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星期後,歐士騏反手甩上公寓大門,將手上的小行李袋隨手一扔,迅速朝室內走去,將公寓的每一處地方都巡視之後,他走回客廳,在沙發重重坐下,雙手環胸,眼中迸出惱怒及煩躁。
兩個星期前,李亞廷的一番話重重敲擊了他的腦子,讓他因為不願承認自己心意而選擇逃避,離開台灣。
只可惜這一回的逃避完個沒有達到效果,他將自己與台灣的距離拉了開來,卻沒有抹滅心中隱隱已然浮現的答案。
起伏不定的心情一直跟隨著他,讓他再不復以往的瀟灑自在,尤其只要一想到再無人等待他回台灣,他就一陣心痛,無法忍受。
終于,他無法再否認自己對乃琳的牽掛根本已達到瘋狂的境界。以往不曾感受如此深刻明顯,皆因他心底一直很清楚,不管他何時返回台灣,乃琳永遠都會等著他。而就是因為這種心態,讓他徹底忽視自己真正的心意與對乃琳與日俱增的感情及依戀。
什麼很喜歡很喜歡乃琳?他何止是很喜歡她,他根本早就愛上她了卻不自知!枉費他看透多少對他迷戀的目光,卻偏偏對自己的感覺如此遲頓,真是有夠蠢的!
所以,他又飛回來了,飛回來糾正他所犯下的錯誤。
誰知方才他搜遍公寓,發現完全沒有乃琳返回的跡象。
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這時,「喀」的一聲由大門處傳來——
歐士騏猛地由沙發上跳起,直颯向大門,然後與一位剛進門的高大男子打了個照面。
「是你啊!」難掩失望的語氣由他的口中進出。
斑大男子也覺得驚訝,「你不是說要等個展開幕前才回來的嗎?」
「提早回來不行嗎?你來干嘛?」歐士騏不悅地瞪去一眼。
這個男子是住在他樓下的鄰居,也是他高中同學,也是將公寓賣給他的前屋主,更是他的好友。
「是你要我有空就過來為你的盆栽澆水的,你沒忘記吧?」男子挑眉睨著他,將拎在指尖的備用鑰匙丟給他,「既然你回來了,我的任務已了,剩下的你自個兒來吧!」
歐士騏接過鑰匙,心底漸增的煩躁讓他忍不住開口,「你這幾天有沒有看見乃琳回來?」
「沒有。」男子搖頭,「我才在奇怪怎麼好一陣沒看到乃琳了呢!」
「她出國去了。」歐士騏勉強哼了聲,語氣不太高興。
男子一愣,突然笑出聲,「不會吧!乃琳終于想開,決定放棄你了呀?」
「不過是問你有沒有看見她回來,你胡扯什麼東西?」歐士騏銳利的目光直飆射過去。
男子瞥了歐士騏黑了一半的俊臉,更咧開嘴,「別否認了,你就是太把人家當做理所當然,想來就來、就去就去,這下終于把人惹火了吧!不過我還真佩服乃琳可以忍受這麼久才發作,哈!」
「你說夠了沒?」歐士騏眼神一冷,語氣不善。
男子彷若未覺他的冷眼,伸手往他肩上一拍,「算了,人跑了就由她去吧!你再找一個新女友好了,這對你歐士騏又有何難,是吧!」
「我才不要找什麼新女友呢!」歐士騏咬牙咆哮出聲,「你是故意說話惹我的對吧!」
「知道就好!」男子再次拍上他的肩,笑咧著嘴道︰「乃琳也熬了好幾年了,你這個「浪子」如果實在無法安定下來,就別再耽誤人家的青春歲月,乾脆放開她,讓她去找尋屬于她的幸福吧!」
「少跟我說這些廢話!」歐士騏冷冷地迸出話,惱怒的眸子瞪著「好」鄰居,氣得說不下去了。
他已經徹底領悟自己虧待乃琳太多,且也下定決心要努力補救了,可這個欠扁的家伙竟然還故意猛戳他的痛處,要他乾脆放棄乃琳!?
斑!等下輩子吧!
「哈哈!看你氣的!」男子毫無顧忌地大笑。「好啦,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已經想通,有了「悔悟」之心。知道錯就好,等乃琳回來,好好跟她談一談,把你的心意告訴她……她很愛你,不會為難你的,放心吧!」
語畢,男子再看一眼俊臉黑成一片的歐上騏,笑咧嘴地轉身打開大門離開。
歐士騏瞪著被闔上的大門久久,口中爆出一串不堪入耳的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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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急敗壞地將行李拉進大門,在玄關處喘了好幾口氣之後,華乃琳再次奮力將行李拉向室內,下一刻,她的眼角竟然瞄到了一個此刻絕不可能還侍在公寓里的偉岸身影。
「耶?」她驚訝萬分地轉過小臉,看著已由沙發上起身。直朝她走過來的歐士騏。「今天是你攝影個展的開幕日不是嗎?你怎麼還在這里?」
「你也知道今天是我攝影個展的開幕口啊?我還以為你早忘得一乾二淨了!」嘲諷的話迅速丟了過去,歐士騏在她面前站定,黑眸緊緊盯住風塵僕僕的寶貝,發現一個多月不見的她消瘦了許多。
他不敢貿然抱住她那令他徹底品嘗到苦苦思念滋味的軟馥身子,生怕自己會沖動地做出什麼事,以安撫他那已然焦慮不堪、幾近瘋狂的心情……
是將她吻到斷了氣,還是索性掐死她,好懲戒她讓他如一尾在油鍋上煎的活魚那般難受?這同他算是徹底領悟了等待之苦……
可話說回來,這一切還不都是他自找的?
完全不曉得他心中煎熬的華乃琳,回視他的眼中仍是充滿著不敢置信,不懂他為何在個展開幕日,卻猶是待在家中閑坐。
「我當然知道今天是你個展的開幕口。本來我是預定昨天到台灣的,結果班機臨時出了狀況,才延遲至今天抵達……我都快急死了,生怕趕不上你的個展開幕,不過現在看來,應該還是趕得上吧!可我還是不懂,你怎麼……唔……」
歐士騏再也忍不住地將她一把抱滿懷,熟唇用力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先滿足一下自己心中的饑渴需求。
一陣戰栗傳遍她的全身,她在他口中**一聲,不由自主地張開嘴接納他侵襲的舌尖,融化在他男性陽剛的熟力之中。
歐士騏**著,下月復緊繃,舌尖深深探入她的口中,探索每一處私密,汲取她甜美、令他渴望無限的清甜**。
良久,歐士騏終于放開她,看她被他吻到一臉迷茫、泛著紅暈的小臉,下月復間一陣強力的悸動幾乎令他**出聲。
「在終于等到你回來的此刻,開幕日對我來說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此時此刻我只想好好地與你談一談,這才是最重要的。」
褒成一團的腦子漸漸清明,華乃琳奇怪地看著他嚴肅正經的眼眸,「你想談什麼?」
「談談我們的未來。」
「未來?」仿佛不明白這兩個字的意義,華乃琳自語著,臉色突地一白,想起自己回台灣前心中的決定。
「那正好,我本來也打算在回來後,找你談一談我的新想法。」
她有些古怪的語氣讓歐士騏微揚俊眉,黑眸專注地盯著她漾著奇特神色的眼眸,「你要不要等我先告訴你我想對你說的話,你再說說你的新想法?」
「不,讓我先說,我怕晚一點我就沒勇氣說出來了。」華乃琳勇敢地挺起胸,忍住心中陣陣冒起的難受,決定趁著勇氣消失前將她的決定告訴他。
「這麼嚴重?」歐士驥微皺下眉,「好,讓你先說。」他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客廳沙發前,然後他坐了下來,再將她拉坐在他的大腿上,雙手環上她的腰,將她的身子固定在他的腿上。
猝不及防的華乃琳嚇了一大跳,兩手撐放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微微掙扎起來,「呃,我們這個樣子,教我怎麼說……」
「我們就這麼說話。經過這段苦苦思念你的日子,此刻這是我唯一要你待的地方。」他俯視著她,眼中閃動著強烈的佔有欲。
豹乃琳體內竄過一陣戰栗,她努力忽視他話語中所表達的意義,可他的眼神讓她實在很難不去想……
不不不,他不會是那個意思,她不能再給自己希望,他只是太久沒看到她才會這麼說,那不代表什麼的!
她已經羈絆他太久,真的該放手了……
「怎麼了?寶貝,你不是有話要告訴我嗎?」歐士驥俯視她神色數變的眼,感覺她心中某些情緒已幾乎躍浮表面,可他還是無法猜出她到底想跟他說什麼。
豹乃琳回過神,迎視他的日光,努力在他腿上挺直背好增強自己的勇氣與決心。
然後,在他催促的目光下,她終于開口,慢慢說出她這陣子的去處及心中所思。
「這回我出國,尤是到美國西岸找我那位與未嬌夫同住在比佛利山莊的好友倚萱,由于他們正忙著籌備婚禮,而我出國的目的卻是為了獨處,所以倚萱的未婚夫便提議讓我去住他在英國約克郡的鄉間別墅,還細心地安排了僕人為我打理起居和三餐,所以我就去了。
「我在約克郡住了近一個月,四處游走,那種日子是我不曾體驗過的,我這才明白,隨性游走的感覺果然輕松愜意義自由自在,那時我才真正體會你那種喜歡翱翔天際,過著無拘無束、自由日子的心境。
「之後,我無法抑制地想起了你,日日夜夜想著你,而當這份思念愈來愈沉重時,我發現我無法再自在隨性了,我想著遠在台灣的你,還被這種濃重的思念情緒催促了返鄉的腳步。
「然後,我終于領悟到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想想,我不要分手,願意待在台灣等你偶爾想起時再來看看我,這些要求才是羈絆你自由腳步的原凶,讓你彷佛被一根無形的繩索給綁住!
「我太自私了,嘴上說絕不牽絆你,其實做的卻是相反的事……我思前想後,而今我們唯有一途可走,那就是給你真正的自由,與你……分手……」說到最後幾句話,她的眼已悄悄垂下。
這個揪心的決定讓她心痛難忍,她知道如果面對他的眼,她恐怕會選擇繼續自私下去,怎麼也無法將「分手」二字說出口。
在這段冗長又沉重的分手宣言之後,另一陣綿長的靜謐降臨在兩人之間。
豹乃琳感覺一陣不安,可心中卻拚命警告自己要撐住,直到跟他談出結果。
歐士騏突然輕笑出聲,心中忐忑的華乃琳不解地抬起眼,隨即驚訝地發現,他對她的分手宣言不僅沒有發怒,此刻還正用忍俊不住的表情看著她,彷佛在下一刻便要大笑出來似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說的話很好笑嗎?」華乃琳昂起下巴,僵著聲,有些憤慨的問。
她這麼正經嚴肅地告訴他她的決定,他竟然覺得好笑!?
豹乃琳這麼一問,歐士騏真的大笑出來,惹得她臉色一凝,怒目瞪住他。
接收到她強烈抗議的眼神,歐士騏努力制止持續涌上喉間的笑意,一邊抱緊她,一邊笑道︰「寶貝,我真不知道此刻該為你的體貼、善解人意而起立鼓掌,還是為你竟然輕易犧牲我們的感情而打你一頓……」
豹乃琳不敢置信地瞪住他,「你到底在說什麼?」
歐士騏回視著她,「若早知道你所謂的「新想法」就是對我說一堆廢話,那我絕不會同意由你先發言的!」
「什麼廢話!?這可是我考慮很久之後才決定的耶!」華乃琳繼續瞪住他。他可知當她做出這個決定時,心中經過多少掙扎,又承受了多少痛苦!?
她從來不想和他分手,可又不得不如此,好讓他自由飛翔……她真的很舍不得,他到底懂不懂呀!?
「那些本來就是廢話!」笑意斂去,歐士騏用凝肅的表情睇著她,「這輩子我已決定跟你沒完沒了,你休想再有說出那兩個字的機會!」
豹乃琳怔住了,瞠大眼瞪進他沉肅的眼中,那里面找不出一絲半點的玩笑成分。
他……他是說真的!
她的臉色變白,腦中一陣的暈眩。
怎麼會這樣?她的世界怎麼一下子便顛倒過來了?
「你還不懂嗎?我愛你,乃琳,我永遠也不要和你分手,也絕不會同意你的「體貼」!」
他愛她!?
「這……我不懂……」準乃琳傻愣愣地看著他,太大的沖擊令她一時之間實在難以承受消化。
歐士驥勾起微笑睇視著她,黑眸慢慢涌進對她的柔情摯愛。
「當克麗絲汀突然出現,使得你傷心遠走國外,我嘗到了你這四年來「等待」的滋味,這才明白白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那就是笨到沒有發現對你的感情早就不是「喜歡」二字可以形容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豹乃琳胸門一緊,心髒以極快的速度跳動著,大眼眨也不敢眨。
她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她滿懷喜悅地迎接它,因為他的愛是她連作夢也不敢奢想的私心冀望……
「我愛你,乃琳,你願意嫁給我嗎?」他捧起她的臉、拇指輕撫她柔軟的頰,語氣凝肅真誠。
豹乃琳但覺腦子更加暈眩,圓瞠的眼忽然涌上一陣濕意。
「你……真的……愛我?」她微顫著唇辦,聲音低啞得幾乎听不清楚。
原本她已經預想好與他分手的「悲慘」結局,誰知情況完全反轉,讓她有一種身在幻夢之中的感覺。
「是我太笨,這麼遲才發現對你感情的深度……在讓你等待了這麼多年後,我要對你許下承諾,從此將你鎖在身旁……往後,我們一同到世界各地去游歷,好嗎?」輕柔深情的述說如同一首美麗的詩歌,吟唱著傳進她的心中。
豹乃琳不知所措,想要相信他,心中又泛著莫名的恐懼。她期期艾艾地問,「為什麼?你從不喜歡受束縛,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可被一個女人給綁住……」
他拇指繼續輕撫著她的柔頰,深情的黑眸凝視著她,「當我發現我的心已經遺落在你的身上,除了將你帶在身旁,我再無法自由自在。」
「是我束縛了你!」她的聲音有著驚恐。
「不,你讓我自由。誰說兩個人在一起就不能覺得自由自在?我再也無法單獨一人住世界某一個角落思念著遠方的你,我要帶你一起飛……」他不想再嘗一次等待的滋味,那種心底惶惶無依的感受實在太難受也太可怕了。
「你確定?」眼中的濕意凝結成欣喜感動的淚,沿著她的眼角滑落。
「是的。寶貝,嫁給我,陪我一起飛翔天際,好嗎?」歐士騏溫柔地拭去她頰上的淚水,語氣急切地要求。
豹乃琳凝睇著他,搜尋著他凝肅的眼,清楚看見了一個男人的深情濃愛與決心。
他並不是說謊……而她,也不是羈絆他自由腳步的元凶……
「好。」她終于應允,心髒急奔得幾乎要跳出胸口,欣喜、幸福的情緒層層籠罩她的全身。
她從不曾奢望能擁有他,而今得到,她只有感恩……
她的應允讓歐士騏胸中的緊繃張力化去,喜悅的火花炸了開來,他猛地收緊雙臂,將她緊緊地環在胸前。
「你再不答應嫁給我,我恐怕就得因懊悔和失望的撞牆去了!」
豹乃琳噙著淚水,在他的懷中笑出聲,「誰教你的求婚那麼突然!我總得消化一下吧!」
歐士騏跟著勾出笑容,大手托起她的下巴,與她平視。
「那麼我很高興,你的答案是肯定的。我愛你,寶貝,我發誓再不讓你等待了。」他鄭重地對她許下諾言。
豹乃琳深情回視著他,「我相信你。騏,我也愛你……」
濃情的黑眸燃起熾烈的火焰,歐士騏以最虔誠熱烈的心,將熱唇貼上地誘惑的紅唇。
旖旎的情思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