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入這家隸屬于「茗記商行」名下的布行前,喬劍雲倏地轉身,對著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一上午的梁芙姬那張笑得很「燦爛」的小臉。
「記住——」
「我知道啦,劍雲哥哥。」梁芙姬笑咪咪又快速的打斷他,「你才剛由西北回京,而且這趟西行花了你滿多的時間,所以相對的,你在京里的商務也耽誤、延遲了。因此如果我要跟著你出門的話,就要乖乖待在你的附近,不準讓你找不到人,對吧!」她滔滔不絕的將這個上午已不知听了幾遍的話復述。只不過之前他的用詞可沒有那ど溫和。
「你明白就好。」喬劍雲冷硬的回答。
連續幾天,他都毫不留情的拒絕等在大廳中的她,偏生今日也不知怎麼的,拒絕的話語竟然怎ど也無法再說出口。畢竟她的美貌加上哀求的眼神是很難讓人狠下心拒絕她的,而她如此的低聲下氣也只是為了想隨他出門。在多日的熬纏下,他不知怎地,竟一時心軟的點頭了。
他也知道一個上午對她的「警告」皆是出自于自身的懊惱情緒而產生的「遷怒」與「找碴」,但他卻是控制不了。
喬劍雲再次冷瞥她一眼,隨即轉身踏入布行大門。
哇!一上午的時間都快過去了,他的氣竟然還沒消吶!劍雲哥哥真的那ど不喜歡帶她出門嗎?梁芙姬邊吐吐小舌邊跟隨著喬劍雲踏進布行,迎向那已恭候半天的布行掌櫃。
「本以為喬總管這趟西行回來會多休息幾日的,想不到今日就見到總管的面了。」布行掌櫃笑咧了嘴說著,語氣中不掩關懷之意。
「此回西行往返的時間比原本預定的要來得快一些,所以我已充分休息過。有勞掌櫃動問。」喬劍雲噙著淡笑,語氣溫和地回應。
一旁的梁芙姬看著喬劍雲在進門前輿進門後判若兩人的表情,忍不住在心中驚嘆又嘀咕著︰他還真是一個標準的雙面人呢!
「啊!失禮了,屬下尚未請教……」布行掌櫃這才看見由高大的喬劍雲身後突然冒出來的小身影,且她異國的驚人美貌也是令人無法忽視的。
「她是靖城梁老板之女,目前在喬府作客。」喬劍雲簡短的說明。
「幸會,幸會。」布行掌櫃立刻拱手為禮,而梁芙姬亦快快回了個禮。
「到里面去吧!」喬劍雲驀地出聲。看到梁芙姬對那布行掌櫃所展露的笑容,即使只是因著禮貌,卻仍是令他感到刺眼。
「是。這邊請,總管。」掌櫃指著內室方向招呼著。
喬劍雲正想舉步,梁芙姬卻突然出聲。
「劍雲哥哥,你進去看帳本,我先留在外邊可好?我不會亂跑的,只是想看看這些漂亮的布料。」眨著好奇大眼,她看著偌大店面內各色不同的布匹,渾然不覺她的話語間有著些許的曖昧。
喬劍雲眸光閃動,「嗯。」冷硬的應了聲,隨即大步走進內室。
這人還真是吝言得很吶!梁芙姬不以為然地對著喬劍雲皺皺小鼻,然後才將注意力放在周遭一匹又一匹不同顏色以及不同織法的布匹上頭。
由于梁芙姬是由喬劍雲親自帶進布行的,所以一開始店里的伙計也不敢太靠近她。因為他們根本就看不出來,這位美姑娘跟他們的總管之間到底是啥關系?萬一一個不小心在言詞上得罪她,甚至是冒犯到她,那他們要如何承擔得起責任?
在大伙心中有些忐忑,煩惱著不知該如何看待這位梁姑娘時,卻只見這位梁姑娘一點也不像一般大家閨秀般膽小彬拘謹,一臉興致盎然的穿梭在店里面,仔仔細細的研究起花色繁多的布匹,還不時伸出小手好奇的撫著布料,感受著布質接觸肌膚時的感受。
最後她干脆在兩位正挑選布料的婦人身旁站定,聆听她們的討論,還不時插嘴發問。結果沒多久,這三人竟然越聊越高興,頗有一見如故的意思。
這時,店里的伙計也好奇的湊上前去,不再擔心或許會不小心得罪了她。畢竟她都能與一般的市井婦人聊得如此愉快,又哪會有什ど富家驕縱的脾氣呢!
因為身處京城內數一數二的布行內,可供欣賞的布料極多,再加上布行除了販賣布料之外,還另有一區展示精致的繡品供人欣賞選焙,另外店內亦設有裁酚つ位,提供需找人裁制衣物的顧客服務。
凡此種種,讓待在店鋪外間已眼花撩亂的梁芙姬壓根兒就忘了正在內室看帳的喬劍雲,也忘了時已近午,該用午膳了。
綁來一名心細的伙計發現已過午時,而看帳的喬總管似乎一時半刻內還沒有結束的樣子,于是就近在店門前買了些涼糕給梁芙姬果月復。而梁芙姬亦在此時充分顯示出北地女孩豪邁不做作的心性,順手就抓來一塊並張嘴咬了一口。
由內室走出的喬劍雲,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此景。
只見那梁芙姬嬌小的身子正蹲在一大排放置布匹的木櫃前,旁邊還蹲了幾名店內的伙計與兩、三位看似是顧客的婦人,眾人像是正針對某一匹布在討論,而梁芙姬手上還拎著一塊咬了一半的涼糕。
喬劍雲臉色沉了下來,一股莫名的怒火又在心中燃起。
彪然不覺的伙計正說得興高采烈,看著梁芙姬身上那不似大唐姑娘的保守衫子,上面甚至素雅到連繡上一朵花、一只蝶也沒有。
「梁姑娘,你仔細看,這匹布就如同你身上所著半唐半胡的衫子,織法是咱大唐織工的手法,可是這花樣輿質料卻又像是西域胡人喜愛穿著的布料。唯一不同的是你身上那料子的花紋是朝右,而這匹布則是恰懊相反……」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梁芙姬,突然感到一道強烈且令人直想打寒顫的目光由身側不遠處射來,她分神地轉動眼珠一瞧——
「劍雲哥哥,你看完帳了?」雙眼登時一亮,梁芙姬輕巧的由蹲姿一躍而起並朝他奔去,笑意盈盈的站在他面前。
「你手上拿著什麼東西?」喬劍雲不悅地皺起劍眉,不過心中突生的怒火已在她笑著向他奔來的身形中消失了些許。
「嗄?」她低頭一瞧,這才想起手上還抓著一小塊涼糕。「噢!這是他們怕我餓著了,在前頭買來給我吃的。」她嬌憨一笑,趕緊將手中的涼糕塞入口中,咀嚼兩下即快速吞下,然後再將手指上的糖粉舌忝干淨。
她那舌忝吮手指的憨態與倏伸倏入的粉色小舌尖,讓喬劍雲的下月復為之一熱。
他詛咒一聲,劍眉更加鎖緊。她這ど做是什ど意思?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挑逗他?
「走!」他怒睨她一眼,向身旁的布行掌櫃打個招呼後隨即轉身出了店門。
梁芙姬一楞後立刻反應過來,不及向店內的人多說一句,旋即跟在那已快要消失的背影後而去。
怎ど她乖乖待在外間沒去吵他,也會惹起他的怒火?
是不是真要在床上才能討他歡心呢?可是她還沒有搞清楚該怎ど做呀!
是夜。
懊不容易才在午夜前將一些較緊急的商務處理好,喬劍雲即離開書房,沿著曲折的回廊散步般的聞著回廊旁庭園中傳來的暗香,走回他的寢居「寒濤樓」,而隨身的小廝早在之前已被他遣退。
他深深的吸了口隱約浮在空氣中的花香味,頭腦在遠離書房那堆商務後卻突然躍上一個「麻煩」的身影。
他派人前往靖城也半月有余,想必梁千峰應該已接到他捎去的消息,那ど他只要再忍耐些時日,這場「鬧劇」也該可以落幕了吧!因為他發覺自己越來越無法忽視梁芙姬的美貌與她眼中真誠的情感。
今日中午,他離開布行後,就無法抑止心中泛起的無名怒火,于是他沒有停留地將梁芙姬帶回喬府,並把她丟回綠水苑,著人看住之後才又出門去。
他不願承認自己一點也不想看到她與其它男子靠在一起,愉快聊天的模樣,也絕不承認自己對她的確起了非分之想。
他只是想在梁千峰未抵達京城前看好她,而這期間他當然不能讓一些不長眼的登徒子靠近她,將她覬覦了去,否則到時他要如何向梁千峰交代呢!
對!就是這樣……
喬劍雲邊告訴自己邊走進寒濤樓的拱形人口。
才剛踏入寒濤樓的外廳,一道極細微的聲響即由內室傳人他敏銳的耳中。
他立即屏息,身形輕巧快速的閃入內室,探尋那抹不尋常氣息的出處。
結果身形才剛躍進寢室內,一道他絕對想不到的身影便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他眼中。
是她!
她又如數年前般,大剌剌的趁夜闖入他的寢房里了。她到底懂不懂男女有別啊!
喬劍雲看著坐在床沿正打著盹的梁芙姬,知道之前在外廳所听到的細微聲音就是她打盹時臉頰拂過旁邊紗簾的聲音。
他轉身點起桌上燭火,乍現的光亮迅速喚醒了淺眠的佳人。
她眨著有些呆滯迷蒙的大眼數下後,才看清正站在桌旁的人影,她開心地向前撲去。
「劍雲哥哥,我等你好久了!」
喬劍雲警覺的舉起手,硬是阻下了她迅捷而來的身形,一雙陰驚的黑眸瞪著她。
「你跑到我的房間里來做什ど?」
「我想來討你的歡心啊!」她理直氣壯的說。不喜歡看到他臉上排斥的神色。
今日午後,當她被他由街上帶回並扔回綠水苑,她思考了一下午,決定今晚到他的房里試試那種她還未搞清楚的方式。
「討我的歡心?」他鎖緊眉心,不解地重復。
擅闖男人寢房的行為都已經讓他想好好打她一頓了,她要怎地討他歡心?
「對啊!在床上討你的歡心嘛!」她再表示得清楚一些。
「床上……」他頓時瞪住她,滿眼驚愕及不敢置信。
梁芙姬肯定的點著頭。雖說她自己也不太了解所謂的「在床上討歡心」是什ど意思……
「你在胡說什ど?!」他驀地暴吼出來,眼神猙獰,心卻是突然加快了跳動的頻率。
梁芙姬被他吼得身子一縮,不過仍是倔強的開口反駁,「我才沒有胡說呢!人家都說那個‘艷香樓’的若紅姑娘很會在床上討你的歡心,所以你很喜歡她,也一直當她是紅粉知己。」她不滿的嘟起嘴,「可我處處討好你,你連理都不理我,還每次看到我時就對我發火……我……我也想討你歡心嘛!不然我要等到什ど時候,你才肯讓我當你的娘子?」
「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啊!」他冷笑,「別忘了,我從來就沒有答應過要娶你為妻,是你自己不知羞,硬是——」
「劍雲哥哥!」她突然出聲打斷他的惡言,「你很討厭我嗎?」她語氣正經的問。
「呃……」他頓時語塞,半晌才勉強開口,「我……我不是討厭你,可我——」
「你不討厭我就行了。」她立刻松了一口氣,再次恢復眉開眼笑。「既然劍雲哥哥不討厭芙姬,那你為什ど不肯讓我在床上討你歡心呢?或許我可以做得比那個「若紅姑娘’更好……」起碼她會拚命的學習啊!
「閉嘴!」他忍不住低吼,「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半夜跑到男人房里就很不應該了,還開口閉口說要在床上討男人歡心,你羞也不羞!包何況……你到底知不知道‘在床上討歡心’的真正含意?」他憤憤的罵道。
如果他沒看錯,她絕對不明白在床上討歡心的真正含意,所以才能臉不紅、氣不喘的在他面前說出這種大膽不知羞的話語來。
憊有,是誰在她面亂嚼舌根的?!
又生氣了!梁芙姬不解的看著他燃著怒火的黑眸,心中著實納悶。她又說錯什麼了?
「說真的,劍雲哥哥,我的確是不懂人家說這句話的意思,可我也很努力的去找答案了呀!我甚至還跑到‘艷香樓’的……」屋頂上去偷窺研究。
「什麼?!」他震驚地打斷她未竟之言,「你什ど時候去的?」他不是找人看好她了嗎?怎還會被她偷溜出府而無人知曉?
「就前些天啊!」她奇怪的睨了他一眼。他為什麼那ど震驚的模樣?「我趁大伙都睡著了之後,偷偷翻牆出去的。可惜我趴在那‘艷香樓’的屋頂上偷看了很久,還是沒有弄清楚。每次都只是看到一個男人壓在一個女人身上,而且……」
喬劍雲已听不到她接下來喋喋不休的抱怨話語了。震驚駭然又有一些好笑的情緒已佔滿他全部的思緒。
他沒有想到她對男女之間的事竟然毫無概念。雖說她的娘親早逝,可是在梁府那種人口眾多的商賈之家……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難道從來沒有人告訴她有關這方面的事嗎?
而她實事求是的精神竟然讓她半夜跑到「妓院」去偷窺……這ど大膽的行為怎不令他感到駭然與好笑呢!
最重要的是,他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因為他而做這ど多努力,目的只是為了討他歡心。
可惜他根本不想娶妻,她一切努力與花在他身上的時間根本就是白費力氣!
她為什ど定要執著于他呢?
喬劍雲眸光閃動,心中突然升起一個想法。假如她不要那ど執著于喬府女主人的位子,或許他可以將她放在身邊為妾,如此既可解除目前兩難的情況,也可以讓她達到想接近他的期望。畢竟梁芙姬長得很美,即使是一向理智的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也為她的美貌所迷惑。更何況近來的相處,讓他開始欣賞起她那天真又堅持的可愛個性……時間再長一些,他可不敢保證自己能再繼續遏止那日益加深想佔有她的念頭。
「劍雲哥哥!」
梁芙姬嘮叨了半天才猛然發現喬劍雲根本就沒有把她的話听進去,反而還兀自陷入沉思狀態中。
梁芙姬不滿的叫聲拉回喬劍雲的思緒。他的黑眸一沉,唇畔勾起一抹詭異的邪笑,睇看著她那雙一直令他著迷且時時閃著綠光的大眼。
原來他每回見到她必揚起的火氣,非關怒火,亦非莫名,純粹是他體內的欲火作祟。
既然她這ど「喜歡」他,那他又何需枉作君子呢?就讓他嘗嘗她的滋味吧!
反正這是她自找的,他不需要感到不安!
喬劍雲倏地眯起眼,伸手抓住她近在身前的小身子並迅速往不遠處的大床而去。
「劍雲哥哥?」梁芙姬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怔住,竟忘了反抗,直到自己被他用著適當的力道拋上了床榻……
「你做什ど?劍雲哥哥。」她怔怔的問,眼神疑惑。
「你不是想在床上討我的歡心嗎?」
喬劍雲站在床側俯視她布滿疑問的芙蓉小臉,一邊大剌剌的伸手解起自己身上的衣衫,唇邊還噙著一抹「可疑」的恣笑。
「我是啊!」她不疑有他,忙不迭的點頭,「可是我還沒弄清楚該由何處著手……」
「由何處‘著手’?」他的手停頓了下,然後有些悶笑的重復她的話。「既然你在這些時日猶未弄清楚,不如就由我來教你吧!也好讓你知道該由何處‘著手’。」他意有所指的說道。
「你肯教我?」她的雙眸一亮,滿臉欣喜。假若他肯教她,那豈不是勝過她跑去偷窺千百次!包何況那次她看了「整晚」,卻一點也沒看懂。
「當然。」他隨手將上身最後一件內衫扯開並往旁邊扔去。
「啊!」直到他露出赤果的古銅色上身,她才驀地驚叫出聲、紅了臉。「你……你干嘛把衣衫給月兌了?」
他什ど時候月兌了衣衫的,她怎地沒有發現?梁芙姬轉開眼暗忖著。
「想討我的歡心,這可是必經的程序。」他嗤笑一聲,在床沿坐下,月兌起鞋襪來。
「必經的程序?」她猛地轉回眼,正想探問個清楚,目光卻被他結實矯健又光滑的古銅色肌膚給迷惑住。
「劍雲哥哥……」她怔怔的盯著他那寬廣厚實的胸膛,以及兩只結實有力的鐵臂,男性濃烈的氣息向她襲來,幾乎讓她窒息,兩頰益發燃燒滾燙,胸口跳動的頻率亦狂亂起來。
「喜歡嗎?」他了然的一笑。身上只留著一件褻褲,他爬上床榻,伸手開始解起她身上的衣衫…………
半晌,他霍然由她的胸前抬頭,瞪著不明所以的她,眼底燃燒著比之前更旺盛的欲火。
「該死的小妖精,你簡直是男人的克星……」不過是個青澀的小處子,竟然只用幾個簡單的唇舌動作,就差點讓他傾瀉而出地丟兵卸甲了!
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懂他為什ど突然罵起她來?他不是說只要她乖乖照他所說的話去做,就算是討他的歡心?
既是討他歡心,那他為什ど又罵人?而且他罵的話她一句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