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復狐疑的農倚萱跟著賀茗愷回到他的住處,賀若愷隨口丟下一句要她等一下,便逕自轉身鑽進浴室去了。
數分鐘後,當賀茗愷從浴室出來時,第一回踏進他公寓的農倚萱正被桌上一堆有關制作電影的相關書籍吸引住目光。
「小萱。」
听到賀茗愷的叫喚,農倚萱遣才邊說話邊轉頭看他,「愷,你怎麼買這麼多關于電影制作方面的書,你不是學財經的……」話聲驟失,她小嘴張大,震驚的雙眼瞠得大大的瞪著映入眼簾的一雙眼楮。
他……他他他……他的眼楮怎麼突然變成藍色的了?
「看清楚了?」賀若愷微挑眉,看著受到極大驚嚇的怔呆小臉。
「你……你……你的眼楮……」農倚萱死瞪著那雙如寶石般閃亮的海藍色眼瞳,支支吾吾半天,還是拼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那是……他是跑去戴隱形眼鏡了嗎?可……這麼藍的顏色……
「不用猜了,藍色才是我的眼楮本色。我一直沒告訴你,我的母親是台灣人沒錯,可我父親卻是道地的美國人……這麼說你該明白了吧!」
農倚萱臉上震驚的表情褪去,「原來你真的是個混血兒啊!」難怪她總是覺得他的五官深邃得不像東方人,卻又有著東方人的味道……這下答案終于揭曉,果真不是她的觀察力出了錯。
「對。」賀茗愷緊緊盯著她的小臉,等著她認出「他」來。「之前我一直戴著隱形眼鏡來掩飾。」
「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事?」農倚萱吁了口長氣,心情放松下木,「你擔心我是那種歧視混血兒的人,所以才一直瞞著我?」她繼續盯著他的臉,一邊猜測他掩住自己眼瞳原色的原因。
嗯,拿掉遮蓋眼楮色澤的隱形眼鏡,此刻睜著一雙藍眼的他看起來可真像是個道道地地的西方人了!
真是詭異,不過是眼楮色彩上的變化,竟然就能改變別人對他的感覺……
她的猜測讓他微微一愣,心中頓時升起啼笑皆非的感覺。
「你搞錯了!我才不會擔心那種事呢!」奇怪,她怎麼還認不出他來?
認識她之後,他一直很喜歡她將他視為平常人,而非什麼「特殊人種」,所以即使後來兩人的關系由鄰居變成情人,他還是遲遲不肯提起自己真正的身分,生怕她眼中單純對一個男人的戀慕之色會轉變為「崇拜」、「算計」之類令他無法忍受的目光。
可現在情況有些不同了,他那可惡的經紀人東尼不僅E—mail一封封發,電話一通通打,還「托」那個前來台灣找他的「阿辛」代為傳達催促他返美的「訊息」,逼得他非得正視自己已經在台灣待得太久的事實。
反正接下來他也不會再有安寧的日子過,不如就順從「民意」算了。而眼下最大的問題便是說服她和他一起回去……畢竟她現不可是他的親密情人,自然得跟著他走羅!
「不過就是沒告訴我,你是個混血兒的事罷了,那又怎樣?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農倚萱不解的睇著他變得無奈的表情。
「你還沒認出我?」賀茗愷睇著她,語氣充滿不敢置信。
連坐在餐廳角落吃飯都會有不認識的人跑來「相認」,這個天天面對他的女人竟然在他卸下偽裝之後還是沒認出他?!他到底是該慶幸她的「眼拙」、「遲鈍」,還是該悲哀自己在亞洲的知名度實在太差?!
「認出什麼?」農倚萱一臉茫然。
柏茗愷轉而瞪住她,「還記不記得上次在餐廳,有兩個女人認錯人的事?」
「記得啊!」農倚萱點頭。當疇那兩個女人看著他的「垂涎」目光,可沒那麼容易讓人忘記。
「那天我撒了謊。其實她們沒有認錯。」賀茗愷索性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她真相。
農倚萱眼中冒出疑惑,「她們沒有認……」她驀地瞠大眼,「你……」
「對,我就是琺爾•杰尼斯本人,因為不想被人認出來而被打擾假期,所以做了些偽裝。」賀茗愷睇著她驚疑的小臉解釋。
這下她總該明白了吧?!
「你……」農倚萱說不出話來,瞪著他的俊臉良久,才掙扎出聲,「可你說你叫賀茗愷……」
「我母親姓賀,茗愷是我母親替我取的中文名字,我沒騙你。」賀茗愷再道。
「可是……」農倚萱努力梭巡他臉上五官線條,眼中猶是帶著不敢置信。
「可是什麼?」真奇怪,知道他的身分後,她一點興奮之色也沒有、反倒是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
「我看過琺爾•杰尼斯的電影,可我怎麼看,還是覺得你一點也不像‘他’耶!」農倚萱的語氣有些無助。
她真的覺得眼前這張臉一點也不像她在電影中所見到的那個男主角呀!
「不像?!」賀茗愷眼神微呆,露出苦笑,「可我不過是剪短頭發,再戴上深色隱形眼鏡而已,其他都沒有改變啊!」
「是嗎?」農倚萱更加仔細端詳他的臉,努力和腦中的印象比對。
見她的眼神猶是充滿狐疑,賀茗愷猛翻白眼,百般無奈的搖搖頭,然後想了一下,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來,我讓你看點東西,你就不會懷疑我的話了。」嘖!真是令人不敢相信,他竟然還得努力提出證據,向她證明自己的「身分」!
柏茗愷將她拉進他用來當作書房的房間里,讓她在書桌後方的椅子坐了下來,然後他打開擺放在桌上的筆記型電腦,連上網路,接著,他鍵入一個網址,將電腦螢幕挪向她。
「這是我的影迷為我架設的網站,有點像是那種「膜拜殿堂」之類的東西,里面有自我從影以來的新聞資料和照片海報,你仔細看一看,再告訴我,我到底像不像‘他’!」
農倚萱听完,疑惑的眼才一接觸到電腦螢幕上剛跳出來的放大照片,便僵凝不動了……
見她開始專注瀏覽網站上的照片資料,賀茗愷拖來另一張椅子在桌旁坐下,等她看完。
十來分鐘過去,農倚萱的目光便離開螢光幕朝他看來,瞪大的眼中充滿了驚異。
「想不到你真的是‘他’耶!」
「相信了?」賀茗愷撇了下嘴角。
「嗯。」農倚萱點點頭,可眉心卻慢慢蹙了起來。
「又怎麼了?」她奇特的反應再一次令賀茗愷有種哭笑不得的挫敗感覺,「不喜歡我就是那個琺爾•杰尼斯?」他故意說著反話揶揄她。
誰知農倚萱還真的老實地點頭,讓他當場有些傻眼。
「我確實不喜歡你真的是那個名聞遐邇的電影巨星……你想想,誰會喜歡一覺醒來,突然發現自己身邊那個平民百姓的男友竟然變成一個超級巨星?那種感覺真的會讓人心髒無力的!」她無奈地抿抿唇,覺得自己形容的話語根本表達不出心中所感受到震撼的十分之一。
「你的反應很奇怪。」他的語氣透出一絲迷惘。
發現自己的男友並非普通人,不是應該覺得開心才是嗎?她怎麼反倒顯得難受起來?
從認識至今,她對他的種種反應,從沒有一次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
「我知道。」農倚萱無力地扯動一下嘴角,心中向自己承認,她的確不太高興得知這種消息。
「證實」了他的身分,沒有帶給她一絲半點欣喜的感覺,反倒是震驚加上一股深沉的難受情緒充斥在她的胸中,窒礙難消。
一開始,她認為和一個來「度假」的俊男談一場短暫的戀愛是一種「方便」的浪漫體驗,還可以滿足她對男女性事的好奇之心,應該無傷大雅,事後也能瀟灑月兌身。
誰知和魅力十足的他相處一段時間後,她的想法竟然有了改變,心中開始產生他能留下來的渴望,然後她才醒悟,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然對他投入太多的感情。
而她才開口向他試探「工作」方面的事,私心算計著能不能將他留久一點,就讓她知道了他真正的身分——一個超級巨星。
之前她就不覺得自己真能「留」不肯,現下心底那些一奢望更是全泡了湯;而想起兩人即將面臨的「分離」,教她怎能不感到頹廢難受呢?
完全不知她心情轉折的賀茗愷,看著她愈來愈「黯沉」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忿忿不平起來。
她知不知道她臉上的表情很是傷人?!就算他是個「影星」又如何?有必要這麼「失望」、「難受」嗎?
斑!就算她真的是世界上唯一那個從未听過他的名字、且也不稀氨他名聲的女人,她也休想借此理由,輕易地擺月兌他!她是他的女人,除非他肯放手,否則她別想先溜!
柏茗愷勾起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小萱親愛的,現在不管你喜不喜歡我的身分,你都已經是我琺爾•杰尼斯的女人了,而不管你心里是不是不高興這個‘新發現’,我都不會讓你拒絕我的提議的!」
「你的提議?」農倚萱茫然以對,「你到底在說什麼?你的什麼提議?」
「一個很簡單的提議。」賀茗愷十分地和顏悅色,「我的假期即將結束,而我要你隨我一起回美國去!」
農倚萱瞠大眼,瞪著他好一會兒,「你……你要我和你一起回美國?」
她驚訝得連聲音都變了。
「對。」賀茗愷點點頭,對她露出一個魅力十足的迷人笑容,可眼中卻流露出誓在必得、不容人拒絕的堅決。
農倚萱怔住了,一陣戰栗驀地竄過全身。
這一刻,她突然有了領悟——他根本不像外表顯露的那般「溫和」且「安全無害」;她似乎找錯對象來談她的「假期」戀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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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西岸一個月後
直到跟著賀茗愷住進他位于比佛利山莊的豪宅兩個星期後。農倚萱還是想不通自己怎麼會毫無意志力地任他擺布,答應跟他回來這里,吃他的、用他的,成為名副其實被人「包養」的「情婦」!
農倚萱嘆息一聲,耳中傳來微微的回聲令她環視自己此刻身處的地方——由白色大理石砌建的豪華大浴白里。再一次,她對這個「大」浴室驚嘆不已。
如果說這里最讓她滿意的地方,那就是這個可以讓愛泡澡的她舒適享受泡澡樂趣的浴室了。
起碼在這里,她可以任思緒天馬行空,並避開某些不友善的目光……
她心底十分清楚,長得既不美艷又渺小的她能得到世界知名影星的青睞,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而跟他來美國前,她也的確想遇就這麼跟他走的「結果」可能不見得會事事順利,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她以前寫了很多回、一直以為只會發生在小說里的情節,竟然活生生地在她身邊上演。
之前,當她和賀茗……呃,琺爾回來之後,第一個見到和琺爾有關系的人,就是他的經紀人東尼。
她可以看出東尼真的對琺爾很好,可對她這個突然蹦出來的「琺爾的女人」可就不同了。
東尼表面上並沒有對她有任何不禮貌,可同她說話時卻總是有意無意的諷刺著她的「不配」,讓人听了很不舒服。可他聰明地盡量挑琺爾不在場的時候才「對付」她,她又能如何呢?
如果東尼是直接罵她,那她還可以罵回去,可他都是來「陰」的,讓她在氣惱之余亦無從反協︰再加上她看得出來東尼和琺爾之間的情誼真的很不錯,所以她實在不想成為他們雨人之間的問題。
不遇,有時束尼那種歧視的目光確實很是傷人……要不是知道他的出發點是為了避免琺爾被「拜金女」所蒙蔽,她恐怕已經忍不下去,怎麼樣也要爭出個是非曲直……
而目前,她唯有盡量避開東尼的「來訪」以為應對了。
思及此,坐在浴白里的農倚萱不覺有些煩躁地直起上身,伸長手抓來一塊浴綿,開始「用力」刷起被這里干燥的氣候弄得有些粗糙的手肘及雙膝……
也許是她的自信心不夠吧!即使琺爾以之前在台灣時同樣的態度對待她,她卻阻止不了自己心底隱隱泛著的恐慌不安,甚且還有逐漸增強的趨勢……尤其她在他的「豪宅」住得愈久,她愈是看出兩人之間的差距……
而讓她加深這種想法的,就是那位在這個星期受琺爾之邀,暫時住下的客人,瑪莎•迪芳。
瑪莎是個導演,既是美女又很有才華,曾導過幾部頗受贊譽的劇情片,其中一部還差點得獎呢!而有意轉型兼任制片的琺爾,則是對她這回打算拍攝的影片內容產生興趣,有意參與制作或是演出。
由于此片的劇本是由瑪莎本人編寫,為了方便討論劇本,琺爾索性邀她暫時住進家中,好盡快討論清楚並達成共識……
農倚萱蹙起眉,丟開手上的浴綿,讓身體完全沉人熱水中,只露出頭顱靠躺在浴白邊。她閉上眼,腦中仍是無法停止地想起瑪莎這幾逃讜她的態度一開始,瑪莎幾回來訪,跟在琺爾身邊的她並未發覺瑪莎的態度有奇怪的地方,直到瑪莎受邀住下來之後,她很快便察覺到瑪莎對她的敵意有多重——當然,這些敵意都是背對琺爾時才會「表露」出來的,但是一樣都對她造成困擾!
試想,誰會願意天天面對一個老是拿著冷眼瞪她的人?那讓她的生活變得一點也不輕松愜意,甚至根本就像精神虐待!
她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種事,也討厭踫到這種如同她常常寫在小說里的「兩女爭一男」的戲碼!之前當她的父母離婚後又各自再婚,還有了小阿之後,她也是因為不喜歡那種被「排斥」的感覺,才會選擇自己獨立生活,所以她一點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瑪莎源源不絕、朝她射不停的「利箭」。
再者,此刻她的身分曖昧,嚴格說起來也只是琺爾的女人,又不是他的老婆,哪有資格驅趕他邀請住下來的「朋友」,或是對他的「朋友」不滿?!
包何況遲遲才返美的他得將之前丟下的事情處理完畢,應該也不會有時間听她「嘮叨」才是!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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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推開浴室的門,才瞥見那個躺在注滿熱水的浴白里顯得更嬌小的小女人,耳中便听到她的幽然一嘆。
琺爾微挑了下眉,向前幾步,眸光射向她。
即使眉心蹙起,可因熱氣的滋潤,她光果的肌膚呈現出的色澤仍是十分誘人,在柔和的燈光映照下,更增嬌艷嫵媚。
眸底閃遇一簇火光,唇角一勾,他將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部卸除,光果著傲人體魄,大刺刺地走近浴白,並毫不猶豫地抬腳跨入。
「你……」驀然驚覺的農倚萱,反射性地直起身子,目光在接觸到他赤果的身軀時,小臉瞬間爆出暈色,無措的小手忙抓起浴白旁的一條毛巾遮在胸前,雙腿羞赧地曲起。
見她慌慌張張的模樣,琺爾唇邊的笑意加深,趁她直起身子的姿勢,他更是方便地跨開腳,在她的身後坐下,將她嬌小的身軀夾在自己的兩腿之間,讓自己堅實的胸膛取代她方才靠躺的缸壁。
「你……你怎麼跑來丁?」驚嚇的情緒漸緩,農倚萱微顯僵硬的坐在他懷中,語氣不自在地板。
「見你泡澡泡得那麼愜意,忍不住就想來參一腳羅!」唇邊笑容變得邪氣,琺爾伸手抓來浴綿,狀似正經地開始刷起她的身子。
「你……你慢慢享受,我泡夠了,該起來了。」即使兩人在床上果裎相見已不知多少次,可她還是無法自在地與他泡在浴白里。
「不行!」大手迅速環上她的縴腰,制止她欲起身的動作。「陪我泡一會兒後才準你起來。」
「你……」深知他固執的脾性,農倚萱無奈地放棄掙扎。「你不是和東尼有事要談?」
「談完了。」感覺她繃緊的身軀漸漸放松,琺爾抱緊她,背脊跟著放松地靠在微斜的缸壁上。「一吃完晚飯你就溜走了,還在為東尼晚飯前所說的話不高興?」他貼近她的耳畔,語調十分溫柔地問。
必于稍早東尼影射小萱是個「拜金女」的言詞,他已經重重警告東尼了,而他一點也不能理解東尼為什麼會對小萱露出如此明顯的敵意。
「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嘴長在他身上,他想怎麼說是他的自由,我管不著也無法阻止,就隨他去口巴!」
「他是無心的。」琺爾替好友辯解,不希望她產生心結;不過想起當時她的「回嘴」,他又忍不住微笑起來。
「不過,你的‘回應’也不差!尤其當他明白你的英文有多溜時,那吃驚的表情可真是有趣呢!」
「我大學念的是外文系,主修英文、副修法語,英文太差可是畢不了業的。」農倚萱牽了牽嘴角,心中暗忖,她還寧可英文程度差一點,才不會把人家對她的諷言听得那麼清楚!
琺爾輕笑出聲,「以後東尼再出言不遜,你就盡避罵他好了。」
「真的?」農倚萱側頭,斜睨著他,「有事你負責?」
「我負責。」琺爾一口答應,唇角勾出一抹魔魅邪笑,「不過,想要我負責,你是不是也該先給點甜頭……」他環在她腰間的手隨著他的話語徐徐往上移,話才說完,大掌已毫不客氣地覆上她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