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過後,一切趨于平靜,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拔天晴瞪著腳邊殘破的襯衫,不發一語。
這下可好,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回去,只知道眼前的男人一直用神秘又銳利的雙眼打量著她。
她拿起抱枕擋在身前,終于忍不住開口,「借我一件衣服。」
「做什麼?」他站起身,來到落地窗邊,繼續喝酒。
「我要回去。」
「天還沒亮。」他回頭,微眯起眸,瞧著她那張嬌柔的小臉,「至于劉伯那兒,我已經告訴他你會在我這里過夜。」
「什麼?」她嚇了一跳,「你告訴他我要在你這里過夜?」
天啊,以前極少不回家過夜的她,這次非但沒回家,還留在一個男人的住處,劉伯會怎麼想呢?
「這是事實,難道怕他知道?」他挑起眉頭,火熱的眸盯著她眼底那份慌亂。
「對,我怕,我不想讓他操心。」何天晴抿著唇,「我沒資格讓一個這麼好的老人家為我操心。」
「沒資格?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听出她話里的悲傷。
「沒有什麼意思。」本來她是想找他談談,可是現在她卻不想博得他的憐憫。
「真的沒有嗎?」他來到她身邊俯視著她,那模樣帶著一股情挑的誘惑。
「你要干嘛?」何天晴有點害怕的往後挪了挪。
「你最好老實說,如果再逃避我的問題,我會抽走你懷里的抱枕。」襲昱揚魔魅的眼神在她的肩頭游移。
拔天晴全身緊繃。「也給我一罐啤酒,我就說。」想起自己的身世,她不禁會想自己的親生父母為什麼不要她。
「你剛才已經喝太多了。」他真擔心她是借酒澆愁。
「我要喝嘛!」她吸了吸鼻子,難過地與他對視。
「還真麻煩。」
他笑睇著她傲氣的小臉,這才進入廚房,打開冰箱,拎了罐啤酒給她。
拔天晴用力拉開拉環,仰頭喝了一口。「我……我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在那個家住了那麼多年,大家都很疼我,讓我一點都沒懷疑過自己的身世。」
「懷疑身世?你的意思是你不是何長谷的孫女?」襲昱揚的雙眸因為這個意外的消息而圓瞠。
她蹙眉看著他,「對,我不是。但是你知道我為什麼難過?當然,我很難過我不是爺爺的孫女,然而不管我是誰,他都會愛我,最令我難過的是……我不知道我是誰,我真正的姓、我的父母……」
看著她淚流滿面,他忍不住對她說︰「你就是你,想這麼多干嘛?」
「我真的可以不計較,安然自若的繼續做何家的大小姐?」她趴在抱枕上,「反正你不會懂,你不知道我心底的疙瘩。」
「我當然知道。」
「不,你不會知道,你只懂得拿我的身分挖苦我,現在可好,我變成什麼都不是了,你還會在乎我嗎?天啊,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我要回去,衣服借我。」
「你再待一會兒,等天亮了,我就會送你回去。」這女人怎麼老是說不听?
「我不用你送。」她還是覺得委屈。
「那我更不能讓你走,你一個女孩穿著男人的衣服在街上逛,不危險嗎?」襲昱揚執意的說。
「是危險,但總比跟你在一起安全。」她想起身,又怕春光外泄,只好痛苦的縮在沙發上,寸步難移,「天,我怎麼會這麼倒霉?」
「你是愛我的,我知道。」襲昱揚盯著她,突然開口。
「我……我不愛風流鬼。」何天晴趕緊否認。
「你怎麼這個固執?!敗多事不要光靠眼楮去認定,我的確是跟方佳娜一起回家,但我約她是為了公事,她是財務部經理,難道設立南部分公司不該問問她的意見?」
真是見鬼了!他為什麼要在意她對他的感覺?就算她當他是風流鬼、大壞蛋,他也可以當成耳邊風呀!
可是,他就是不允許,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可以誤會他,只有她不行。
「這……可是她的語氣就完全不像是在談公事……」這臭男人干嘛這麼大聲!「其實你也不用怕我誤會,我懷疑你就是我爺爺的親孫子,若真是如此,你就更沒必要這樣了。」
「你說什麼?」他的呼吸猛地暫停。
「劉伯承認爺爺有個孫子,只是他在親家那邊,那邊的人不讓他回來,而爺爺竟讓你來接任總裁一職,你說,是不是有這種可能?」她噘起小嘴。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你別亂猜。」他閉上眼,催眠自己這是不可能的事。「別轉移話題,你說,你相不相信我?」
「你干嘛怕我誤會?你愛上我了嗎?我問過你,但是你從不回答,既然不愛,你管我相不相信你!」她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讓她看起來更加美麗迷人。
「你到現在還沒體會出來?」難道他的暗示還不夠?
「什麼?」她怔仲地望著他。
「傻瓜!」他走進臥房,拿了件襯衫給她。「是我太粗魯,撕毀你的衣服,趕緊穿上,免得著涼。」
「只有襯衫?」她抓著衣服。
「還是你希望我再變一條裙子出來?」他忍不住笑了,「回房間睡吧!」
「那……你呢?」她抱著抱枕慢慢起身,躲到沙發後穿上襯衫。
他又被她的這副樣子逗得哈哈大笑。
「我?我馬上過去。」
「什麼?」她倒吸一口氣。
「我們都什麼關系了,還怕跟我睡啊!」
他這句話太曖昧了,讓她驀地全身發熱,只好趕緊跑進他的臥房,將房門鎖上。
「哼,看你怎麼進來?」
說著,她忍不住也笑了。
難道真是她誤會了他?而他是真心愛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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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昱揚並沒有忘了何天晴說他有可能是何長谷的孫子的事,第二天他就回到住了十多年的鄉下,希望能夠查出蛛絲馬跡。
由于外公在過世之前幾乎不曾提到關于他父母的事,所以從母姓的他並不知道父親到底姓什麼。
「林爺爺,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他走進村子里的唯一一家理發店,因為外公生前就是在這家店理發,或許閑談間有提到什麼。
「你……你是……」林爺爺推了推老花眼鏡,專注地看了一會兒,然後瞠大眼楮,「阿揚……你是阿揚?」
「對,我就是阿揚。」
「听說你去台北發展了,近來好嗎?」林爺爺搬了張椅子請襲昱揚坐下。
「謝謝,我還不錯。」他看著林爺爺滿足皺紋的老臉,微笑的說︰「林爺爺,你看起來很健朗,一定還經常練外丹功吧?」
「那是當然,我練外丹功練了三十年,當初要你外公陪我練,他就是不肯,否則也不會……我好像說得離譜了。」林爺爺一提起自己的興趣,就差點停不下來。
「是呀,我早該要外公跟你多學學,生性樂觀,少些怨懟,或許他會活得更長壽。」襲昱揚嘆口氣。
「好了,人都去了這麼多年,就別難過了。對了,你今天怎麼會想到回來呢?老房子不是都賣了?」
「我有件事想問你。」襲昱揚遲疑了一會兒,「從小我外公就很少談論我的身世,我也知道我是從母姓,林爺爺跟我外公是多年好友,可知道我的親生父親叫什麼名字?」他直接說出自己的疑問。
「你父親……」林爺爺一臉沉思,「好像……好像姓何,因為你外公每次來我店里理發,嘴里總罵著那個姓何的。」
「姓何……名字呢?」襲昱揚突然變得很激動。
「呃……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林爺爺搖搖頭,抱歉地說。
「好,那我知道了。」襲昱揚站起身,突然覺得胸口酸澀,深怕自己恨了這麼多年的人真是他的親爺爺。
「你要回去了?」林爺爺問。
「對,我還有事,得趕回台北,改天再來看你。」襲昱揚勉強擠出一抹笑,失神的離開。
姓何……為什麼他的父親也姓何?
突然,他的手機鈴聲響起,看見螢幕顯示何天晴三個字,居然可以讓他降到冰點的心情稍微回溫。
「喂。」
「你跑去哪兒了?為什麼今天下來上班?如果不是因為方佳娜有來,我一定會誤會的。」她故意笑說。
「哦,看來你已經調適得很好了。」她有這樣的反應,也讓他安心了。
「當然,你以為我這麼愛鑽牛角尖呀?」雖然他看不到,但她還是不忘做個鬼臉。
「是,你是開朗少女。對了,你午餐吃了沒?」他今天沒辦法盯著她,就怕她一忙起來又忘了吃飯。
「吃了,和學長一塊去吃的。」她笑說。
「學長?!」他眉頭緊蹙,「喬孟琛?」
「對呀!」
「不是要你別跟他太親近嗎?一份設計圖搞這麼久都還搞不定,我看換家設計公司好了。」襲昱揚火大地說。
她咬了咬下唇,「你怎麼了?是為我吃醋嗎?」
「我……」他輕吐一口氣,「等我回去再說吧!晚上一塊吃飯。」
「好。」何天晴笑了,因為她喜歡看他為她吃醋,問了他又啞口無言的模樣。
幣斷電話,襲昱揚抬頭看著午後的太陽,他告訴自己,他還有很多事得忙,至于身世,就暫時擱在一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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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和襲昱揚的通話後,何天晴回到會議室,原本在修改設計圖的喬孟琛卻不見了。
她坐下來,看著他新繪的設計圖,在移動間,不小心將他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文件夾掃到地上,散落一地。
「啊!糟糕。」
她趕緊蹲子,撿拾文件,卻意外的看見文件中夾雜著何長風的名片,還有一張他所開立的五百萬支票,更讓她驚愕的是,還有一份關于她的詳細資料!這麼說來,學長應該早就知道她是何長谷的孫女?
听見腳步聲接近,她趕緊將東西收好,放在桌上。
這時,喬孟琛走進來,「剛剛去一下洗手間,你講完電話了?」
「對。」她觀察著他,「學長……我有件事……一直瞞著你。」
「什麼事?」他皺起眉頭。
「其實我是長谷集團前總裁的孫女,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不想炫耀自己的身分。」她希望他告訴她他早就知道了,也好排除她心底的懷疑。
「什麼?你是長谷集團的大小姐?天……為什麼要瞞著我呢?」
喬孟琛的演技還真是一流,讓何天晴徹底的失望了。
為什麼才幾年不見,他居然變了個人?來這里為的就是接近她,得到一些情報嗎?
「因為以前沒說,現在說了不是很奇怪嗎?」她尷尬的聳聳肩。
「那我也不怪你,每個人都有隱私。對了,我看長谷集團的現任總裁傲氣十足,他既然這麼難搞,你怎麼不自己接任總裁的職位?」他壓低聲音問道。
「我哪有這樣的能耐?」她可是有自知之明。
「當然有,要不然我幫你,你才是何長谷的孫女,何必听他的命令?將他趕出去呀!」喬孟琛非常積極地說。
這下何天晴懂了,原來他就是想靠他們是舊識的關系,從中挑撥她和昱揚,只要昱揚被她氣走,那麼何長風便有機可乘了。
她深吸一口氣,覺得好氣憤,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天晴,怎麼不說話?是我說錯什麼嗎?難道你下覺得這樣做才能鞏固你們何家的地位?」喬孟琛憊看不懂她的臉色。
「學長,我有件事想跟你說,晚上一起吃飯。」這件事在公司說一定會鬧開,為了顧及他的面子,她願意給他一次機會。
「一起吃飯?好呀。」他最喜歡與她獨處了。
沒想到才幾年不見,她變得更漂亮了,還有她富貴的身分,他怎麼能不把握呢?
「現在你還是趕緊修改設計圖吧!」她指著桌上的設計圖。
「好,再一會兒就好。」
這個下午何天晴都不說話,只是一直想著該怎麼勸他,早點將支票還給何長風,少跟那種人混在一塊。
終于,下班時間到了。
「我們走吧。」何天晴說。
「好。」喬孟琛笑著收拾東西,與她一塊走出長谷集團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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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昱揚開車回到公司的地下停車場,正好看見何天晴坐進喬孟琛的車里,揚長而去。
他雙眸微眯,隨即轉動方向盤,跟在他們後面。
喬孟琛並沒有前往何天晴所說的餐廳,而是將車子開到一處偏僻的路邊。
「學長,這里是哪兒?」何天晴望著外頭陌生的景致。
「天晴,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大學時候就對你傾心了。」喬孟琛靠著椅背,慢慢說道。
拔天晴疑惑地看著他,久久才開口,「我也很喜歡學長,但那就像喜歡哥哥一樣,類似手足之情,可是我不知道現在的你居然變了,還變得這麼離譜。」
「你是什麼意思?」他突然坐直身軀。
「我知道了,你被何長風收買了,是不是?你過去不是這樣的,為什麼現在會變了個人?」她真不希望看見這樣的他。
「你是怎麼知道的?」喬孟琛哀著心口,「對,我是變了,因為我父親投資生意失敗,家里需要錢,我想到法國學設計也同樣需要錢。」
「我可以幫你,學長,算我求你,你去回絕他。」何天晴壓低嗓音說道。
「不行,我拒絕不了,我既然做了,就已經是那樣的人,」他直勾勾盯著她美麗的臉蛋,「那就讓我繼續壞下去吧!」
說著,他居然出其不意的抱住她,意圖親吻、染指她,嚇得何天晴拼命掙扎。
「你不要這樣,救命……誰來救我?」她慌張得揮舞雙手,捶打著他。
「這里這麼偏僻,不會有人來救你,我要是得到你,就等于得到長谷集團。」
拔天晴更加生氣了,想要咬他,他卻閃得好快。
淚水滑落雙腮,她一心祈求著有人來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