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陽照得暖烘烘的,楊楨舒服地張開了眼皮。
當她發現四周的景物一片光燦時,她驚嚇地立即起身。
她睡了多久啊?
抬頭望了望天色,熾熱的太陽正高掛在她的頭頂上。
現在已日正當中,看來是晌午了。
天啊!她竟然由昨晚睡到現在,她上輩子一定是頭豬,才會連在荒郊野外也可以睡得死死的。
不過,話說回來,她的運氣真好,這樣睡了一夜也平安無事。
昨天可以算是她運氣好,可接下來恐怕就沒有這麼好運了,她得末雨綢繆,先作打算。
她記得曾經听人說過,有些野獸是怕火的。
趁著大白天,她得準備食物及柴火,這樣她就不怕餓死或是被野獸咬死,甚至是凍死。
時已入秋,晚上比較寒冷,若是染上風寒,那可就慘了。
但是她昨晚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冷,所以才會一覺到天亮,睡到一點知覺也沒有。
若是平常,早就被凍醒了,哪還能睡得如此舒服。
不知今晚會不會轉涼?
以防萬一,楊楨決定多撿些枯木,好在晚上生起一個大火堆,這樣,一來可防野獸,二來又可取暖,這可是一石二鳥的好方法。
當她爬下石頭時,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想了下,她想不出奇怪之處在哪里,可心里的直覺告訴她,有件事挺不對勁的。
是什麼事呢?
她左想右想,就是想不透。
「算了。」既然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她索性先放在一邊,不傷腦筋了。
她走進了樹林里,彎開始撿枯枝,她終于發覺不對勁的地方在哪里了。
她的腳!
她記得她昨晚摔了一跤,非常地痛,怎麼今天腳卻不疼了?
這件事太古怪了,楊楨立即坐在地上,撂起裙-察看。
她的腳一片光滑,完全看不出曾經受過傷。
「怎麼會這樣?」她著實不明白。
昨晚跌了那麼一跤,就算沒有太大的傷口,也該有會有點小擦傷,不該像現在這樣,一點痕跡也沒有。
就算是華佗再世,也不會有這麼高明的醫術。
楊楨怔怔的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
這不像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會是誰呢?
難不成是河神?
當她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時,又立即推翻這個想法。
不可能的,那個河神的心腸並不好,他既然故意將她丟在荒郊野外,怎麼可能還出手醫她。
那會是誰呢?
她根本就想不出有誰的醫術這麼高明,能在一夜之間讓傷口生肌去疤,除非那個人有法術。
而有法術的人,她前思後想、左猜右猜,想到的只有河神。
懊不會真的是他吧?
奉了河神之命,蝦兵天助及蟹將自助領著幾只部下,守在楊楨的身旁。
壩神在離去之前有交代,除非是她遇上危險,否則不準他們現身驚動她。
他們從龍王和河神回河宮敘舊時就開始守在楊楨身邊,由月落守到了日出,再由日出守到日正當中。
「啐!這麼會睡。」天助鄙夷地用白眼瞪著才剛醒來的楊楨。
懊歹他們也是有個小小仙職的蝦兵蟹將,他們該有的任務是維持青汾河的清靜,可不是牛刀小用地來顧著這個凡人。
「她睡著才好,省得我們跟著她東奔西跑。」自助可不想背著重重的蟹殼隨著楊楨跑到西又奔到東。
「自助,河神為什麼要我們看住這個凡人?」看著楊楨呆坐在石頭上,天助不解地問。
居然為了保護一個區區的凡人動用到他們這群蝦兵蟹將,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如果我知道河神的想法,我不會到現在還只是個蟹將。」自助覺得天助問的問題實在蠢。
當人手下的只有听命辦事,哪還能問理由和原因。
「我只是好奇罷了。」就是因為覺得河神待她特別好,所以天助才會好奇地想要知道原因。
「好奇?你可得小心點……」
天助最不喜歡自助老是話說一半,「有話就直說,打什麼啞謎。」
「小心你將來會被你的好奇心給害死!」他非常坦白地給天助一個忠告。
「呸呸呸!」天助覺得自助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不出三句話就觸他楣頭。「我的命可長得很呢!」
「是嗎?」自助才不相信。
依照天助好奇又多嘴的個性,總有一天一定會闖出大禍。
天助又好奇地問︰「自助,這娘兒們在做什麼啊?」
順著天助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正好看見楊楨坐在地上,準備動手拉起裙。
「全轉過頭去不準看!」自助立即下命。
所有跟在天助及自助身後的蝦兵蟹將在听到命令後全都立即轉過身。
「自助,你這是做什麼?」天助不解自助為何突然下這樣的命令。
「你也轉過來。」自助硬是將天助的蝦頭給轉過來。
「你轉我的頭做什麼?」天助疼得想要將頭再轉回去。
「你若不想因為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你就把頭轉過去好了。」自助語帶威脅地說。
「為什麼?」天助一直在狀況外。
自助覺得天助真是非常地愚蠢,一般人用膝蓋想也想得透的事,他竟然會笨得想不到。
「她要撩起裙-,你若是不怕看到她的一雙玉腿,你就盡避看。」
「啐!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是女人的腿而已,咱們又不是沒看過,你裝什麼君子啊?」天助受不了自助的大驚小敝。
「她的腿不是你能看的。」自助覺得頭好痛。
天助的蠢病什麼時候不發作,偏偏挑這個時候,害他疲于解釋。
「她不過是個凡人而已,看就看,有什麼大不了的?」他肯看她一眼,那可是她的榮幸。
「如果你不怕眼珠子被河神挖出來,你就看。」
听自助這麼一說,天助哪還有膽子偷看。
「為什麼?」天助雖然听進自助的警告,但是他只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仍是一頭霧水。
「笨!」自助翻了翻白眼,受不了天助的愚蠢。
他發誓,他一定要請求河神將他調離天助身邊,再和天助在一起,他總有一天會被天助的蠢病傍氣死。
「你干嘛罵人啊。」天助最討厭人家罵他笨了。
「你剛剛不是問我河神為什麼要我們看著她?你都開口問了,難道還猜不出偷看她身子的後果嗎?」
她在河神的心中一定是特別的,所以河神才會掛心她,要他們在他不在的時候保護她。
「我就是猜不出來。」他承認他是沒有自助聰明。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笨還怕人家說,那就別老是問笨問題。
自助瞪大眼,「你別太過分喔!」
「我就是要罵你笨,怎樣?」
「你再罵我,我可要生氣了。」天助已經氣到蝦頭都漲紅了。
「要生氣,請便!」他才不怕天助生氣。
就在自助和天助臉紅脖子粗地爭吵時,楊楨已經起身往林子里走去了。
「自助爺、天助爺,你們別吵了,那位姑娘已經走到不見人影了,我們足要留在這里還是追上去?」在一旁的蝦兵及蟹將們著急地詢問。
要是讓她跑遠了,那還得了。
「追!」
天助和自助異口同聲下令,所有人立即拔腿趕上去。
楊楨一直往林子內行去,她邊撿枯柴邊找吃的,就這樣越走越遠,遠離青汾河的河畔。
「今天不用餓肚子了。」當看到眼前的一片野菜時,她的眼楮立即發亮。
她將手上的木柴先擱置在地上,興高采烈地蹲,摘了一片又一片的菜葉,直到滿滿一手才停止。
滿意地看著手上的野菜,楊楨決定先將這些菜帶回河邊。
當她抬起頭,發現她所在的地方好陌生又好熟悉。
狽視四周,全都是高聳入雲霄的樹、幾條不知通往何方、布滿石子的泥巴小徑。
不管往哪邊看,都是見不著邊際的樹林。
要走哪條小路才能回溪邊呢?
她站在原地,繞了一圈又一圈,卻怎麼也找不到來時路。
慘了,她一定是迷路了。
方才盡彼著拾木柴,根本就忘了要記路。
懊怎麼辦呢?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放眼四周,沒有人跡,想要問路也沒有人可問。
糟了!這下可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原地呆立了許久,楊楨深吸一口氣,帶著壯士斷腕的決心,隨便挑了一條小徑就走。
反正現在她不能回村子里,就算回到河邊也見不到河神。
既然沒人能夠指點她,不如就放手一搏,將未來交由老天爺安排。
「自助,她要走去哪里?」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自助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我們要跟著她走嗎?」
自助白了天助一眼,覺得他的問題很可笑。
「廢話!」
要是不跟緊楊楨,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或是少了一根寒毛,他們可能就得提著項上人頭去見河神了。
一路行來不知走了多遠,楊楨已經累得滿身大汗了。
「天啊!這是通往哪里啊?」她停下腳步,氣喘吁吁地望著前方仍舊一望無際的樹林。
這片林子好大,大到她無法走出去。
她開始感到恐懼,她怕自己會永遠困在這個樹林里。
蚌地,她听到了微弱的流水聲。
「咦?水聲!」原本快要絕望的心此刻又充滿了希望。
既然听得見水聲,那一定是快要接近河邊了。
楊楨靜下了心、閉上了眼,仔細地聆听水聲,想要找出水聲傳來的方向。
「在那里!」她飛快地轉身奔走。
心中渴望見到青汾河,因此當一潭池水映入她眼簾時,她不由得感到微微地失望。
一條小小的水瀑由巨大的岩石上涓涓流下,一點一滴地流入下方的水池。
在她的記憶中,她沒有經過這里,如果她有經過,她一定會對這水池印象深刻。
雖然走錯路,但她一點也不懊惱,因為這也許是上天的安排。
楊楨走向池邊,用手試了下水溫。
「咦?怎麼是溫的。」她非常的驚喜。「這個水溫應該很適合洗澡。」
她已經坑鄴日沒有淨身了,雖然天氣並不炎熱,但是她的身子濕了又干、干了又濕,自己都覺得身上有一股怪味。
眼前這池水是那麼地誘人,令楊楨已經顧不得不能在外頭衣衫不整的戒律,她張望四下,發現空無一人,立即動手解開衣衫,僅著肚兜滑人了水池里。
她在池子里將肚兜月兌下,掛在旁邊的枝啞曬太陽。
「舒服!」身子浸在水中,楊楨心滿意足地嘆息。
此刻的她已經忘卻該何去何從的苦惱,她現下舒服得昏昏欲睡,眼楮已經快要睜不開了。
心中有股窒悶的感覺,令河神非常的不安,他馬不停蹄地趕回青汾河,朝著楊楨所在的河畔飛奔。
當他降落在河岸邊,卻沒有見著楊楨的人影,也沒有看見他派出來守著她的蝦兵及蟹將們。
「人呢?」他四下搜尋著她的身影,卻沒有發現她的影蹤。
沒見到她,他的心非常不安,他立即使出千里傳音,想找出蝦兵蟹將們。
「蝦兵蟹將何在,蝦兵蟹將何在!」河神的聲音傳遍了方圓百里。
不一會兒,有個小蝦兵出現在他的跟前。
「參見河神。」小蝦兵跪在河神面前參拜。
「人呢?」他簡短地問。
「楊姑娘在前面的林子里,天助爺及自助爺正守著她。」他據實稟報。
听見天助及自助守著她,他懸著的一顆心才稍微放下。
「帶我去。」
「河神請跟小的來。」
小蝦兵立即帶路,河神跟在他的身後。
來到林子里,就只見天助和自助在一起聊天,卻不見楊楨的人影,這令河神大吃一驚。
「她人呢?」河神神色平靜,但內心卻萬分著急。
眾蝦兵蟹將立即雙腳跪地。「參見河神!」
「她人呢?」他現在只掛心她。
「楊姑娘在林子里沐浴淨身。」天助立即回答河神的問話。
「她在淨身?」河神不敢置信。
她是個姑娘家,怎麼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寬衣解帶淨身,這實在有傷她的名節。
「是的!」自助也出聲為河神解惑。「楊姑娘一見到林子里的池子,就迫不及待地入池淨身。」
看了看現在所處的位置,河神也知道楊楨是跳入哪個池子洗澡。
這里離那個池子有段距離,他們守在這里,根本就保護不到她。
「她在那里淨身,你們守在這里,隔了那麼遠,萬一她有什麼危險,你們救得到她嗎?」
難怪他會覺得心頭郁悶,原來他們根本就沒有落實他的命令守著她。
「河神,楊姑娘淨身,我們如果太靠近她,恐怕不妥吧?」自助露出不自在的神色,為難的說。
「有何不妥?」河神反問,他覺得她的安全比較重要。
「這……」自助不知該怎麼解釋。
怒瞪了自助一眼,河神冷冷地問︰「她淨身了多久?」
「約一個時辰了。」自助回答。
「這麼久了……」河神覺得不放心。「我去看看……」
壩神語畢就要往池子行去,但自助卻擋下了河神。
雖然他將自助視為心月復、知己,但自助現在的行為已經-矩了。
他乃堂堂河神,自助不替他開道已是忘了本分,現在又擋下他,根本就是以下犯上。
「你這是做什麼?」河神不解地怒視著自助。
他沒有立即下令將自助拿下,已經對他十分仁慈了。
「河神,楊姑娘正在淨身。」自助提醒他。
「那又怎樣?」
「河神,楊姑娘身子光溜溜的,河神這麼急著去,是想去偷看她洗澡嗎?」大而化之的天助將自助難以啟齒的話說了出來。
「我是河神,豈會做偷窺這等下作的事。」河神坦蕩蕩地說。
「我們知道河神是君子,可是河神你就這麼過去,怕楊姑娘會誤會。」天助將自助先前訓誡他的話全拿來訓河神一頓。
天助的話不無道理,令他覺得自己好蠢,他們想得到的事,他卻想不到。
「河神,你是神,當然不可能做出偷窺這令人不齒的事來,不過,唯恐落人口實,還是謹慎點比較好。」自助自動替河神找了個台階下。
「你說得是。」河神尷尬地附和。
就這樣,以河神為首,一群蝦兵蟹將就守在林子中,靜待林子深處的美人出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