴你,就算她真是假的我也認定她了,因為我一看見她就極為投緣,這是難得的緣分。
「額娘!」唉……既然她老人家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好吧,今後我不會再過問她的身份。」他朝外頭看了看天色,「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回訓練場了。」
「等等,既然你不再唆,今逃陬娘叫你回來就是希望你好好陪陪可人,你是她表哥,自然得照顧她。」她說著便折目房間內室,「萍兒,我累了,扶我上床歇息。」
「額娘……」
他還想說什麼,卻見額娘已步進里頭,還拉長聲調交代著「飛揚.帶著可人四處走走看看吧。」
「這!」他看了眼站在門口張著骨碌碌雙眼盯著他瞧的可人,雖然自己公事繁重,還是強迫自己帶她在府邸變逛吧,否則額娘定會嘮叨個沒完。
「好吧。」他折轉到外頭,在經過她身邊時面無表情地說了句.「跟我來。」
「是的,表哥。」可人淘氣地對著他的背影吐吐舌頭,而後快步跟著他後頭走著。
直到後花園一簇花籬前,喬飛揚停下腳步,轉首看著她,「今後我就喊你可人,可以嗎?」
「當然可以。」她重重地點點頭。
「我想我們也不能這麼漫無目的的閑逛,你到底想逛什麼地方?」喬飛揚似乎有點兒不耐了。
「雖然姑姑說我小時候就是住在北京城,可我對這里是一點印象也沒有,而且這里要比我住的南方鄉下要繁華多了,每樣東西我都覺得好新鮮,你帶我去哪兒我都願意。」她看似天真地說著。
喬飛揚深提了口氣,「去哪都願意是嗎?」
「嗯。」可人直望著眼前的「表哥」,覺得他長得好高大、好好看哦。
以往在南方看見的男人個頭都不夠高大,有的甚至與她相當,可這位表哥當真好高啊、她都得將腦袋仰得高高的才能看清楚他的五官。
說起他的五官,她的雙眼更是沒理由的沾上他的臉,再也無法抽離了!她從不知道這世上會有這麼俊挺的男人!
而他是她的表哥呀!
可人簡直無法置信,從小命苦的直得依賴撿拾舊物維生的她會有幸在這麼富貴的人家生活。
說起來這簡直就是一場夢,因為她怎麼能夠相信她從小配戴到大的金鏈子居然會帶給她這麼幸運的事!
被她這樣的眼神盯著,喬飛揚立刻清了下喉嚨,又道︰「既是如此,那麼……能不能讓其他小廝或丫鬟陪你——」
「表哥,你討厭我是不是?」她善感地直接問道。
從小她就得四處奔波討生活,早就學會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當然,喬飛揚從一開始對她身份的質疑以及此刻的不耐她都看在眼里。
但她可以裝作沒看到,一樣笑臉迎合他,因為過去十幾年來她就是這樣過日子的呀。娘曾說過,伸手不打笑臉人,別人就算再討厭你,只要你保持微笑,就能夠安然度日了。
看著她那傻笑的臉蛋,毫不修飾的肢體動作,喬飛揚無奈地蹙起雙眉,老天……他怎麼都無法把她當成自己的表妹看待。
想他們喬家與穆易兩家人,哪個不是男的一表人才、女的秀外慧中,沒有一個人的長相是像她這般粗俗的!
扁瞧她兩道像刀般粗黑的眉毛以及那張一看見他就開得大大的嘴,他便渾身不自在,覺得好累好累呀!
見他不說話,她于是又笑了笑,「表哥,就算被我說對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
「為什麼會這麼想?別誤會,因為我忙,所——」
「表哥,你做什麼工作的?听姑姑說……你做很大很大的官是嗎?」她張大一雙眸。
喬飛揚嘆了口氣,不太想理會地應了聲,「嗯,還算大。」
「還算大是多大呀?」她窮追不舍地追問。
「可人,你夠了嗎?」說著,喬飛揚的性子忍不住一冷,立刻扳起一張如寒玉石般的臉。
「我是多問了是嗎?」她不但不害怕,反而笑了,「對不起,表哥,如果你覺得我什麼話不該說就老實告訴我,我不會在意的。」
「我……」他的確想警告她許多事,但是這些話他又不能說,還真是有氣無處發泄。
「表哥,你說呀,我會听你的。」她張著一雙水璨雙眸,當真是帶著一抹讓他不知如何應對的天真。
「真的?你听我的?」他無趣地問了句。
「嗯。」可人重重地點點頭。」好,那我現在就告訴你,請你以後盡量少開口,我不喜歡吵雜喧鬧,懂嗎?」喬飛揚半眯著眸,盡量心平氣和地對她說。
「哦,你不喜歡吵?」她疑惑地望著他,「我很吵嗎?」
「對,你真的很煩人。」忍不住心底的火氣,就算他性子冷,也被她煩人的聲音給烘熱了。
「這樣啊……」她細想了想又小聲地說︰「你是不是想要離開了?」
「什麼?」他眉頭一揚。
「從江南來到北京的一路上我都會找地方借住,有時府邸大爺好心點的會讓我睡馬廄,我喜歡馬,都會多問馬童一些問題,他們也都說我很吵,久而久之我就知道他們是不想听我說話了。」她很自然地說。
喬飛揚輕嘆了聲,心忖︰原來不只他一人嫌她噦唆。
見他只會嘆氣並不想理她,她只好垂著腦袋,小聲地說︰「那你去忙吧,我一個人逛就行了。」
喬飛揚有點不敢相信地轉首瞧著她,「真的?」
「嗯,我可以自己隨意逛逛,你不用操心。」說不出心里的失落,可人發現就算找到親人,她依然是這麼惹人厭。
「可我額娘……」」你不用煩姑姑的事,真的不用。」她甜甜一笑,只可惜少了妝扮的臉上有的只是平凡的傻笑,「我不會跟姑姑說的。」
望著她那雙三角老鼠眼,一笑起來就眯得看不見,喬飛揚便厭惡地別開眼,只說︰「那我回去了。」
「嗯。」可人依舊是這麼笑著,從以前她就告訴自己不能帶給別人麻煩。
喬飛揚沒再說話,僅是一個轉身就舉步朝大門走去,慢慢離開了可人的視線。
直到不見他的人影,可人這才落寞地低下腦袋,無聊把玩著這件衣裳底下漂亮的流蘇,事實上她一點兒也不喜歡穿這身新衣裳。
這時候她心里不禁產生疑問︰養母要她來找姑姑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在領悟到表哥並不喜歡她之後,她心中原有的雀躍感已蕩然無存了,甚至心想︰她還是習慣以前那種辛苦卻自在的生活呀!然而在這個偌大的府邸里就只有姑姑和萍兒姐對她好,其他人似乎都不喜歡她耶。
「娘,我為什麼那麼惹人討厭呢?可人一直想做一個讓大家都喜歡的小泵娘!」她仰起頭看著天上,默默地問道。
唉,不管了,不如就趁這機會好好在府中逛逛吧,免得待會兒姑姑問她,她一問三不知就讓表哥難做人了。牽強一笑後,她便緩步朝前繼續走。
可是走著走著,她才發現原來一牆之隔外便是一大片草地!
而這片草地正是「威凜將軍府」後門外的遛馬山坡地。經常會有貴族們來這兒騎馬奔馳,更是一些初學者極佳的練習場。
「哇……好美呀!」她張大眼,直瞧著外頭一片美麗的綠。
可是這里離那兒還隔著一面牆,她壓根過不去,門在哪兒呢?她要怎麼樣才能到那片草地上翻滾、奔跑?
可人左瞧右瞧,跑前又跑後,怎麼也找不到能通往後面山坡的人口。她不知這山坡並不是威凜將軍府所有,因而後門並不在這個方向。
最後她不找了,因為她目測了下這面牆,嗯……這樣的高度應該難不倒她吧?想她施可人……不,穆易可人爬過多少大樹,哪會在乎這片綠瓦牆呢?
于是她立即用雙手攀在牆上慢慢向上爬,可是大樹有粗糙面又有枝節可當施力點,但這面牆好平呀,她非常使勁往上,可沒兩下又滑了下來。
不行,她得另想法子才行。
突然,可人眼楮一亮,因為她瞧見不遠處的牆頭正靠著一根長竹竿,她立刻跑過去拿起,而後看準高度與距離,遠遠地朝矮牆跑去,用力撐起長竹竿而越過牆頭!
砰!雖然過去了,她卻落在草地上,將她的小臀部給摔得好疼!
不過……她終于飛過牆了,這份喜悅讓她忘了屁屁的痛,立刻爬了起來朝眼前美麗的大草地奔去——
「哇……好棒哦。」她好久好久沒有那麼愜意地在草地上翻滾了……
突然,可人想到在江南家鄉後面就有這麼一片綠油油的草地,雖然沒這里漂亮、寬敞,可卻是她童年唯一可以玩耍的地方。
有煩惱時她會去那兒大叫、受屈辱時她可以去那兒大喊,無論遇上什麼事,是歡樂、是悲哀,她都可以在那兒得到解月兌。
就像現在,她滿心沉悶,卻也一樣可以從這片草地上得到紓解。
趴在上頭,她聞著草地濃濃的香氣,仿佛已回到從前,讓她的心頭驀然浮現一股久違的輕松!
「哈……」她開心地踢著草,放聲大笑著。
突然,她听到陣陣奇怪的聲音,才坐起來就瞧見遠方塵土飛揚,但接下來她壓根還沒弄清楚狀況,就瞧見有兩個黑色的東西朝她奔了來——
「是馬!」瞧清楚了,可是……「啊——」
當然馬上的人也看見了她,立即拉起韁繩卻已經來不及了!馬的前蹄往可人的胸口踩了下去,頓時她往後一仰,小嘴里噴出了血來,隨即便不省人事。
安哲沁張大雙眸,立即從馬上躍下,沖到她身邊,「姑娘……姑娘……你怎麼了?你——」
「師爺,她死了嗎?」他身邊的護衛也下馬趕了過來。
「還沒,可是……唉!不行,得趕緊抱她去就醫。」安哲沁抱起可人迅速跳上馬背,狂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