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紫嫣置身花海中,恬靜而靈活的整理著花。
這個花房的景致秀麗,還有山水造景,活月兌月兌是人間仙境。晴天的傍晚,滿天絢爛的彩霞,映著萬紫千紅的嬌艷,是美。
雨天時,外頭的淒蒙和淡水接連成一片,是詩意。
夜里,星星綴滿天,躺在花房往上望,人間似天堂,那又是說不出的夢幻。
在玻璃溫室花房中,陽光穿透過厚玻璃,早已被折射幻散,空間里的虛幻光影在她縴柔的耳畔圈超光影,在她姣好的容顏劃上色彩明暗。
眼楮是人的靈魂之窗,更是女人的靈魂,她的眼很美,本該也很媚的,該是那種在眼波流轉間能掀起萬種風情的,可是,盡避蒲扇般的羽睫遮了她的眸子,其中的憂郁卻是那麼不加遮掩的流泄。
一朵白色的郁金香入了她的眼,她望著怔忡。
「又在思念-的舊情人?」冷淡的聲音透著譏誚。
紫嫣突然一陣戰栗,螓首低垂,她整齊的貝齒輕咬下唇,盼能躲過楚昊深沉的目光。
這個叫楚昊的男人,有著俊然的外貌,更有著傲然的靈魂,但他驕傲得有理,畢竟一個生下來就注定是王者的男人,是有這個權利的,楚家的企業遍及五大洲,而他是這一代的王。
頹長的身子現正懶洋洋的斜靠著柱子,眼神冷冰,說話也是冷調子,整個人冰冷得彷佛沒有一絲溫度。她不該怕他的,因為這個男人已當了她一個月的丈夫。
說來也該怪她不爭氣,父親遺留給她的公司,就在她不經心間,竟累積下了龐大負債,所有的債權人都是楚氏關系企業下的子公司,而所有公司的負責人名字都掛著楚昊。
于是,她來到他跟前,望著他嘲弄的笑容,答應了他荒唐的條件--與他結婚。
她不得不!于公,她不忍父親多年的心血付諸流水;于私,她不否認自己傾慕于他。
她對交際應酬向來興致缺缺,可是三年前的那場宴會卻讓她失了心,在眾多的笑臉里,他與世隔絕的冷漠緊抓住她的目光,她看到許多名門淑女個個像花蝴蝶似的,有意無意的在他身旁逗留,他卻總一徑的冷然。
她站在遠遠的地方望著他,然後目光停留在他手上那枝被他隨意攀折下的白色郁金香。
從此她愛上了白色郁金香。
愛情是很奇怪的,來時總沒有一定的途徑,卻是連銅牆鐵壁也擋不住,也曾試問過自己,如何對一個全然陌生的人,生出這麼親密的感覺,會想他、會念他;心甘情願讓他的影像填塞在生活的每一寸。
明知這傻得很,她卻就這麼接受了。
所以,能陪伴在楚昊的身旁,絕對是她心甘情願的選擇。
只是這種方式的結合,卻不是她所希望的。
雖然他們之間,不僅有夫妻之名,更有夫妻之實……想到這里,一抹紅暈飛上紫嫣水晶般剔透的容顏。
「看著我,我不喜歡和人說話時看不到眼楮。」楚昊嗓音輕柔,然而話里命令的意味卻不容人置疑。
她抬起頭,眼里染上一抹哀愁,眼楮會說話,她的無奈沒有隱瞞。
「-昨晚說有事要和我商量。」他的語氣總不含詢問這一項。她的無可奈何落進他的眼底,他卻沒半絲軟化。
「我可不可以在這里放架鋼琴?」她有些熱切的望著他。如果這個花房里能再多台鋼琴,那麼她又多些時間可以消磨在這里,少些時間去煩憂他又在哪個溫柔鄉里風流快活。
楚昊是個大方的老公,但她卻不曾花用過他給她的零用錢,僅將那些錢存了起來。
「-浪漫過度了。」他沒答應也沒拒絕,只是看著她發光的小臉,揚起唇嘲弄。
美麗的眸子迅速黯了下來,她失望的接受了。她一直是個柔順乖巧的女人,著實不適合詭譎的商場,所以即使她在不知不覺中背下龐大的負債仍不自覺。
反倒是他有些不忍了。輕抬起了她的下巴,拇指輕輕來回摩挲她柔軟嫣紅的唇瓣,「放棄了?」
「不然我還能如何?」有些小小的惱火,紫嫣知道他是在玩弄她。
「要人答應也得表現出誠意。」他沒有忘記她的吻嘗起來是多麼的甜蜜,是足以撩撥人的熱情。
「我是很有誠意呀。」否則她又何必那麼委屈的和他商量。
「那求我呀!」他的確是在玩弄她。
「求求你。」她只好退讓。
「就這樣?」一邊的眉挑了起來,楚昊明顯的不滿意。
「我……」她懊惱的又習慣性想咬下唇,可是他的手還停留在她唇上,她可沒勇氣咬他一口。
眼微微的向上看了一眼,很不湊巧的正好看到他載滿的深邃黑眸。
想起了上上星期,他曾說過要用吻來換禮物,于是她踮起了腳尖,細瘦的雙臂攬上了他的頸項,輕將他的頭勾了下來,然後紅唇貼上了他的。
她是個青澀的生手,可是當她的唇一踫到他的,他明顯僵了下,全身的肌肉-那問緊繃了起來。
記得他都是這麼吻她的。紫嫣渾然不覺他的反應特殊,只模模糊糊的回想起他好象有時會故意用舌尖去逗弄她,而她每次整個人都陷入天旋地轉中,嗯,挺舒服的。
她不是個用功的好學生,否則她一定更能取悅他的,她只有仿著照做,希望他也能像自己一樣迷失在她的吻里。
這個小東西顯然將他當成了練習的道具,竟就這麼挑逗起他。他的欲火不是那麼容易被撩撥起的,可是她的試探模索卻讓他起了反應。
「誰教-要這麼表現誠意的。」楚昊往後拉她的頭發,讓她的唇暫離他的。他突然想宰了那個讓她放在心上的男人。
「呃……」他不滿意嗎?「你不喜歡嗎?」
「我該死的喜歡得要命。」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他將她用力抱入懷中。
他的「喜歡」她感覺到了,羞赧一下子紅了她的臉。
「-惹的火,該由-來滅。」前一分鐘他才如吃醋的丈夫,後一分鐘他又如優雅的黑豹,窺伺他的獵物,然後撥弄一下再一下。
「我不會。」她聲若蚊蚋。天啊,羞死人了,要她勾引他上床,還不如一槍斃了她快些,何況男女間的那碼子事,不是都該由男生主動嗎?
「-會的,至少-方才就成功的撩撥起了我的。」這羞人的話到了楚昊口中,就好象家常便飯,再自然不過了。
他的聲音輕柔,可是眼里的堅決不容錯辨。紫嫣深吸了口氣,閉上眼楮,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他的笑聲輕輕自她頭頂上方逸出。她的臉都快紅透了,他卻還故意笑她,顫抖的手解開了他襯衫的扣子,然後學著他在他的胸口輕輕咬了下。
丙然如她所想,他安靜了,而潛藏的騷動卻不安分了起來。
她忙碌的小手在他身體上輕柔,偶爾肌肉間傳來的跳動會令她的指尖稍稍停頓,然更多的好奇卻又使她不停的游移探索著。
他身上一塊多余的贅肉也沒有,那充滿男性健碩的力與美,著實引人遐想,至少紫嫣就無法否認受它所誘惑,在采尋的同時,她的心也泛起了一股難言的燥熱,還有一些些的失望。
因為楚昊在她的服侍之下,顯然沒有得到多大的樂趣,否則他為何感覺起來仍是那麼沉靜,一點被撩撥起來的樣子都沒有?
她沒有抬頭,否則她會看到楚昊熾烈的眼神並不像她所想的那般無動于衷。
縴縴小手來到他結實平坦的小骯,一抹潮紅不自禁又涌上她的臉頰,新婚那一夜的旖旎畫面突然浮現在她腦海--
那一夜他斜倚在床上,眼中閃著嘲弄的目光,他勾勾手,她听話前進,然後驚見躺在床上的他竟是寸縷未著,使她能夠一覽無遺他的好體格。
「小腦袋瓜在想什麼?」他-啞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她的綺念。
「沒有。」怕是被他看穿了。楚昊有雙透視眼,在他面前,她從來沒能藏得住秘密。
小手有那麼一下下的遲疑,著實不敢再往下探索,那里是男人的禁區,她還沒膽去踫觸。
性感的笑聲猛然傳來,下一刻她已被壓在他的身下。
「好玩嗎?」他向來銳利的眼眸此刻將赤果果的呈現出來。
這個男人啊,渾身上下都充滿挑逗人的魘力,僅僅就這麼將她箍在懷里,僅僅那一雙深邃的黑眸,就吹皺了她心中一池春水。
「玩夠了吧?」他在她的耳畔緩緩吹氣。
「夠了。」紫嫣咽了口口水。開玩笑,她哪敢回答不夠啊,再繼續下去先沉淪的只怕是她。
「那換我了。」楚昊笑了,冷淡的神色褪去,換上了壞壞的表情,在情緒流轉之間,他向來隨心所欲。
「啊!不行……」張口抗議的言語,被他的唇圍堵了起來,她對他就是少了抵抗的能力,力氣小餅他不算,連定力都差上那麼一大截。
他的舌熟稔的汲取她的芳芬,將她的甜蜜盡數囊括,抵抗的念頭散化了去,此時此刻,在他的懷抱猶如置身天堂。
也不知是由心底而泛起的燥熱,還是花房太過溫暖,紫嫣只覺得悶熱,可下一秒鐘悶熱解除了,她的身體拂過淡淡的清涼。
她愉悅的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直到感覺到楚昊的大手是直接接觸在她細女敕的肌膚上摩挲時,她才驚得睜開眼楮,同時直覺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你怎麼可以?」紅暈飛上了臉頰,她結結巴巴的一句話問得不太流轉。
這里可是玻璃花房呢,無論從哪一個角度望進來,都可以將此刻上演的春色一覽無遺,她急慌慌的將被褪下的衣服拉起來,遮住在外的雪白,瞥了眼仍神色自若的楚昊,她羞得差點忍不住要替他遮掩。
這男人,總是這麼目中無人,凡事隨心所欲,也不怕被別人看了去。
然而,楚昊又怎會容人在旁窺伺,早在他進入花房前便吩咐,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許靠近這里一百步。在楚家,他的話就是聖旨,沒人可違逆。
她驚惶的神色讓他蹙起眉。她拒絕了他,她竟該死如此明顯的表示抗拒!
「我不可以,那誰才可以?!」聲音里有著明顯的不悅,難以控制的他又忍不住想到她的心上有著別人,「記住,-已是楚太太了,除了我以外,不允許-再去想其它人,記住了沒!」
懊霸氣的宣告。望著他眼里翻騰的怒氣,她順從的點點頭。
她從來就不怕他,只是舍不得他生氣,在心里,她沒骨氣的承認,順著他只是因為她想取悅他,希望他快樂。
「過來。」楚昊伸出手,她柔順的靠了過去。
不含半點憐香惜玉,他狂暴的吻住她柔軟的唇瓣,輾轉且猛烈的吸吮著,在她的身體留下他專屬的氣味。
一旦吻了,他的溫柔又起,才降溫的愛火,瞬間又熾烈高漲。
紫嫣任著他,不再有半點抗拒。他本是她的丈夫、她的天,因為愛,她甘心任他擁有,卻不知他是用怎樣的一顆心在擁抱她。
激情歸于平淡後,紫嫣枕在楚昊的臂彎,柔順得像只小貓咪,他的手時而順順她柔細的發絲,時而輕撫她細女敕的臉蛋。
她猶自沉浸在方才的溫存中,渾然不覺他的眼中已漾上了層譏諷。
「-的誠意夠了,說吧,我可以答應-任何的要求。」他早明白的,女人為了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往往不惜任何代價。
「要求?」她早已忘了激情的導火線起因為何。
「是呀,我親愛的老婆,-已取悅了我,現在換我來滿足-了。」他的語氣充滿了嘲弄。
可是她同樣也得到了滿足啊。她聰明的察覺到他話里的不善,于是用沉默代替回答。
「說吧,-都付出了代價,我又怎麼會吝嗇。」他起了身將襯衫穿上,修長有力的手指扣著扣子。方才這手指才在她身上引起陣陣戰栗。
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她不禁動了氣,低垂的眼眸閃著火花,甚至還有更多的悲哀。
這就是他們的婚姻。
這樣的戲碼,在這個月以來,以著各種不同的風貌,不斷持續上演著,每每在激情過後,他都是這般的嘲弄,總將他們之間的歡愛當成是她索求的代價。
然而,他不明白的是,如果不是因為愛他,哪怕再多的誘因,她也不會獻出自己的。
從來也沒有隱瞞過愛他的心,但他卻像完全感受不到似的……
「我什麼都不要。」她悲哀的搖搖頭,拾起衣服緩緩的穿上。
「我有沒有听錯?」楚昊靠在柱子上,眼里仍是滿滿的不以為然。
紫嫣深吸了口氣,硬是壓抑下怒氣,「只要我開口的,你都願意給嗎?」
「說吧。」就說嘛,女人怎麼可能在付出了代價之後,還什麼都不要,這種欲拒還迎的手段他可見多了。
她的貝齒咬著下唇,她想要的其實只是他多一點的關切與愛意,只是,這卻是他最吝于付出的。
「好,那麼我懇求你,現在馬上消失在我的視線內,這就是對我最大的恩賜了。」她挺直腰,一字一字的說。淚水可以留著等沒人的時候再流,而驕傲卻是一刻也不能等的。
楚昊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深深睇了她一眼之後,大步走了出去。
在他走後,她所有偽裝的堅強全數崩潰了。
他們之間有著好大一道鴻溝,任憑她怎麼努力,都跨不過去。
這個月來,她為了改善他們不正常的夫妻關系做了不少努力,然而成效卻一點都看下見,楚昊還是那個依然故我的自大男人,而她,卻在他身旁失了愈來愈多的自己。
她的心全都給了他,可他卻隨手置放,一點也不珍惜,只是,已然托付出去的心,怎麼可能說收回就收回呢?
是奢望吧,她總盼著能改善兩人之間的情況,但說來可悲,她的丈夫似乎從來一點都不想了解她。她的身體,他認識得透徹,而這就是他對她所有的認識了。
他們之間唯一共同的相處就僅有歡愛的時刻,除此之外,他和她根本就是兩條完全不搭的並行線。
他不似她,總在日常點滴中收集對他的認識,然後將心、將愛點滴放入。
會消滅,心卻可以永遠,她只盼呀,能愛他到永遠。
她曾在結婚前問他,「為什麼你要娶我?」
那時他只是淡淡的說︰「因為我想要。」
是不是因為這樣起的頭,所以注定了她對他的感情,只能在他還對她有欲念時得到響應?
心沉了,她的淚滑過晶瑩剔透的臉龐,滴落在白色郁金香上,形成了一滴透明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