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哭到什麼時候?」祁冠御厭煩地問。
迸映嵐坐在床沿,忍不住掩面哭哭啼啼,沒辦法,她所受到的驚嚇實在太大了。
差一點!她差一點就成為殺人凶手了!
「人家……真的很難過嘛!」
「難過什麼?」
「我差點就害死了童大哥……」
「不是救回來了麼?還有什麼好難過的?」
若不是他及時幫她彌補,說不定她現在早以死謝罪了,哪里還能坐在這里哭泣?
「可是我——」
「別管那些了!先來算算我們之間的帳。」他踢過一張矮凳,與她近距離對坐,膝對膝。
迸映嵐吞了吞口水,用一雙淚眼汪汪看著他,心里有股不祥的預感。
「什、什麼帳?我不知道。」她怎麼有種心虛的感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祁冠御將臉龐格近她,一張好看得沒天理的臉突然拉大,佔據了她雙眼的目光。
迸映嵐不自覺屏住棒吸,想往後退坐,無奈他一雙手擱在她臀後的床榻上,她根本不敢亂動。
其實她不反對和他曲膝暢聊,但是像他現在這種樣子,真像是要和她算總帳,叫她不膽怯也難。
「好拘謹的氣氛,你先坐遠點,緩和一下情緒,可好?」她勉強在他極其魅力的逼視下開口說道。
她很怕他浮動的情緒一不小心就吞噬了她!
「不好。」他回覆她的話,同時貼上她的嘴,輕吮一下便離開了。
她的臉頰頰若火燒。
「你——」
「從現在開始,只要你說的話讓我覺得不悅,我就親你一下,以示懲戒,懂麼?」
拜托!他竟然拿自己的吻當作懲罰她的方式?這不是侮辱了自己麼?他怎麼也變笨了!
祁冠御在心中暗忖,但是臉上始終嚴肅。
見她呆若木雞的表情,他忍不住又輕啄她的小嘴。
「你發什麼愣?到底懂不懂啊?」他老大不高興地問道。
「喔!懂、懂!我懂!」她有些回魂地露出驚慌的神情。
其實她心里正猶豫著,到底該不該說一些惹他不悅
的話?
因為他懲戒她的方式——比較像是一種賞賜!
相公不是一向對她愛理不理的?甚至同她說個兩句都懶,不是麼?怎麼今日話這麼多?還……親她呢!
迸映嵐是又驚又喜地坐在他面前,她的心思,他應該不知道才對,要不然,她可真是羞死人了!
哪有一個姑娘會在腦中想著「那種事?」
不過,她是他的妻子,想想「那種事」,也不算不正經吧?
「說,我交代你去買的藥材呢?」
「藥材?就已經……」她吞了吞口水,望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比較可以接受。
見他橫眉豎目,表情很是凶狠,她幾乎沒了聲音。
他又吻了她一下,然後才不悅道︰「快說!」
「我……見那大夫嗜財,又沒有慈悲心,總覺得他賣的藥一定也不是好藥,所以就將藥還給他,不買了。」
她沒有說謊,但是心里卻不安得緊,怎麼,她又不是作賊心虛!
「銀子呢?」他不是在和她斤斤計較,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他從來不放在眼底,只是恰巧可以拿來脅迫她罷了!
脅迫她什麼?又為何要脅迫她?
他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一切都是事實——他要她留在他身邊、因為他不知曾幾何時起,早已放不開她!
祁冠御第一次確認自己的心意,差點失笑,畢竟,他沒想過會為一個女人而亂了獨來獨往、我行我素的步調,他以為再也沒有人可以影響他、撼動他!但是,她卻無端端地出現在他面前,甚至死纏爛打地加入他的生活,左一聲相公、右一聲相公,叫得他已經從渾身不自在變成習慣,一時之間,當她轉身離去,他竟然不顧一切又將她追
必!
他是愛上她了麼?
他怎麼會愛上她?
只不過是覺得她煩、愚蠢、沒腦袋……也會愛上麼?
祁冠御愈來愈不明白情感這一回事了,還是——他根本沒有了解過?
所以當她赤果果地展現她的心意,他也不懂得自己心動的原因,只認為是胡思亂想罷了。
「你、你別生氣!」她急急解釋道︰「你的銀子,我拿去幫童大嫂還藥債,因為那個大夫好沒良心!在人家危難之際,既是袖手旁觀、又是趁火打劫——呃,不對!是強人所難!」
欠債本來就是要還的,她怎麼能指責藥鋪大夫趁火打劫呢?失言、失言!
「童大嫂哪里還拿得出錢呢?所以,我就直接用你的銀子,替童大嫂還了債。」她愈說愈小聲。
是!擅用他的錢,是她不對,但是,她這麼做也是為了幫人解圍啊!應該不是大錯特錯吧?
「你真是悲天憫人。」他反諷道。
迸映嵐又哪里听得出來他言語中的咬牙帶勁?只是一味地感到不好意思起來。
「謝謝相公稱許。」她忍不住抿唇而笑,滿心地以為他是在贊賞她的所作所為。
雖然貪戀相公軟軟的吻,但是他說了!只要吻她一下,就是代表他心情不悅懲戒她一次,竟然如此,她怎麼能期盼他在下一刻又吻她呢?還是像之前那樣比較好。
盡情在床榻上纏綿,或許羞怯,但是內心是滿滿的期待,當然有著害怕和不安,但是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如坐針氈。
「你吃到苦頭了吧?」他笑看她的一片好意,被人當成一堆屎亂踩。「幫人救人又得到什麼?」
是一陣哭囂和打罵!他希望她可以收拾起那股慈悲心腸,別再醉生夢死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幻夢里。
他不是天上的神,她更不可能是天上的仙!
在他眼中,她的確太過自不量力。
「是我不對,人命這麼寶貴,我怎麼可以拿一瓶自己制造的藥說是補藥呢?差點害死了……」她的話中有著感嘆。
祁冠御很想再吻她,但是她說的話並沒有觸怒他,會想吻她,是因為他想吻,而非任何不成原因的原因。
她微顫的唇瓣,看起來似乎如此惹人愛憐,他若不將她含在嘴中小心呵護一番,也許就太無情了!
思及此,他的動作已經比想法快了一些,早俯下臉攫住了她欲啟的小嘴,仔細探索一回僅屬于她的可口。
「唔……」當他放開她,她的心中是氣惱的!
她連自責都會讓他覺得不愉快,是麼?
她真笨!不會說好听的話,也不懂得討他歡心,只會一次又一次地惹他生氣,究竟她算不算一個妻子?居然連相公的心情都不會掌握!說來,還真有點丟臉。
「相公……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
她問了一個在他心中早已有了肯定答案的問題,叫他另外找個口覆她的話都很難。
「嗯。」他只能老實點頭說是。
「唉!」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格外沉重的氣「你是怎麼學成這麼厲害的醫術?師承何人呢?」
「學醫發自于心,憑己力精研,何需受那些凡夫俗子啟蒙?」
「你真是天賦異臬。」雖然羨慕,但是她也不會一直妄自菲薄,總相信向他學習,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所成,或許不可能同他一般厲害,簡直到達出神入化的地步,但是
至少一些小病小痛,她可以盡上心力。
「美言我听多了。」所以他一點也不稀氨她的稱贊。
但是心里卻違背他的意思,逕自產生一股得意。
她老是有辦法捉弄他的心思,是不?
「但是,你為何不救更多人呢?你可以讓童大哥起死回生,為何不多救一些受病痛折磨的人呢?」這是她不解的地方。
「起死回生?」他將這四個字放在口中細細玩味,最綁,眼底卻不經意竄過一抹痛苦的神色。
天曉得他有多渴望這四個字,若當初他有這般通天本領,或許,他的人生會有大不同。
敝,只怪他領悟太晚,平白失去了一切——
「相公?別不作聲嘛!版訴我好麼?」她問的問題應該不難以啟齒吧?「我們是夫妻,本來就——唔?!」
他猛然堵住她的嘴,傾身向前,將她往後推倒壓進床榻。
這是她惹火他的最大懲罰!
「怎、怎麼又……」又來這招!無奈被他深鎖在床褥上,她一句反抗的話也說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