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株待兔這個成語馬少強不懂,他只知道既然第一次是在這里遇見她的,那麼這條路一定是她出入時的必經之路;所以他在這個地方等一定沒錯,他相信總有一天一定會等到她。
只不過,這一天要等多久呢?十天?一個月?還是一年?
馬少強現在只想等到她,其余的事他沒有花心思去細想。
今日他依然像往常一樣躺在大樹上,看著樹下來來往往的人,卻沒有一個是他熟悉的身影。
突地,一道細微的聲音由溪邊傳來。
馬少強轉頭一看,發現有個人在溪水中載浮載沉。
他是個強盜不是什麼善人,也沒有慈悲心腸。更沒有什麼惻隱之心,但是一看到有人落水,他的腳就會不听使喚地往湍急的溪流飛奔而去。
因為這一幕令馬少強想到了連金釵落水時的情景,所以他才會無法克制地躍入溪中,一心想救起這個快成為溪中冤魂的人。
他在湍急的溪水中拼命地擺動手腳,一寸一寸地接近對方。
當他靠近時便一把提起那個快要滅頂的人。
一拉起對方的身子,他才知道他救的人竟然是個小阿子。
這個落水的小阿-得至援助,就一把抱住了馬少強的手。
「放輕松!」馬少強將手臂打平,任由他抱著。
他只是個孩子,恐怕受不了他一掌,所以他沒有動手將他擊昏,反正負擔這個小阿的重量對他而言還算輕松。
他拖著這個小阿游回了岸邊。
「小表,你還好吧?」一上岸,馬少強就放開了那個小阿的身子。
那名小阿無力地搖著頭,表示他沒有事。
他只喝下幾口水,並沒有淹死,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既然他沒事,馬少強也放心了,他轉身就要離去。
見馬少強要離開了,那個小阿立即抱住了他的腳,不讓他走。
「小表,沒事就快回家,別纏著我。」
馬少強板著臉孔,為的就是要嚇走他。
「大哥哥,謝謝你救了我。」平復了情緒,他終于開口說話了。
「這條溪的水流很急,你若再去那兒玩耍,小心丟了你的小命。」幸好今天有自己救了他,否則他就要去見閻羅王了。
「我才不是在玩呢,我是要捉魚。」
听了他的話,馬少強覺得很可笑。
「你小小年紀捉魚做什麼啊?我看你八成是玩過頭了,想學大人捉魚過過癮。」
「才不是呢!我是要捉魚回家給大家吃!」馬少強的話,令他為之氣結。
听了他說的話,馬少強才覺得這孩子並非如他所想象的,是個貪玩的小阿。
「小表,你家住哪里?」
「那邊!」他的手指著大陽升起的方向。
東邊!那不就是去貧民窟的方向!原來他是貧戶的小阿,難怪這小表要捉魚回去給大家吃。
「小表,你叫什麼名字?」
「狗子!」
「狗子,你想不想帶一大堆魚回去給大家吃?」
馬少強已經有幫助這個小阿的打算了。
「當然想!」狗子點頭如搗蒜。
「那好!我帶你去捉好多的魚,讓你帶回家。」
要他送錢是困難了些,不過若是捉些魚讓他們飽餐一頓,對他而言就輕而易舉了。
「謝謝大哥哥!」狗子不停地道謝。
「走吧!」
馬少強將狗子抱起,讓狗子跨坐在他的肩上,足下一點,往地勢較平的溪畔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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痹乖地在家待了快一個月,連金釵時時掛心著那一群才剛剛識字的小阿。
這麼久沒見到他們,不知他們是否平安?
這麼久沒有去教他們習字,不知他們是否已經把她曾教過的字都忘記了?
一想到那群孩子,她就開始坐立難安,幾乎快要坐不住了。
她好想偷溜出去見他們,可是她又怕追風寨的強盜還在找她。
「唉!」她心煩意亂地嘆了口氣。
香兒端著冒著熱氣的茶水進來,一進門就听到連金釵的嘆息聲,她關心地詢問。
「大小姐,你是怎麼了?怎麼一大清早就哀聲嘆氣呢?」
「沒什麼。」連金釵不想告訴香兒令她感到煩悶的原因。
香兒若是听到她想出門,鐵定會拼了命地阻止她;既然香兒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又何必自討沒趣地討一盆冷水往自個兒頭上澆。
「小姐有什麼事不能告訴香兒?」
香兒的直覺告訴她,連金釵一臉悶悶不樂,鐵定有事。
香兒陪在她的身旁那麼多年,她有任何心事始終瞞不了她。「我只是太久沒有到外頭走走,感到有點悶罷了。」
一听見連金釵想出門,香兒感到心驚膽戰,她有不好的預感。
「老爺將小姐禁足了,小姐不能出去啊!」香兒馬上制止連金釵。
要是小姐像上次一樣突然失蹤,老爺一定會以看守不嚴的理由治她的罪,將她剝去一層皮。
就知道香兒是個緊張大師,她不過才起個頭而已,香兒就立即將她爹給抬了出來。
「我又沒說我要出門!」
怎麼猜都覺得小姐是想出去走走,可她卻說她沒有要出門,這是怎麼回事呢?
「那小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香兒不解地問。「我悶在家里很無聊,外頭發生了什麼趣事我都不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最近外頭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連金釵想從香兒口中打探到有關追風寨迎親的事。
听完連金釵的解釋,香兒狐疑地望著她。
「小姐向來不是這麼好奇的人,怎麼今天會對街坊的事有興趣?」
對外頭的事最有興趣的人非三小姐連玉釵莫屬,個性沉穩的大小姐從未對這種事有興趣,今天會主動詢問實在太反常了。
「我只是太久沒听到外面的事,隨便問一問而已。」怕被香兒識破,她假裝不甚在意地說道。
「是這樣啊!」
可憐喔!小姐鐵定是被關在家中太久悶壞了,才會有今天這樣反常的舉動。香兒自以為是地想著。
「小姐想听哪方面的事呢?」
「上次玉釵提到有個強盜頭子要迎娶呂伯伯的女兒,事情後來是如何發展的呢?」連金釵提起了她最想知道的事。
「這件事說來好笑,也不知是不是那個強盜頭子弄錯了,原本斬釘截鐵地說要迎娶那個根本不存在的呂姑娘,結果迎親那天卻不見人影。」既然那個強盜沒有上呂府迎親,那就表示他一定知道自己被她給騙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還不死心地在四處尋找她呢?
「香兒,最近有沒有陌生人在城里尋人呢?」
「尋人?沒听說啊!」
「這樣啊……」連金釵若有所思地喃喃著︰「沒有尋人!是他已經死心、放棄找我了呢?還是香兒根本不知道有人偷偷地在探問我的下落?」
「小姐,你在想什麼?」
「這一件最有趣的事最後卻這樣不了了之,我只是在想,最近城里還有什麼有趣的事發生。」
「最近發生的趣事可多了!」香兒將她由連玉釵的貼身婢女甜兒那里听來的趣聞全數說了出來!「有對老夫妻上官府要告媳婦不孝,說媳婦事親不盡心,還杵逆長輩。媳婦也上官府告她的相公,說他在外頭拈花惹草,沒賺過一分錢給她。這個相公也跟著上衙門告狀,說他爹娘沒有留金山銀山給他花用,所以他才沒有錢養父母。他們就這樣你告來、我告去的,害得縣太爺一個頭兩個大。還有……」香兒嘰嘰喳喳地說著听來的趣事,卻沒發現連金釵對這些事根本沒有興趣,她的心思早就飄遠了。
她是不是該冒險出門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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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自己應該不會那麼倒霉又遇到那個強盜頭子的心態,連金釵再度女扮男裝,偷偷地溜出家門。
先前她只是不想出去罷了,今日她決定要出門了,她爹下的那一道禁足令,對她而言根本形同虛設。
她故意派香兒去端茶點,再趁著她離開時留書出走,要香兒幫她隱瞞,別讓人發現她不在房里。
因為香兒絕對不會準許她私自外出,所以她只好先斬後奏了。
敗快地來到那棵熟悉的大樹下,連金釵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金哥哥!」臉上滿是污泥的小女孩先喚了一聲。
「妞妞!」她一把抱起了這個女孩。
「金哥哥,你終于來了!」
阿子們熱絡地將連金釵團團圍住,拉住她的衣擺不停地問問題。
「你怎麼這麼久都沒來教我們寫字?」
「你是不是不想再教我們了?」
一人問一句,令連金釵覺得好窩心。
「我不是不想教你們讀書寫字,而是事情太多讓我無法分身。」她隨口說個理由當作借口。
「那金哥哥今天是不是來教我們讀書的?」
「對啊!我是來教你們讀書的,現在你們可不可以替我把其他人都叫來?」
「好!」
應了一聲後,孩子們就往四面八方散去︰不一會兒,她的學生們都到這兒集合了。
連金釵數了一下,發現少了一個人。
「咦?狗子呢?」
「他最近常常不在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既然狗子不在,那我們就不等地了,現在開始復習之前教過的字。」
連金釵要他們在地上寫下她曾教過的字,以及要他們朗誦一遍三字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稚女敕的朗誦聲中,突然暴出了一道突兀的叫嚷聲。
「啊!真的是金哥哥。」
狽子一見到連金釵,立即一把抱住她。
「狗子!」乍見到他的喜悅被一股奇怪的味道給轉移了。「這是什麼味道啊?」
狽子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將手中的那幾條魚拿給連金釵礁。
原來是魚腥味啊!連金釵這才明白那陣怪味道出自何處。
「金哥哥,你要不要帶幾條魚回去?」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若是要送魚給我的話.那就不需要了。」她婉轉地拒絕狗子的盛情。
她家衣食無缺,根本不需要她帶魚回去,而且她是偷溜出來的,要是她帶魚回去就會露出馬腳了。
「哦!」金哥哥的拒絕令狗子有些失望。
「狗子,你這些魚是打哪兒來的?」她感到奇怪地問。
他是窮人家的小阿,不可能去買這麼多魚回來,若是他去捉的,他的年紀還太小,捉魚對他而言太危險了。
「是這個大哥哥捉給我的!」
狽子指著站在一旁的馬少強。
順著狗子的手一望,這一看令連金釵嚇出了滿身冷汗。
怎麼會……怎麼會在這兒遇上他啊?
馬少強原本就覺得眼前這名「男子」有些面熟,當「他」轉身面向他時,他終于看清楚「他」的面容。
「他」就是他朝思暮想、騙得他好苦的她!
既然讓他在這兒遇上了她,他這一次說什麼也不放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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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金釵找了個借口離開,一路上她用最快的腳程,拼了命不停地逃。
盡避她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逃離,但她一個弱女子怎麼也比不過馬少強的速度。
他三兩下就追上了她,足下一點,翻了個身,便擋住了她的去路。
見他擋在自己前頭,連金釵立即停下腳步,避免撞進他強壯的懷中。
「你、你想做什麼?」她一臉警戒地緊緊盯住他。
「我該叫你呂姑娘,還是金公子呢?或者都不是呢?」他嘲諷地問。
原來她不只捏造身份欺騙他,她還用了另一個身份騙了那群相信她的小阿,她就像個謎一樣,讓人弄不清楚她的其實身份。
他果然還是認出她了!連金釵知道這兩個身份都騙不了他。
「你想怎麼叫我都無所謂,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擋住我的去路?」連金釵佯裝鎮靜地問。
「我想做什麼,我相信你非常清楚,上次讓你說謊逃了,這次我不會放你走了。」馬少強話中的意思,連金釵再清楚不過了。
「你還是想捉我當你的壓寨夫人?」
「沒錯!」
「我們根本就不適合,你怎麼就是不死心?」
她是個知書達禮的千金小姐,而他是個山林野寇,他們們不當戶不對,即使輪回了一百世,他們也不適合結為夫妻。
「合不合適我根本就不在意,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就不會放棄。」
「世上容貌比我出色的女子不少,相信會有人心甘情願地和你白頭偕老,我根本不喜歡你,你又何必執著于我呢?」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如果今天是個讀書人跟她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即使對方窮得身無分文,她也會心甘情願地委身于他。
可他連這句經典情話也說不出來,表示他根本目不識丁,她當然不願將自己許給一名草莽。「你怎麼這麼固執啊!」
他就像頭牛一樣地固執,無論她怎麼說,他的心意仍是不變。
「我就是固執!」他相當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見他如此執迷不悟,連金釵只得想個辦法月兌身。
「要我嫁你可以,不過,我要你到我家提親,明媒正娶地迎我過門。」
上次她說謊害得呂家不平靜,這次她不能重施故技害人了,她不想隱瞞自己的身份,反正她知道她爹有辦法替她將這個麻煩處理掉。
想要她當壓塞夫人,就得先過她爹那一關,她就不信一群土匪能勝得了連家莊里的三千武夫。听了她開出的條件,馬少強感到非常可笑。
「你已經用這招騙了我一次,你以為我會愚蠢到再上第二次當嗎?」
第一次受騙是他大意,他若是再吃同樣的虧,那他就是個蠢到極點的大白痴了。
「這次我不想騙你,我是連家莊的大小姐連金釵,你若是不信大可去打听一下。」
「沒必要打听什麼,反正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這個壓寨夫人你是當定了。」
連金釵以為只要亮出連家莊的招牌,他就會打退堂鼓,沒想到他竟然還不死心。
「你不知道連家莊的勢力有多大嗎?你不怕連家莊的武夫將你的追風寨給鏟平嗎?」
「我當然知道,但是知道又如何?就算你真是連大小姐,當我們生米煮成熟飯後,連老爺就是我的岳父大人,根本就沒什麼好怕的。」不管她的家世有多顯赫,在他心里她只是一個他想要的女人而已。
「你!你要是敢亂來、敢動我一根寒毛,我爹一定會殺了你。」
她是她爹的寶貝女兒,要是他敢胡來,她爹一定會要他拿命來賠。
「是嗎?那我倒想試試連莊主的功夫是否厲害到足以取我性命。」馬少強根本就不怕連金釵的威脅。
見他不受威脅,連金釵知道情況不妙,轉身拔腿就跑。「你逃不了的!」
馬少強追了上去,揚起手刀劈在連金釵的頸肩處,她眼前登時一黑,身子虛軟地倒在他懷里。馬少強將她攔腰抱起,往樹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