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京城通往東北的官道上,玉田縣只是其間大大小小縣郡中,一座中等規模的城鎮,可熱鬧繁華的景象卻沒有輸給其他一些較為有名的大城,尤其是入夜後,位于城中呈十宇型的大街兩旁掛滿了燈籠,將大街映照得明亮不已,街上的各式小販亦是熱情地招呼著人來人往的逛街人群,四處吆喝叫賣著。
「這里的人好似不怕冷似的。」梅衣漪剛將手里裝著溫水的水盆放下,打算服侍裴羿青先洗手淨臉時,眼角餘光不小心溜了窗外一眼,忍不住不解的話語月兌口而出。
坐在椅中的裴羿青嗤聲回應。
「之前在遼城,夜晚的景況比這兒更繁華喧鬧,那時怎不見你有什麼意見?!」
呃!罷擰懊布巾轉過身的梅衣漪,對裴羿青突如其來的諷語在心中打了個突。
「爺,先擦個臉吧!」他走向裴羿青,小心的遞出布巾,心中雖不明他心情不佳的原因,可語氣問已是自然而然的顯出拘謹又慎重的口氣來。
哎!她太粗心了,怎麼沒在進門時就留意到爺臉上的神情呢?!
「替我擦!」裴羿青冷不防的命令道。雙眼盯著他半垂的眼簾,心中倏地升起不滿的情緒。
從第一次見到他,他就一直認為他的這雙眼實在不該長在一個男人身上,可直到今日當他看到他對著叢烈露出毫無防備的笑容時,他才發現,原來他這雙一向閃著冷靜神色淡棕色瞳眸,竟然也能露出那般熱切的神情。
泵且不論稍早自己心中所「領悟」到的是種什麼樣的感受,可這個梅衣的確不像一般小廝,他從不曾對他這個主子露出任何月兌出「恭謹」之外的表情。而他似乎也總能看出他心中的喜怒,且先行判斷是否該閃避。這一點,就連從小苞在他身旁的元絳與元璐也無法做到。
梅衣漪手持布巾,眼神怔怔,不太敢相信主子之前所說的話。
「爺要……屬下幫你擦臉?」他是不是耳背听錯他的意思了?還是再問清楚較好。
「對。」裴羿青不吝再說一遍,對于梅衣眼底泛起的訝異神色,心中終于感到有些許滿意。
「呃……爺……」哎,他真的沒听錯耶!
「還不動手!」裴羿青斜睨他發怔的小臉,一邊催促道。
這下子,梅衣漪可不敢再想著自己是否听錯裴羿青的話了。在他的催促下,她跨前一步,手一抬,手中的布巾就往他的俊臉上覆去。
不曾為他人擦過臉的她,其實也不知該如何完成此項工作,所以只得抓緊布巾,胡亂在他臉上揮動著。
反正只要每一寸皮膚皆拭過,就算是盡責了吧!
裴羿青看著他一轉凝重的棕眸、以及「用力」擦著他的臉的忙碌小手,心中驀地感到有些懊惱起來。
他裴羿青什麼時候變得會如此刁難下人了,而這個習慣似乎是在他來到他的身邊後才突然養成的……
驀然間,一道若有似無的幽香傳入他的鼻端,讓他的心神忽地一陣恍惚悸動。
他忘情地伸手撫上他的臉,柔膩滑潤的觸感令他的手心傳來一陣酥麻……
「爺……」
驚嚇聲與手下微微顫動的感覺,讓裴羿青由月兌軌的舉止中清醒過來,而梅衣那張布滿震驚與紅潮的小臉讓他心頭一動,倏地全身繃緊。
他臉紅的模樣簡直是令人垂涎,無法自制。
濃烈的男人氣息襲來。在成為裴羿青的隨身小廝後,她已不知多少次差點被他強烈的男性魅力給勾去了心神,一顆未曾被踫觸的芳心幾番悸動,害她老以為自己患了什麼心絞之類的病痛,後來才慢慢明白,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而今,她的主子竟然對男裝打扮的她伸出手……哎喲,他該不會是……她的眼底生起懷疑神色。
「想擦破我的臉呀!這麼用力的!」裴羿青粗聲粗氣的低吼以掩飾他的心虛,抽回「出軌」的手掌時,羞惱的神色也躍上眼底。
他該不會是太久沒有女人了,所以才會對一個發育不良的少年起了邪念巴!
被他一吼,梅衣漪嚇了一跳地往後退了兩步,頓時忘了之前因他異常行為所受到的驚嚇。
她的身子剛退開,裴羿青已倏地由椅上站起,轉身走向窗邊,由身居的二樓往下望著熱鬧的大街,背對著她。
「你可以下去了,今晚你自個兒休息去吧!晚一點也不用過來了。」比平日更冷淡的嗓音,是極力粉飾太平的結果。
「呃,喔,是的,少爺。」梅衣漪遵守「听話」原則,在微怔之後,立刻應聲退出房間。只是眼底依舊帶著不解的神色。
不過此刻的她也無力去思索或追究裴羿青倏變的脾性,一整天騎乘在馬上的疲累,讓她只想立刻找個「平坦」之地躺下去休息一番。而裴羿青今晚不需要她服侍的「好意」只讓她感覺慶幸不已,再無力多想其他那些她並不想深入去思考的問題。
門扇合上的輕響聲傳來,裴羿青這才由窗前轉回身,與之前冷淡嗓音毫不相符的嚴厲眼神直盯在合起的門扇上。眼底燃燒著對自己心中不當念頭的唾棄烈焰。
頭一次,他的心中不覺生起怨嘆——
他如果是個女人就好了,那他腦中對他所生出的邪念、遐想不就迎刃而解,事情也簡單了許多。
☆☆☆
哇!怎麼會這樣呢?
是夜稍晚,當梅衣漪置身在這間布置得富麗堂皇的花樓廂房中時,她的心中反覆不停的自問著。
天吶!她怎麼會任由叢烈將她拉到這種地方來的?她不是該早早上床就寢了嗎?!
「梅兄弟,看你之前用晚膳時仍是一副無精打彩的模樣,趁著今夜大哥我不用輪值,咱兄弟倆就在這兒樂和樂和,也好提振一下你的精神。」
誤以為梅衣精神狀態不佳的原因是因為「禁欲」,叢烈暗示地拍了下他的肩,神情滑稽地朝他擠了擠眼。
天吶!痛死了,烈大哥也未免太有力了點吧!
梅衣漪齜牙咧嘴地皺起小臉,頻頻抽氣。
「烈大哥,梅衣不……不適合來這種地方的。」她張望了下門口,心中盤算該如何「兔月兌」,而又不致「辜負」叢烈的好意。
「哪會不合適,我在你這年紀時早就開葷了,哪像你這副別扭樣。」叢凸烈瞪了坐立不安的梅衣一眼,「說正格的,梅兄弟,你……該不會還是個……童子雞吧!」他略猶豫了下仍是直言問出心中疑問。
才剛端起桌上茶杯,啜了口茶水想定定心神,卻猛然听到叢烈直言不諱的問題,一口茶汁驀地哽在喉間,一時間咽也咽不下去!
這……這烈大哥問的是什麼話呀?!
「烈……烈大哥……」好不容易吞下喉頭的茶水,梅衣漪滿臉尷尬,哭笑不得地叫道。「你怎麼問起這種事來了?」
「為什麼不能問?你怕羞呀?」叢烈理直氣壯的問,「兄弟之間有什麼不能問的……」
「問什麼呀?大爺。」一道女聲驀地由門邊傳來。
接在這道柔媚嗲聲發出後,兩名姿色中等、身段優美的花娘走進廂房,身後則是跟著兩名手捧裝滿酒菜托盤的丫頭。
叢烈眼眸一亮,立刻忘了之前與梅衣正在談論的話題,他朝兩位花娘招招手。「還不快點坐過來,我這個兄弟最近精神不算太好,正需要你們來幫忙提振提振!」他大聲嚷嚷,毫不忌諱。
「烈大哥!」梅衣漪十分尷尬地叫道,「你在胡說什麼呀!」
天吶!這下子要叫她如何才能由此地順利月兌身,回客棧睡覺去啊?!
兩名花娘聞言露出了然的嬌笑,婀娜行來地在兩人身旁落坐,其中那坐在梅衣漪身旁的花娘,更是故作無骨的往梅衣漪的肩頭上靠去,口氣嬌柔地嚷著。
「哎呀!這位小爺臉都紅了,該不會是頭一回上這種地方來吧?」
「大概是吧!」叢烈反應快捷地代梅衣回答,大手攬來坐在身旁的花娘入懷。
「那銀花可得好好招呼小爺羅!」依在梅衣身旁的花娘聞言心中一喜,身子更是不客氣的往他的身上揉了上去。
天吶!梅衣漪無措地伸出一手抵住直往自己身上靠的溫熱嬌軀,心里又是慌亂又是覺得可笑。
「呃……銀花姑娘……你可不可以別靠得這麼近……這樣……這樣我很……」
正當梅衣漪快要招架不住而打算用力推開那一直往自己身上貼過來的花娘時,不曾合上的門上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我果真沒有听錯吶!嘖嘖,這可不是梅衣嗎?興致這麼好啊!」
梅衣漪猛地抬頭,立刻接觸到裴羿青那雙閃著火光的俊眸,棕眼內無措的神色更甚。
「啊!是爺……」她怔怔回視,他也來了……
突然間,她的心底莫名地泛起一絲苦澀。
一旁的叢烈在看到裴羿青的身影時,與梅衣的反應不同,他咧開嘴,心無城府地打起招呼。
「爺,您也來了啊!」
「听說這里乃是「玉田縣」最有名的花樓,我是男人……」裴羿青瞟了梅衣有些呆滯的小臉一眼,「總也不能免俗地想來見識見識。」
「我也是听客棧小二這麼說,才會拉著梅兄弟一同前來,倒是不知道爺也有興趣。」叢烈爽朗一笑。「那麼爺有興趣加入我們同點共飲嗎?」
裴羿青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毫無快意的笑容,「不了,我已另作安排。」他的目光再次瞟向梅衣,給了他一抹意喻不明的深長注視。
「不打擾你們了,玩得愉快些。」丟下話,裴羿青轉身離開,迅捷如陣風般不再回顧。
裴羿青離去後,叢烈再次咧子邙笑,「想不到爺還挺知情趣的,你說是嗎?梅兄弟。」他朝梅衣丟了個眼色地問著,一點也沒有發覺之前裴羿青看著梅衣時的怪異目光,以及此時梅衣臉上僵硬的表情。
「烈……烈大哥。」梅衣漪驀地推開「黏」在自個兒身上的軀體,由椅上起身。
「對不起,烈大哥,梅衣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所以不能再陪烈大哥共飲了,梅次先走一步,下回再向烈大哥好好賠禮。」
卑落,梅衣漪不待叢烈有何反應地弓身一揖,隨即快速地奪門而出,落慌逃離。
反應不及的叢烈半晌才回過神來,眼露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梅兄弟怎麼了?干嘛跑得宛如有鬼在後面追似的,如果是害羞,那就直說嘛!他又不會強迫他作什麼的。嘖!
☆☆☆
另一間廂房內,裴羿青則是有些氣悶的斜靠在一張寬大的軟榻上,任由偎在身旁殷勤服侍的花娘將溫熱的美酒喂入自己日中,思緒仍是停留在之前看到梅衣出現在花樓里時的震驚之中。
男人上花樓教坊,本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他有什麼好驚訝的!
可或許就是他從來不曾真正想將他當成一個男人來看待,所以才會因乍然在花樓中看到他時,心底著實感到不能接受。
裴羿青思及此,忍不住挫敗地嘆了聲,唾棄自己「思想」上的異常與不當。
這……這絕不可能!他是個正常男人,喜歡的一直是女人,絕不可能會迷上一個男人的!
像是要證明自己心底的決心,他伸手一扯偎在身旁的花娘,一個翻身已將她壓在身下。
「爺兒……」仰倒在榻上的花娘婬浪大笑,嬌嬌誘惑的喚道。一雙手主動攀上他的健胸撫揉起來。
憊以為這位俊美又貴氣的公子爺對她沒興趣,心中正是著急時,他就突然猴急起來。不過她可不會放過這種機會的。
裴羿青盯著身下這個據說是玉田縣內名聲最響,長相也是最美的花娘,發現心底竟有些提不起勁來……不過……
他伸出大手扯下花娘全身衣衫,凝脂般的胴體霎時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他的眼下,而身下的她也的確不負名聲,如玉脂般的嬌胴碓實是迷人。
他俯下頭,狠狠地咬上面前顫動的碩大凝乳……
夜逐漸深了……
☆☆☆
玉田縣那一夜之後,裴羿青與梅衣漪之間陷入了一種曖昧不明的奇怪相處模式,除了裴羿青的隨身護衛元絳有些感覺不同外,其實在外人眼中,兩人仍舊如常,一為主、一為僕的毫無改變。
不過身在其間的兩人卻是各自心底有數,知道在那晚花樓相遇後,各自的心境已與之前大不相同了。
裴羿青原本就有個矜傲霸氣的個性,尤其在多年經商期間所接觸到的人事物,更讓他無視那些束縛人的禮教,做起事來隨性且唯我,但是……迷上一個「男子」……可就遠遠超過隨性的尺度了……
于是多日下來,裴羿青對梅衣的態度,時而溫和、時而嚴厲,情緒之多變,讓原已適應且應對合宜的梅衣漪陷入動轍得咎,苦不堪言的境地,亦無法如之前一般從容應對,甚至先行閃避可能會波及她的怒火之類的情形了。
唉!騎在馬上,乖乖跟隨在裴羿青身後「吃」塵土的梅衣漪,內心發出這些天來不知是第幾次的哀嘆,心中真的開始後悔沒有听從于庭叔叔的話,另選其他商旅跟隨,卻執意當裴羿青貼身小廝,才會落得像此時這般進退不得的情形。
唉!往京城的路途似乎愈來愈漫長了。而她也沒有把握自己不會在抵達京城前,因忍受不住裴羿青的故意刁難而月兌口回嘴得罪他!
嘖!早知道裴羿青的個性如此多變狡傲,她絕不會答應接下小廝的工作的,只可惜如令想這些也已太遲!卡在半途的她是萬萬不能貿然辭去工作,獨自冒著風險孤身上路的。
所以,在權衡輕重下,梅衣漪決定對裴羿青明顯變得陰晴不定的性子盡量忍耐,反正一抵京城她就不再是他的貼身小廝,暫時就先忍他一忍吧!
思及此,梅衣漪忍不住將目光再次投向前方的裴羿青,內心暗自翻個白眼,口中則是打個疲累的哈欠。
目前也只有在白日,大夥皆騎在馬背上趕路的時候,他才會暫時不為難她吧!
哎!懊困。梅衣漪再次打了個哈欠。
不過,如果梅衣漪肯向自己承認,其實她並不是非得當裴羿青的小廝不可,也並不是不能孤身上路獨自前往京城,畢竟這幾年來她從于庭叔叔那兒也曾習得一些防身的武藝……
如果她肯向自己承認,其實她之所以極力說服自己忍受裴羿青的原因,實在是因為她在這段服侍他的期間已不知不覺的迷上他,所以她根本就舍不得離開他、也不想離開他……起碼在抵達京城之前她都不想……
至于這一點是那夜在花樓踫上他之後,她才驟然領悟出來的,而那天當她見到他時,心中所產生的那種苦澀感,則是一種悵然的嫉妒。
只是她也明白,自己與裴羿青不管在身分、地位上皆相差太遠,即使讓他知道她實為女兒身的事實,兩人也不可能有什麼結果的,所以,就讓她以男兒身默默陪著他走上這一段路就好了……
淡棕瞳眸升起思索的簾幕,陷入沉思的梅衣漪絲毫沒有察覺,原本行進維持一定速度的馬隊竟在突然間緩下速度,最後終至停止下來。
待她回過神地抬起頭時,才赫然發現裴家驛隊已被一群皆以巾帕蒙面的大漢團團圍住
咦?不會吧!這該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種情形吧?!
竟然有人大膽地想劫裴家的貨?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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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避梅衣漪心中百般不信,可一團混亂的打斗現場與刀來劍去的閃光及鏗鏘聲,早已推翻她心底的認知,清楚的彰顯出事實來。
真的有人要劫裴家的貨,也真的有人不怕勢力龐大的「皇商」哩!
「這種時候還在發呆,你想找死呀!」
一道勁風彈開劈至梅衣漪眼前的刀勢,伴隨裴羿青低沉的怒斥聲。
梅衣漪瞪大眼,尚不及反應,身子已被裴羿青揪往身後,雙手一揮一推,輕松的將向梅衣漪揮刀的強徒打倒在地,口中兀自斥著。
「不是要你先退到車旁暫避,你跑出來作什麼,不想要命了!」
裴家驛隊人手雖不多,可個個會武,能打又經驗豐富,唯獨梅衣漪是車隊中唯一一個「弱小」,所以當大夥兒與來劫貨的匪徒動手之際,他才會吩咐要他暫時回避,誰知他竟然不知在何時跑進正在打斗的現場,還差點被刀劈中而不自知,簡直是把他給嚇壞了。
「呃……爺,我……」
終于回過神的梅衣漪,試圖在一片吵雜聲中,解釋自己並非完全不會武,可才開口即被打斷話語。
「閉嘴!痹乖在我身後躲好,別出聲妨礙我教訓這兩個想不勞而獲的渣滓!」
裴羿青嘴上斥著身後的梅衣,可一雙俊目卻是盯緊逼近前來的兩名匪徒。
如果他沒記錯,這兩個朝自己逼近的人就是之前與帶頭之人站在一起的三人其中之二,而且看起來武功似乎不弱。
裴羿青略一分神瞄到元絳此刻似乎也被其他匪徒給纏住了。而依目前情勢,自家這方面也已露出佔上風的情勢,難怪面前這兩人會直沖向自已而來,看來匪徒亦深諳「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裴羿青倏地勾起一絲嗜血的笑容,凝神迎上攻向自己的兩名匪徒,其間亦不忘先將梅衣推往一旁。
霎時,掌風凌厲交錯,卷起一道道冷風的氣流。
盈滿擔心的梅衣漪站在一旁,既想上前幫忙、又深知自己這種只能打退尋常身手的人的武功是幫不了裴羿青的,為免增加他的負擔,自己則是應該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才是……
就在她心急如焚之際,眼角餘光突然瞄到一道藏在遠處拭瘁的鬼祟身影,待她定眼細瞧,赫然發現那鬼祟人影正揚起手對著裴羿青忙于打斗而無暇顧及的背部一揮。
「啊——」
霎時,淡棕瞳眸染上極度驚恐,無暇多加思考的小身軀,使盡全力狂撲而上,以己身脆弱之軀接下那迅如疾風,急射向裴羿青身後的暗器——
驀地,梅衣漪才感到肩頭傳來一陣劇痛,眼前已然黑暗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