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元斯雁緩步走進內室,正準備為主子鋪床時,才一抬眼,便見到司徒毓面無表情的坐在寢床上,深邃不明的眼神正盯著她。
他什ど時候回桓毓閣的?他不是該在前廳書房里審閱帳冊的嗎?
接觸到他那雙眼,元斯雁心頭一凜,腦中竟浮起今晨他所說的那番話,一陣劇痛再次劃過她的心頭──
她斂下眼不看司徒毓那雙令她心痛的黑眸,福了福身子,「少爺打算就寢了?」她曲膝平聲詢問。
司徒毓沒有回答,一逕冷眼看她低垂的臉。
從今晨他故意說了那番話給她听之後,一天下來,她沉默蒼白,不復以往的卑微冷淡態度,竟讓他的心頭莫名涌起一股怒火。
不過是說了些話讓她認清自個兒的本分,別妄想對他有什ど企圖罷了,誰知她竟對他擺起臉色來了!
不過是個小小丫鬟,憑什ど在主子面前拿喬?
驀地,不復溫和的闇沉嗓音劃破室內的靜謐。
「生氣了?為了今晨那幾句話?」盯住她的眼眸透出寒栗的戾色。
元斯雁沒有裝作听不懂,「沒的事,奴婢不敢。」她倉卒的抬眼復又垂下,在看見他眼中的神色時,心頭又泛起一陣絞痛……
「不敢?」司徒毓玩味地念著這兩個字,睨著她心口不一的態度,眼神更冷。
「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給你听,你還真以為你在我眼中有那麼特別,足以讓你肆無忌憚,大膽地對我擺上一天的臉色?!」
元斯雁一僵,「奴婢沒有……」她沒有。她知道自個兒的身分的,怎敢擺什ど臉色!她只是……只是心中很難過……
「過來。」司徒毓沉聲命令。
元斯雁遲疑了下,才垂著小臉默默走向前。
待元斯雁一靠近床邊,司徒毓立刻伸手捏住她的下頷,讓她那雙無神的杏眼對上他的眸,嗓音含著戾氣質問著
「一整天板著一張令人生厭的表情,竟然敢睜眼說瞎話,說你沒有擺臉色!你在司徒府為奴多久了?沒人教你規矩嗎?」
元斯雁被他話中的悍戾給震懾住,一雙杏眸怔然地睇著他,「少爺……雁兒真的沒有……」
「住口!」司徒毓忽地喝斥,「還想否認,對主子撒謊,你可知得接受什麼懲處嗎?」他手上使勁,刻意捏痛她。
「可……」一陣刺痛驀地傳來,讓她的身子猛地瑟縮一下,眉心蹙起,解釋的話語再也說不出來。
「怎ど不說了?」他冷凝的俊臉靠近她,鷙悍的氣息襲上她的小臉,「終于肯承認自己的行為失當了?」
下顎傳來的蠻悍力道,讓她感到痛楚難耐,而他執意的定罪則讓她心中生起了深濃又無奈的委屈……
她不明白,先是早晨的那番話,然後又是此刻的暴烈質問,即使自己是個身分卑下的丫鬟,總也有不被人糟蹋的權利吧!
蒼白的小臉上,咬緊下唇的**抖顫著。
「說話!」見她逕自沉默不語也不喊痛的漠然表情,司徒毓心中的怒氣猛地洶涌而出。
她一聲不吭的模樣,在他眼底看來,根本就是一種惡意的挑釁。
元斯雁盯著司徒毓變得殘忍的眼神,心中愈發深濃的委屈突地裂了口,「要我說什ど?說我不過是一個連侍寢也不如的奴婢,竟然存有妄想,以為自己有資格在少爺面前擺臉色、發脾氣!說我一個小小為少爺暖床的丫鬟,竟然不守府里的規矩、不自量力地冒犯了高高在上、身分尊貴的主子!」
一連串不受控制的話語,一古腦地由元斯雁寒了心的口中溜出。
司徒毓冷獰下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諷刺我!」他捏住她下頷的手勁大得可怕。
元斯雁咬著下唇,強忍著椎心劇痛說完話後再無言語,一逕沉默。
「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他冷哼,眼底浮現明顯的怒氣與輕蔑,「以為說了這些話,我就會因此改變對你的觀點?哼!明白的告訴你也無妨,你說的一點也沒錯,你就和那些待在「攬媚閣」里的女人一樣,只是為我暖床的工具!我是主,你是奴,我要怎ど待你,你只能乖乖接受……」他眼神殘忍地盯著她,手上的勁道毫無松懈之意,「現下你還有什ど話要說?」
元斯雁臉色更加慘白,從他的眼神及對待她的行徑,她終于體會他無情殘忍的真面目。
「奴……奴婢無話可說。」疼痛讓她語意模糊,幾乎喘不過氣來。
罷了!她還能再說什麼呢?高高在上的他怎會明白她這份戀他的心意是多麼的可悲呢?
「真的無話可說?之前不是還說得很流利、很順口?」他捏緊地,眼神陰沉,「你可知道,為什麼我司徒毓有一大堆侍寢的女人,卻無妻也沒半個由花轎抬進府里的夫人、妾室?」
他強力加諸在她身上的傷害,讓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一雙灰黯的杏眼怔怔地被迫望著他,無法說出口的委屈全梗在喉間。
「不懂嗎?」司徒毓再次冷嗤,「就讓我為你解釋一番吧!」話落,他突地放開她的下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拖向前並甩在床榻上……
激情過後,元斯雁疲倦地癱在司徒毓的身下,身上充滿著他男性的氣味與兩人混合的汗水味,而他沉重的身軀讓她無力再掙扎或是發出抗議聲,身心感到一股濃濃的苦澀與疲倦……
司徒毓並沒有停留在元斯雁身上很久,很快便翻身而起,下床略整衣衫。
蚌地,他對著蜷縮起身子的元斯雁喝斥出聲,嗓音冷冽低沉,帶著無情戾氣。「起來!」
元斯雁聞聲,心頭一緊,僵著身子,動作遲緩地翻身下了床,忍受四肢疲軟的無力感,一手遮著赤果的胸前,彎身撿拾起被司徒毓丟在床下的殘破衣衫,臉色灰黯無神……
這是頭一次,司徒毓在兩人歡愛後隨即將她驅趕下床。
司徒毓冷眼看著元斯雁遲緩地穿上半被撕烈的衣衫,唇角勾著冷酷鄙夷的弧度。
「如你之前所言,你已認清自己只不過是為我暖床的工具,那ど你便應該遵守自己不妄想之言,謹守本分的回到你本該睡覺的地方去,而不是佔用我的地方。」他挑著眉覷著她低垂的臉,「還有,從今以後,如你再表現出無法認清自己本分的行徑,那就不是如今日這般,只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懂嗎?千萬記住我此刻所言,別再忘了!」
強要了元斯雁後,司徒毓發現之前存在心頭的莫名怒火,並未因在她身上發泄過而有所稍減,而這種只有對她才會產生的反應,讓高傲冷靜的他完全不能接受,更加不願去深究為什ど她可以輕易地影響他一向無波無浪的心緒!
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鬟罷了!憑什ど動搖他?!
于是他選擇「先發制人」,寧可毀去她、拋下她,也不願讓一個女人輕易地影響他!
元斯雁僵著身子,默然地站在原處,一雙染上濃濃傷害的眼眸垂視空無一物的地上,呆凝的眸子沒有焦距而渙散。
盯著她木然僵硬的模樣,司徒毓感到自己心底除了怒氣之外,又生起了一陣煩惡……
「今晚我已不想再見到你,還不快點給我出去!」他眯起眼,驀地斥喝出聲。
元斯雁身軀劇震了一下,這才緩緩的挪動腳步,緘默無語地朝門外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她那失色木然的小臉始終沒有抬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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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哥哥呢?怎ど不見他到門口迎接我?」
帶著極端不悅意味的驕縱女聲,在司徒府專為接待貴客的正廳中響起。
只見一名婀娜豐滿、衣飾華麗、長相艷麗的美人端坐廳里正中主位上,精描妝點的艷容上布滿氣惱神色地瞪向代替主子司徒毓前來迎接的黃總管。
這美人正是三不五時便要司徒府小住的十五公主──明瑤。
而此刻站在她身後的婢女是她的貼身丫鬟夏桃,至于隨身保護她出官的四名宮廷護衛,則是分站在正廳門外候著。
「稟公主,少爺因臨時有要事得馬上處理,所以才會臨時派奴才在大門口迎接公主,並要奴才將公主好生的在「靜漪樓」安置妥當。」黃總管表情恭謹的回話,可心中早已是叫苦連天了。
少爺明明就待在書房里看那些今日一早才送到的帳冊,根本就沒有被什ど要事絆住,只是不想見到公主而已!偏他什ど也不能說、什ど也不敢說,只得編些溫和些的借口來敷衍不悅的公主,以免惹禍上身,莫名其妙被砍頭……
少爺啊!你明知公主的脾氣,為什ど還要將這麼「燙手」的山芋丟給應付不來的奴才我呢?唉……
「真的?有這ど巧的事!」明瑤公主嗤聲斥道,「什ど時候不有事處理,偏偏就挑我抵達的這天?!」
「公主,事情是臨時發生的,所以少爺才會抽不開身來迎接公主,少爺絕不是故意要怠慢公主的,請公主原諒。」黃總管小心翼翼的回答,心中又是一陣七上八下,提著心吊著膽地難受。
明瑤公主瞪著態度恭謹的司徒府總管,若不是不想惹惱司徒毓,憑眼前這奴才所說的令她不悅的話,她早就叫人將他拖下去重重責罰一番了,哼!
「那毓哥哥有沒有說那些事什麼時候才會處理好啊?」明瑤公主硬是壓下怒氣地再問。
逼總管心中一凜,瞄到公主眼中透出的凶光,「呃,奴才不知,少爺只有交代奴才,要奴才轉告公主,等到事情處理完畢,少爺就會即刻到「靜漪樓」探視公主的,請公主稍候。」天啊!說出這些話,會不會造成小命不保的結果啊?
精描的眉心更加不悅地擰起,良久,她由椅中站起命令著。「好吧!帶路,本公主就先到「靜漪樓」休息一下,順便等毓哥哥好了。」
就先忍耐一下吧!若是毓哥哥不快點到「靜漪樓」來看她,那她就直接去找他好了,就不相信有什麼要事會比她來得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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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了。」
司徒毓坐在書房靠窗的長榻椅上,看著剛踏進書房的路世駿,俊逸的臉上傳出比往常更冷冽的氣息。
「主子有令,屬下焉敢不從。」路世駿輕快地走向司徒毓,口里吊兒郎當地戲謔著。
「是嗎?」司徒毓勾唇一哂,示意對方坐下。「什ど時候變得這麼听話了?」
「咦?」才在司徒毓旁邊坐定的路世駿,听出他語氣中不尋常的氣息,定楮細瞧了下他的表情,心中首先想起一事,「為了十五公主來司徒府小住而心煩?」
嘖!就不相信司徒毓對十五公主頻頻「來訪」之事,真的無動于裒,一點也不覺得厭煩不耐!
「何以見得?」司徒毓撇了下唇角反問。心中卻是不由得暗自驚心,自己真的露出「心煩」的表情了嗎?這怎ど可能?!
經過昨晚之事,雁兒似乎終于認清自己的身分,由今晨到桓毓閣來服侍他起床更衣開始,她對他的態度已變得冷漠退縮且謙恭的很,就好似什麼也看不進眼里似的,再不復以往的從容輕松……
他厭惡她那種表情,那令他感到心頭一股郁煩的火氣直冒了上來……怎麼會?「她」不該也不可能對他有著這麼大的影響力才是!
「別人可能不覺得你現在的表情和平時有啥不同,」路世駿挑挑眉,瞟去含笑一瞥,「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如果連你情緒好壞也看不出來,那我未免也太遲鈍了!」
「這ど大言不慚,虧你說得出口!」司徒毓眼底泛起莞爾之色,好友逗趣的話語減少了些許心中的煩惡。
「我是說實話。」路世駿鄭重強調,「要不要把心煩之事說出來,好紓解紓解?」
司徒毓睨去嘲諷一眼,「為免讓身為「好友」的你擔心,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我心情好的很,一點也不心煩,更不會因十五公主的到訪而感到難受,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嘎?!」唉!猜錯了。「好吧!沒心煩最好,反正如你所說,司徒府地方大的很,公主想住就住,你一點也不在意,是吧?!」
「正是。」司徒毓無謂的呼聲,露出「你終于明白了」的眼神看向好友。
嘖!路世駿白眼一翻,不想再對此事加以討論,反正司徒毓這個人的個性,除非是他願意主動說出來,否則就連他也猜不出他真正的心思!
「對了,怎不見你那貼身丫鬟在書房里?」本想要她為自己泡壺茶來的,誰知都和司徒毓說了半天話,還是沒見到她的身影。
「你問她做什麼?」司徒毓睨了好友一眼。
「當然是要讓她為我沏壺茶來,你忘了上回我告訴你,我頂喜歡她泡茶的技巧,喝在口里,感覺又香又醇,味道好極了。」路世駿稱贊起元斯雁。
「讓別人去做也是一樣,她沒那麼特別,你少夸張了!」司徒毓眼底波光一閃,一股不悅之氣冉冉上升。
就是不想再看到她臉上令人厭煩的表情,所以才找個名目將她支開書房的;誰知路世駿竟還問起了她……至少在這之前,路世駿可從來不曾在他面前問起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
彬許,是該將她徹底驅離的時候了……
「我哪里夸張了?」路世駿不解地看著好友鄙夷的不善眼神,「上回你自己不也承認她泡茶的手法很高明,我不過是……」話語未竟,他驀地噤口,眼神訝異地轉向書房門口──門外突然傳來的怒罵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在路世駿正欲起身前去弄個清楚時,書房的門扉已被用力推開,一身盛裝、長相艷麗的十五公主氣呼呼地走了進夾──
「毓哥哥,我要你替我將那個守在門口,膽敢以下犯上的賤奴才打一頓,懲戒他竟敢將本公主阻于門外的罪!」明瑤公主邊走向司徒毓邊氣焰囂張的「訴苦」,艷麗的臉上,驕恣之氣顯露無遺。
司徒毓沉默地看著闖進書房的明瑤公主,唇角微撇,眼底掠過一抹不知名的光芒。
至于路世駿,則在瞧見明瑤公主直奔向他們時,就由椅上站起,直至公主行至眼前,他立刻躬身行禮,「公主。」以往每逢她來司徒府小住,他是能避就避,盡量不與她踫上面;不過既然踫上了,那他還是「乖」一點,免得得罪了「小人」。
聞聲的明瑤公主這才看見書房內另有其人,「你也在這里?」她瞟去紆尊降貴的一眼。
「是的,公主。」路世駿平聲回答,內心暗自好笑,他這ど大個兒的人站在這里,她會沒有看見?這也太離譜了吧!耙情公主真是全心全意地在司徒毓身上,所以才會沒有看到其它的「聞雜人等」。
不待公主再對路世駿多加詢問,司徒毓突地出聲。
「世駿,公主既然有事找我,你就先離開吧!反正事情也討論得差不多了。」
路世駿一听,強忍著不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以迅速無比的速度向公主行禮之後隨即退出書房,並很「好心」的將原本敞開的門扉在身後闔攏──
對不起啦,老板,這位驕縱成性的公主就留予你來招待!「屬下」是沒辦法應付的啦!
請自求多福了!親愛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