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已快到傳言中瑾棠迎親的時刻。
而府中人人行色匆匆,忙里忙外的,只有紫藝像個無事人,成天在空曠的園子里游蕩。
彬許因為瑾棠從未曾當面承認這樁婚事,所以她心底依然殘存著小小的希望。
笨女人,事實就在眼前,還圖什麼呢?她又這麼告訴自己。
夜里,抵在溫暖寬闊的胸膛上,听著穩定的心跳聲,看著俊逸的睡顏,紫藝張大眼,努力把這屬于她的記憶刻在心中。「你不睡?」瑾棠張開眼,正好對上她的清澈雙眸。
她搖搖頭,「睡不著。」
「盯著我看能幫助睡眠嗎?」他發出低低的笑聲。
「希望如此。」
瑾棠撫上她的臉頰,目光炯炯,忽地又笑了。「或者方才我不夠努力,才讓你不覺疲憊?」
紫藝對如此親密的言詞還是無法適應,她羞赧地瞥開視線,臉龐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在燭火的映照下,更是惹人憐愛。
瑾棠感到身子又蠢蠢欲動,吻上她微啟的朱唇,愛憐的輾轉吸吮,貪戀于她青澀而不做作的風情。
這些日子以來,他沒有找過別的女人。事實上,除了紫藝之外,他對任何女人都失去興趣。唯有她能輕易地撩起他的欲火,即使只是眼波流轉,都深深吸引著他。
剎那間,紫藝迷失在他的踫觸中,如果時光能就這麼停止……
蚌地,王寶華的面容閃過她腦海,那是個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貴氣,雖然隔著遙遠的距離看她,紫藝依然能感受到她們之間的差別,那是自己怎麼也比不上的。
她只是用來暖床的對象,到底他的心目中還是要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以鞏固大好的江山。
「夜已深,殿下請安歇,明日還得上朝。」她回避他的親昵,也回避自己的情感。
深思地望著她,眼中滿是復雜的神情,瑾棠的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只能順著她的意思。
「你也早點睡吧,累壞了身子可就糟了。」
紫藝忽然感到眼眶濕熱,只是一句體己的話,她就得到滿足了。
這是第三個丫鬟!
瑾棠面無表情地看著躺在地上死狀甚慘的女子。浴血的年輕臉龐上雙目圓瞠,可見得她死不瞑目。
在這幢戒備森嚴的大宅中居然不斷發生這等凶殘的事,對方連著三次挑釁,均帶著警告的意味,瑾棠心中有數,平靜未久的局面,恐怕又將有變化。
「都怪屬下失職,未能及時找出凶手,才會讓事情一而再的發生,請殿下降罪。」一旁的黑念璣為自己的過失自責不已,氣憤地說︰「碩禎太子實在太過份了,連個丫鬟都不放過。」
丫鬟無罪,卻成了代罪羔羊。
「算了。」瑾棠揮揮手,「下令將她厚葬,至于她的家人,也從優撫恤。」
「是。」黑念璣領命,「可是殿下,咱們真的不追究嗎?」
「當然要。」瑾棠的眼中寫著無奈,「因為婚事的傳聞甚囂塵上,才會讓碩禎咽不下這口氣吧!為了保住帝位,他已經失去理智,沒有做不出來的事情。」
懊來的總是要來,碩禎已許久按兵不動,想必是欲采取包惡劣的方法對付他,才會拖延至此。
他發誓絕不會議事情一再重演,否則難保哪一天。這悲慘的情況不會出現在紫藝身上。
「屬下願意領命,找碩禎太子討回公道。」見主子沒有再說話,黑念璣率先請命。
「不。」瑾棠舉手阻止,「我自有計謀,你別輕舉妄動。」
時候到了。思索多年,他刻意避免了許久,終于還是得走上這條路,想來著實可悲,但為了大家好,或許只有這麼做才是上策。犧牲最少,換來最大的利益,才是他該遵循的方向。「殿下打算如何做?」
「叫紫藝來吧。」瑾棠疲倦地說。
擺念璣不解地問道︰「這事……跟紫藝有何關聯?」
「前些時日我要承淮南下,尋找合適的地點。我打算將她送走,遠離這一切是非。」
「殿下!」黑念璣驚呼,「紫藝不會同意的。」
遇上危險,除了當仁不讓地護主,紫藝沒有第二種選擇。如今出了事,要她獨自一人逃命,說什麼也是不可能的。
「由不得她做主。」瑾棠忍痛說出決定,「念璣,這次恐怕得麻煩你送她走,別讓我擔心。」
「不!」他立刻拒絕,「殿下有難,屬下不在身旁,豈能心安。」
其實,這是個讓紫藝月兌離殿下的大好機會……
他神情驀然一凜。不,他黑念璣豈是卑鄙之人,將道義拋諸腦後,只顧兒女私情。身為四色護衛之一,保護主子的命才是當務之急!
「你瞧得出我對紫藝的特別嗎?」瑾棠忽然問。
擺念璣點點頭,不解他此刻何以這麼問。
「既是如此,碩禎焉會放過她?」瑾棠追問,「現在這情況對紫藝來說極為危險,不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如何能無後顧之憂地進行下一步?」
「這份工作交給誰都成。」他固執地說。
「將她交給你是我最放心的。保她安全無虞,除了你之外,我當真無人能托付。」瑾棠微哂,「我知道你對紫藝的好,如果我不能活著,希望你能照顧她一輩子。」
「殿下……」黑念璣大吃一驚,難道殿下瞧出什麼端倪?虧他還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未曾露出破綻。
「你們都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不會讓我失望的。」他心意已決,再無人能撼動。
被喚來此地,看到黑念璣臉上凝重的神色,她隱約知曉必定有重大的事情發生。
貶是什麼事呢?
紫藝不敢揣想,也拒絕自己深思。
在花叢間看到瑾棠的身影,她深吸口氣才走上前去,向他行禮。
「殿下找我?」
「是的,我找你。」他的聲音平淡。
見他不再說話,她也無言。
「這花開得真美。」瑾棠突然開口,「跟你一比,卻又黯然失色。我記得你初來乍到時,布滿淚痕的小臉上寫滿不馴,時光飛逝,晃眼即過,已是十數年的光陰。」
懊快,原來她來到此地已有這麼長久的時間,她自己倒是未曾想過。
彬許是往事太痛苦,讓她不堪回首,寧可面對未來,也不願回想從前。
「你還記得那時的事嗎?」
「嗯。」紫藝抿著唇點頭。
那是個永生難忘的午後,舉目無親的她,望著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心底只有不滿,卻不懂得害怕。因為如此,瑾棠臉上忽地現出難得的笑容,排除眾議地將她留在護衛隊中,好好地訓練。
「你的父親將你賣到這里,是福是禍,倒也難論斷,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紫藝,所有的痛苦都會成為過去。」
「過去?」她愣愣的只能重復他的話。
「我已經不需要你待在我的身旁,你可以得到渴望已久的自由了。」望著她錯愕的面容,瑾棠忍痛說出決定。
他的話如青天霹靂,像將所有的光明帶走,她的心剩下一片黑暗。
「為什麼,我做錯什麼了?」張著無辜的大眼,她無助地問。
「沒,只是時機已到,我不願見你在痛苦中生活,所以願意讓你離去。」言詞無情卻傷人,傷了別人也傷了自己。瑾棠雖心痛萬分,卻又不得不說完,「放心吧,我曾經答應過你,你可以嫁個平凡的夫婿,從此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
「為什麼是現在?」紫藝堅持要答案。
「我是二皇子,由得你無禮的質詢嗎?」
她咬牙,「殿下是主子,自然有權決定紫藝的未來。」
「既是如此,就該領命而去。不過是上過幾次床,就妄想能左右我的決定,太大膽了!」他怒斥。
她是該感到解月兌的,可她的心卻無端地疼痛。到了分離時刻,才知道他的一切早已經深入她骨髓中,再也無法拔除。還以為自己能瀟灑地說聲謝,無所牽絆地離去……
「是……」低著頭,她逼自己說違心的話語,「殿下是慷慨的主子,到了最後還會替紫藝設想,紫藝真是個幸運的人。」
「希望你從此以後過著幸福怏樂的生活,別老是眉頭深鎖,將來有一天,你定能體諒我的決定。」他何嘗想讓她離去,只是再將她留在身旁,恐怕會受到更深的傷害。
「我……什麼時候走?」她低聲地問。
「明天就走。」瑾棠給她一個溫柔的笑容,「我會讓念璣送你,直到安全的地方為止。」
安全?遣走一個不受寵的侍妾,需要用到這麼嚴重的字眼嗎?他的話泄露出某些端倪,輕易地讓她捉住。
彬許……他只想讓她避開危險,才刻意表現出無情。
「有事情發生?」
她真是個敏銳的小東西,連細節都注意到了。他暗暗嘆口氣,心想,若不小心應對,遲早會露出馬腳。
「沒有!我要娶王寶華為妻,鞏固未來的大好前程,取得天子的地位,這些,你該早知道了。」硬著聲音,瑾棠忍住擁她入懷的沖動,逼迫自己狠下心,將她無情地推開。
審視著他逃避的眼神,紫藝忽地搖搖頭,「不,別想輕易地打發我走,在你危難的時候,我怎能置身事外。」
既然能為他舍棄兩次生命,就能舍棄第三次,只要瑾棠能活著,隨時要她死都可以。
拔況她死了之後,就不會見到他與任何女子成親,不必忍受沒有他呵護的日子,更不需要為自己沒有光明的未來感到憂傷。
「笑話,沒有武功的你,又能給我什麼幫助?」他殘忍地故意在她的傷口灑鹽,「念璣他們的能力人人皆知,誰能奈我何?我的安危自有許多人保護,有你沒你,差別在哪兒?」
是呵!沒有任何差別。
紫藝黯然地點點頭,如果她的武功未廢,或許能盡一己之力保護他,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卻可能成為他的弱點。她是該走了,別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
「我知道了。」她不再多說,自取其辱的難堪一次就夠。
「你多想了,送你走實在因為寶華雖然溫婉柔順,對你的存在仍有些芥蒂,心里不舒服。」他刻意緩和氣氛,「新婦進門,多少得為她留點面子,再說為了我的將來好,除了讓你走之外,別無他法。」
「任憑殿下做主吧。」她意興闌珊地說。
「從今日開始,你還是回復本姓‘岑’吧。」瑾棠萬般不舍,卻終須一別,「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無言以對的紫藝認命地福了福身子,「謝謝殿下的關心,更感激殿下的厚愛,紫藝就此別過。」
縴細的身影緩緩地離開,她努力地維持最後一絲尊嚴,驕傲如昔。
「你傷害了她。」在紫藝離去之後,隱身在樹林間的黑念璣悄悄地現身,眼中滿是不贊同的神色。
愛一個人何需這麼苦,既然苦,就別愛吧!
瑾棠仰頭大笑,「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是平凡人,寧願不曾與紫藝相識,或許今日的我就不需要如此痛苦地送她遠走。」
「除了趕她走之外,殿下有很多解決事情的方法,只要別傷害她……」講到激動處,黑念璣幾乎失了分寸,「屬下知道自己無禮,但是紫藝就像我自己的妹子,不,比妹子更親,我實在不忍心啊!」
「我又何嘗願意?見到她傷心,我的心比誰都痛。」他恍若未聞地嘆口氣,首次在人前披露自己情感的歸依,「念璣,你說得都沒錯,可現在什麼方法比趕她走更能保護她?」
「我會保護紫藝。」
「我明白你的心意,也清楚你對紫藝的情感。」瑾棠了然的眼神看透他的心思,「可惜,她是我挖掘出的瑰寶,只能為我所愛。若非紫藝是我看上的女人,我會樂意地將她托付給你。」
「屬下沒這意思。」黑念璣困窘地說。
「別否認了,我沒有怪你。」瑾棠的神情帶著幾許落寞,「紫藝已經牢牢地在我的心底生了根,除非離去,否則若被人奪去性命,我根本痛不欲生,也不想活了。碩禎是鐵了心要我的命,太親近我的人都沒有生存的余地,不管是今日、明日,還是漫長的未來。」
「殿下他日登基為帝……」
「他是我的兄長,是父皇的嫡長子,注定該繼承帝位,我無意強求不該是我的東西。」他搖搖頭,是沒有興趣,也是由于使命感。「若我真這麼做,爾後的史家會如何描述我這個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我不希望如此。」
「太子生性殘暴,如果登上星位,天下蒼生將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碩禎皇兄本性純良,他會變得如此是因為我的存在。」他將錯誤全歸在自己頭上,「再說紫藝渴求的是平凡的人生,但求如神仙眷侶相依,不教夫婿覓封侯,我豈能辜負她的期望?」
「殿下,你真是為紫藝設想啊,連我都自嘆弗如。」鐵血男兒黑念璣也被這番至情至性的話語打動,紫藝何其幸運,能得到二皇子的真心。
瑾棠微笑,真誠地說︰「我只能仰仗你了。」
「殿下要我怎麼做?」沒有選擇的余地,黑念璣只能抱拳回應,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吧!從今以後,與京城里的這些混亂再無瓜葛。」瑾棠又笑了笑,「去追她吧,慢了的話,當心她又想偏,後果難料。今生如果有緣,或許咱們會再相遇。」
他話語中似乎帶著決絕之意,淒涼之余,更是異常滄桑,可惜此刻的黑念璣並無法體會,只能答應他的要求,專心地保護佳人。
擺念璣深信,殿下必定會平安地回到紫藝身邊,兩人從此幸福怏樂,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
夜風吹來,無月的夜晚,偌大的園子里充滿死寂的氣氛。無聲的影子幾個起落,輕巧的步伐在瑾棠的書房前停下,憤恨的眼神直盯著燭火映出的人影。
這是你的最後一夜!
他邪肆地笑了,猙獰的臉上現出殺機。過了今夜之後,一切恩怨都將煙消雲散,再無人能取代他的地位。
憊未出手,書房里的人影從容地開了窗,透過昏暗的燭光,面對漆黑的園子,發出清亮的聲音。
「皇兄既然來到,何不大方地現身。」
斑,死到臨頭還故作瀟灑!既被識破,碩禎干脆地走出來,直到兩人面對面相視。
熟悉的面容,卻又融合了陌生的氣質,乍見面時,兩人的心頭忽地出現對方昔日的模樣。
他們有多久沒見面了?
三年、五年,還是十年?
太久了,久到連至親手足都感到陌生,只能彼此打量。
碩禎無法想像,眼前偉岸俊挺的男子,當真是昔日親愛的弟弟?
依稀記得年少時的瑾棠已顯露出過人的聰穎,這些年來,他更具大將之風,頎長的身形,挺拔的外貌,和怎麼遮掩都無法抹滅的高貴,相較于平庸的自己……
硬禎仰天長嘯,這是雲與泥的差別,天與地的分野。既生瑜,何生亮!只要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玉樹臨風的瑾棠才是最合適的皇帝人選,莫怪父皇會偏心,想要換掉他這個太子。
不甘心哪!他是嫡長子,是當今皇後親生的長兒,該他所有的江山,豈能拱手讓人?
「好銳利的耳朵,皇弟想必等待已久。」
瑾棠露出笑容,「皇兄今夜怎有此閑情逸致,特地前來與弟相會?」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瑾棠談笑風生,鎮定的態度,宛如兩人間只是閑話家常,無關乎人命,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無法動搖他分毫。
他的雍容氣度登時將碩禎給比下去。
碩禎再也忍不住,立刻翻臉,「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與我為敵。」
瑾棠搖搖頭。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忍讓已經到了最後的極限,他卻還嫌不足,看來事情真無轉圜的余地。
「皇兄此言差矣,瑾棠自忖行事守份,未曾想過與皇兄為敵。」
「行了,我已經受夠與你之間的競爭,受夠人們總愛在咱們身後評斷。你死或我亡,今日咱們就做個了結。」斬斷最後一絲手足之情,碩禎殘忍地說。
「皇兄,咱們是有相同骨血的兄弟,你何苦步步相逼。」瑾棠的眼神哀傷,嘴角向上揚起,卻不見笑意。
「你這天之驕子,從小眾人的目光便聚在你身上,哪懂得平凡人的痛苦。」他發出低吼。
「皇兄乃未來的天子,何需與身為凡夫俗子的我相提並論。」
「為了趕上你,從小我就吃盡苦頭。」碩禎咬牙切齒地說,「在你游戲嬉鬧時,我苦讀四書五經;在你游山玩水時,我得忍受練功之苦,為的只是趕上你的腳步。可你從來不給我面子,總是將我遠遠地拋在後頭,瑾棠,有弟如你,讓為兄的我如何坐得安穩?」
「我倒寧願自己是平庸之才。」頭一遭從硬禎的口中听到怨恨,瑾棠不禁感嘆。
未曾刻意地表現,可惜展露的天份是擋都擋不住的。若這是旁人痛苦的由來,那他的辛酸又該怎麼算?
「漂亮的話人人會說,你怎能理解我的痛苦。」碩禎揚起手上雪亮的大刀,「來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從小,碩禎唯一和瑾棠不相上下的便是武功,拿出看家本領,他打算親自動手,斷絕後顧之憂。
「皇兄會是好皇帝,如果你不將殺戮置于首位,天底下的百姓會更為愛戴。」他不願放棄最後的希望。
碩禎冷汗涔涔地滴落,瑾棠的話字字敲在心坎上,竟令他羞慚,益發無法動手。
但他不再多想,殘酷地笑了笑,「我當然會是好皇帝,只要這世上沒了你。」
多說無益,瑾棠辯才無礙,再談下去,只有甘拜下風的份。碩禎抬起手,大刀在黑夜里更添寒光,非要他死不可。
今夜已是時候,該了結所有的恩怨了。瑾棠心中這麼決定。
「殺了我之後,皇兄當真就心安理得?皇兄天性仁慈,將來怕會後悔莫及。」
「我只求能順利登基,你死了,世上就沒有阻礙!」
刀鋒交錯,在寂靜的夜里,一場生死存亡的廝殺終于展開。
交手數十招,一直泰然自若的瑾棠看著滿頭大汗的碩禎,忽地一個閃神,銳利的刀鋒毫不留情地刺入胸膛里,碩禎一驚,立刻抽出大刀,隨即噴出鮮紅色的血。
碩禎望著刀,心里沒有喜悅,反而凝重地蹙起眉頭,「為什麼?」
「皇兄還是贏了我……一如以往……」瑾棠依然笑著,「從今而後,皇兄該感到……心滿意足吧。」
「你故意的!」他忽地大吼,「為什麼要故意輸給我?死到臨頭,你還是故意挫我的銳氣,瑾棠,我恨你!」
倒臥在血泊中,瑾棠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對硬禎的話早已經無從听聞。
紫藝,你還好嗎?這是瑾棠失去意識前,僅纏繞在心底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