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迎春被上官-帶進一間掛著「江南春」招牌的店,而他在將她送進這家店後就消失不見了。
他說他是經營酒樓的,這會是他開的酒樓嗎?
彭迎春很想相信這個地方是酒樓,可是她待越久卻越覺得這個地方根本不像酒樓。
她非常疑惑地四處走走看看,卻越看越是心驚。
這間雕龍畫棟的樓閣,居住者以年輕貌美的女人居多,個個涂了厚厚一層的胭脂水粉,活像唱大戲的,還穿著對古代良家婦女而言算是相當暴露的薄紗外衣,里頭的兜衣毫無遮掩、顯而易見。
原來內衣外穿是古代就開始流行的!彭迎春苦中作樂地想著。
什麼地方女人最多?什麼地方的女人穿著會那麼暴露?
彭迎春內心已有所覺,只是她現下是看在眼里,恐懼在心里,不敢四處聲張,就怕打草驚蛇。
這兒除了女人還有幾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個個是凶神惡煞的模樣,臉上、手上還有多處刀疤。
看來這些人的職位說好听點是保鏢,說難听點是打手,專門對付無理取鬧的客人及不听話的陪客小姐。
呃……在古代好像是稱為青樓女子或者是鴇兒,總之,他們要負責看住這些女人,讓她們無法逃離。
不知道她是否也在他們看守的範圍里?
唉!她怎麼會糊里糊涂地陷在妓院里,這下子可慘了。
彭迎春開始後悔偷溜出大觀園,才會讓自己落入這般境地。
那個該死的上官-到底跑到哪兒去了?把她扔在這兒,自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逍遙快活了!
虧她自詡聰明伶俐,認為沒有人能騙得了她,現在說不定她已經被人賣了,卻還在替人家數鈔票。
她原本是聰明一世,卻在這個節骨眼犯糊涂,現在上官-失蹤了,她卻身陷在龍潭虎穴中,她的一世英明就要全毀了啦!
走著走著,她由後院走到前面寬廣的大廳。
「迎春姑娘醒了啊!」
尖銳的聲音在寂靜的廳堂里響起,一名身著大紅花衣、上了年紀的女子朝她走過來。
彭迎春知道她是誰,她大概是這里的主事者。
自她來這兒以後,她天天親自捧著熱騰騰的飯菜來伺候她,還不時送來一些珠寶首飾、綾羅綢緞。
「寶姑娘早!」其實現在都過中午了,根本不早了。
「別叫我寶姑娘,听起來怪別扭的,你還是和大家一樣叫我寶嬤嬤好了。」她夸張地揮動手中的手絹。
寶珠年過四十,卻仍風韻猶存,難怪人家說女人四十一枝花。
「可你還那麼年輕貌美,我叫你嬤嬤會把你給叫老的!」彭迎春嘴甜地拍著寶珠的馬屁。
她現在身陷賊窟,要是不把招子放亮一點,多多拉攏一些重要人物,她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
彭迎春的贊美令寶珠心花朵朵開。
「你這張小嘴可真是甜啊!」寶珠開心地以手絹掩嘴輕笑。
「對了!這大廳你若沒什麼就別過來,尤其是晚上,我怕你若是有什麼損失,我可就難向上官公子交代了。」
听到寶珠提到上官-,彭迎春可好奇他在這家江南春里是佔了什麼樣的地位了,否則為何連老鴇也對他恭恭敬敬?
而且,照她這樣的說法,他大概沒有將她賣入妓院,只是讓她暫住在這兒罷了。
「上官-是什麼人啊?寶姑娘好像和他很熟的樣子。」
「我和上官公子是很熟,可我不能告訴你他是什麼人,因為這是秘密。」寶珠可是守口如瓶,一點風聲也不肯透露。
問不到她想知道的事,那她就順便探探他的行蹤好了。
「那他去哪里了?對我又有什麼打算呢?」
「上官公子回蘇州去了,過些日子才會回來。至于你,他只叫我們要好好地款待你,其他的什麼都沒說。不過,你可是他第一個親自帶回來的姑娘,我想你在他心目中一定有很重要的地位。」
因為上官-什麼都沒有交代就匆匆離去,寶珠就自以為是地認為彭迎春必定是他的情人,所以對她百般禮遇、處處保護她的安全,就怕有哪個不長眼的家伙欺負了她。
彭迎春覺得什麼都不必問了,因為她知道自己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寶珠竟然會誤會她和上官-的關系,那就表示她是什麼都不清楚的那種人。
「我問了好幾天,想到外頭去透透氣。」
雖然他不在她身邊幫她,但她覺得自己也該主動去尋找高人,她想先由寺廟和道觀著手尋找。
「這不好吧!」她做不了主。
她要是到外頭有個什麼意外,她對上官-可就難交代了。
「沒什麼不好的,我只是出去逛一逛而已,去去就回來。」彭迎春相當地堅持。
「你就行行好別為難我了,沒有上官公子的命令,我不能讓你出去。」寶珠想要攔住她。
「你別攔我,讓我出去!」
「不行啊!」
兩人都很堅持,互不相讓,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引來了許多旁觀者。
「我不是你旗下的姑娘,你憑什麼不讓我出去?」彭迎春可火大了。
她可是這兒的客人,又不是犯人或賣笑賣身的姑娘,寶珠根本就沒有權利阻擋她。
「你是!」
這兩個字不是寶珠說的,而是男人的聲音。
彭迎春倒想看看,應該是自由之身的自己,有誰能夠決定她賣不賣身這檔子事。
一轉身時,她看見一個很眼熟的男人站在自己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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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
「你……你是誰?」她想,他會不會是她心中猜的那個人?
「迎春小姐,你真的忘記我是誰了嗎?」他睨了她一眼,不相信她會這麼健忘。
先前的事她能輕易地忘記,他可是終生難忘啊!
「上官-!」彭迎春驚呼。
不會吧!真的是他?
被回男裝的他是這麼地俊俏,真是令人驚訝。
他那讀書人的文雅氣息,令她的心為之一震,如小鹿亂撞般怦怦直跳。
彭迎春咽了下口水才結結巴巴地開口︰「真的、是你?」
上官-越過她,將她驚訝的表情看在眼里。
他實在不明白,她怎麼會對自己的出現表現得這麼地開心,因為他的出現就代表她的苦難開始了,這根本就不值得高興。
彭迎春絲毫沒有察覺他的不同,還笑著拉住他的手。
「你說要帶我去尋找回家的方法,現在你回來了,快實現你的承諾吧!」
「回家?」上官-好笑地輕哼。
她實在太天真了,他怎麼有可能放她走呢?
「寶嬤嬤,將她帶下去,不準她離開房門半步。」他帶她離開大觀園的報酬,現在才要開始清算。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讓她離開嗎?
彭迎春突然感到頭皮發麻,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是誤上賊船了。
原以為他是無害的人,沒想到他竟然是最危險的人。
「你憑什麼囚禁我!我可是自由之身,不是你樓里的姑娘。」
她想和他講理,但她忽略了,他根本就是不講理的人。
「自從你進了江南春之後,就是樓里的姑娘,沒有我的命令、允許,你是不準離開這兒半步的,你必須听命于我!」在江南春中他最大,沒有人能違背他的命令。
若不是她听錯就是他瘋了!
「我什麼時候賣身了?」他鐵定是記錯了。
「你以為我為何要大費周章地把你弄出大觀園?」他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也不過。
他……原來他的目的就是自己,而她竟然還來笨地自投羅網!
「你別以為我一個女人好欺負,淨耍這種低級、下流的手段,我是不會怕你的!」她虛張聲勢地說。
憑自己以前把他給吃得死死的經驗,她就不相信他有辦法動得了自己。
「哈哈哈!」她裝模作樣只會令上官-感到可笑。
現在她已落入他手中,他根本就不再怕她了,她想拿以前對付他的那幾招來故技重施,只是白費力氣罷了。
「逼良為娼是犯法的!」雖然是古代,但也不能強迫人去當妓女吧!
「犯法?」她實在是太大真了。「我既然敢開青樓,就不怕會犯法,更何況我和官府的關系良好,怎麼也不可能會犯法。」
慘了,他竟然不受威脅!
「我……我們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沒必要這樣吧!」她邊說邊退,想找機會逃離。
就算自己以前時是整了他,可她也是處處保護著他,讓他免于被人揭穿的下場,算來也是他的恩人,他實在不應該恩將仇報。
「把她捉起來!」察覺她逃跑的企圖,上官-立即下令。
「啊——」彭迎春趕緊轉身狂奔,努力想逃過這一劫。
見她跑了,上官-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打開扇子,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自動回來。
丙真如他所料,她不一會兒就倒退著走回來了。
「怎麼不跑了?」他嘲諷地問。
「你……」彭迎春是恨得牙癢癢的,幾乎想一口啃了他。
他早派人守在外頭等她了,她根本不可能成功逃走,所以才會被那人給逼著倒退地往回走。
「吳庸,把她關進房里。」
「是!」
吳庸听令,立即捉住彭迎春的雙手,將她往里邊推。
「放開我!放開我!」她想掙扎,但不管她怎麼動,就是掙月兌不了吳庸的束縛。
「上官-,你快點要他放開我!」
無論彭迎春怎麼吼叫,就是沒有人理她。
「救命啊!救命啊!」見他們沒有任何反應,她放棄了要他們放開自己的念頭,轉而向外求救。
她是掙月兌不了他們,可說不定外頭有人會听見她的求救聲而來救她。
上官-冷眼看著她,對于她那吵死人的叫聲有點受不了。
真是有夠吵的!
「吳庸,把她給打昏!」
一不做、二不休,他索性以這種方式要她閉嘴。
听了上官-的命令,吳庸揚起手,一記手刀立即砍在彭迎春的後頸。
彭迎春頓時昏了過去,失去意識的她已完全沒有能力呼救。
吳庸扛起彭迎春,讓她吊掛在自己肩上,一步一步地往里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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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做了一場懊長好長的惡夢,彭迎春忽地驚醒,滿身大汗地呆坐在床頭。
她記得上官-不放她走,要她下海當妓女,而她想逃跑,卻怎麼也逃不出去。
是夢嗎?她不怎麼肯定。
那一幕幕的情景是那麼地逼真,令她直到現在仍心有余悸。
頸子上還隱隱作痛,她失神地輕撫著。
恐怕這一切是真的!
疼痛感令她已能確定那不是夢,而是真的。
在她拼了命地想逃跑及呼救時,被人由後方狠狠地打了一下,然後她就不省人事了。
真是有夠粗暴的,竟然這麼用力地打她,也不想想她可是個弱女子,哪經得起男人孔武有力的攻擊。
彭迎春仍沒有身陷虎穴的警覺,僅顧著抱怨他敲昏自己的行為。
「你醒啦!」
突然一道尖銳的女音,令發怔中的彭迎春回過了神。
她側首一瞧,那尖銳的女聲正是寶嬤嬤的聲音,她已推開門,扭著腰、擺著臀走了進來。
「寶嬤嬤!」她思索著,寶嬤嬤究竟是偏向哪一邊的。
想了想,她覺得自己的想法還真是可笑。
她對上官-是言听計從,想也知道她的心是偏向他的,根本不可能會背叛他來放走她。
「你就是這麼自討苦吃,非得要人對你動粗。乖乖地听話就有得享受,這不是很好嗎?」
彭迎春根本就不想出賣身子求得享受,對于寶嬤嬤的勸說,她絲毫不領情。
「這是逼良為娼!」她氣惱地大吼。
「開妓院的哪個不逼良為娼啊?」寶嬤嬤理所當然地說著,「這樓子里的姑娘哪一個不是起初不願,後來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甚至離不開這兒?」
「歪理!」彭迎春覺得她根本是在強詞奪理。
由她口中說出,仿佛開妓院是一件多麼光彩的事。
「有理也好、歪理也罷,反正你既然已進來這兒,除了下海一途,已經是別無選擇了。」
「要我做出輕賤自己的事,那是不可能的!」再怎麼說她也是個自尊極高的人,不可能會去出賣自己。
對于彭迎春的強硬態度,寶嬤嬤僅以輕笑響應。
「我待在青樓的日子也久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像你這種自命清高的姑娘我是見多了。別以為我真的拿你沒轍,我有的是辦法治你,讓你乖乖地听話接客。」
要是她連一個弱女子也擺不平,可會對不起重用她的上官。
以彭迎春看那麼多電視的豐富經驗判斷,多少也猜得出寶嬤嬤所說的辦法是什麼。
她一點也不感到恐懼,反而還出言相激︰
「你的辦法是不是要找人來鞭打我?還是找個人先破了我的處子之身?」這種老掉牙的手法,電視上早就演爛了。
「我坦自告訴你好了,要是鞭打我的話,我身上就會留下鞭痕,男人看了都嚇死了,誰還肯花錢買我啊?再者,以我的容貌,初夜少說也要賣個千兩、萬兩的,若是找人破了我的身,那肯定賣不到好價格,你不是平白損失了許多白花花的銀兩!」
這兩招都是她最不想受的,所以她不厭其煩地對寶嬤嬤做出利益分析。
見彭迎春一點害怕的樣子也沒有,空嬤嬤可是氣得咬牙切齒。
女人她見多了,就是沒見過這麼伶牙俐齒的。
「你以為我會讓你身上留下鞭痕嗎?你這身白滑細女敕的肌膚,可是能讓我賣到一個好價碼的,我沒那麼蠢自己先毀了它。」她就不信自己會斗輸一個丫頭片子。
「那我可得感謝你手下留情,大發慈悲地放過我這副無瑕的身子了。」她其實也不想讓鞭子落在自己身上。
鞭子一落下可是會皮開肉綻,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全身泛疼。
寶嬤嬤氣得往外走,就怕自己會克制不住地去撕爛她那張利嘴。
「不送了!」
她忍不住必頭,惡狠狠地說︰「有一種打法是不會留下傷疤的!」
卑一說完,寶嬤嬤再度舉步離去,還將門給關上,完全不讓彭迎春有逃跑的機會。
見她走了,彭迎春如釋重負地躺回床上。
此刻,她已經沒有逃跑的機會了,得好好靜下心來思索一番才成。
先前她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而亂了手腳,現在她得仔細思量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才能全身而退。
她就不信自己一個受過文明科技教育的人,會輸給這些食古不化的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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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
吳庸刻意放輕聲音的呼喚,驚醒了靠在椅背上閉眼假寐的上官。
「什麼事?」他音調平平地詢問。
「爺的二哥捎了封信給爺。」吳庸將上了封蠟的信呈了上去。
上官-接過手,不太感興趣地拆開信。
當他看了信中的內容時,一雙劍眉立即含怒地緊蹙。
「可惡!」他憤恨地將信揉成一團。
見他怒火攻心的模樣,吳庸猜也猜得出信中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爺,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這要我如何不生氣?」上官-一臉的憤怒,「我二哥竟然要我將江南春給結束,若我不肯照著他的話做,他就威脅要抄了我的店!」
包可恨的是他說自己敗壞家中名節,要他趁著事情沒鬧大之前關了店,回家認錯、考取寶名,然後再娶個名門千金、大家閨秀。
這件事上官-閉口不說,因為他早就月兌離了上官家,更沒必要听他們的命令行事,他在意的是他們竟然想逼自己關店。
「那爺打算怎麼做?」不管上官-的決定是什麼,他都會力挺到底。
上官-思索了下,才緩緩地開口說︰「我決定開我的第十一家江南春。」
「啥?」吳庸不懂他的用意。
「記得把這第十一家分號開在我二哥家的正對面!」
他可不是那種好欺負的軟柿子,才不會乖乖地受人家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