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熱辣辣的巴掌落在她的頰上,力道之大,讓已跪在地上的顏錦瑟無法承受,頓時跌臥在地上。大廳上,面容覆滿冰霜的凌老夫人筆直地站立著,她對眼前嬌弱的女子毫無憐惜之意,她竟然敢污了凌家高貴的血統,好個無恥厚顏的顏錦瑟!凌老夫人的龍頭杖用力地蹬了下地,一大早當打掃的奴僕拿著佔有血跡的床單出現時,她的臉色一片烏黑,怒焰早沖上了天,立刻召顏錦瑟前來。懊死的丫頭,以為用身體可以換取穩坐凌家女主人的權利吧?別想!只要她在的一天,就絕不會讓這等事情發生。「哼,瞧你做的好事!」「女乃女乃……」撫著熱辣的臉,顏錦瑟吶吶地開口。「誰準你叫我女乃女乃?認清自己的身分。在凌家,你只是只螻蟻,不要臉的女子,你是听不懂我說的話,還是明知故犯?」凌老夫人滿布皺紋的臉上,除了冷淡的怒焰之外,什麼都沒有。「錦瑟不知女乃女乃指的是什麼。」不明白自個兒又是做了哪件事觸犯天條,她低低地回應。似平她最近怎麼做都不對,對冠軒也好,對女乃女乃也成,反正順了姑心就逆了嫂意,兩面不討好,到最後,到底是委屈了誰啊!「好個不知情,偽裝柔弱在我的面前可不管用。」凌老夫人的眼尾掃過她,言詞更是鋒利如刀,「你竟敢勾搭冠軒,妄想利用他的純真,穩固你在凌家的地位。顏錦瑟,我告訴你,這輩子不可能。」「冠軒他……」她露出苦笑,在思想上他比誰都成熟,誰能利用得了?不被耍得團團轉就好了。「他是我的孫子,容不得你這樣的女子砧污。」玷污?!她被這樣的說法給刺傷了,就算是長輩,又憑什麼資格對此多加責難?「我不是……」原想否認,但顏錦瑟旋即低下頭住了,不再多說。選擇沉默的原因並非默認,逆來順受本是個性使然,只是她眼底隱隱透露著悲哀,人的出身差別真有如此大嗎?「你倒聰明,懂得利用冠軒反抗我,是嫌日子太好過嗎?」「錦瑟不敢。」她淡漠的口氣觸怒了凌老夫人,凌老夫人說出口的活更加的傷人,「哈,真是嘴硬的丫頭,光會在口中說不敢,顏錦瑟,當初我錯看了你的老實,原來你只是表面如此,骨子里陽奉陰違倒是你的拿手本事,沒關系,我倒要看看你還有哪等本事可以勾引冠軒。」神色一凜,顏錦瑟的臉孔蒼白,搖搖欲墜的身子晃了兩下,終究是硬撐下來,她自認沒有做錯事,那又伺必受到屈辱?要說有錯,當初凌家就不該娶她進門,如今才來後悔。「我們是夫妻,為什麼需要勾引?就算……冠軒要我……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紅著臉一口氣說完,顏錦瑟有了反抗之心,她嫁到凌家是明媒正娶,沒有見不得入。「住口!」龍頭杖不留情地落在她身上,氣極之下,凌老夫人下手的力道一點也沒拿捏,幾個重手打落,讓她的嘴角滲出血絲。鮮紅色的血跡,顏錦瑟高高昂起頭,肅穆的臉上全是自掙的莊重。不管別人怎麼說,從頭到尾,她都沒有錯。「為什麼要住口,我哪一點錯了嗎?古訓有五,女子有七出之罪,頭一條就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冠軒是男人,是我的丈夫,就算我們有親密的行為,難道有錯嗎?」被混中痛處,凌老夫人圓膛著憤怒的雙眼,大聲啐罵,「反了,反了,居然敢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你眼中還有我的存在嗎?」顏錦瑟淡淡地說︰「我知道自己是高攀了,但不管如何,我都是凌家人,除了冠軒給我休書一紙。」「來人啊,把她關到柴房中,餓個兩三天,反省、反省!我看你還能不能嘴硬。」惱羞成怒的凌老夫人顫抖著手指著猶跪在地上的她,「從今天開始,不容你再攀親帶故,不準叫我女乃女乃,也不準你與冠軒見面。我們凌家要不起你這種媳婦!」顏錦瑟被一旁的奴僕扯出門,她沒有呼天掄地,臉上盡是漠然。就如她的處境是無利用價值的廢物,只會被棄置一旁。刺痛溢滿全身,冠軒已位于遙遠的天邊,和她位處兩個不同的世界,打從今天開始,再無交集之日。到昨夜,耳發廝磨的當會兒,他的身形已鑄刻在她腦海中,他的味道也已烙印在她心底——笑顏在顏錦瑟清麗的臉上綻放。她不後悔,因為在昨夜里已證明冠軒曾經屬于她,身心皆然。+++等到顏錦瑟被放出柴房已經是八、九日後的事子,回到房間看著住了五年卻被搬得一空的屋子,她只是輕輕地笑著。「少夫人,他們……他們把東西部搬走了,連個椅子都不留。」小茹哭哭啼啼地訴苦,「我怎麼也阻止不了咧!」「沒關系。」她說得雲淡風輕,凌家真的是她最後的避風港嗎?在她被凌老夫人關到柴房之後,這樣的念頭就不存在了。住在哪里又何妨,只要能棲身,就算是荒山野地都好。「誰說沒關系,大大有關系咧!」小茹叫苦連天,「我們要搬到罕無人跡的城東,只有我們兩個那。」「沒問題的。」顏錦瑟輕輕拍拍小茹的肩,算是一點安慰。她是個苦命人,打小就過著貧苦的生活,不過是回歸從前的生活,她不會認輸,也不會開口求援,寧願咬著牙苦撐。「你是凌家的少夫人,為什麼要承受這種非人的待遇?」小茹不平地說,「少爺也真是的,在這個節骨眼偏偏去了京城?」「小茹,我特地縫給少爺的衣裳。你有沒有……」顏錦瑟的眼中閃過一絲柔情,語氣轉為急促。「放心吧,你千叮萬囑,小茹哪敢遺忘。我特地請人裝在少爺的箱子里了。」小茹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他對你那麼無情,干啥還要為他沒想?反正衣裳那麼多,少一件衣裳山不會著涼受凍。」顏錦瑟幽幽︰嘆口氣,「你不會懂的。」衣裳是她日夜趕制出來的成品,就算不起眼,至少代表做妻子的她唯一的心意,無關乎貴重與否。「我當然不懂。」小茹血液中的俠義心腸抬頭,「老夫人為什麼要把你逐到城東?那里的冬天冷得緊,缺火少炕,依少夫人這種瘦弱的身子骨,只怕捱不到春天。」對著空蕩蕩的屋子嘆了口氣,顏錦瑟看了最後一眼,過住五年的記憶都存于此地,還是要離開了。她轉而對小茹道︰「如果你真受不了,我會告訴管家,要他替你找個工作,我一個人過活也無妨。」「少夫人,我要跟著你。」小茹忙拒絕,在凌家從來沒有人待她好,只有少夫人例外。如果有權選擇主子,她打死也要跟著少夫人,就算口子苦一點,山好過讓其他人糟蹋。+++三年後在別無選擇中與凌冠軒離別,連句告別的話語都未留下,顏錦瑟沒有怨,反正命該如此,何必多想。她被凌老夫人放逐在城東的小角落,人煙稀少的凌家產地中,偶有凌家的家僕前來,但大多數的時間只有小茹與她為伴。在確定顏錦瑟的月復中沒有冠軒的親骨肉之後,凌老夫人像是遺忘了在此處還有凌家人的存在。一千多個日子荏苒而過,剛開始的歲月中,她念茲在茲都是凌冠軒的身影,擔心他在異鄉受了涼,擔心他飲食不習慣,更擔心他會思念她。心底總會有些期盼,或許冠軒會在偶然間出現,然後…….棒,然後什麼呢?轉眼間,都已經過了三載,顏錦瑟時而緊蹙的眉頭沒有放松,但心境上卻逐漸地失去期盼。他已然是個成年人,還有時事值得她擔心。听說他到了京城,那里的女子更妖嬈動人,比起平凡的自己……畢竟自己長他甚多,年華亦已老去,青春不再。也好,就讓冠軒的記憶停留在那時候,留住自己最美的身影,也許在他心中最角落的位置還留著些許對她的思念。穿著素衣白衫的顏錦瑟專注于手上的針莆,對于凌家送來的銀兩,她通常是動也不動地積在身邊,不曾動用。如果可以換來自力更生,她寧願靠自己的雙手,勝過接受施舍。「少夫人,有大消息……」小茹叫喚的聲音自門外響起,難得听聞的高昂語調,讓她暫時忘卻煩憂。「什麼事,瞧你急的。」「先讓我喘口氣。」三年下來,她和少夫人之間有著亦友亦僕的深厚交情,反正此處沒有別人,惱人的規矩就拋諸腦後吧!小茹咕嚕咕嚕地灌下水,大大地吐口氣之後,才開口道︰「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少爺回來了。」顏錦瑟有片刻的失神,冠軒回來了嗎?無波的心湖在听到他的名字時起了陣陣漣漪,可在表面上,顏錦瑟依然維持著一貫的淡然。「喔,是嗎?」她回過神,將所有的激動都掩在平靜的表面下。「當然是真的。」小茹拍拍胸脯打包票,「凌家大宅妝點得紅紅綠錄,鞭炮聲不能于耳。听說老夫人的臉上還不時流露出笑意,除了少爺之外,哪個人有此等本事。」鎮靜只在表面,顏錦瑟忽地一閃神將針刺人手中,滲出鮮紅色的血。「哎呀,」輕呼一聲,她低著頭,掩飾了臉上復雜的情緒。「怎麼,你不高興嗎?」小茹直踩腳,「少爺果然是人中龍鳳,這一次可是高中狀元,光榮返鄉那!」「真好,凌家總算出了狀元。」「就是說,鄉里間添了光榮不說,听說少爺還將出任御史大人。」顏錦瑟輕點著頭,「冠軒為人正直,很適合的。」「不只如此,听說皇上對少爺特別贊賞,直想拉攏關系,因此決定把最寵愛的公主嫁給他——啊!我完了,居然把這話說了出來。」小茹說著說著慘叫出聲。完了完了,她居然把最該死的話說出來,大豐還特別交代過千萬不可以讓少夫人知道。難怪大豐老是說她少根筋,多虧少夫人脾氣好,凡事不計較,否則她早在懲罰的家法下遍體鱗傷嘍。她偷看少夫人一眼,神色如常,似乎沒有受到影響,小茹原本悶在胸口的一口氣才敢吐出。大豐是凌家的家僕,平素和小茹走得很近,也是凌家惟一會下城東的人。許多消息都是透過他和小茹間接傳到顏錦瑟的耳中。他是個老實人,說出來的話夠讓人相信。「很好啊!壁軒……回來多久了?」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顏錦瑟的笑容有些苦澀。「听說已經有好些日子,大豐說的。」小茹天真地說,「就不知道少爺為什麼不來看你,而且連公主都來了。天,我長這麼大沒瞧過公主,該叫大豐找個機會,偷偷帶我回去看一看,」如果說原本她的心中仍殘存著希望,小茹的話也將之全都打碎。他明明知道她在受苦,卻故意不聞不問,冠軒竟絕情至此。顏錦瑟著實心痛。她沒有反抗老夫人的懲罰,為的是對冠軒仍有期待,若有那麼一天,當他回到凌家,她可以安心地偎在他寬厚溫暖的胸膛,輕吐出所有委屈。她是這麼殷切的期待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呵!為了這個小小的心願,可以舍棄凌家大宅的舒適,窩在城東的茅草房中,一待就是三年。心上像突然壓了塊大石,周遭的空氣仿拂凝滯住了,顏錦瑟悄然地低了頭,專注于手上的女紅,不再理會小茹的言詞。只是,淚水仍不听話的落下,斑駁地滴在手上即將完成的雲裳。她明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也曾預測結果,但事到臨頭,痛苦卻無法減輕。「錦瑟,你是我惟一的妻。」「既然要成為我的妻,就當個名正言順的妻吧!」「不管別人說什麼,我只要你。」騙子!誓言猶在耳邊,新人卻已成舊人,海誓山盟,騙的是自己,還是別人?她說過不想的,那時候的冠軒才是個十六歲的少年呵,憑什麼要他為一椿不值得的婚姻犧牲所有。三年下來,顏錦瑟忍受的委屈正排山倒海地朝她襲來,她的眼神空洞,除卻椎心刺骨的疼痛,什麼都沒辦法感覺。即使當年阿爹和阿娘為了聘金而將她嫁出,都沒有此刻來得傷人。她知道自己的身分,短暫的作夢時光也到了清醒時刻。上天且容許她奢侈地表露一次情感吧!從明天開始,又將恢復成無欲無望的顏錦瑟,一生不移。+++擺月兌煩人的束縛,凌冠軒總算求得短暫的消閑。回家已經半個月,女乃女乃的熱情妻宴半點不減,耳際听到的阿諛奉承讓他的耳朵都快長繭,這會好不容易總算逮著機會,讓紅塵俗事暫且棄于兩旁。凌冠軒躲避眾人的耳目走到城東,打算會見分離三載的妻子。她的影像在腦海中早顯得模糊,闊別三年,連封書信都沒有,他如何相信錦瑟的真情?更何況京城重地,多的是傾國傾城的美女,依他的才情和面孔,不知粉碎多少顆芳心。風流而不下流,挑逗卻不婬賤,伙同文人墨客在煙花柳巷,中穿梭,凌冠軒也有自己的原則。少年得志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運,他在科舉後高中狀元,朝中許多大臣紛紛打采有沒有嫁女兒的機會,這些他未曾放在心上。沒遇上心儀的女子是一回事,每當午夜夢回時,夢中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眸所造成的影響,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他每每在睡夢中驚醒,錦瑟如泣如訴的眸子像寫滿控訴,佔領他全部的心思,所以才對其他女子視而不見。這也是他不顧一切排除萬難前往城東的主要原因,他不相信,世間上還行人教他如此牽腸掛肚。怕是過往的年幼無知美化了錦瑟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亦怕時間的流逝美化了她的存在,果真如此,見過面之後,將可洗去不實的記憶,重新追求新的生活。凌冠軒的目的是破除迷障,只要見她一面,或許他所有的述思都能得到解答。帶著勃勃的興致,他來到小竹籬圍起的屋前,面對眼前的殘破景象,他的雙眉不自覺地擰起。娉婷的身影在屋內走動,瓜子臉上脂粉末施,卻無減于她的美麗。透過未關上的窗映人眼簾,她正吃力地抬起一桶水,幾乎被壓垮的模樣,讓原本縴細的身形看來更加的瘦削。懊死啊,難道她都不吃飯,存心讓旁人誤以為凌家虧待人嗎?一個箭步上前,顧不得敲門的禮貌,凌冠軒氣勢磅礡地推門而入,驚動了正在打掃的顏錦瑟。「請問有事嗎……」听見聲響,她的活才說到一半,待見到來者竟是凌冠軒之後,不由得發起怔。早在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就知道將來那張俊美的容顏會讓女子失魂落魄,沒料到自己也是那眾多女子之一。顏錦瑟就這麼痴痴地站著,緩緩倚靠最近的椅子,怕自己不小心就無法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他怎麼會來呢?他是無意間走錯了路吧。她自己給了答案,三年過去了,她已經是婦人的年紀,也老了不少,想來冠軒也應認不清她的模樣了。再瞧他一身的裝束,顏錦瑟竟有些黯然。相見不如不見,至少還給她留點余地。現在,她得牢牢記住自己的出身,這層道理她早就認清,初見他時的激切冷了下來,清清喉嚨,顏錦瑟再開口時是刻意的禮貌而疏遠。「有事嗎?」凌冠軒沒有回答,只是輕揚嘴角,上下仔細的打量她,除去骨架子瘦了點之外,堪稱是無可挑剔。顏錦瑟骨碌碌的眼神中流露著不安,她咽了咽口水,對于他渾身散發出的危險氣息太過明白。她不要再次讓自己陷入困境中,上一次的期待用去了三年的光陰,卻換來無窮的哀傷。這一次,她不會傻得讓自己再墜人陷阱之中。「如果沒事的話,恕不奉陪……」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正是出現在他夢中的牽掛。凌冠軒粗魯地勾起她下顎,審視著她的面容,除了大得出奇的瞳仁,那張紅艷的雙唇不點而朱,一點綴在素顏中更加醒自動人。怎麼忘得了她的美麗?早在見到那雙清澈的大眼時,他就給迷失了魂,再次見面只是更加確定。「做妻子的人見了丈夫,竟然掉頭就走,錦瑟,才三年不見,難道你忘了我是誰?」凌冠軒懶懶的語調中有著不容忽略的危險,「為夫的很樂意提醒你做妻子該有的本分。」妻子引顏錦瑟倒抽一口氣,腳步如冰凍住般動也不動。是的,不管冠軒怎麼無情地待她,在休書送到之前,他都是自己仰之為天的丈夫。她沒有理由也沒有任性的權利,壓下一絲怒氣,她口氣微諷,「抱歉,我的禮儀有失修養。」原來嬌弱的玫瑰也帶刺,不小心可是會受傷的。凌冠軒滿意地笑了,「你怨我延著多日才來看你嗎?」神色一凜,她的言詞帶著冷冷的抗議。「錦瑟不敢。」他再一笑,她分明是生氣了。手指摩掌著她粉女敕的臉頰,歲月待她極佳,光滑的面容未顯老態,反而日益年輕。凌冠軒輕咳,「怎麼會不敢,你怨我薄幸如薛平貴,讓你成為苦守寒窯的王寶釧,才故意裝作不認識我,明明是賭氣嘛!」「別踫我。」顏錦瑟絕然地別過臉,抗拒所有與他的接觸。「我的愛妻,仍是美得教人愛不釋手。」只有在心愛的女子面前,他才會卸下偽裝的面孔,恢復原本貪玩的個性。錦瑟小心翼翼又拒人千里的態度再度引發他內心中頑劣的一面,非得見到佳人氣惱的模樣才成。她輕嘆口氣,「你的心果真如此?」甜言蜜語人人愛听,誰能例外。可是小茹的警語還在耳際,薄幸人的言詞,能信幾分「天可明鑒。」「別當我是三歲小娃好哄騙,如果你純粹只是來看看,那麼這些年我過得還不錯,看夠了就請你離開,恕不奉陪。」「你稱這個鬼地方‘不錯’?」凌冠軒皺皺鼻頭,「錦瑟,就我親眼所見,這里簡直有如鬼屋般嚇人呵!難怪你渾身不長肉。」她垂下眼不語。「好絕情的妻子,居然口叫丈夫遠離,要是有紅粉知己出現,你要負責任。」他終于談到重點了。顏錦瑟慘然一笑,該來的跑都跑不掉。淚水早在那日流盡,愛與不愛,原來只是一時的情緒,要教旁人尊重,自個兒得先認清本分。她或許不夠聰明,但自知之明卻是很足夠。「冠軒,我自知身分卑微,嫁到凌家實屬意料之外的事。你這些年在京城中,想必也有若干好人家的女兒出現,若你有心上人亦無妨,我可以退居于旁,今生今世獨自生活。」「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听到她自暴自棄的言詞,凌冠軒是激動又生氣,「凌家是虧待你,我也欠你一個完整的解釋,可總得給我個機會,別將我推到心門外呀。錦瑟,聰明如你,別往牛角尖中鑽。」顏錦瑟蒼涼一笑,為了凌家,她已經什麼部不剩,家人、知己,都只能在記憶中找尋。現在他還要來勒索她的感情,數落所有的不是,如此說來,絕情負義的人倒變成是她了。「這些年我避居于此,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圖個安靜而已。你也已經是個大人了,當初我存在凌家的目的已不復存。’’「你甭說了,我會補償的。」「我別無所求,只求安靜度過余生。」顏錦瑟清澄的雙眸中不帶情感,她要守護住僅存的一顆心。小茹慌慌張張地從外頭跑進來,口中嚷嚷著,「少夫人,不好了,听說少爺不見了,凌家上下現在可鬧翻天……」所有的話語在見到面如冠玉的凌冠軒時戛然停止。他兩道朗朗的劍眉下方是對明亮的星眸,不怒而威的臉孔令人不敢造吹。小茹心想著,往昔常見的那張熟悉面孔,在三年後竟然成了絕無僅有的美男子,難怪大豐說公主緊迫著少爺返家,原來……小茹痴痴地望著他,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人?「你該回去了。」顏錦瑟看著他,下了逐客令。凌冠軒皺起眉頭,「該死.是哪個人多嘴,竟然壞了我的好事。」「少爺……」小茹囁嚅地望著他;生起氣來的少爺可是比天王老子都嚇人,早在多年前她就知道了。「你去告訴大豐一聲,說少爺很快就會回去。」顏錦瑟婉聲說,安撫小茹的緊張,接著神色波瀾不起的轉向他,「听到了嗎?老夫人很擔心你,別讓老人家操心。」「我會回去的。」他宣稱,「只要你跟我一起走。」凌羽旋掃描mousecjjOCR瀟湘書院獨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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