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別院棲楓居
這些時日來,好多事都不一樣了。
送飯的小芳不見了,她也不再住在那間她已經住了很久的屋子里。
四周不再如過去般幽靜岑寂,反倒是每日她都听到不同的吵雜聲傳人耳中,紛紛擾擾的令她思緒混亂……
直到她感到不再待在那間會搖、會晃、會讓她不舒服、頭昏昏的小屋子後,四周的吵雜聲也不再有了,取而代之是一種潺潺的水流聲不時傳人她的耳中。
而那個不時抱著她且說著她不太能理解的話話的人,亦讓她由最初的驚慌害怕慢慢轉為習慣熟悉,且他身上發出的那種淡淡的氣味也讓她的心里漸漸產生一股安心溫暖的感覺。
這些時日生活的巨大改變讓她只能極力去適應,並努力澄清混亂的頭腦。早已習慣不發問的小嘴,即使有重重疑問,卻也只能張合著唇片,竟是不知從何問起……
憊有,他到底是誰啊?
「有疑問就張嘴問,不出聲,誰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
抱著沈戀虹坐在臨窗的坐榻上,宇文玄煒清楚的看見她臉上不時出現的疑惑神情,只不過她一直沒有出聲發問,不知是習慣使然,亦或不知從何問起?
從他將她帶離安州來到此地的一路上,他由她身上發現了許多樂趣。那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不曾發現過的情況,所以這也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這麼有耐心的陪在一個女人身旁,甚至至今仍未奪取她身子的原因。不過他也不會延宕太久了。
他發現在沈堇明刻意的將她關禁在遠離眾人的小樓生活多年後,她的心性單純到幾如一張白紙,而少與人交談的結果就是她的臉上老是轉著疑惑神色,不自覺張嘴卻是一句話也問不出來。
他已經知道,她並非智力有問題,而是太不了解世俗之事了。
這一點讓她不像他往日接觸過的女子那般,眼中總帶著算計神色,引人欲嘔;沈戀虹的單純讓他心中興起了莫大的興致與樂趣。
他要當那只在白紙上揮下第一筆色彩的手。
「開口說話!」他盯著她微張卻無聲音發出的小嘴,霸氣的命令著。
之前一路來此的馬車上他給了她適應的時間,而今既巳安頓下來,他可不會再容忍她一逕的默然了。
「說話?」原本溫和的氣息突然轉變,令她心一凜,不自覺月兌口重復他的話。
「對,對我說話,告訴我你心中在想什麼?有什麼疑問直接問我。」
這般潔淨絕美的小臉上竟是沒什麼七情六欲的表情,不知當她有了正常人的表情之後,會是怎生一番絢麗的風情。
眨了眨水眸,沈戀虹循聲音發出之處,將視線對上宇文玄煒的臉上。
她可以問碼?爹爹不是要她什麼都不準問的嗎?
「爹……爹說不問,虹兒不行問的。」思考了好一會兒,柔柔優美的嗓音說著不流暢的言諾。
「現在你是我的了,我要你問!」宇文玄煒箍緊抱住她縴腰的手臂,語氣專斷。
沈戀虹感到有些頭暈,「虹兒不懂。」
他的話一如往常,她還是听不懂,不能理解。
她搖著頭,試著思考他話中之意,卻不料愈是想,腦袋里卻愈是昏亂。
對了,他到底是誰?
「你是誰?」她低喃著。這陣子她的身旁總是盈滿著他的氣味,他也跟她說了很多話,只是大部分她都听不懂罷了。
她很喜歡他抱著她的感覺,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抱過她了,那種被擁抱的觸感很溫暖、很舒服,她很喜歡。
「我說過很多次了,不是嗎?我的名字是宇文玄煒,你就叫我玄煒好了。玄煒,記住了!」他誥氣強硬的強調著,像是要將他的名宇一字字地刻進她的腦里般似的重復。
「玄煒。」她听話地喚著他的名,心中升起了慌亂焦急的感覺。
她不是要問他的名,她要問的是他……他……哎!反正她真的不是要問他的名啦!因為她已經知道他的名了呀,他說過很多次了嘛!
絕美的小臉蛋因微惱而蹙起眉,也讓宇文玄煒終于頭一次看到她展露出明顯的情緒反應,而那效果是驚人的。
原本她那無心無緒,淡然的小臉是讓人在一瞧之下即感到驚艷不已的,但若少了情緒表情,就會像一尊無生命的瓷玉女圭女圭,而不像真人。
而此刻,興起變化的容貌就宛若一尊搪瓷女圭女圭被賦予了生命般,由內而外地進出了一股鮮活的光芒,也讓她絕美的容顏更增添了幾分艷色。
看著她的變化皆因他而起,宇文玄煒的心中竟然產生一股莫名的自得。
敗好,如今她已是他的。她的一顰一笑自然也該屬于他一人所獨享才是。
在下結論的同時,宇文玄煒的唇角露出得意傲然的淡笑,使他使美的臉龐上那魅人的氣質更加深幾分。
只可惜眼楮無法現物的沈戀虹一點也看不見他那誘惑人心的笑容。她能感受到的只是那環在她腰間剛強的手臂收緊的力道,以及由他身上傳來那令她愈發熟悉的氣息。
「喜歡我這麼抱著你?」看著不自覺依偎更深的人兒,他俯首注現她如白玉般美麗的側臉。
沈戀虹聞言直覺的點頭,「喜歡……」
雖然被人抱在懷里的記憶已不存在她的腦海中,可是身體對那種感受到的溫暖卻還是認得出來的,尤其此刻這個令她感到安心的溫暖懷抱,更是讓她喜歡……
邪佞的欲芒自他的眼底逸出——那純然坦白的承認話語勾起他的需索,流竄全身上的血液逐漸燃燒起來。
他沒有遲疑的俯首吻住她毫不知情的小嘴,
將眼底流泄的借著唇舌傳遞給她。
熱流襲來,熱度襲上她的臉,侵上她的唇,不解的心緒讓她不知掙扎,溫馴地任他吻著……
數日後
棲楓居的花廳,宇文玄煒興致很好的抱著沈戀虹坐在臨窗的坐榻上,將一旁小幾上的各式各茶點,一樣樣的喂進她的小嘴中。
「好吃喝?這是別院廚子頂拿手的點心之一。」
宇文玄煒將一小塊榛子甜糕塞入她的小口中,語氣輕柔地問著乖巧坐在自己腿上的沈戀虹,並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她小小的身子偎在自己懷中的那種感覺。
這幾日來,她漸漸會與他正常交談了,不再像之前那樣少言,也開始學習表達自己心中意思,問出一些她不明了的事。
沈戀虹咬著口中的點心,眨眨眼,微偏著頭顱想了一下,似乎是在尋找著正確的字句。
「香、軟,虹兒喜歡吃……唔唔……那是什麼?」她先答著他的問話,但是轉眼間,桌上另一樣色澤鮮女敕點心的濃郁香味吸引了她,她略傾下頭靠近幾邊吃聞著。
「這是雙拌葒仁酥,顏色不僅漂亮且吃起來味道也不錯,試試看。」
宇文玄煒輕笑的捻起桌幾上另一種點心住她的嘴里送。
沈戀虹乖巧的嚼著,並在咀嚼中誠實無偽的由臉上的表情表露出她對這種香氣濃郁的點心的喜愛。
「喜歡這種味道?」宇文玄煒有趣地瞧著她臉上細微的反應。
看來她亦與一般平常女子無異,即使不能視物,卻仍是被散發出甜香的精致點心所吸引。不過對她能坦然接受他強奪她身子的行徑看來,她又一點也不像其他一般尋常女子。
她的許多反應讓他的心中產生了好奇的迷思,而她某些不似常人的表現也帶給了他莫大的樂趣……
宇文玄煒凝視著眼前這張絕美又純真的小臉,腦中思索著時,廳外突地傳來敲門聲。
「進來吧!」
隨著他的話落,廳門被推了開來,周日哲的身影在廳中出現,他的身後則是跟著楊晉。
「少爺,召喚屬下來有事要交代嗎?」休息數日,一路趕回京師的旅途勞頓早已消失,周日哲精神奕奕的問道。
「我要你幫虹兒仔細診視一下她的眼,看看是否有治療的希望,不能視物總是不方便的。」宇文玄煒看著懷中人兒臉上那明明開著晶芒卻又對不準焦距的美麗眼眸,淡聲吩咐著。
「好的,少爺。」周日哲點頭,看著正偎在少爺懷里的絕色美女,即使已見過數次,他心中仍是有著若干程度的震撼感覺。
「那少爺可否讓沈姑娘先到這里來。」他指著另一張座椅,「或者是到房里躺下,好方便屬下診視。」
「到房里吧!」宇文玄煒抱著沈戀虹站起身,邊丟下話,邊將人抱進內室。
站在棲楓居前的回廊上,宇文玄煒面色漠然的听著周日哲在診視過沈戀虹的雙眼後,所作出的驚人結論。
「沈姑娘的雙眼之所以不能視物,完全是因為被人下了藥的結果,其實她的雙眼功能是很正常的。」
「下藥?」宇文玄煒挑高眉梢,眼神微詫。
下藥讓她不能視物,為的是限制她的行動嗎?
「沒事干嘛對一個弱女子下藥?無聊!」一旁的楊晉啐聲道。
周日哲聳聳肩,「我也不明白。」他對著宇文玄煒那雙深思的眼,繼續說著未完之言。
「依沈姑娘的狀態,她服這種藥的時間已經很久了,雖說為了維持狀況,每次服下的藥量不多,但是日積月累,不僅損及她的健康,據我估計,再服個兩三年,她也不必再服了,因為到時她就‘真正’瞎了。而這可能是,下藥之人並不了解的情形,所以才會一直不間斷地每隔一段時間就讓她服用一次這種藥。」
「所以實際上她的眼楮是可以視物的?」宇文玄煒問道。難怪她的眼與真正的盲人有所不同,他正覺得奇怪呢!
「是的,少爺,這種藥性要解除不難。只要先用金針打通她雙眼四周被藥物影響所阻塞的經脈,再加上藥物的調理,很快沈姑娘就可以如常人一般視物了。」周日哲侃侃而談,眼神自信。
「這麼簡單?」楊晉有些不信地問。如果這麼簡單,那世上哪還會有盲人呀?
周日哲一睨楊晉,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才說過嗎?沈姑娘並非天生盲人,只是被藥物所致才失明,所以只要解掉那影響她視力的藥物就能回復正常,你沒听懂嗎?」
楊晉一怔,霎時听出周日哲話中的揶揄意味,眼眸一瞠,正想發作時,宇文玄煒已先開了口。
「就照你的方法去做,盡快讓她恢復視力。」
「是的,少爺,屬下這就去準備應用的藥材。」周日哲點頭道,忽又想起一事,「對了,少爺,早上屬下接到由京師傳來的訊息,睿皇爺知道爺已回京,他要少爺一得空就上皇城一趟,他有事找你。」
睿皇爺乃當今聖上的第三皇子,與宇文玄煒年紀相當,也非常談得來,交情可謂十分良好。
「知道他找我是為哪椿嗎?」宇文玄煒一睇。睿的消息還忒是靈通,他都尚未入城,他就知道他已回京了。
「商事總管傳書上未曾說明,大概也是不知吧!不過他倒是問了另一件事。」周日哲續道。
「什麼?」
「商事總管詢問他是否請將帳簿送來別院,好讓少爺過目?」言下之意就是問宇文玄煒想在別院停留多久。
「先不用吧!過一陣子我自會進城處理。」宇文玄煒毫不遲疑的拒絕了。
「少爺。」一旁的楊晉按捺不住地問出心中疑問,「這陣子你都待在別院陪伴著沈姑娘,這種情形是否代表了我們將會有位少夫人了?」
苞了宇文玄煒這麼多年,他還不曾見過少爺為了陪伴女人而將一向優先處理的商事暫丟一旁的情形,而這種情況自然是因為那位沈姑娘在少爺的心目中有著不同的分量才會如此吧!
宇文玄煒聞言挑起眉,深黝的瞳眸驀地迸出一道冷光,夾雜著絲絲嘲謔。
「要馴養一只寵物,不可能一日即得,總要費些時日來進行吧!」
「嗄?」楊晉一愣。什……什麼寵物?「少爺……你說什……呃——」他倒抽了一口氣,橫眼怒瞪旁邊突然給了他腰側一「肘」的周日哲,「你做什麼?」
「這是叫你少開口的意思!」周日哲白他一眼,復又轉向宇文玄煒。「少爺,屬下這就回覆商事總管的來詢,不過關于睿皇爺召少爺進宮的事……
「明日再說。」宇文玄煒擺手丟下話,隨即轉身走進屋內。
見少爺走進屋內,周日哲不再停留,轉身就走,可惜有些弄不清楚狀況的楊晉可不打算放過他。
「日哲,你倒是解釋你剛剛的行為行不行?我可不想無故挨打!」
「你還真是‘直’咧!這還用得著解釋嗎?少爺已擺明了不想回答你那突兀的問題了,你這個二愣子偏偏遠打算追根究祗,噴!真是有夠笨的!」停下腳步說完話,周日哲帶著「你已經無可救’藥」的表情轉身離去。
「喂,周日哲,你給我站住,我哪里笨了,你給我說清楚……喂,你沒听到嗎?……」
楊晉惱怒地咒罵出聲,一邊邁開腳步,直追著前方怎麼也不肯停步的周日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