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德潞一直到快兩點才回房,本想到隔壁房看看菲予,可他沒鑰匙,又怕她已熟睡而吵醒她,但不過去看看,他又無法安心。
腦海里流竄的全是她晚上那對控訴的眼神與哀怨的神情,他多想再看看她的笑靨,听听她如銀鈴般的笑聲。
無論是不是他弄錯對象,但這陣子她帶給他的影響可不小,他絕不可能因為認錯了人就不再對她有感情的。
算了!
為求放心,饒德潞立刻走出房間,學她上回騙飯店櫃台的方式,依樣畫葫蘆拿到她房間
的備份鑰匙。
一進她的房間,他立即看見她安穩地躺在床上,也因此吁了口氣。
就在他打算出去時,卻看見她身上的被子被她踢掉了一角在地上,不禁搖頭笑說︰「真是長不大的孩子,那麼大了還踢被子。」
走近床畔,撿起被角,為她蓋上,可余光竟看見她從胸口至月復部的多處擦傷!
這是她去找他的路上發生的車禍所導致的嗎?為何她不對他說呢?
再看看已淚濕了大半的枕巾,他已說不出心底緊緊抽疼的感覺是什麼了,只明白自己該死,真是該死──
他不體諒她的辛苦,不感動她的出現,反而拿那麼嚴厲的話責罵她、批評她……他是怎麼搞的,短短半天,就差點兒被一大團亂麻給糾纏到死、到斷氣……
「菲予……菲予……」他不放心地輕聲喚著她。
她的眼睫顫了顫,卻沒張開,反將自己窩得更緊。可當不小心觸踫到傷處時,她的眉頭還是不自覺地輕攏了下。
「妳快醒醒,我帶妳去醫院。」饒德潞拍著她的臉頰,硬是要吵醒她。
菲予好倦、好疲累,她知道有人在叫她,可她就是不想清醒,因為只有在睡覺時她才會覺得自己好輕松……好輕松……
「好,妳再不醒來,我只好抱著妳走出飯店!」
饒德潞惡意要挾的話在她耳畔響起,雙臂已不耐地探入她身下,打算將她攔腰抱起。
「不、不要──」她掙扎地張開眼,當一看見他,立刻推開他的手,「你是怎麼進來的?不怕我大喊小偷?」
「我知道妳恨我,但妳看看自己,別因為我而讓自己受傷行嗎?」饒德潞粗嘎的氣息混亂地帶著命令,「走,我帶妳去醫院。」
「我不去!」她甩開他,從床上跳起,淚眼迷蒙地說︰「我已經受傷了,該怎麼做我自己會處理,不用你多事。」
菲予突覺頭好疼,可能是她剛剛洗了冷水澡的關系,只好揉著太陽穴,眉頭蹙得死緊。
「可妳連藥也不上……別跟我打馬虎眼,我不會讓妳為所欲為的。」他熾熱的眼神直盯著她幽冷的眸心,「妳恨我可以,但請妳多愛自己一點。」
她心頭一熱!多愛自己一點……是啊,她是該多愛自己一點,何必為了他連受于父母的身體發膚都不愛惜了?
想著,她便走向衣櫃,拿出旅行袋找出隨身攜帶的藥膏和消毒水,蹲在一角為自己擦藥。
「來,我幫妳吧。」他走近她。
「不用,你回你房里去吧。」她忍著優碘涂在傷口上的刺疼感。「那麼晚才回來,你一定也困了。」
面對她陡變的冷漠,他心底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他還是習慣她那老愛對他計較,心眼又小的女人習性,而不是現在這種冷淡、無所謂的表情。
「菲予,妳看我一眼好嗎?」他神情帶著無奈。
「總裁,現在已過了上班時間,你是要算我加班費嗎?」菲予拉好衣服,站起身將門打開,「我好困了,你請回吧。」
「妳這是做什麼?為何要對我這麼陌生?難道妳忘了在我生日那天,妳是怎麼為我慶祝──」
「別說了……」她用力捂住耳朵,「別再挖苦我了好不好?我不該為你過什麼生日,真不該。」
「為什麼?」他心情頓時沉重不已,眼神中更蘊藏了難以抹滅的刺疼。
「因為我只是個做事的人,怎麼可以自以為是的要為饒總裁過生日?殊不知外面有多少人等著為你過呢!而我……」她咬了咬牙,抿著唇說︰「而我已看開了,是該好好的做事就好。」
「我不準妳這麼說!」饒德潞沖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今年的生日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溫馨的!沒有嘈雜的音樂,沒有奉承巴結的人,有的只是一個好吃卻丑斃的蛋糕,和一個女孩真切的心!」
「真切有什麼用?我沒有權力、沒有財勢,站在饒總裁身旁永遠只是個助手,即使做錯了事,也沒有為自己爭辯的力量,有的只是錯上加錯的特大號錯誤……只是丟了台灣人的臉……」她攏起五官,心底的埋怨一發不可收拾。
「孫菲予,妳再蓄意鑽牛角尖,小心我打妳──」
饒德潞激狂地對她吼了回去。可知她剛剛那一席話,彷似在他靈魂深處落下一顆最強烈、最犀利的炸彈!
「是的,我又說錯話了,對不起。」她將門拉得更開,眼光不敢再凝向他,「請你走吧,我想睡了。」
她強迫自己心如止水,不該再因為他的三言兩語又鬧了脾氣。
表姊說的沒錯,她個性耿直,很容易受騙,這也是她做人失敗的原因。經過這次教訓後,她是該學著改變。
饒德潞瞪著她,久久才朝門口走去,但他卻用力搶過門板,狠狠將門甩上。「我不走!明天我放妳假,今天我們把話談清楚!」
怒潮在他的橫隔膜中竄來竄去,他非得用強大的力氣壓抑住,否則今晚兩個脾氣同樣火爆的人定會在這房里大鬧起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說我不夠成熟,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兒去!」菲予煩透了,難道他一定要以行動來證明他是強者,只要他想做什麼,任何人都反對不了嗎?
「菲予,我們和好如初吧?」他魅眼一瞇,渾身掩斂著一絲無奈。
「當然可以,我也沒意思跟你爭論。但是我真的累了,讓我靜一靜可以嗎?」她垮下雙肩,一雙凝著水霧的大眼直瞅著他。
「只要妳放下對我的成見,我會走。」他目光如炬,毫不放松地說。
「你──」
菲予重重地吐了口氣,直盯著他的眼,冷冷地說︰「你干嘛要回來?陪Lian整夜都行,何苦回來招惹我?」
她開始急躁地在屋里踱步,「我知道你不愛我,所以不用在這兒假扮好人來安慰我。」
「妳就這麼篤定我不會愛上妳?」饒德潞月兌口問出,這句話可撞擊上菲予的心!
菲予瞇起眼,「你說什麼?」
「我說……我說我愛上妳,妳信是不信?」他沉默了好半晌,慢慢挑起眉,終于說出口。
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嵌進了菲予的心頭里,扯動著她的神經,「你說的是真心話嗎?我……真的被你弄混了。」
「我──愛──妳──」他重申一次。
「拜托,「我愛妳」這三個字可不是隨便說說就算了,我可是會當真的。」
菲予心底雖然雀躍,可她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明明和Lian在一起,怎麼突然一回來就對她冒出這三個字?
「我說的是真心話,信不信由妳。」他捺著性子盡量與她陪著笑臉,似乎早忘了其實她並不是他夢中里的她。
而夢里的她在這時候似乎已不存在,更構不成任何威脅。
「那麼你和Lian……」在他黝亮晶眸的注視下,她好不容易才築好的心牆似乎又開始動
搖了。
突然,她搖搖頭,罵自己怎麼又愛管起他來,早說好她和他不再有任何關系,她不該為他吃醋、難過。于是在饒德潞回答之前,她趕緊又說︰「你不說沒關系,我不勉強。」
饒德潞大笑出聲,搖搖頭一嘆,「難怪孔老夫子會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原來妳們就是如此的難捉模。明明在意得要命,卻又好面子的假裝無所謂。」
「我……我才沒有──」她臉兒一羞,「大半夜的,你是來找我吵架的嗎?」
「不敢,我是來向妳道歉的。」
剎那間他已低頭封住了她的嘴,密實地絲毫不帶空隙。
菲予突覺腦子一片空白,只能聞到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淡淡男人味,和他那比以往更狂野的吻──
她用力推抵著他,但是饒德潞卻文風不動,舌頭還強悍地探進她口中,粗魯地舌忝吮、囓啃,強迫她給予回應。
菲予漸漸迷亂在他如此狂野的吻中,不僅虛軟了身子,也撤下了抵抗,身子發軟地直倚向他。
他闃沉的眸底劃出一抹笑痕,玩味地說︰「妳終究是深愛我的,絕對沒有辦法做到如妳所說的那般灑月兌。」
他深邃的雙瞳凝睇著她亮眼的五官,伸手撫模著她的紅唇,壓低聲緩緩說︰「相信我,Lian她只是……她只是一個生意上的伙伴,和妳不一樣,妳是我的女人,我深愛的女人。」
同時間,菲予滴下了感動的淚,她緊偎在他胸前,啞著聲說︰「為什麼會愛上我這個窮女人?是因為你夢境的關系嗎?」
听見「夢境」這兩個字,饒德潞身軀不自覺的一僵,接續不下話。
「沒關系,就算你真是因為那個夢、因為贖罪才愛上我,我也認了。」她抽噎地說。
「別再亂想,等會兒好好睡一覺,明天再找時間帶妳逛逛別的地方。」他吻了下她的鼻尖。
「只要有你陪伴,去哪都好。」菲予甜甜一笑,一雙藕臂緊緊抱住他的腰,「不過你得答
應我,以後無論做什麼事都不可以再丟下我不管了。」
「我答應妳,絕不再丟下妳。」他雙臂縮攏,緊緊將菲予嬌小的身軀納進懷中,這時他終于明白自己愛的是她,絕不是一個夢境、一個贖罪的心理所能夠替換的……
「Lian,听說在慶祝會上,妳和饒德潞兩人走得很近,是真的嗎?」由法國返回的藍勛還沒休息,便從報章上得知這次慶祝會上所發生的事,氣急敗壞的沖進她的辦公室。
「是又怎麼樣?我想我的事應該用不著你管吧!」Lian看了他一眼,立即又低下頭看著桌上的文件。
此刻的她對于自己和饒德潞的未來可是充滿了憧憬,絕不容許藍勛破壞。
他雙臂撐在桌緣,俯身看著她,「自從認識妳以來,妳總是這麼陰陽怪氣的,究竟是怎麼了?難道我對妳的好,妳一點也感覺不出來嗎?」
「這里是我的辦公室,現在又是上班時間,請你出去好嗎?」司夏蓮子抬起頭,目光灼灼,「還有,從現在起請你喊我蓮子,別再喊我Lian。」
「打從認識妳我就是這麼喊妳的,妳干嘛突如其來要我喊妳的本名呢?」他不過出差十天,怎麼她就像完全變了個人!
現在的她讓他感到非常陌生。以往就算她對他再冷漠,也不曾惡言相向呀!
「我……我突然覺得蓮子比較好听,不行嗎?」
她又怎麼能夠告訴他因為「蓮」這個字牽系到她與饒德潞的今生和前世,意義非常?
「算了──」藍勛用力地將手一揮,「我不想听妳說這些。蓮子就蓮子吧。我只想問妳,妳真正喜歡的究竟是誰?」
事實上早在饒德潞出現之後他心底已有了不好的感覺。因為司夏蓮子這些年來對他的表
現總是不痛不癢,對于其它男人的追求也同樣視若無睹,可是當饒德潞出現後,一切就不一
樣了!
她的目光會跟隨著他轉動,她的心思會跟著他繞,就連他說的每一句話她也都言听計從,這一切看在他眼底有多痛苦她可知道?
認識她多年,他對她的心相信她不會感覺不出來,只是她一味排斥,彷佛永遠在等著一個人……難道她心底的人就是饒德潞?
「我喜歡饒德潞,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她狠狠地說。
「妳真的愛上他了?」
「對,我是愛他,那份愛你是無法體會的。」司夏蓮子索性把心底的話一次說個清楚。
「妳說什麼?你們認識才多久?」藍勛瞇起眼,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好幾百年了……從前世到今生,你說長不長,夠不夠了?」她激動地對他咆哮。除了饒德潞,她相信任何人都無法將她從那段耽溺的回憶中拉回。
「妳說什麼鬼話?」他簡直哭笑不得。
「我和他的事你是不會明白的,請你離開好嗎?」他的問句已撩起她心脈中的熾火,太陽穴不停抽動著。
「妳和他的事……」藍勛搖搖頭,苦澀的笑容里流露出不自覺的濃郁。
不過幾逃邙已,難道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不只他所知道的這些?
「你別胡思亂想,我和他之間什麼都沒有。」
司夏蓮子憤懣地站起身,目光直凝睇著他的臉孔,一字字艱澀地說︰「藍勛,放棄我吧,我們兩個不會有結果的。」
「為什麼?如果他沒出現呢?」藍勛緊蹙起兩道如刀般的眉,目光閃著磷火。
「結局一樣,因為我知道他會出現,我活著就是為了等他。」
「妳瘋了──」他伸直右臂指著她的鼻尖,「在他來到日本之前,妳認得他嗎?」
「不認得。」她垂下臉。
「那就對了。妳不認識他,又憑什麼說是等他?今天妳不給我一個確切的理由,我就不走,也不可能放過妳!」藍勛向來俊挺無儔的臉,因激怒五官幾乎變形,可見他愛她有多深了!
「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司夏蓮子閉上眼,心想這種事情任何人听了都不會相信,除了當事人。
「不,只要妳說得出口,我就信妳。」他目露堅定。
「非常不合科學邏輯的一件事,只怕你會說我神經錯亂。這樣的內容你還要听嗎?」司夏蓮子深吸口氣,語氣從容地說。
「我要听。」藍勛仍不遲疑。
她深黝的目光凝住他那張年輕帥氣的臉龐,眼瞳掩斂過一抹冷然幽光,「我和他在前世就認識了,對他,我有著一份割舍不了的情緣。」
他聞言,渾身為之一震,臉上盡是愕然,「妳……妳說什麼?前世……今生……」
「你若不相信,我就不再說了。」看出他臉上詫異的神情,司夏蓮子彷若受了傷,不想再說下去。
「不!我沒說我不信。」藍勛立即道︰「妳繼續。」
她輕嘆了口氣,轉身走向背後一整片的落地窗,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他前世欠了我一段情,今生我是來找他再續前緣的。」
「這一切……我是說這些只是妳個人的記憶嗎?那他呢?他可曾記得這些?」他眉頭緊緊糾結,已說不出心底那緊束的感覺是什麼了。
是為她心疼還是為自己擰心?多年無微不至的照顧、全心全意的付出居然敵不過一個從未謀面的男人!
「他記得!」
司夏蓮子立即回過身,眼底滿是認真與雀躍,「他記得……他記得我,記得那一切。」
「是嗎?」他腦子一陣暈眩,往後倒退了步,「哈……真是古怪的一件事,可卻又教我無法不相信!」
藍勛全亂了,他該信嗎?畢竟這一切都太詭譎。可瞧她說得言之鑿鑿,又讓他難以不去
信任她。
「現在你還會怪我嗎?」她凝眸看著他那張痛苦的臉,「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感情的事不是這麼簡單,更不是想給誰就可給誰的。」看著他一雙閃著淚影的眼瞳,她沉重的說。
「原來妳一直以來的冷漠全是為了他?」他搖搖頭,笑嘆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輸了,輸給一個「古人」,這可不可笑啊!
「藍勛……」司夏蓮子的心因他的話而沉重了,「我們雖無緣,但可以做朋友。」
他搖搖頭,澀然一笑,「不可能的,我是那種一旦深陷便難以自拔的男人。」他眸光緊瞇,倏而看向她,「對了,饒德潞可曾承諾妳了?」
她狼狽地別開臉,「還沒。」
「他既然知道妳等他那麼久,竟然沒有表示?」他挾寒的嗓音帶著萬分不解,「也對,他
身邊已有了菲予。」
「別提她好嗎?我不要听……」
孫菲予是她心中無形的敵人,驚慌之下,淚水已無法控制地沾濕了她無瑕似玉的臉蛋。
她當真好怕,好怕德潞會選擇孫菲予,終究還是不要她了!
「蓮子,妳……妳叫我怎麼說是好?」藍勛擔心這也是她的另一種「一相情願」。
「別說了,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他會回到我身邊。」她擰著心,說著違心之論。
他冷笑地直搖頭,「那麼我和菲予算什麼?只是你們今生的過客?我只想知道,我與妳的那段感情妳可曾放在心上過?」
「對你,我只能說對不起。」司夏蓮子低下頭。
「不用了。」他苦笑地閉上眼,「只要妳幸福就好。我走了。」
「藍勛──」她伸手喊住他,「謝謝你陪我度過這一段時光。剛剛……剛剛我不禮貌的地方還請你別放心上。」
「妳知道嗎?我就算脾氣再不好,也永遠不會與妳計較,放心吧。」擺擺手,他落拓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司夏蓮子的眼前。
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司夏蓮子心脈竟突生一陣說不出的茫然……
菲予快樂的在房里轉著圈,嘴里還哼著不成調的歌,因為剛剛饒德潞已答應她要帶她一塊兒回台灣。
哇!太棒了──
她好懷念士林夜市的蚵仔煎、鼎邊銼……還有地道的陽春面。
想想在日本她一連吃了好幾天的拉面、壽司、生魚片,胃都快受不了了!
必去、回去……她連作夢都會想著她是躺在自己那個小小狽窩中,雖然沒飯店的豪華,卻是溫馨又舒服。
對,她還得打通電話給表姊,要她準備一些台灣小吃等著她回去才是。
鈴……電鈴聲適時響起,她去開了門,一見是饒德潞,立刻露出最甜的笑靨,「怎麼了?不是才剛剛一塊兒吃過飯,又想我了?」
「是啊!」饒德潞擰擰她的鼻尖,「想得不得了!」
「甜言蜜語!」她才不信咧!「說,是什麼事?」
「我看妳一心想回台灣,所以剛剛先打電話去問問最近的班機,他們說晚上就有一班,所以我特地來告訴妳一聲。」他俊魅地撇嘴輕笑。
「什麼?你……你的意思是今晚就可以帶我回去?」她簡直不敢相信,興奮的感覺已在
心脈間擴散開來。
「嗯。」他寵溺地揉揉她的小腦袋。
「哇塞,我不是在作夢吧?」她高興地跳了起來,直摟著他的頸子親吻著。
「好啦,時間不多,妳快去洗個澡。等會兒我再過來找妳。」他看了下表,皺眉催促道。
「好,我會很快的,要等我哦。」可她心底陡然升起一種怪怪的冷意,于是又補充了句,「不可以丟下我……」
「傻瓜,我怎麼會丟下妳?我現在也該回房準備一下了。待會兒見。」敲了下她的頭頂,他笑了笑便離開了。
必到自己房間的饒德潞,正打算進浴室沖個涼,房內電話突然響起。他揚眉一笑,心想︰該不會又是那小妮子打電話過來搗蛋吧?于是拿起話筒便說︰「別鬧了,快去準備吧,否則就趕不上飛機了。」
「你要去哪?」
可電話被端傳來的卻不是菲予的聲音,而是她……那個讓他不知如何面對的女人──司
夏蓮子。
「蓮子!」他著實吃了一驚。
「你以為是誰?孫菲予嗎?告訴我,你要帶她去哪兒,回台灣嗎?」她語氣沉重,彷似正極力控制著自己滿腔的怒潮。
他……他居然要瞞著她,偷偷返回台灣!
「沒錯,我是要和她一塊兒回去。蓮子,我必須告訴妳,感情是無法勉強的,就算我知道妳就是──」
「夠了,我不要听!」對方傳來強烈的哭喊聲。
「妳別這樣。可曾想過我們上一世為何無緣?或許就是因為妳我不適合。雖然妳是為我而死,可沒道理要我因此而犧牲自己的幸福!」
饒德潞也對她狂喊回去。他想了幾天,終于想明白了,他欠她的不過是情債,可天底下又有多少無法完美結局的感情事,難道都要以「贖罪」的心態去求圓滿?
他喜歡菲予已是鐵的事實,他更不是聖人,可為一場早已是過去的夢境犧牲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我沒希望了?」司夏蓮子心頭一陣緊縮,嗓音也瘖啞了。
他不要她了,而藍勛也離開了她,她一樣得寂寞度過終生?!
「求妳別這樣。我看得出來,藍勛深愛著妳。別放棄手邊的幸福,這是不值得的。」饒德潞只好隔著電話線勸她了。
「藍勛!」司夏蓮子呼吸一窒,「他去找你了?」
「不,他沒來過,這是我個人的想法。」他趕緊澄清。
「德潞,我可以告訴你,我和他不再有任何關系,你千萬別誤會!」司夏蓮子誤以為是這
層關系,所以他才刻意疏遠她。
「不是的──」
他明白她弄擰了他的意思,于是忙不迭地再次解釋,「妳千萬別自行揣測。我也很關心妳,可我只能當妳是朋友,所以希望妳能得到幸福。」
「你的意思是……」她聲音輕顫了起來。
「回到藍勛身邊吧,他才是真正愛妳的男人。而我……就當我這輩子又一次負妳,妳可以恨我。」
他也挺苦惱,為何上天非要她愛上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即使他與她有著幾百年的感情轇轕,他也沒有義務舍棄自己真正所愛,而遷就她呀!
「別這樣……別這麼對我……」她已近瘋狂地嘶喊著。
「蓮子──」
「別再說了!既不愛我,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哈……」司夏蓮子突地發出一陣陣激狂的冷笑,那笑聲直達饒德潞心口。
「老天,妳千萬別做傻事啊!」他額上已泌出汗水。
「你不用再說了……我……我既得不到你的心……你又忍心讓我活著繼續受煎熬嗎?」她直搖頭,慢慢從椅上站起,走進廚房。
「快別這麼說,拜托妳──」
饒德潞心跳加速,已有不好的預感在心底泛起。該死的!她該不會想不開吧?
「想不到你竟是那麼狠……」
她悲鳴著,順手從流理台的刀架上拿下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蓮子……」
「呃──」用力一劃,手腕上的刀痕處瞬間泌出又紅又濃的鮮血。望著這片紅,她心底竟揚起一種冷熱交替的感覺。
「妳怎麼了?」他大聲對話筒吼著。
「再見了,你我都已經解月兌了……從今後,無論哪一世我都不想再見到你了……」她的
嗓音破碎低啞,含著無限傷痛。
「蓮子……蓮子……」饒德潞神經緊繃,拚命喊著她的名字,「告訴我,妳到底怎麼了?快告訴我……」
「我……我……」司夏蓮子突覺眼前模糊一片,想說什麼卻又力不從心,只覺得好累好
累……
「喂──喂──妳說話呀!」
饒德潞等了好久,卻再也等不到她的響應,于是心下一急,趕緊穿好衣物,沖出飯店直奔司夏蓮子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