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書一封,直接送到霍日晰的手中。
景焰信中情意切切,談及指月復為婚的往事,那樁以天地為憑的婚約,早在十數年前就存在,為此,他要樊悠閔光明正大的進入景家大門,成為他的妻子。信上並未明講要休妻,可言下之意障礙就是趙冠容,非得除去不可,反正兩人從頭到尾並未圓房,也取得趙冠容的默許。
看完後緊緊地捏住,無處發泄熊熊燃燒的怒火,他只得用力地捶打著桌子。該死的弟弟,該死的混帳家伙,他怎麼能忍受景焰狠心傷害無辜的趙冠容,傷害他打心底渴望卻無法擁有的女人。
但他沒有資格怪誰,自己所做的,未嘗不是把她往外推,任由她在狼蛇虎豹的威脅下,忐忑地過日子。
既然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責任在自己身上,他非得阻止不幸的發生,讓趙冠容能安安穩穩地待在景家。
快馬加鞭日以繼夜地趕路,終于回到家中。霍日晰迅速跳下馬後,來不及換裝休息,直接往書齋闖。推開門,打斷景焰怡然自得的悠閑。
「日晰,你回來啦。」他熱切地打招呼。
「我有話跟你說。」
「正好,我也有事想商量。」
「少羅唆。」
聳聳肩,景焰無語地跟著他的身後走出,直到花園的僻靜處,他轉過身來,只見霍日晰眼神凶惡地望向他。
即使感受到怒火,景焰依然像個無事人,故意打趣的開口,「日晰,你今天心情不好喔。」
「該死的你!被寵得太過火,連體貼都忘記。」轉過身,他用力抓住景焰的衣襟,「為什麼要傷害她?」
「我不懂你的話。」拍開他的手,景焰理理衣裳,「我傷害誰嗎?又是誰受到傷害?」
「冠容呀!你的妻子,景家的少夫人,別你忘了這個名字。」該死的東西!
「你很介意?」
壓抑下情感,他試圖用理性的角度思量。「當然介意,她是景家的少夫人,傳言出去,大家都不要做人。」
「是的,景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受到嚴重的傷害,罪魁禍首卻非區區在下呀。」他深思地望著那張焦急的臉,「親愛的哥哥,當你深深愛著一個人,卻發現對方因著身份無法回報同等的愛,你會怎麼辦?」
為他的問題呆愣住,霍日晰別過頭,「門不當,戶不對,我會選擇走開。」
「逃避是個方法,很多人都走這條方便路,但有些人卻選擇留下,寧願留守在對方的身後,祈望終有一天會轉過身來,了解對方因為愛情所做的努力。很可惜,痴情的人往往受盡等待的苦,落得憔悴心碎的下場。」景焰嘆口氣,「真傻氣,將愛埋在內心中,誰能懂。明明可以努力追求,何必用等待來浪費彼此的時間。」
「你不懂得,隱藏需要更大的勇氣,怕彼此為難,怕對方無意,因為有難以言喻的苦衷,只能往肚子里吞。」
「不,因為他們太懦弱,無法面對自己。試想,如果所愛的人感受不到,或許琵琶別抱,或許空留遺恨……」他無法贊同,愛情應該帶來勇往直前的力量,而非更往後退。「日晰,你曾經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不斷消瘦,心碎而死嗎?你能了解看著他們日益憔悴卻沒能幫上任何忙的無助感嗎?當你眼睜睜看著的同時,內心不會感到痛苦嗎?」
「我不懂,因為我永遠不會成為那個人。」景焰描繪出的景象太傷人,他拒絕探視內心細微的聲音。
「你當然懂得,只是無法忘記加諸在身上的責任,景家過往給你太少,你卻傻得付出全部,期望有天終于有人心存感激,肯定你的犧牲嗎?逃避無法解決問題,你應該多替自己設想。」
「我只要知道,你要不要冠容。」
「不要。」他答得斬釘截鐵。
「我再問一遍,你到底要不要她!」帶著威脅口吻的話再說出,霍日晰幾乎有了動手的怒氣。
「要不起。」
「該死,她是你的妻子!」
「就算要說上千遍,答案仍然相同,我只要悠閔。」
「那個丫頭到底哪好,你居然要舍下知書達禮的妻子!」他咆哮。
「我只要她,無論代價有多高,就算你們不接受也無所謂。」
「焰弟,」困難地吞咽,低聲下氣的他無奈地退到最後一步,「听說太夫人已經答應你可以娶妾,也已經開始物色,我相信冠容大人有大量,必定會同意你娶任何人進門。」
「這樣的婚姻,是對冠容公平,還是對悠閔合理呢?」景焰聳聳肩,「何況趙冠容是女乃女乃看上的人,許給景家的長孫,而你恰是我的哥哥,是真正該許配的那個人,這個婚姻本來就與我無關,將責任歸咎在無辜第三者的身上,好生奇怪。再說,拜堂的人從頭到尾都不是我,真要算起來,都是假的。如果趙冠容存有奢望,我也無力回報。」
「你……」怒火高漲,霍日晰再次揪著他,「混帳東酉,枉我努力工作供你全心全意讀書,如今換來什麼?」
「飽讀聖賢書,更了解人言而無信,不知其可也。景家的今天就架構在信用上頭,我能違背祖上的期望嗎?至于趙小姐那邊只能說抱歉,畢竟有人早已先許下盟約。」景焰輕巧地轉過身,「親愛的哥哥,請明白告知,為何我該珍惜一個不屬于我的妻子。」
「冠容的好人盡皆知,她哪里對不起你,需要用這種手段來應付。」霍日晰齜牙咧嘴。
景焰敲敲頭,突然頓悟,「是了,如果趙小姐願意屈就當小,那再談吧!」
「你說什麼?」
「反正只要待在景家嘛,真的假的都無妨,你都已經出面說情,也為了讓大家歡喜,我願意納她為妾。」
「該死,你敢侮辱冠容!」砰的一聲,霍日晰掄起的拳頭已經揮出,「給我听清楚點,沒有假拜堂,景家少女乃女乃的地位更是穩固如山,因為她早已經是霍日晰名正言順的妻子,與我共同拜過天地與祖上。身為景家庶出的長孫,我有權力……」他氣憤地說,同時一拳接一拳,用力地朝著景焰的俊臉揍下。「用詞注意點,她是你大嫂,說話別沒大沒小。」
唉,可憐的他,居然得用俊臉承受。沒辦法,算是欠趙冠容的人情,早些償還了事吧。
擦去唇角滲出的血,整整被扯開的衣襟,景焰露出一個笑臉,「嘖,早點承認嘛!何必動手動腳,我可是讀書人呢。」
望著沾有血跡的雙手,霍日晰突然清醒過來,「該死,我說了豬狗不如的話語!焰弟……」
「你又想退縮嗎?那我的傷豈非白捱了。」老天爺,平素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兄弟,如今也只是個子凡的男人,竟然開始害怕。他無奈地翻翻白眼,「哥哥,勇敢去愛吧,冠容只要你,你也要她呵,別在我的面前表現兄友弟恭的模樣。別再丟回來,我這輩子都不會真心疼惜她!」
「跟著我,她會得到什麼?辛苦的過日子,燒飯洗衣,全都不是千金小姐能承受的。到最後,當愛情的迷戀過去,她會開始恨我。」霍日晰問自己,「離開景家,我什麼都不是。」
拍拍他的肩,景焰打氣道︰「別想偏,有了你的疼愛與呵護足矣,物質上冠容要的不多。」
「唉,我全部都清楚,冠容的堅強與毅力,世間上連男子都罕有。」他垂頭喪氣,「但身為男人,我仍希望給她更好的生活,能夠永遠活在優雅的生活中,衣食無虞。」
「那你認為跟著我,她能得到什麼?」景焰理直氣壯地反駁,「沒有情,沒有愛,除了頭餃外,我什麼也給不起。」
「至少……你可以試著愛她。」
「當我的心已經在其他女人身上,憑什麼愛她?」他真想吼出霍日晰的理智,「你忍心看著她以淚洗面,日漸消瘦,由盛開的玫瑰變成枯萎的花朵嗎?」
「該死的你,別教訓我!」他忿忿地瞠大眼,「我也想光明正大的擁她人懷,若不是因為……」
「因為什麼?」景焰咄咄逼人地追問。
「景家需要一個強壯的靠山,所以我得小心行事。」
「笑話,你拿自己的犧牲當成救星嗎?景家虧欠你的已經夠多,我無意再追加一項。」
「焰弟,請你……」
「事實上,休書是冠容的要求。」他平靜地說出真相,「她傷心萬分,卻得同時顧慮你的感受,又想成全我的人生,這樣的女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你還猶豫什麼?」
「你當真願意成全我們?」已然死寂的心開始活絡,霍日晰不可置信地詢問。
「求之不得。」
「焰弟,你……」
他擺擺手,「唉,我真心真意歡喜你是我的哥哥,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過去景家對你的待遇,是無力挽回的錯誤,你能得到幸福未嘗不是件好事。景家總該有人能依自己的心意生活吧。」
看著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龐上散發出的堅毅氣息,霍日晰忽然發現,曾幾何時,焰弟已經長成能肩擔重任的男子漢。
「時光荏苒,你已經長大,能教訓我了。」握緊他的手,霍日晰激動得無與復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有一個條件,好好地照顧冠容吧,這是我對她最大的虧欠,今生今世,除非她能幸福,否則我將永遠自責于心底。」頓了頓,雖然離情依依,終究得狠下心,斷了所有的掛念。「你已經不適合繼續待下,為了她好,還是早點離開此地,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吧。」。
「這是惟一能給予他的恩惠,再多,不可能接受。強硬逼他,只會讓他更內疚。所以景焰不勉強,將海闊天空全數還回,自由自在,怕是比金銀財寶更充實。
「謝謝。」
瀕日晰懂得,更是求之不得的結局,從此海角天涯,兩人相依為伴。留在此地,趙冠容或許能咬著牙撐下,最後如同缺水的花朵,抑郁而終,但他怎麼舍得看她受苦。內心的感激無從表達,千言萬語最終只能化為兩個字。
景焰懂得霍日晰的感激。兄弟間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喜悅之後,內心深處隱隱起了難過,今日一別,未來相聚之日遙遙無期。兄弟兩人相對無言,首次無芥蒂的談話,首次認清血脈相連的感動,卻又得分離。
這些年苦了霍日晰,默默付出,辛勤工作,始終沒有替自己設想。景家欠他的,今生難以彌補,現下惟一能做的,就是給他一個美麗的未來,許他一個滿含愛意的美嬌娘。
望著那個踏著輕松腳步離去的身影,景焰開始佩服起自己的能耐,呵呵,他或許有當月下老人的本事。
***
說要走,就得做好準備,無聲無息地離開。
愛就愛了,這樣的結局她並不怨。即使景焰承諾過會幫忙,但親身體驗過的人就明白,愛情是強求不來的。
天地蒼蒼,人海茫茫,世界無限寬大,今後該往哪兒去,她卻沒個主意。
無妨,少了他的庇蔭,哪里都一樣。
動手收拾行囊,環顧這個房間,打從進入景家大門後,最常待下的地方,眼前只覺得陌生又熟悉。
趙冠容悲哀地想著,全是因為他的緣故。
為什麼他不能愛她呢?
曾經,她是那麼全心全意地愛著他,為了他可以丟卻深刻在腦中的三從四德,她寧願終身背負著受人唾罵的下場。因為無力壓抑情感,才決定放手一搏,所做所為全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願意嘗試的,並非出自一時的沖動,更非為了報復景焰的無情冷淡,但這些……
全都白費心機。
「你都準備好了嗎?」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猛然回頭看,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兒忽地出現在眼前,心頭一熱,趙冠容流下淚,「你怎麼會在這里?」
「你為什麼這麼傻?非得受苦才甘願。無依無靠的你又能上哪兒?」霍日晰大跨步人內。
「放心吧,我會好好地活著。你的關心到此為止,離開景家後,我們老死不相往來。」快快擦干眼淚,她故作輕松地回應著。
「冠容,除非親眼見到,否則我今生將永遠放不下你。」低下頭,他悠悠地吐出心聲,「老早,打從拜堂之時,那陣風無意間掀開你的紅蓋頭,就已經注定了我的命運。」
深刻的回憶,今生永難忘懷。
她也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景,初次見到他的俊挺,心中暗自竊喜的情境,如今回想起恍如隔世。
「呵,可笑的婚禮,新郎是假的。」她噙著冷笑。
「你怨我嗎?」
「不。」她別過頭去,繼續收拾行囊。「我只怪自己,未能把持住自己的心,才會造成今天的下場。」
他攔下她手上的行動,「你打算去哪里?」
「天下之大,總有我趙冠容的容身之所。」
「或許我可以幫忙……」
「霍日晰,省省你的好心吧!遠遠地離開我,別讓我看見、听見關于你的任何事,因為那是天底下我最不需要的。」她高揚的聲音打斷他的言詞,「老天爺,別再折磨我了,你害我害得還不夠慘嗎?如今連最後一絲的平靜,都不打算留給我嗎?」
「噓,乖一點。」霍日晰抓起一把烏絲,滿溢柔情地送到唇畔,輕輕地印下一吻,「听我把話說完。」
「我不听!」她想掙月兌,卻無法奪回。
「可惜,你非听不成。」他霸氣十足地命令著,「從今而後,無論你想上哪兒,我都會陪在你的身旁,天南地北,只要你喜歡,我們的足跡都將踏遍。冠容,我的愛將永遠陪伴著你。」
不可能!
眼前的人是霍日晰嗎?那些魂縈夢系的話語,真的被說出來嗎?她震驚地听著他吐出的言詞,內心深處涌起一絲希望,但又害怕終將落得失望的下場,所以不肯相信。
「求你別誆我……寧可一次的重擊,強過虛情假意後才出現的致命創痛。」虛弱的聲調中,有她的掙扎。
「真心話。」他篤定至極。
「可是你……明明不愛我……」
「錯了。」他搖搖頭,笑容間帶著苦澀,「我愛你,卻自卑地以為配不上你,寧可在遠處付出關心。」
「是景焰說了什麼?別信他,我不要你因為內疚作出這樣的決定。」她驀然想起景焰的承諾。
「焰弟是好人,也是讓我真正將怯弱驅離心中的人。」他溫柔地笑著,「事實上,我的心中從不曾真正將你放下。但礙于身份,我不希望造成大家的困擾,直到他將我狠狠地打醒。」
「你受傷了?」她焦急地問。
「沒有,只是我傷了你。」他抓住她的手,筆直地望進那雙深瞳中。
搖搖頭,她很難接受,「你曾經狠狠地傷過我,如今……」
「願用一生來賠償。」
她看著他,確是自己沒有听錯,沒有誤會,沒有自做多情,霍日晰說的愛是打心底掏出的,非出自想像中。
她漫長的等待,終于有了回報。
狂悲後的狂喜全在轉瞬間出現,一波比一波更強烈的情緒,讓她的自制力整個潰散,釋然後的淚水涌出,趙冠容悲悲切切地撲倒在那張寬闊的胸膛上,任由情緒發泄。
「我愛你。」枷鎖被解放,霍日晰突然笑了,打從心底的開心,「親口對你說出後,突然感到輕松萬分。但跟著我可是會吃盡苦頭,你可有心理準備?」
「我不怕,什麼都無所謂。只要跟著你,什麼都可以舍,誰也無法取代你……」
「別哭壞身子,我會心疼呵。」鼻端傳來的馨香,正是夢寐以求的味道,如今總算償願。
「為什麼要我這個累贅?」
「不許自貶。」他親手拂去她臉上的淚滴,握住那雙顫抖的柔荑,「我要你,全天下只要你。」
「日晰呵……」
「是夫君。」點住她的唇,眼底全是柔情,「是你真正的夫君。」
詫異之下櫻口微啟,那張充滿喜悅的臉龐是如此地吸引入,讓霍日晰情不自禁地低下頭,用柔情的吻代替一切言語,只要她能體會。
今生今世,永遠相依。
***
一夕之間,她像老了十歲。遲暮之年,棺材都已經踩進一大半,哪堪這許多的打擊。
景太夫人頹然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夢想中架構的遠景全毀,教她情何以堪呀。
都是樊悠閔惹的禍,若非她的出現,焰兒不會反抗她,日晰也不會背叛她……
一切皆因她而起!
可恨,她不可能讓樊悠閔如願以償地登上景家少女乃女乃的寶座,非得想個方法整治她不可。
「女乃女乃,你說過要幫我的忙,現在可好了,景焰和趙冠容的婚姻關系沒了,居然打算將下人娶進門。」
「若蘭,你來了。」
「是呀,我特地上門來告訴你我要回家啦,既然已經無望,再待下來只會徒惹笑話。」她態度冷淡地說。
連站在她那邊的伴兒都想逃月兌,景太夫人開始心慌。「你別走,我……我會幫忙的。」
「哎呀,大家心里有數,景焰根本不听你的話,連下人對待我的態度也有了大轉變,都開始給白眼。」她沒有考量到自己對待下人賾指氣使的態度,將責任全推給旁人。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才好?」景太夫人慌亂地走來踱去,「你可千萬別離開呀,只有你懂得老太婆的心,能體諒我的行逕,別選擇在現在走,求求你,若蘭。」
認清自己的優勢後,她刻意擺出為難的模樣,「女乃女乃,我也不想走,可留下來,話傳得難听,說我倒貼景家少爺。不成,不成,最好今日就離去,省得落人話柄,將來難做人。」
「若蘭,你不喜歡焰兒嗎?」
「再喜歡也沒有用,人家已經有了心上人,別的女人全成了糞土。」她大聲地嘆氣,「想要我當小的,也得看上頭的人是什麼樣。以趙冠容的尊貴身份,我自慚比不上,是不覺得委屈。但樊悠閔是個低下的丫頭耶,要我尊敬她,哼,門都沒有。」
「別急,我會想想辦法,幫忙你得到少女乃女乃的寶座……」景太夫人絞盡腦汁,腦袋瓜里卻連個主意也拿不出。
枯坐片刻,秦若蘭忍不住地湊上前,「方法也不是沒有啦……」
「快說,快告訴我!」景太夫人用力抓著她的手,當成惟一的救星,「若蘭,只要能讓你留下,我什麼都願意做。」
「嗯……」她故意為難地遲疑著,「有點風險喔。」
「再大的風險也全由我承擔。」
「使毒。」
意簡育賅地將鬼主意說出,景太夫人聞言倒退兩步,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
懊大的代價,牽涉到一條人命,她做得到嗎?
「不願意就算了。」秦若蘭扭過身子,「還信誓旦旦地說什麼都願意做,小小的伎倆,你都不願意出力。」
「好吧,只要別讓焰兒起疑心。」她終究還是屈服了。
「女乃女乃盡避放一百二十個心,因為下手的人不是咱們,更要讓樊悠閔心甘情願地喝下去,最後責任就不在咱們身上。」秦若蘭笑了,聲音中的歹毒讓人不寒而栗。
雖然隱隱覺得不安,但為保有目前的安逸;更為能對得起列祖列宗,景太夫人選擇試圖說服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讓良心整個被泯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