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早打電話來?」
沉默片刻後,男子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笑意再次響起,「拜托,才幾歲的人,居然說年紀大了睡不著?出去運動嘛,增進健康身體喔……嗯,我知道,會安排換個部門工作,再混下去你們也饒不了。」
偷覷了床上的女子,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心不在焉地應付著話筒那端煩人的干擾,只想快快回到溫柔鄉中。
「……好好好,別念了,我會盡快趕上進度,離開公關部,放心吧!」他忽地輕輕一拍頭,臉上出現十足懊惱的表情,「別選在今天,可以讓我有個放松的星期天嗎?我不是以為翅膀硬了……別老愛給我扣大帽子喔……要說教可以,別挑在假日的早晨。」
聒噪而洪亮的聲音繼續傳出,如連珠炮似的沒停過。低著頭無奈地撫平褲子上的折痕,葉淨臉上全是無辜,仿佛電話那頭是淘氣作怪的頑童,耐心卻是此刻最大的美德。
「……接管公司的事情不急,你明明還年輕,何必急著退休養老,舅舅。」嘆口氣,他搖搖頭,「咱們明天再說,等到公司見了面什麼好談,責任與義務都成,總之我現在不想談,你饒了我吧。」
因口渴而醒來,她舌忝舌忝干涸的唇瓣,同時聆听到輕聲的囈語從不遠處傳來,講話的人顯然怕驚擾了床上酣睡的人,極力地克制低沉的音調。半眯起眼,從微啟的門縫間看到,赤果上身的偉岸男子昂然挺立,她微笑著眯上眼,讓睡意再次佔領全身細胞,安心的感覺在心口盤旋。
暗淡無光的室內,天色未明,耳邊傳來刻意壓下的聲音,低低沉沉的響起,像極最溫柔的搖籃曲般催眠著人正好入眠,于是,她安心地進入夢鄉,稍稍翻轉過身,又模模糊糊地睡著。
經過許久,已然光亮的晨曦穿透中,祈水若嘴角含笑,在溫暖的情境下再次醒來,好眠的夜,睡得舒服極了。
打個滿足的哈欠,伸個舒服的懶腰,意外地踫觸到不該出現在床上的枕頭。陌生的環境讓她的神經整個醒覺過來,伸手一踫,竟然有奇怪的「硬體」出現。轉過頭,媽呀,怎麼會……
腦海中隱隱殘存著昨日的景象,那個酒醉後的女人,放蕩而主動伸出手求歡的印象,讓罪魁禍首無處遁逃。拜托,她真的失身了。看吧,酒會亂性,她雖然不感到生氣,卻不自在極了,而且奇異地害羞。
「老天,我居然和他上了床。」捂著臉,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充滿饜足感的慵懶語調。
沒有臉環顧凌亂的大床,還留有昨夜的氣息,狂亂又,祈水若只能掩著面,納悶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居然失去控制。而且還是為了該死的柯晏升,才更令人晦氣呀。算了,已經發生的過往,後悔也無濟于事,該怎麼善後才令人頭疼!
「是呀,而且感覺挺不錯的。」葉淨在她醒來時就已經察覺到,直到此刻才俯身向她,印下一連串的親吻。
「你……已經醒了?」羞澀于主動啟齒,該如何撇清昨夜發生的韻事,她十分苦惱。
伸個懶腰,順手將她撈在懷中,對上壞壞的笑容,「也該起床了,來個早安吻吧!」他翻手扣住那張清麗的臉蛋,拖曳至面前,來個響吻。
「呃……不……」突如其來的踫觸讓她倒抽口氣,因此張了口,讓他更長驅直入。
他的吻是饑渴的,但並不狂暴粗野,一如他始終給予人的感覺——至少在剛開始的時候。然後吻的熱度逐漸升高,變得狂暴激烈,厚實的手臂牢牢地圈住她,那份感覺如此醉人,連理智都被拋到半空中,她遲疑地伸出手圈住他的頸項,讓吻一直持續下去。
「充滿的早晨,特別是你就在我身旁。」吐出溫軟的句子,熱火迅速在兩人間竄燒,直到他勉強自持地壓抑下部份熱情,退開身子,緩緩地拉扯著她身上凌亂的衣裳,直到春光外露。」別……」腦海中一片紛亂,她無力地搖搖頭。
「我想要看看你。」迷失在一泓深潭中,她的長發凌亂,猶若羊脂白玉的肌膚因為呼吸而上下起伏,她太誘人而不容錯過。
在如絲的溫熱呼吸交錯中,她張著無辜的水亮大眼,無言地祈求。
印下一連串的親吻,貼在高聳胸前的唇中,他軟言輕道︰「我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你。」
別熱的迷霧漸漸散去,心中的警鐘忽地敲響,納悶于他的言詞,忽然間寧霏霏那張信任純真的小臉蛋映上心頭,她驚呼,「不!」然後里著床單跳下床,遠遠地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她猛然地搖頭,「我不行。」
「為什麼?」他挫敗地搔搔亂發,「你明明也很喜歡呀!」
「錯誤的事情發生一次,我可以當成是意外。」她吞了吞口水,心虛地不敢抬頭看他臉上愈形鐵青的表情,卻執著地將話說完,「若發生第二次,表示我故意,難辭其咎。」
「錯誤?」他揚起半邊眉毛,「發生在咱們之間的事情是錯誤?!」
她牽強地笑了出聲,「難不成我借機嗎?」
強忍住掐死她的念頭,葉淨站起來,隨意地披上外衣,走到窗前,讓緊繃的心情得到暫時的寧靜。
「你這個愛說謊的女人,從來就喜歡逞強。」他咕噥。
心碎了一地,祈水若跟著套上衣裳,硬是擠出輕快的聲調,「昨夜的事情就當是個誤會,沒必要再提起。」
「我像不願意負責的樣子嗎?」他挫敗地轉過身,「水若,你當我死了還是瞎了,看不清你昨夜來此的目的。明明那個全身打顫的女人就需要安慰與溫暖,干麼老愛替自己的行為找借口。」
他知道了!
捂著口,她退後兩步,然後自嘲地大笑,「好吧,就算我需要‘男人’的陪伴,你只是剛好被找到。」
「你說謊。」眯起危險的眼楮,葉淨步步進逼,原來的溫和已經變了臉,灰敗的臉色讓她心里敲起警鐘。
「嘿嘿,怎麼會呢,你的表現已經出乎我意料之外,回味無窮哩!現代人嘛,一夜泛濫的程度早已經高居網路的榜首,更何況你還是躍邦公司中最出色的單身漢,我的獻身並不為過。葉淨,男歡女愛是正常的,獨居已久的我也是平凡女子,需要發泄的管道,你恰巧在正確的時候出現。」
她擺出最嫵媚的笑容,既然要把自己說爛,干脆一點,讓他徹底死心吧!雙手勾住他的頸項,以壯士斷腕的決心,徹底摧毀他心中所有可能的遐思,「當然啦,你若上道,咱們若有緣,還有下次機會呢!」
「你不是玩得起的女人。」
「但也不是不解風情的貞節烈女。」她湊近他的耳畔,「當然,賄賂總是有目的,我的犧牲也有代價。葉經理,群紀的那個案子怕是飛了,希望明天你在公司中大力保我喔!」「群紀的案子飛了?」他變得一頭霧水,「那根本不可能的,我們明明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以前的評比我不清楚,但……」她飛快地截斷他的話語,「千真萬確,我搞砸了唯一的那一成。」
「好,就算如此,又代表什麼?商場如戰場,輸贏在所難免,錢再賺就有,我……躍邦公司根本不在乎。水若呵,」葉淨的眼中滿是悲憫,「我愛你,希望你能好好地想想,你的心中是否已經有我的存在。」
「太好了,經理的豁達讓我舒口氣,也為即將到來的會議打了強心針。你知道,業務部的人等著看我出糗。」她裝出輕佻的語調,「希望明天的會議中也能得到經理鼎力的支持,別讓我難堪。最後得謝謝你今天的‘招待’和‘厚愛’,希望將來有機會重溫舊夢。」
她忙不迭地送上綿綿熱吻,然後在他驚愕後帶著怒火的注視中,翩然地甩動著小皮包離開。
優美的旋律在瞬間走調,葉淨抹抹挫敗的臉,都已經將話攤開,為什麼她並不放在心上呢?
懊死的女人,嫌流言不夠多,還自己上演一段。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她就這麼喜歡抹黑自己,讓自己變得如此不堪,最後連他的一片真心也拿來踐踏,根本就是故意的。
也好,雙方之間需要冷靜點,糾葛下去只會讓情況更糟,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待處理。不管她方才月兌口而出的話是否其實,也不能拿躍邦公司本年度的業績開玩笑。目前台灣的景氣差,隨便的差錯都會遭受落井下石的命運,在業界或媒體間掀起流言。
認命地拿起電話筒,開疆闢土也成,替她解危也行,總而言之,群紀高科技集團的生意,現下的他根本輸不起。手指頭撥下熟悉的電話號碼,葉淨臉上的表情一斂,經過片刻的等待後,露出商場上半帶狡詐的笑容,開始對著話筒那端的人熱絡地打著招呼。
***
吐口氣,陽光在頭頂上燦爛的照耀著,靜坐在秋風瑟瑟中,隱約的涼意總讓人忽略,然後無意間受了風寒。
雙眼無神地凝視前方,落在雲深不知處的焦距,微蹙的眉頭,哀怨的神情,像幅畫般呈現眼前。美麗的女子總是引來眾人的窺探,有意無意間,不自知的光彩耀目,讓人為之傾倒。
煩心地趕走幾個搭訕的無聊男子,貝姬幽幽嘆口氣,明知是無濟于事,卻又狠不下心來。
晏升最近的態度不佳,老是冷冷淡淡,早出晚歸,任她在陌生的台灣自生自滅。昨夜爹地的電話中似乎也對晏升頗多微詞,兩人間的劍拔弩張,似乎有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到底發生什麼事,讓向來笑口常開的爹地變臉發怒,未了,甚至還在電話中丟下最後通牒,要她盡快作出抉擇,乖乖地回去或者是斷絕父女的關系,絲毫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可她不要啊,都是心愛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邊受了傷都為難。
一件衣裳從逃邙降地披在她的肩上,帶來絲絲暖意。抬起頭,面對那張疼惜的臉孔,心里不禁一陣失望。
低喟一聲,雖然有種備受憐愛的甜蜜,到底不是他呵!為什麼總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在身旁的人總不是他呢?
「天氣涼了,別忘了多加衣服。」柯晏禮溫柔地說。
她點點頭,「謝謝,還好,不覺得冷。」
坐在她的身旁,他抬頭看著天上的白雲與藍天,「雖然台灣比較暖和,畢竟已經入冬,別拿身子開玩笑。」
「你心疼嗎?」
愣了愣,他還是點點頭,「你就會讓人心疼。」
「我漂亮嗎?」
她缺乏自信地問。
他拍拍額頭,「我的天啊,小姐,打電話給我只為了這種無聊的問題嗎?」轉頭看路過的人,總是驚艷地多看兩眼,他啞然失笑。「當然啦,若非將自己埋在心事中,早該發現眾人的目光焦點都在你的身上。小貝姬,從小到大,你該對自己的容貌有信心。」
「那我是不是個性不好?」她執著地問。
皺皺眉頭,他疑惑地開口,「怎麼回事,今天居然會悲秋傷春,當心憂愁會讓人變老。」
「我已經好老好老了。」
「拜托,雙十年華的女子居然提到最禁忌的字眼,那滿街的女人都堪稱百歲人瑞。」
「謝謝,和你說話真好。」還是被逗樂,她牽起嘴角,「晏禮,短短三年不見,你變得很會安慰人。」
「我說的都是實話。」他舉起手發誓。
「西方女子早熟,常常在十三、四歲就長成嬌艷的模樣,令人心動。然而無法通過時間的考驗,很快就變成雞皮鶴發,二十歲開始,臉上開始長皺紋,白天的明艷照人到夜晚攬鏡自照,簡直是見到鬼。等到三十歲以後,沒有化妝品的幫助簡直活不下去。」她幽幽嘆口氣,「唉,說到底還是東方人好,根本看不出年紀,永遠一張少女的臉龐。就算已經三、四十歲,還能維持皮膚的緊繃彈性,我真羨慕。」
筆做神秘地左右看看,他俏悄地覆在她的耳畔低語,「天之驕女居然會說這種話,你才二十五歲耶,說得好像已經七老八十。還好你英文說得快,沒人听得懂,否則早被開扁。」
是他那故作莊重的態度讓她重新開心雀躍,解開眉頭深鎖的憂郁,終于忍俊不住,笑聲自口中傳出,從壓抑的悶笑變成開懷大嚷。歡樂過後,淚水卻在不知不覺中依然落下。
「傷腦筋,才幾年不見,你怎麼變得這麼愛哭?」他搔搔頭,有些不知所措,「和以前那副蠻悍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誰說的,以前你老愛欺負我。」
「那是因為晏升為了你把舊情人……」他忽地住了口,「算了,沒事,都已經是五百年前的往事,別放在心上。」
嘆口氣,貝姬的眼中有淡淡的哀愁。「其實我知道,一直都知道的。晏升打從來到台灣後表現處處失常,加上那天你刻意安排我和祈水若見面的事情,讓我警覺到事情並不簡單,經過調查後,原來她就是晏升的舊情人。很可笑,我一直以為晏升早忘了屬于台灣的種種,在美國五年,他總是絕口不提,沒想到回來後立刻就回頭找她。」
「你?!」
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我是個壞女人,你一直都這麼想吧!」
沉默地搭上她的肩,他搖搖頭,「不,你是個好女孩,非常非常好,而我卻笨得直到現在才發現。」他無奈地笑笑,「能守在我哥身邊那麼久,除非真愛他,否則誰又能忍受。」
「謝謝你的贊美。」她驕傲地笑著,眼角的淚光卻逐漸凝聚,形成一片汪洋。「為什麼別人都比他周到?」隱忍已久的痛楚在瞬間爆發,晶瑩的淚珠沿著雙頰滑落,貝姬將臉埋在手中,無聲地哭泣著。
「成天忙忙忙的,在這個陌生的環境中,我也感到寂寞呀!」無能為力,只能輕輕地拍著她細瘦的肩給予安慰,才幾天的光景,又感到她的消瘦,柯晏禮于心不忍。
有一剎那,只想將她擁入懷中,好好地呵護疼惜著。然而除了友情的安慰外,他該死的什麼都不能做。回憶如昨,歷歷在目,眼前是他老哥的女朋友,一如當年的情境重演。可笑的是,屬于他的戲份,永遠都只能扮演最沒用的角色,陪伴女主角的哭泣。
如果她屬于自己,怎麼會老浸在淚水中呵……
雙手環抱著軟軟嬌軀,拍打只是安撫的動作,為了讓她感覺有人仍在身旁,並不那麼無助。柯晏禮心中有著熊熊的怒火,對自己骨血相連的手足,更對自己總是選錯釋放愛意的對象而發火。
終于,他還是月兌口而出,「回去吧!」
「不要,沒有晏升陪我,我不要一個人單獨回去!」她猛力地搖著頭。
「如果你沒膽,那我跟他說。」
「如果不是心甘情願的陪我,我也不要!」她拗起來,連十頭牛都拉不動。「他有權利決定,我也有權利替未來下注。」
「傻貝姬,只要你願意,多得是拜倒在石榴裙下的男子呵。瞧,眼前就有一位。」指著自己,他繼續婉言相勸。
「我不要,就是不要嘛!」她哭得雙肩聳動,氣若斷腸。
「守著他有什麼用!」
「我愛他呀!」
「哈,愛是什麼?他真的愛你嗎?別自欺欺人。」氣惱到最後,他發飆了,「為什麼不敢承認,每個他不在的夜晚,你總是獨自一人枯坐在沙發中,痴痴地等待到天亮。柯晏升去了哪里,做了什麼,和誰相約,你根本心知肚明,干麼老愛當鴕鳥?以為假裝沒有發生過,就不會真正地發生嗎?選擇在他背後等待,以為浪子能回頭,發覺你的愛才是最真嗎?」
「他……終究會回頭。」咬著下唇,她說出麻醉自己的話,希望能像從前一樣,很快地拋去腦海中不該有的念頭。
「別傻了,你以為自己有多偉大,不過是個蠢女人的夢想!我愛你呀!」抓住她的肩膀,他用力地搖蔽著,「醒醒吧,看看你身邊的人,看看是誰每天花時間陪你,想想是誰怕你孤單?貝姬,我也是個人,有血有肉的人,渴望愛戀得到回報,不是木頭呀。」
「他愛我。」
「哼,別把自己估得太高,柯晏升這輩子只愛一個人,就是他自己。」抑止不住別氣的他怒吼,「沒錯,他或許會回來,回到你的懷抱中,在找到下一個能提供更好的未來的女子之前,只要能挾持著你的名號,在群紀公司中得到一定的地位,好好地等著,他絕對就會回來。」他的目光中露出凶狠的光芒,「該死的你,為什麼明知故犯?」
最丑惡的真相被揭穿,那隱藏許久的秘密,到底無法瞞住旁人雪亮的眼楮。然而出自他的口中,依然令她愕然地抬起頭,望入那張帶著赤果愛意的臉孔,內心開始慌亂。「晏禮……」她怯怯地說,「你弄痛我了。」
「抱歉。」深深地吸口氣,收回過猛的力道,也放開對她的束縛,他選擇讓大家冷靜片刻。
狽抱雙臂,貝姬突然間感到好冷,原來位居亞熱帶的台灣也有冬天。老天爺,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並無意撩撥出他的情感,只想找個發泄的對象,好好地談談呀!
「不準你再多說,畢竟他是你哥哥。」無力地吐出話語,內心希望他能因此打住,更希望……
噢,她快變成無恥之徒,連愛人的兄弟都能挑逗。
柯晏禮不屑地撇撇嘴,「若為公理正義,我寧可大義滅親。」
「是我的錯,別為了我生晏升的氣好嗎?我不好,你別遷怒在他身上。」她像小媳婦般委曲求全。
「你為什麼打電話給我?」
他咄咄逼人地追問。
「我只是想……」
「你為什麼不干脆對著柯晏升的面要求他陪你就好?」
「請別再說……」
「你又為什麼不干脆點死了心,讓柯晏升受點教訓?」
「晏禮,你別……」
「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我也是為了將來而打拼才會回到台灣,不是隨招隨到的小白臉!」
「我沒那麼想過你……真的……」她的心好慌,絕望開始滋生。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像極三年前離開美國時的情境,而那一別,經過千個日子飛逝後,才又重新見到面。
「我受夠了。」他果斷地轉過身,「愛怎麼犧牲都隨便,只要你心甘情願被利用,與我通通無關。還有,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再打電話給我,別想我會同情你的決定。」
最後連他也走了!
貝姬癱坐在椅子上,無助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底隱隱作痛,到底她做了什麼呀!
***
新世代的女性,除了坐而言之外,更應起而行。
為想到手的東西努力,才能得到甜蜜的果實!
男人也害怕踫釘子,所以由女生主動,往往會造成意想不到的效果……
拼命地在心中為自己打氣,寧霏霏提著熱騰騰的便當,大清早起床後親自下廚,然後帶著忐忑的想法,根據從人事室中得到的資料,她來到葉淨的家門前,猶豫著是否該上前按門鈴。
經過昨天的精神訓話後,寧霏霏心中打定主意,決定要緊迫盯人,別讓兩人的關系變得噯昧不明。
可,難呵!雖說女追男隔層紗,新世代的女人不該注意性別上的差異,只要喜歡上,當然得用力點主動出擊嘍。但這些話用來說服別人容易,鏗鏘有力,輪到自己上場,還真羞呀!
她還是怕呀,萬一他不在家,萬一他已經吃飽,為一他賺她煮的菜不好吃,又萬一……
唉,太多太多的萬一,讓她拿著便當的手若干斤重,踩在地面上的腳還抖動不停,仍無法果敢地上前按鈴。
蚌然,門內似乎有聲音傳出,嚇了一大跳的寧霏霏趕緊往旁邊躲去,心兒卜通卜通地狂跳著。
就在終于她躲好的同時,緊閉的門打開,意外的,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翩然走出,身上穿著熟悉的衣裳,遠遠望去,嘴底、眼角都是笑意,狀似輕松地揮揮手後,似乎還對著門內的人喊著什麼。
便當盒忽地掉在地上,豐盛的菜肴灑落滿地,就在寧霏霏看清楚那個走出葉淨家門的女子面容後,再也無法承受。
老天爺,她拼命地揉著眼楮,希望自己看錯,因為那個走出葉淨家門口的女子——竟是祈水若。
而她身上所穿的那件衣裳,是昨天聚會時看過的,怎麼也不會弄錯。
蚌然間明白了,難怪聊天時提起葉淨,水若總是語帶保留,總是支吾其詞。
包難怪葉淨老愛尋問水若的事情,關心水若曾發生過的往事,原來……他們根本有「奸情」嘛。
心碎了一地,抱著雙臂的她蹲在地上,顫抖的雙腿此刻無力支撐起身軀。
怎麼面對這樣的劇情,一個是自己的好友,一個是心儀的男子,除了傷痛外,她腦海中只剩一片空白。忽然發覺自己的可笑,居然和流行歌曲走上相同的取向,簡直是潮流耶!
一邊是友情,
一邊是愛情,
左右都不是……
扒,她心目中最美麗的初戀,她曾有的對人全然的熱情與信任,在一個帶著美麗陽光的星期天上午,完完全全地破滅。
帶著被欺騙的感覺,忽然想要有人可以傾訴,可以讓她想哭的心得到徹底的解放。想到最後,也只有一個人能分擔此刻的心情,勉強地站起身後,她招了輛計程車,直覺地往于蝶舞的住處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