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樓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
「荷花,都過那麼久,你也該回去了。」溫婉的女子聲音對著正忙進忙出的人影喚道。
「別想趕我走,無論如何我都要留下來陪你。」停下手邊的工作,她站定後,堅決地回答。
樊悠閔輕輕地嘆口氣,「但阿祥會想念你呀。再重情義的男人,分開久了也受不了的。你就別管我,回去吧。」
吧花咬著唇,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卻依舊不改決定︰「反正我得留在這里,除非你嫁人了。」
「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經受夠景家的苦頭,也無法再面對其他男人。」她別過頭,臉上雖然含著笑意,但掩不去憂傷。
「為什麼?」荷花提高聲調,「如果是為了少爺的緣故,你就大方地走進景府大門,見到活生生的你,他會喜出望外。」
「你還在幻想呵。」樊悠閔低下頭,繼續手上的針黹。「我已經學會面對現狀。」
微微地被刺痛,即使那個名字依然牽縈在魂夢里,但她仍堅決趕出心房外。
在眾人的眼里,她已經是個死去的女人,樊悠閔壓根兒不認為自己還會被想起。
「小悠當真不想回去?少爺或許還不知道你根本沒死,只要你願意,我讓阿祥傳個話……」
她只是搖搖頭,「別破壞寧靜的現在,我的生活挺好,雖然粗茶淡飯,但過得很平靜。」
那天厥倒在路上,幸好一個瞎眼的算命仙經過,也湊巧身上帶著解毒良方,才將一條小命救回。
那段期間的記憶很混亂,隱約感受到在黑暗與光明間掙扎,好幾次她都想沉沉地睡去,再不涉足于紅塵人世間。卻因為听到荷花哀戚的呼喚聲,終究舍不得就此離去。
最後,瞥見親愛的爹娘帶著笑意出現,感傷地模模她的臉,然後毅然決然地將她推出黑暗中,投向光明的曙光。
等她幽幽清醒之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荷花終于破涕為笑,而她終于開口道出的第一句話,竟是取笑荷花已然腫得像核桃的一雙眼楮,讓荷花差點氣得不跟她講話。
之後,樊悠閔便與荷花回到久違的故鄉,才知道村子里發生洪迅,河防潰堤,爹娘更早在她離去之後的一個月內相繼過世,昔時的鄰居也已陸陸續續遷離,當然惡霸王寅也在洪迅中被大水沖走,失去蹤跡。應驗了一句西話,「惡有惡報,天理昭彰。」
尋到爹娘的墳墓後,她立刻換了白衣素服,盡子女最後的孝道。而今在百廢待舉的家鄉中已經待了三個月,她習慣這里的與世無爭,在心態上回到起點的純淨。
「可是,如果你的心中還想著少爺,大可……」荷花的滔滔不絕還沒停息。
「別了,咱們出去走走吧。」她阻止接下去的話語。
吧花抱怨道︰「又來了,你老逃避這些。」
「唉,你不會以為他還記得我這個人吧?」站起身的樊悠閔束好腰帶,好笑地回答。
吧花拼命地點頭,「那當然,你那麼好,少爺又有情有義,一定不會忘了你。」
「多謝稱贊!你老愛美化我,教人心花怒放呢。」含笑的眼睫下,有著微微自嘲的落寞。
「少爺一定很想你。」她真希望他們能再度重逢。
他會不會記得她?她不知道,但要從心中根除那個曾經強行佔領她一切的男子的記憶,卻是要努力好久好久。
唉,她早知感情是沾不得的呀!瞧,眼下不就遭報應了,再也尋不回全然愉悅瀟灑的自在心。
他……不會再想到她這麼一個老喜歡忤逆他的女人了吧?
懊滿意的,曾經許下的心願,如今如願回到爹娘的身邊,雖然只能伴著黃土,但已該滿足。她打算這麼過的,所以必須再尋回失落的心,面對自己另一個起點的人生。
情呀!
愛呵!
終究會在歲月的流轉中,灰飛湮滅。
***
那日乍然得知樊悠閔仍活在人世間的消息,令景焰死寂的心起了希冀,胸中澎湃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渴望立即飛到她身邊。
然而他卻沒有立刻前去尋人,宿醉清醒後只是一肩擔起景家的重責大任,維持平素的運作。
他沒有拋下景太夫人,卻已經確切地明白自己渴望什麼、需要什麼,更有了最終的目標,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反而能安下心,默默地等待著。等待一個好時機的到來,等到他出現在樊悠閔面前時,可以帶給她真正平靜的生活時,那才是雙方渴望的未來。
簡單的生活是幸福的,有知心人相伴,朝朝暮暮,或許才是人們內心深處渴求的念頭。汲汲于名利,奔走為錢財,都如鏡花水月,等到驀然回苜時,終究發現生命已成空。
一年過去,四季變換,景焰仍滿懷信心,相信樊悠閔仍會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到來,給她更長遠的未來,
「少爺,大事不好了!」景福慌慌張張地奔人書齋。
「發生什麼事?」景焰依舊埋首帳冊中。
「太夫人……」他喘著氣,「太夫人她……」
「女乃女乃?」他抬起頭,眼神變得銳利,「快說。」
「太夫人已經快不行了。」景福終于順過氣來,「她請你過去,說有最後的心願要交代。」
語音未畢,景焰已經奔出去,轉眼間不見人影。
***
「女乃女乃,你還好嗎?」握著那只干癟的手,景焰坐在床頭。
「你來啦。」景太夫人皺在一起的五官展現虛弱的笑意,「好孩子,終于無法硬下心不理睬,還是來啦……咳……」
語未畢,猛地一陣干咳,弱小的身子顫抖著。
輕輕地拍打她的背,期望能替她減緩痛苦,景焰安慰道︰我立刻請大夫,別說話。」
「沒用的,我自己清楚得緊。」
打從樊悠閔中毒的那刻開始,那雙無辜的眼神烙印在心底,她終于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居然讓魔性入侵心中,做出這種天理難容的事。
染血的雙手讓她再也抬不起頭,也從那天開始,向來身強體健的她病重在床,什麼都無法處理。只能終日倒臥在床榻,念誦著佛經,期能減輕深重的罪孽。
雖然樊悠閔的魂魄從未前來催討公平,但她怎禁得起良心的苛責。再多的補救也回天乏術,惟一等待的,是上天派來擒拿的黑白無常,將她打人黑暗的地獄中,永世受到懲罰。
是時候了,這些日子的警兆告訴她,解月兌終將到來,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的時刻已在眼前。
她還有好多話要說,要仔細地告訴景焰,千萬別重蹈復轍。
「女乃女乃……」
她顫巍巍地舉起手,「別打斷,靜靜地听著,或許我也沒機會再說。這些日子以來我常夢見死去的老伴,他滿臉不悅,害我的心發慌。」她又咳了雨聲,「我急急地發問,這數十年來為景家做牛做馬,到底哪里出了岔,惹他心煩。可他從來不說話,只用那雙眼楮瞅著我,好久好久……」
「女乃女乃,先喝點水吧。」他將溫熱的水杯送近濕潤干咳的唇瓣。
憐憫的眼神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喝著水,大夫曾經提出警告,眼前身形畏縮的老婦人已是風燭殘年,再珍貴的藥材也無濟于事,該有心理準備,最壞的結果即將到來。
他懂,所以只要她想說的話,就讓她全數吐露,不帶任何遺憾地回到永眠的地底。
「你是個好孩子呀。」景老太太露出感傷的笑容,「打小就值得我期待,替景家未來綻放光彩。可惜,我大約見不到那種情景。老伴昨夜終于開了口,出乎意料之外,他並沒有對我的所做所為有所責難,只告訴我一句話,‘辛苦了’。他的體諒更顯示出我的自私自利,能挽回嗎?不,已經太遲了。我的雙手已經不再干淨,我的心也變得齷齪。」她的老眼泛出淚光,「如今我知道我錯了,卻也將所有的苦果全留給你,真是萬分地對不住。但女乃女乃是真心希望你的未來能發光發亮……焰兒,你能原諒我嗎?」
無言以對,此情此景他能什麼讓她寬心,平靜地赴黃泉呢?
此時,原不原諒都已經無法彌補。
得不到答案,景太夫人呼吸顯得急促,聲音也變得微弱︰「焰兒,你心里還怪女乃女乃嗎?沒錯,過去種種都是我的不對,但那都是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順利地功成名就。求求你,就原諒我這個老太婆,別讓老太婆走了還心存牽掛,永遠無盡期。」
「原不原諒已經不重要,事情已經過去。女乃女乃,很難說不怪你,畢竟是你的一時迷失,錯下毒手才造成悠閔的傷害。但你為景家的付出,相信列祖列宗都明白。是景焰虧欠你太多,沒能達成你的心願,也傷害了大家。」景焰別過頭,「如果能重來,你還執迷于虛名功利嗎?」
「唉……」她閉上眼,淚珠從眼角緩緩流出,「只要你能得到幸福,什麼都無所謂,粗茶淡飯也是一天,和樂融融才是根本。我真希望自己能早點參透其中的道理,也不用繞這麼大的圈子後,才醒覺到原來幸福就在眼前,是我自己盲目到無法看見,連累你跟著受苦。」
「那……悠閔呢?」他屏住氣息地問。
「她是個可憐的女子,景家……不,是我對不起她。」景太夫人突然用力地捉住他的手,「這樣吧,快把她的牌位迎回景家,這是我如今惟一所能做的,別讓她成了無主孤魂,鎮日在天地間游蕩,找不到依歸。焰兒,答應女乃女乃,你該做得到吧。」
到生命的終點,她也能體會到,平凡的幸福才是惟一能給孫兒的禮物,雖然太遲了,但希望有點用。
「如果女乃女乃沒有意見,我會娶她進門。」他松口問道。
「好,好極了,終究是逃訕的姻緣,誰也拆不散,無論生與死,她都該是景家人。早知天命難違,我該順逃邙行,絕非逆逃邙亡。」點點頭,像滿意于他的答案,又似放下心上最大的石頭,景太夫人終于安心地閹上眼,「焰兒,你是個體貼的好孩子,不枉我的疼愛。最後還有一件事,千萬記得把日晰夫妻找回來,替我做些補償。」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景太夫人掛念的還有那個長久以來替景家辛苦工作的孫子,有生之年造成的虧欠,就盼景焰能替她多做些功德,也好對景家列祖列宗有個交代。
他握緊她的手,「我會的。」
又是一陣急咳,她咳得連眼楮都暴突。
在孫兒的陪伴下,景太夫人終于咽下最後一口氣,帶著釋然的笑容。
***
時光荏苒,歲月輪轉,除了四季的景色變化外,在那個平靜的小村莊中,有些事情在默默蘊釀著。
「小悠,我要上戲園子看戲,你也一道去好嗎?還有熱鬧的市集,我也該替阿祥買點東西,陪陪我吧。」近來體態日漸豐腴的荷花踏入門內,揚著泛紅的笑臉問著。
當初荷花為了樊悠閔而留下,阿祥等不到荷花,與景家約滿後索性親自尋妻,並從此一並住下。
懊快呵,有情人終成眷屬都已經是八個月前的喜事,如今荷花也有了八個月的身孕,撐著肚子,仍然愛到她家串門子。夫妻兩人雖然日子過得苦,但心靈卻是豐富愉快的。
樊悠閔取笑那叫「過門喜」,才入門就有了身孕,替人丁稀薄的阿樣家多添人口。算算日子,幾乎是新婚夜就成果豐碩,難怪阿祥在鄉人面前成日神氣活現,炫耀得緊。
「今日有什麼戲碼?」平靜的村子里難得有戲班子路過,還安排戲碼演出,讓無聊的生活中憑添幾分趣味。
「木蘭從軍。」這故事她從小悠口中听過一次,印象非常深刻︰「將來我生了女兒後,定要她著你學讀書識字,將來也好當個女將軍或女狀元。別像她沒用的娘,到現在連名字都不會寫。」
「準娘親有了雅興,小女子當然作陪到底。」樊悠閔拍拍那個隆起的肚子打趣,「只是呵……小阿子躲在里頭,別听戲听得太入迷,也跟著興起耍槍弄劍,累得你又喊疼喱。」
「我不怕苦的。」荷花依舊興致勃勃,「為了阿祥好,得想想何時再生第二個、第三個……」
「唷,那就跟母豬一樣嘍!」
「該死,你取笑我。」
「沒的事,我光羨慕都來不及。」樊悠閔含笑否認,「人多熱鬧,我可以幫著帶孩子,讓你們夫妻間培養感情。」
「臭小悠,就愛在嘴巴上欺負我,明知我是老實人,口比較笨。」荷花不依地抱怨,隨即拍拍肚子,「小痹乖,記得你小悠阿姨說過什麼話,將來她鐵定生得比我更多更快,咱們一起來笑她。」
這樣的話題令樊悠閑神色微黯,但隨即用輕快的語調掩飾︰「好啦,別逗嘴,快點去才能佔到好位子。」
才走到門口,她突然想起什麼,又匆匆地轉過身。
「啊,暫且等我一會兒。」已經是秋涼時分,她得替荷花多帶件衣裳,免得著涼了。
待她再出來時,門口多了一個人,正與荷花談笑風生。
那個人……
捂著嘴,腳下步伐踉蹌,聲音全梗在喉間,無法置信地看著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眼朝她的方向瞟來。
不可能!
他怎麼會出現呢?
那個已經被拋在記憶深處的角落中,只有在午夜夢回時才會想起的人兒,如今近在眼前。
已經武裝好的心此刻脆弱得不堪一擊,捂著嘴,她無法相信。
听到腳步聲,景焰抬起眼,含笑的眼神對上她,時間就此凍結。
「我來了。」
「不……」
「是真的,我來接你的。」他伸出手,等待著她的接近。
「不可能的,這不是真的……」搖著頭倒退兩步,踫上門檻,樊悠閔轉過身狂奔。
景焰哪容得她逃避,立刻跟過去,惟恐出了亂子。
留下荷花靜靜地佇立在原地,拍拍隆起的肚子,看著兩個漸漸遠去的身影,笑中帶著淚。
「唉,我早說過,少爺絕對會出現,我看人的眼光很準的。讓小悠等了好些時日,也該是結束思念的時候了。」
***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小溪,用水冷靜過發燙的臉頰,大口喘著氣。、
為什麼?
懊不容易才架構起的生活,又將因為他的出現毀于一旦,憑什麼呀!
「拜托,別逃避了。」一雙鐵臂倏地由身後箍緊她的縴腰,將臉頰埋在她的頸窩,他低喊著。
「你……為什麼知道我還活著?」不是夢,那吐出的溫熱氣息正溫暖地在她身旁逸出。
「一年前就知道了。」
「那你居然……」
「因為我得把事情處理好。」景焰娓娓道來,「原諒我到現在才來找你。」
「誰告訴你的?」她閉起眼,不肯讓眼淚溢出。「是荷花?還是阿祥?我明明都警告過的,今生今世,希望將你從記憶中抹去;再也不想起。真好笑,你讓我的努力全成了白費。」
「真相是我從未會忘記你,也相信你對我有同樣的感覺,所以才忍耐至今。」他低聲地解釋,「如果一年前我就來,那時候你的心中仍有許多怨懟,無論是對我還是景家,寧為玉碎的你勢必與我決裂,永世不相見。悠閔,我無法接受那樣的結局,只有靜靜等待,等到你的身份被認可,等待可以光明正大與你相守的時刻到來。」
「呵,好可笑,我從不曾愛過你,只希望能遠遠地離開景家。」
「傻氣,你當然愛我。」景焰自信地說,「誠實地面對你的內心吧,我愛你,所以忍受一時分開的痛楚,只為換來永恆的相守。悠閔,你何不敞開心胸,用最真實的面孔與我相對?」
「有什麼好處?為了不值錢的情愛,我幾乎喪了命。」
那段日子令人瑟縮,即使現在回想起,仍舊是慘痛的教訓。她憶起當年的情境,生不如死地活在掙扎中,三番兩次打算放棄,終究被荷花的真情所感動,才能活過來的。
「如果可以,我願意代替你受苦。」
清楚地感受到他身子的顫抖,打從內心中散發的情感,曾經那麼不確定,此刻的樊悠閔突然明白,受苦的從來都不只是自己,無論是生是死,他也同樣辛苦的活著。
憐惜的情感傾巢而出,那個深愛的男人,為了她而心碎神傷。翻轉過身子,撫上他的頰,那是歷經滄桑後的神情,是什麼讓一個原本無憂無慮的公子哥兒變得世故呢?
「你真傻,明明有燦爛的前景,全被你自己搞砸了。」她無法抑止潮水般洶涌的情感流露而出。
「那些都不重要,我要的只有你。」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那是永恆的承諾,直到地老天荒。
「景太夫人還好嗎?」她忽然開口問,橫互在兩人之間,最重要的陰影如未除去,未來仍處于黯淡中。
「女乃女乃去世了。」神色哀戚,提到去世的親人,無論手上沾了多少罪惡,到底仍是至親。他握緊她搭在臉上的手,「臨死前還特地要我代她道歉,為了加諸在你身上的種種惡行,相望你能原諒她。悠閔,雖然她曾經無理相待,但請你寬宥吧。」
原來如此,難怪他一身孝服,臉色如此蒼白。她點點頭,死者為大,曾經有的恩怨也該一筆勾消。
「希望她在天之靈得到安息。」
他叨叨絮絮地念著︰「至于日晰和趙冠容也已經在滇南落腳,生個白胖的女圭女圭,日子雖然不算太好,但夫妻兩人同心相對,日子也算過得下去。唉,每個人都得到心靈上的平靜,除了我……」
「你怎麼了?」她擔憂地問。
「可憐啊。」景焰長長嘆口氣,「我拼死拼活地替與景家有關系的人找到未來,卻沒等到你點頭。」
「我記得還有個秦姑娘……」
「喔,那與我無關。」他連忙撇清,「從來都不是我的意思,那種女人不合我的胃口。況且她早在一年前就嫁人了,听說婆家有個厲害的婆婆,她也只能安份守己地過日子。」
如果可以,她實在不想這麼輕易就依他,但看見他的死心眼,已經夠了。
「景焰,你喜歡我什麼?」
「如果情感能用言語衡量,或許就沒那麼愛了。」他無奈地回答。
「謝謝你愛我。」
羞怯的她主動將朱唇送到面前,道盡千言萬語,所有的愛恨情仇,就到此為止吧-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