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我要見那個左……左什麼的。」
晚餐時,僕人送上餐點,就听見夏允風這麼問著。
「少爺,您說什麼小姐?」僕人對他提的人一點也不清楚。
「你去問問你們叫管家的那個人,他一定知道。」
「好,我這就去。」
待僕人一離開,夏允風也走出房間,望著陌生的環境,心想這里真是我的家嗎?他抱住頭,試圖在一片空白的腦海里找出一絲印象。
「你找我?」不知何時,左愛凡出現在他身後。
一見是她,他立刻問︰「是那個管家讓妳來的?」
「嗯。」左愛凡笑著點點頭,看著他那張俊臉,讓她想起兩人在台灣時那段斗嘴、抬杠,卻也有著歡笑的時光。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心里的落拓浪子居然是名揚世界的KenShaKe!
「妳下午離開時,說妳會再來看我,我一直等下到妳,這才……」夏允風抓抓頭,有些不好意思。
「我在準備明天要跟少爺一塊到紐奧良的東西。」她黯下眼,逼不得已地這樣稱呼他。
他英眉一皺,「妳叫我什麼?」
「少爺。」她強迫自己笑著再喊他一次。「明天我們要去紐奧良,你知道嗎?」
夏允風沒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瞇起眼看著她,「妳也是這里的佣人?」
「我……嗯。」她點點頭。
「對了,妳說妳叫左……」
「我姓左叫愛凡。」在他的注視下,她的心漸漸融化了。好想好想告訴他,她根本不是什麼佣人,而是一個虧欠他的女人。
這時,她想起Bylan對她說的那句話--
我了解我兒子的個性,若非他喜歡妳,否則絕不會不顧自身安危舍身救妳。
她好想問他︰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事實上,她早就對他有好感,否則她也不會在听聞他要手段想踢掉別人擔任男主角的傳言時,會這麼的氣憤。
「我很好奇,為什麼這里只有妳跟我說中文,而且我居然會中文也會英文?一些知識我並沒有忘記,偏偏我不知道自己是誰。」夏允風有點喪氣地說。
「夏允風,你別這樣,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恢復記憶,只是時間長短罷了。」左愛凡急急的說。
「妳喊我什麼?」他瞇起眸。
「呃……對不起,我該喊你少爺。」她真想打自己的嘴巴,為何總是改不了口。
「不,我是說妳剛剛喊我什麼?」他抓住她的肩膀,不讓她逃避。「我听見妳喊我一個中文名字,就像妳之前跑進我房里喊的一樣。」
「「夏允風」是你的中文名字,我習慣這樣喊你,你別太……」哎呀,她怎麼愈解釋愈亂。
「夏允風?」突然,他腦海里竄過一道听不清楚的聲音,就像有個女人在好遙遠、好遙遠的地方喊著他,他再抬頭望向她,「我們認識多久了?」
「才幾個月……呃,我的意思是我才來這里工作幾個月。」她垂下臉,氣自己不能坦白直言。
夏允風似乎不太相信,看著她的目光轉為犀利,但他什麼也沒多問,只是說︰「妳要和我一塊去紐奧良,還有別人嗎?」
「還有一位負責廚房的瑪莉,以及打點所有瑣事的非力,听說紐奧良那里還有幾名僕人。」這些都是管家告訴她的,他甚至告訴她瑪莉和非力都會說中文。
左愛凡知道他是在暗示她,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在監督。
「妳怎麼了?」他不解的看著她失神的模樣。
「沒有……」她立即笑了笑。
「不說就算了。」他輕撇下唇,「對了,那妳負責什麼?」
「我?」她想了想,回道︰「我負責打理你的一切。」
「包括陪我聊天?」他露出自清醒後的第一抹笑顏。
「當然。」她回以一絲甜笑,可心里卻好希望他能想起她,即便再一次讓他罵她笨、罵她無理取鬧都沒關系。
「那好,至少我到了那里不會太無聊。」他的語氣里有著明顯的無奈。
「你也會怕無聊啊?」在她印象中,他是個能靜能動,愛挑戰刺激,也能享受寂寞的男人。
夏允風轉首看著她,「如果妳是我,對過去和對未來都一樣茫然無措,相信妳也會感到無聊。」
「好,那我定會盡責的幫你解悶。」他的無聊是她造成的,她有責任幫助他。
他點點頭,「妳去忙吧,明天見。」
「明天見。」對他柔婉一笑,左愛凡轉身走進客房。
兩人都不知道管家正躲在角落偷看著他們。
位于密西西比河的紐奧良,是美國最具特色的城市之一,城里的法國區是紐奧良歷史最悠久的地區,充滿了歐洲古城風貌,BylanSha的別墅就是位在這個地方。
「哇!這里的環境好歐式,還帶著西班牙風味。」一走出Moisant機場,左愛凡便開心地低呼著。
「妳來過這里嗎?」夏允風瞇著一雙深幽藍眸,在陽光照耀下更像剔透的藍寶石,如今左愛凡才知道他在台灣的時候為什麼要隱藏起這雙眼楮,因為它實在是太迷人、太引人注目了。
他突然轉頭看她,她立刻難為情地瞥向別處,「我沒來過。」
她那可愛的動作盡入他眼中,不禁讓他笑咧了嘴,「妳真的很可愛,沒想到我爸爸會用中國女孩,這點他是對的。」
「呵……」听他說前半段她是很高興,可後半段卻只能干笑了。
「少爺,車來了。」非力指著停在一旁的加長型車子說。
上車後,左愛凡透過車窗四處張望著。她甜美的笑容、嬌脆的笑聲,無不深深吸引夏允風,也讓他有種熟悉感,可當他想仔細回想,卻只會引發他的頭痛。
「少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咖啡香耶。」她轉首對他說。
夏允風不假思索的回道︰「這里應該是德卡特街吧。」
「少爺,你知道?」非力驚愕問道。
「我……」被他這一問,夏允風卻傻了,他也不知道這印象是打哪來的,但他就是知道。
看他又陷入痛苦的思考中,聰明的左愛凡立刻說︰「少爺別想了,我知道你定是博學多聞。」
她的話逗得他一笑,但她那聲「少爺」可喊得他不太痛快,「愛凡,答應我一件事好嗎?」他眉頭深鎖的看著她。
「是,少爺請說。」她小心地看著他,深怕是自己哪兒說錯話了。
「別再喊我少爺了,我听了頭更痛。」他揉著眉心說。
「呃……可以嗎?」她偷偷瞥了眼非力和瑪莉。其實她也不想喊他少爺,就怕他們會通風報信。
「當然可以了,少爺是主子,他怎麼說就怎麼做。」非力說了句讓她開心的話。
「那我……我不想喊你Ken。喊你允風可以嗎?」不知怎麼搞的,這兩個字喊來似乎有點怪異的曖昧,想以前她可是指著他的鼻子大叫「夏允風」的。
「可以是可以,但妳的臉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紅?」夏允風笑著問道。
他話里的挖苦她不是听不出來,她鼓起腮正要反駁,卻瞄到非力和瑪莉竊笑的模樣,索性嘟起小嘴,雙手環胸,垂著腦袋不說話了。
「喂,妳怎麼了?」他用手時頂了頂她。
「沒有。」她頭一撇,故意不理他。
「妳這麼不听話,我可以辭退妳哦。」他故意嚇她。
她才不是被嚇大的,尤其知道他不會這麼做。于是她俏皮響應,「好啊,到時候沒人負責你的無聊,看你日子怎麼過。」
「看樣子妳是吃定我了。」
「我才不要吃你,你的肌肉結實得跟石頭一樣,一定很難吃。」她想起以前為他擦藥油時他那結實的肌肉。
她的回答讓他愣了下,「妳踫過我的身體?」
她的雙腮這下紅熱得可以烤東西了,「什麼嘛!說得好象我很花痴,我只是看過你的……不、不,我的意思是……哎喲!
「哈……」看著她那副拚命解釋卻愈描愈黑的可愛模樣,夏允風忍不住仰首大笑。
他的笑聲讓左愛凡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而非力與瑪莉則是互視一眼暗暗笑著。
坐了約半小時的車,終于到了BylanSha的豪華宅邸。
瑪莉不急著下車,反而要司機載她到附近市場認識一下環境,非力和這里的僕人將夏允風的衣物搬進房間,而左愛凡則是在房間整理著自己的東西。
夏允風來到她房間想找她說說話,卻見她一副像發現新大陸般驚喜的看著房里的擺設。
「我看見一個現代版的劉姥姥。」
突然其來的聲音震醒左愛凡,她回頭看見是夏允風,立刻鼓腮道︰「厚,你取笑我!」
「我哪敢。」
「還說不敢,取笑我像鄉巴佬嗎?那我問你,你不覺得這里的一切都很新鮮嗎?」她定近他問道。
「新鮮?」他聳聳肩,「雖然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來過,對這些東西也很陌生,但偏偏我沒有任何新鮮感。」
她偏著腦袋看著他,突然問︰「你會騎越野車嗎?」
「沒試過,我不知道。」夏允風揚起一眉,笑著問︰「怎麼突然這麼問?」
「沒、沒什麼。」左愛凡轉過身,假裝整理東西來壓抑自己的心慌。該死的,她怎麼又問這種禁忌話題。
但越野飛車是他在台灣時經常表演的,她這麼問不過是想試著喚回他的記憶。
對了,Bylan只說不準她提起在台灣發生的事,卻沒說不能用影射或舉例的吧?
「妳似乎有事不願意說。」他只是失去記憶,可不是傻瓜。
「也不是,只不過是突然想到一個故事。」她將衣服掛好後,回頭給他一抹甜笑。
「什麼故事?」
「你想听嗎?」
「當然,妳說。」
「那你等我一下,我把東西放好,不過先請你出去好嗎?」看看行李箱里的東西,她小臉驀地一紅。
「妳放妳的,我站在這里等。」他自認沒有防礙到她。
「哎喲,不要啦。」怎能讓一個大男人看她拿著自己的、內褲在房里晃蕩?
「妳真的很奇怪,是什麼東西我不能看?」他舉步朝她走去。
「不要……不要……唔--」
左愛凡眸子倏然大張,因為他俯身想看之際,她則是轉身仰首阻擋,一個不小心四片唇便貼在一起,本來這樣的錯誤是可以立刻糾正過來,但就像天雷勾動地火般,它轉為纏綿的熱吻。
夏允風閉上眼,享受著這種甜美迷人的滋味,不知怎地,他有種似曾相識……曾經品嘗過的感覺?
彬許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悸動,他從淺探漸漸轉為法國式的深吻,靈舌滑進她的小嘴,與她的丁香小舌糾纏……
就在他想更進一步的探索她的香唇時,左愛凡被他的強悍與霸氣給嚇到,而她對Bylan的承諾也閃進腦海,她不能和他發生這種關系……她不能……
于是她使出全身力氣推開他。
看著她愕然的小臉,夏允風蹙眉爬了爬頭發,「對不起,我剛剛居然控制不住,我……」
他上前一步想解釋,卻正好踢到她的行李箱,低頭一看,看見好幾件精美的蕾絲內衣褲攤在里頭。
「啊!」左愛凡趕緊捂住臉,羞愧得不敢看他。
瞧她這副樣子,夏允風以為是自己剛才的魯莽嚇到她了,「是我不對,剛剛……我是把妳當成一個很熟悉的朋友,有點情不自禁。」
他說到這兒,左愛凡抬起頭,他發現她的臉已紅得和燒蝦差不多。
「我知道啦,你不用解釋了。」既然都被他看見了,她再裝模作樣也顯得很奇怪,她干脆拿起行李箱里的內衣褲,假裝他是木頭雕像,故作平靜地走到衣櫃前,卻沒想到她的手頻頻發抖,連掉了件內褲都不知道。
夏允風撇唇一笑,低頭拾起它,而後走近她,「我終于知道妳在緊張什麼了,我這就出去,不過這是妳剛剛掉的。」
左愛凡回頭一看,哇……小臉立刻爆紅。
他將它擱在她捧著的那堆內衣褲上頭,抿唇忍笑地離開。
「啊--」慢半拍的尖叫聲這才在房間里響起,門外的夏允風卻已是笑不可抑。
搖搖頭,他下樓來到客廳,半個鐘頭後,才看見那可愛小女人從樓上走下來。
「現在我知道妳大概要五分鐘才能收好一件內褲。」他這麼直率的說法更讓她無措。
「你就會欺負我。」她皺起眉。
「我是逗妳的,走吧,我們到外頭走走,順便告訴我那個故事。」也說不出來為什麼,他就很想知道。
「嗯,好。」
他們並肩走到外頭,夏允風靠在一棵大樹旁,左愛凡則坐在秋千上說著她想告訴他的故事。
「有個女孩很自傲,認為什麼事情她都可以自己解決,也很目中無人,偏偏她身邊都是奉承的人,很少听到真話,直到她在無意間認識一個男人,他……」說到這里,她的聲音緩緩消失。
「他怎麼了?」夏允風瞇起眸追問。
「他像個浪子,是靠做危險的工作度日,所賺的錢也僅夠餬口。」她抬頭看著天空,思緒飄到以往的時光。「他從不對那女孩諂媚,也不會對她說好听的話,甚至會罵她、會糾正她自傲妄為的態度。」
左愛凡抬起臉,雖然嘴里說著的是記憶中的他,可眼底的深深濃情卻是對著他綻放。
夏允風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情意,大膽地與她對視,「瞧妳的眼神,好象說的人是我?」
她趕緊搖頭,「怎麼可能是你,你別開玩笑了。」
「為什麼不可能?」
「很簡單啊,你那麼有錢,怎麼會是那個賺的錢只夠餬口的男人。」她不敢看他,眼楮四處瞟了瞟。
他模模下巴,「不過,我倒是很想嘗試那樣的生活。」
左愛凡錯愕的看著他,沒想到他就算失去記憶,想法也沒有改變。
「妳看我做什麼?我听得正起勁,不要停呀。」瞧她傻傻的盯著他,他撇撇唇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哦,後來……」她立即回過神,繼續說下去,「後來那女孩因為有心人造假的謠言將他指責得體無完膚,他……」說到這兒,她眼眶不禁濕了。「他說︰「妳就只听信別人說的,難道妳不會自己仔細想一想,妳認為我會不會做這種事?」」
听見這句話,夏允風內心深處像突然有道狂風吹過,讓他隱隱泛疼,再拾眼他愕然的發現她居然哭了。
他掏出手帕遞給她,「怎麼了?連說別人的故事都這麼感動啊?」
「你又取笑我。」接過他的手帕,她拭了下淚水。
「雖然他們之間時常抬杠開玩笑,但女孩心里明白她已漸漸愛上他了,只是她不是那種會表達的人,所以當她听聞那男的居然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許多令人不齒的事時,她立刻亂了方寸,也無心去采究真相……這些話是那女孩一直想對他說的……」說完,她用力一蹬雙腳,將自己蕩得更高些。
「那她說了嗎?」
「她沒機會說。」左愛凡鼻頭又酸了起來,她只能將心里的無奈都發泄在秋千上,愈蕩愈高。
「機會是自己找的,以後還是可以。」他微笑的說。
「沒機會了,她就是傲嘛,既已答應了別人,說什麼都不會再提,她……」她說不下去了,早知道她就不答應Bylan的爛約定。
「喂,妳這是干嘛?太危險了。」見她居然站了起來,長裙隨著秋千的搖擺飄逸著,可是未免太高了吧?
「你放心,我小時候可是蕩秋千高手,班上男同學少有比得上我的。」她故作開心的說。
「真的嗎?」夏允風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表演「特技」。
可是情況愈來愈不對了,秋千開始搖蔽起來,原來是樹枝已承受不住她這樣的拉力,逐漸裂開……
「等等,快停。」他大喊著。
可是左愛凡蕩得太高太快,風聲呼嘯過耳畔,她听不太清楚他的聲音,「你說什麼?」
「我要妳停下來!」
眼看下行再等了,夏允風立即上前拉住一邊繩子,但來不及了……
咱!樹枝發出清脆的斷裂聲,左愛凡登時飛撲在他身上。
「啊--」她慘叫一聲。
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拿他當墊背,連忙道︰「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妳一定不知道自己像航空母艦那麼重是不是?」夏允風坐起身,用食指拂去她臉上的碎葉,但餃在嘴角的微笑卻很開懷。
「你說我是什麼?」她噘起小嘴。
「妳不知道航空母艦呀,不妨去翻翻書,嗯……一些科學書籍應該都可以查得到,可以比對一下妳和它像不像。」他愈說愈得意。
「厚,你好過分。」她雙手扠腰。
「有嗎?」他佯裝無辜,「我只是據實以告。」
「不理你了。」她爬起身時踩到裙襬又給絆倒了,幸好夏允風及時扶住她,但她小臉已經漲得通紅了。
左愛凡趕緊捂住臉,羞赧地轉身就跑,唔……她不來了啦!
夏允風瞧著她的身影,嘴邊忍不住又劃開一道笑痕……就不知她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到底怎麼了,她還沒說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