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芊等在林子外,良久卻不見主子出來。
奇怪了,難道郡主與駱公子有這麼多話好說?可上課時間快到了,再不回書院就要來不及了。
想想,她決定進林子找人,卻到處也找不到,急得她一頭是汗、焦急不堪。
怎麼辦?該不會是郡主在林子里迷了路?可這林子這麼大,倘若真失去了方向,怎麼得了!
心頭一急,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駱雲,于是趕緊奔回書院找人。
進了書院,跑進學堂,小芊果真見到駱雲已在座位上坐定,但郡主的位置仍是空著。糟了!郡主當真是不見了!
沒見到端木蓉來上課的駱雲也是心神不寧。剛剛在林子里他是蓄意用計氣走她,難道她氣得連一刻都待不住,已經離開了?
「駱公子!」小芊站在窗外喚著。
駱雲敏銳地看過去,當見到小芊時,心兒更是緊揪。莫非他心底那絲不好的預感成真?
彼不得現在正是考試時問,他在眾位同學眼前奔出學堂,來到小芊面前問道︰「什麼事?是不是蓉……蓉郡主她……」
「是啊!駱公子,你到底跟我家郡主說了什麼?她怎麼會在林子里失蹤了……」小芊哭哭啼啼道。
「你說什麼?」他眼冒紅火。「她到林子里沒再出來?」
「嗯。」小芊輕啜地點點頭。
「我去看看!」
駱雲立即施展輕功飛往林地,前後找了遍,最後在一樹根旁看見了男人包髻的布塊,而那布塊就是屬于書院的學生所有。
莫非蓉兒她……
他再查采了下地上的足跡,有幾個足深入分的腳印,可見步行之人的內力深厚。
是義父!是他挾持了蓉兒沒錯!!
是他早就對蓉兒起了疑心,或是姬默欺騙了他,已向義父告了密?
駱雲鐵青著一張臉,除了憤怒之外還有憂思。
不知蓉兒已被義父抓去了多久?該不會已經遭到毒手了?
一思及此,他的心情變得更為陰冷,于是往義父暫居的木屋施以輕功而去。
但願義父和蓉兒還在那兒,千萬別讓他撲了個空啊!
駱雲一到了木屋,見大門緊閉,里頭似乎暗藏了種詭異的氣氛。由此可知義父和蓉兒應該還在里頭,並未離開。
他放輕腳步,慢慢地靠近,隨著距離的拉近,他看見一道奇特的橘紅色光線從門酚邙出,其中還夾雜著股怪異的味道!
趨近窗邊,他往袤頭一瞧,竟見蓉兒被綁在一長桌上,她的左腰處放置了一爐供香,想必味道就是來自它。
鱉譎的光線是從蓉兒腳後方燃燒的瓷盤內綻放出來的,更令他驚駭的是,在義父打坐前的方桌上居然放置了把利刃!
義父拿那把刀要做什麼呢?
突然,駱威張開眼,緩緩站起,他走向端木蓉,對著她冷笑道︰「我想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女人,剛才我已用神算。卦法得知了結果,能幫我返老還童、永駐青春、長生不老的就是你!」
「什麼法我听不懂……你到底要做什麼……」端木蓉拚命掙扎著,但是四肢被縛的她,已經月兌離不了這場危機。
「你不懂沒關系,只要你乖乖的,我不會讓你死得太痛苦。」他冷笑地拿起桌上的利刃。
她瞠大眼,難以置信地問,「你們全都是怪人,怪得好離譜,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們,你們居然要我的性命?」
「哦?除了我,還有誰要你的性命呢?」
駱威狂妄大笑,黑眸中跳動著奇異的火光。他要的獵物已經到手,那他的計畫也將完美實現了。
「是……」一想起姬默,端木蓉不由自主的想起在樹林內所看到讓她痛心的一幕。「我沒必要告訴你!」
「哈哈……」駱威露出頗富玄機的笑容,帶著陰冷與邪惡的味道。「不說也罷,反正我也沒有興趣知道。如今你已在我手上,要殺要剮全看我高興。」他拿著利刃,在袖口輕拭了兩下,「瞧.這把刀多利啊,你將會死得沒有一點點痛苦。」
端木蓉瞪著它,刀刃的閃光讓她的心跳加速。難道……難道今天真是她的死期?
「為什麼是我……你要長生不老關我什麼事,為什麼非得要我死?」她的兩道秀眉微微蹙起,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別哭了,你就算哭死了,也逃不過自己的命運,誰要你命該絕呢?」駱威狂肆大笑,臉上的線條冷酷絕然。
就當他高舉利刃,欲向她的心窩劃下的同時,突然從外頭飛人一顆小石子,打掉了他的手中刃。
「是誰?」駱威震愕地看向窗外。
不久木門被推開,駱雲卓然的身影映人他眼廉。
「是我,義父。」他抱手一揖,先行對他施以父子之禮。
「你這是干嘛?既然知道我是你義父,為什麼要破壤我的好事?」駱威傲視著他,嗓音略顯低沉。
「你不能殺她。」駱雲的眸光瞬間深沉。
「為什麼?」駱威表情一冷。
「因為她……她是廣懷王的掌上明珠,殺了她會引來禍端,所以不能殺她。」駱雲找著藉口。
端木蓉見駱雲來救她,心底躍起悸動,但听了他這些話,她整個心都沉了,連死亡就在眼前,她也不覺得害怕了。
駱雲找機會接近端木蓉,然而駱威的動作也不慢,立刻施展拳腳阻止他的行動。
「管她是什麼身分!賓出去,別礙了我的好事。」
「若您執意如此,那麼我們就得試試才知道了。」駱雲眯起寒眸,陰柔地說。
駱威不耐煩地瞪著他,表情帶著不可一世的猖狂。「你以為你能打贏我?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那可不一定,義父。」駱雲俊美的臉龐微微抽搐,雕刻般的俊容泛上一絲火爆氣息。
「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要與我反目?」駱威怎麼也沒料到路雲會與他走上決裂一途。
「孩兒也不想如此,是您逼我的。」駱雲目光如炬地瞪著他。
「好!那咱們就來試試吧!」
兩人突地一飛沖天,撞破了屋頂,雙雙來到屋外。
端木蓉不停地掙扎,希望能乘隙逃月兌,好趕緊帶著小芊一塊兒離開這個是非地,徹底地忘了駱雲。
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何要來救她?若他真是畏于她的身分,也不必與那老人打起來呀!拔況他還喊他義父。
天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快被這些問題給搞瘋了!
在屋外決斗的兩人拚得火熱,刀光劍影的,兩者行動之快令人愕然。
于陽和姬默也聞聲趕來了,當姬默瞧見駱雲居然和駱威打了起來,當場傻了眼。
鮑子為了那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了嗎?
「公子,住手啊……主人,住手……」姬默緊張地狂喊,就怕主人一個不小心傷了駱雲。
他心急如焚地在旁狂喊,可是不擅武功的他根本插不了手。
「姬默,你來得正好,我要讓你們瞧瞧背叛我的人是什麼下場。」說著,駱威又提了口氣,快速對駱雲擊出數掌。
「公子,小心!」姬默看得提心吊膽,但他真不知該幫誰才好。
駱雲俐落輕閃,躲過駱威強而有力的突襲。
「好家伙,你的武功增進不少,若不是今天兩相動手,我還被蒙在鼓里呢!」駱威恨得瞪大眼。
駐雲勾起一抹笑弧,眼底閃過寒光。「您現在知道,也不算遲。」
這會兒換駱雲使出全力反擊駱威,而駱威一個大回旋,逃開他的攻擊。
「我看你還是抽手吧,我可以忘了你今天這種不敬的行為。」駱威的臉上堆起佞笑,話語的意思彷佛是在對他施大恩。
「義父,我當累了傀儡,從此以後我的生命想讓自己掌控。」駱雲堅定地表示。
「你這個孩子!難道我這麼多年是白養你的?」駱威氣得滿臉通紅,幾個深呼吸後,身上居然冒出煙霧。
他們三人看了,都明白駱威已被逼急,正欲使用那招「攝魄勾魂法」。
這招功夫是駱威武學修為中最高深的一種,他甚至藏私未曾教過駐雲一招半式,若兩人硬要對招,死傷的定是駱雲。
姬默見了,連忙跪地為駱雲求情,「主人,繞過公子,他只是一時走偏了,屬下會勸他回心轉意的。」
于陽也跪下了。「主人,看在公子為您做了那麼多事的份上,千萬別以這功夫取他性命啊!」
「于陽、姬默,你們全都給我起來!」駱雲瞳心一黯,沉著聲說。
「公子……」姬默絕望地看著他。
「姬默,你這傻小子,他心底根本沒有你,你為他這麼做,不值得的。」駱威沉著聲說。
「可是……」即使知道在駱雲心底他什麼都不是,但他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啊!
「你們全起來,若今天將成為我的忌日,我想我也逃不過。如果他真要端木蓉的命,我定會與他對上。」駱雲英俊的面容已被憤怒所覆蓋。
「哈!有種,想不到我駱威居然喜養這麼一個不肖子。」駱威低冷的笑聲帶著強大的內力回旋在彼此之間,差點兒震散了駱雲的心魂。
于陽與姬默雙雙以手掩耳,抵制駱威足以使人精神崩潰的狂野笑聲。
只有駐雲不動聲色,他站在原地,同樣運足了內力與台威的「攝魄勾魂法」相抗衡。
眼看駱雲臉頰暗紅,身子明顯搖蔽,就快撐不下去,姬默牙一咬,奮而往駱威撞去。
駱威身形一閃,一掌劈向姬默腦門,又往他的胸中擊出一掌。「找死!」
「啊——」姬默慘叫,身軀隨著掌風飛跌到了駱雲腳邊。
「姬默!」駱雲抱起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已是七孔流血的姬默。「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傻!」
「公于……你……你哭了?」姬默虛弱地抬起發顫的手,模上駱雲滲淚的眼角。
他能不感動嗎?這可是駱雲第一次為他流下眼淚,即便里面不含愛意,他也心滿意足。
「你這個老賊,姬默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向來忠心耿耿,你居然下得了手!」駱雲目露凶光地看著駱威。
「背叛我者,就該死!」駱威狠庚地說。
「好!那我今天就為姬默報仇!」
駱雲正要沖向前,突被姬默拉住。「不……不要,公子,你低下頭,姬默有話對你說……」
他凝視姬默半晌,俯身將耳朵貼近他。
「主人……主人的罩門在右腳底……這是我偷看到的,相……相信我……」姬默緊抓著駱雲的身體,勉強自己說出最後幾句殘碎言語。
「姬默……」駱雲震驚地看著他。
姬默淺露一絲笑容,就這麼緩緩斷氣在他懷里。
「姬默,」駱雲抱緊他,淚水淌在姬默微揚的嘴角。或許這樣的結局,才是姬默想要的。
「夠了沒?叛逆之徒死了活該,接下來就輪到你了!」一陣戾氣沖上雲霄,駱威再度運足氣,打算一次攝了駱雲的三魂七魄。
于陽受不了地回身奔離,逃離折磨人心神的魔音。
駱雲強力閉住耳關,拚著最後一口氣直攻向駱威;駱威以內力反制,強大的威力讓駐雲節節敗退!
千鈞一發之際,駱威突地踢腿而來,駱雲見機不可失,豁出去地抓住他的右腿,抽出藏匿的短匕,猛力往腳底刺人!
「啊!」一記哀號劃過長空,駱威頓時失去剛才的霸道與狂肆。
駱雲一刀刺入駱威的罩門,破了他的功,使得他武功盡失。
「義父,看在你養育我成人,我不取你性命,但希望你好自為之,別再作一些不實際的夢。」看著駱威怔忡受挫的臉色,駱雲對他一行禮。「從此你我父子恩斷義絕。」說完,他便回身欲離開,竟看見端木蓉與于陽站在木屋門口處看著他。
「公子……」于陽先開口,「你要去哪兒?于陽跟著你。」
「不用了,從此你不再是我駱雲的下屬,已經自由了。」
「可是……」
駱雲看著他,「如果你還願意听我最後一次吩咐,我希望你能平安護送蓉郡主回廣懷王府。」他故意避開端木蓉的注視,只因為害怕看見她眼底的鄙夷與嫌惡。
「是,屬下听命。」于陽抱拳須命。
駱雲點點頭,重新邁開步子。未來何處是去處?天下之大,為何他總覺得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等等!」端木蓉快步跟上,擋在他面前,「我不回府!」
「別固執了,快快回去吧。」他冷著聲,望著她的目光深邃難測。
「我就是不回去!你怎麼能棄我于不顧?」端木蓉氣得全身顫抖,凝滿淚水的秋瞳直揪他的心。
「你……」他看了看于陽,欲言又止。
于陽輕咳兩聲,意會地說︰「屬下先退下。」
見他快步離開後,駱雲才轉向端木蓉,盯著她含淚的眼,說道︰「你這個千金大小姐,別與我這個敗類開玩笑了,我承受不起。」他有自知之明,當她親眼目睹了他與姬默的曖昧關系後,還會對他存留什麼心呢?就算有,也只是惡心與唾棄。
「我沒跟你開玩笑!」她急急辯解。
她早就不恨他了,當于陽告知她一切時,她便不再恨他了。
「蓉兒,你——」路雲身子一震。
「我是說真的!」端木蓉沖進他懷里,強迫他抱緊她,「別走……也別趕我走……我是愛你的,真心真意深愛著你……」
「你這是何苦?」他不舍地摟緊她,好緊、好緊。「你該知道,我和姬默曾有一段不正常的過往,像我這樣一個男人,根本不值得你愛。」
只要一接觸到她,對她的愛戀狂潮又回到他自以為早已無情無緒的心當初在來霧都的路上乍見她時,直覺她年幼單純可欺,一心只想戲弄她,沒想到一開始的游戲竟成為自己無可救藥的沉淪!這種苦痛是筆墨都難以形容的,只知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攻陷了。
「我不在乎!」端木蓉激烈地說。
沒錯,一開始當她得知他與姬默那樣的關系,她是深深覺得厭惡想吐,甚至打算一輩子都不再見他、念他、想他……
可當她得知他會這麼做的一切苦衷時,她又怎麼恨得下去?
姬默愛他是發自內心深處無怨無悔的真愛,或許連她都自嘆弗如,她不能怪姬默,因為他只是愛上一個男人,絕不是他的錯。
駱雲接受他,全是為了任務而犧牲,兩者都同樣深受其苦,最幸運的她又能怪誰呢?
駱雲眸子一眯,突地狂笑出聲。「得了吧,郡主,你以為遇上像我這種少之又少的異類很好玩嗎?」說什麼他也無法相信她真的不在乎。
「你不信我?」端木蓉蹙緊秀眉。
「別玩了,郡主,在下得離開霧都,你……走不走隨你了。」他輕逸一聲長嘆,旋足就走。
「等一下!」她憤而喊住他。
他定住身子,故作冷漠道︰「我沒工夫陪你耗。」
「我才不屑與你耗時間,你以為你是誰?我來霧都是求學問,才沒精神和你玩!」端木蓉氣得出口咆哮。
這個男人剛開始看來是這麼自傲、自大,怎麼現在竟然變得如此小家子氣,她都說不在意了,難道還要她剖心向他保證嗎?
「那你的意思是……」他的心」擰。
「有膽子就跟我來。」
端木蓉眯起眼,對他勾勾手指頭,隨即轉身回到剛剛被囚縛的木屋內。
駱雲眯起雙目,疑惑地看著地,只好跟著她去。
待他一進木屋,端木蓉便動手關上門,背轉過身看著他。「我現在想問你第一個問題。」
「羅唆!」駱雲仰天吐了口氣。
端木蓉笑了笑,輕撩了下鬢邊發絲。「我想知道你愛我嗎?」
「無聊的問題。」駱雲瞪大眼詛咒,「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兒,別被我的晦氣給污染了。」
「你不說,無妨。」她聳聳肩,隨之笑笑道︰「那麼接下來是第二個問題,你喜歡我的身體嗎?」
端木蓉扯出一抹更嫵媚的微笑,歪著腦袋,等著他的答覆。
駱雲輕哼了聲,眯眼一笑,「小郡主未免對自己的身體太沒信心了吧!我想只要嘗過你滋味的男人,都不會忘記你誘人的影響力。」
「听你這麼說,我放心不少了。」她抿唇低笑。
「那夠了嗎?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他真怕自己再留下就走不掉了。
「不,我還有問題。」她頑皮地對他眨眨眼。
「官家千金都是這麼麻煩嗎?」他深吸了口氣。
望著他那雙幾要噴火的眼楮,端木蓉的雙肩故意瑟縮了下,輕聲問這︰「你就這麼討厭我?難道你喜歡的是姬默?」
「你——」他氣得走向她,扣住她的雙肩,「我沒必要騙你,我是正常男人,怎麼會愛他?不過就算我不愛他,我也不可能與你……」
「別說了。」她的縴縴玉指堵住他欲出口的話,「我懂你的意思,這麼說來你是愛我的羅?」
駱雲閉上眼,無奈一嘆,「這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你愛我,又愛我的身體,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是非常榮耀的。」她嬌美一笑,亮脆地逸出媚語。
「你什麼時候變了個樣了?」他氣得怒視她。
「我就是這樣!你玩了人家,是甩不掉我的。」她故作大膽地說,微紅的小臉卻已泄漏了心底的驚恐。
「算了吧!」駱雲一目了然,笑了笑,推開她。
「不準走!」她倏然拉住他,雙手搭在他肩上,勉強路起腳尖,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挑逗著他的下唇。「除非你不是男人,否則就別走。」
他眉一擰,攫住她的下巴,「你想激我?」
「不敢,我只想誘惑你。」她彎起瑰麗的唇,突地探手至他褲腰中……
是啊!他早在她身上烙下屬于他的印記,這輩子她已是非他莫屬了。
「啊呀……」她摟緊他,等待著喜悅降臨。
端木蓉在心中立下誓約,無論他留下否,她都將跟隨到底!誰要她身上有著他的印記,沒人敢要了呢!
餅些日子她要帶他回府,爹爹那一關還得由他來闖。
他一輩子都別想甩開她,生生世世他都是她的唯一,她也只願與他相知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