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絮悠怎麼也沒想到,千里迢迢的從台灣飛到瑞士,待不到二十四小時,又已經坐上回台北的班機!
而且是被兩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彪形大漢,硬生生的架上飛機。
而始作俑者,正悠哉的啜著不知幾年出品的紅酒,一邊翻閱雜志,一邊品嘗空姐殷勤送來的糕點。
「你怎麼可以這樣?!」
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吼著。覺得自己簡直快瘋了。
她所有的行程、計劃,在遇上這霸道的男人之後,荒腔走板。
不但主廚費一毛也沒拿到,就連和特地在瑞士等她的男友,兩人事先訂好的浪漫約會,也泡湯了。
她不甘心!
顏子堯涼涼的覷了她一眼,聳聳肩。「怎麼樣?」
「你這是在綁架我嗎?」關絮悠氣急敗壞的怒視著他。
這可怕的男人!居然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把她的護照和證件帶齊。
「就算是,又怎樣?」他好笑的盯著她,因生氣而紅通通的粉頰。
美人生起氣來,依然那麼賞心悅目。
「你知不知道綁架是犯法的?」
卑一出,關絮悠巴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丙然,顏子堯笑了笑,無所謂的說道︰「知道——然後呢?報警抓我?」
「你到底想怎樣?」她氣炸了!
「只是想‘請’你當我的廚師。」
等逗夠了她,他才道出目的。
必絮悠瞠大了水眸,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見的。「瘋子!」
听到她的批評,顏子堯不怒反笑。「人不痴狂枉少年,何必那麼嚴肅?」
「你喜歡瘋,那是你的自由,但請你不要拖別人下水。」
天哪!她為什麼這麼倒霉,踫上了一個有理說不清的自大狂。
「看來,你對我的印象很不好、很討厭我。」
他舒服的靠向椅背,十指交扣,抵著下顎,絲毫沒有不悅的跡象。
她別過頭,沒有回答。
「還不曉得你的名字是……」顏子堯端起高腳杯,啜了一口晶瑩的紅色液體。
必絮悠充耳不聞,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
在連續問了兩次之後,都沒得到回復,他索性踱到她身邊。「天空的雲會比我好看?」
「哼!」她嘟著小嘴,輕哼。
「從來沒有人,敢讓我問第三次……」
他斂起笑容,伸手端起她的下巴。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的俊臉已經壓下來,堵住她的唇。「唔……」
必絮悠的腦袋「轟」地一聲,忘了該怎麼反應。
顏子堯稍微離開她柔軟的唇,繼續問道︰「你的名字?」
她尚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只是愣愣地望著地。
沒得到他想要的結果,他二度吻住她的紅唇。
這一次,她秀斗的思路逐漸接上線,使勁推拒著。
她柔女敕的香唇,令顏子堯舍不得離開。
一如嘗過她精湛的手藝後,立刻上了癮。
在他高超的接吻技巧下,一直處于抗拒狀態的關絮悠逐漸軟化,甚至還閉起眼楮,沉溺在他無心的挑逗。
突地,他離開她紅腫的雙唇,笑得邪氣。「名字呢?」
如夢初醒的她,漲紅著臉,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竟有片刻暈眩。
閱女無數的顏子堯,望著她迷離的美眸,明白自己大獲全勝。
他乘勝追擊,在她的唇邊呢喃︰「你叫什麼名字?」
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仿佛上好的大提琴音色,悅耳撩人。
必絮悠渾身輕顫,滑膩的肌膚冒起小絆瘩,幾乎無力招架他散發的男性魅力。
宜至機身因通過亂流而晃動,她的靈魂才從很遠的地方歸位。
然而,一對上他帶笑的黑眸,她的火氣又倏地上升。「你這無賴……唔……」
「真學不乖……」他有的是時間和她消磨,而且,他一點也不介意多吻幾次。
他向來最有耐性,絕對有讓強勁的對手,主動棄械投降的本事。
包別說眼前這個儼然涉世未深、單純的小女人。
「嗚……」
她奮力的捶著他的肩,咿咿唔唔的抗議著。
他就像只頑皮的貓兒,逗弄著無知的小老鼠。「名字呢?」
「無賴!」她怒斥道。
顏子堯作勢又要吻她,這無賴的招數,果然讓她全身緊繃。
「關絮悠。」她連忙報出名字,不再固執。
「早說不就好了?」他笑得燦爛。
「無恥!下流!卑鄙!」
這不是她的初吻,但比起和她才交往兩星期的男友之間,那種蜻蜓點水般的吻截然不同。
他的吻具有侵略性,讓她全身冒起小絆瘩,而他身上好聞的氣味,反而令她有些陶醉……
「嗯?」他欺近她,裝出一臉無辜。
「你……」她趕緊別過頭,避免又被偷襲。
「其實,你剛剛還挺享受的。」顏子堯勾起嘴角,汕笑道。
頒!她恨不得從幾萬英尺的高空跳下去!
被說中心事的關絮悠,頓時啞口無言。
她真的、真的非常討厭他……
不知過了多久,關絮悠沒再听到翻閱雜志時紙張摩擦的聲音,靜悄悄的,只听見悶悶的飛機引擎聲。
突來的平靜,反倒令她有些不習慣。
她偷偷的伸長了脖子,一探究竟。
坐在右後方的顏子堯,在喝了幾杯紅酒後,已安然人睡。
「呼——」她吐了一口氣,整個身子都松懈下來。
她嘟著小嘴,不悅的覷著他。
但,視線仿佛有意識似的,落在他的薄唇上。
然後,腦海開始重播起和他四唇交纏的畫面。
「唔……」她的心跳加速,一種怪異又陌生的感覺貫穿全身。
她在亂想什麼?!要想,也要想她的男朋友啊!
她暗叱自己的胡思亂想,可是,目光卻瞪著在他五官分明的臉龐上。
不知道盯著他看了多久,她的眼皮逐漸沉重,然後‘也沉沉睡去。
經過漫長的飛行,再過半小時,即將抵達桃園中正國際機場。
顏子堯伸了伸懶腰、活動了下筋骨,卻瞥見一旁的關絮悠,仍處于睡眠狀態。
微蹙的眉心,顯示她睡得並不安穩。
他在她身畔坐了下來,靜靜地、仔細地觀察起她。
她有張略尖的鵝蛋臉,微淡的兩道細眉下,是一對水汪汪、會說話的眼楮,那也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
秀氣的鼻、薄薄的粉女敕菱唇,這樣的容貌,並不算頂尖。
約莫一六Ο公分的身高,也許是因為比例過人,讓她顯得修長窈窕。
不過,看她的時間越久,越感覺她無形中散發出來的韻味,會令人不由自主的想接近她。
而她不算好的脾氣,和她的外表恰恰成對比。
突地,飛機突然加速下降,拉回了他的思緒。
「喂!醒醒,該下飛機了。」
他拍拍她的臉頰,試圖喚醒她。
「嗯……」她只是皺了皺眉,嚶嚀了一聲,並沒有轉醒的跡象。
「絮悠,起床!」他記得那位法國廚師是這麼喊她的。
她動了動頭顱,依舊沉醉在夢鄉。
她的睡相,宛若只小貓有點不安寧,模樣卻惹人憐愛。
他情不自禁的捏了捏她的臉頰,如絲綢般的柔滑膚觸,由指尖一直傳遞至四肢百骸,舒服極了。
他低頭在她唇畔烙下一記輕吻,如蝴蝶般輕巧。
「楠……」關絮悠發出細碎的吃語。
楠?夢見男朋友了?
這項訊息,讓他不屑的嗤哼。
「從現在開始,我不會讓你有空想其他男人。」
這是他的自信,也是宣告。
便播傳來再幾分鐘已安全落地的消息,而眼前的小女人,還沉睡著。
他二話不說,抱起輕盈的她。
男人追求女人的方法有成千上萬種,惟有「體貼」、「溫柔」才是讓她們死心塌地的鐵律。
只要是他想要的,不論任何東西,他都會得到——
耳邊傳來嘈雜的各種聲響,擾得關絮悠無法繼續睡覺。
她孩子氣的咕噥了一聲,眨眨小扇般的眼睫,徐徐睜開眼。
咦?!她……她的身子居然是騰空的?!
當神志慢慢回籠,她才意識到自己正被抱著。
那雙強而有力的雙臂、不受她體重影嫌邙依然穩健的步伐,微涼的肌膚,讓她自然而然的聯想起「他」……
而好閑的香水氣味,印證了她的直覺。
「放開我!」她高揚的音調,顯示出她的慌張。
「醒了?」顏子堯瞥她一眼,沒有放下她。
必絮悠實在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環境,造就出這男人的過度自信和厚臉皮。
「請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
她按捺著滿腔不快,強迫自己的口氣盡量婉轉。
她不敢保證惹毛這瘋狂的男人,他又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懂得說‘請’了?」他顯然對她的轉變相當滿意。
「女人啊,就是要溫溫柔柔的,才可愛。」
雖說如此,他卻覺得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別有一番滋味。
大沙豬。
她當然不認同他的男性論調,但卻聰明的不再反駁。
「請你放我下來。」她再度放段,請求著。
這回,他如她所願的放下她。
而她能明顯感受到旁人的異樣眼光,有些女人甚至還一副棄婦的哀怨樣。
必絮悠實在很想拿大榔頭,狠狠將她們敲醒。
她一邊跟在他後頭,一邊不甘願的想著。
一出境,踏在熟悉的土地,讓她郁悶的心情稍微獲得一點舒展。
寬闊的大廳內,走動的旅客不算少。
「發什麼呆?」顏子堯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我想上洗手間。」說完,她便朝洗手間方向走去。
顏子堯確定她真的入內,才將視線移開。
只是這一等,就是十分鐘,讓他開始起疑。
即使心中已經有了個譜,但他還是不願相信,那個小女人真的「逃」走了——
急急忙忙、遮遮掩掩的沖上機場外的計程車,關絮悠連忙道出目的地,催促著司機開車。
讓她能有機會月兌離掌控,最大功臣,莫過于那通打得正是時候的電話。
她就是趁著地接電話,將頭轉向別處時的一剎那,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使勁跑。
原來擁有自由的感覺是如此美妙,以前完全從來無法體會。
她偷悅的跟著電台播放的歌曲,不成調的哼唱著。
北二高一路順暢,從機場必到她買的小套房,只花了一個多鐘頭。
可見司機的車速有多快,當然,這全是應關絮悠的要求。
「總共是七百九十五塊。」司機聲音洪亮的報出價錢。
「啊!」
開心過頭的關絮悠,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
她沒有錢!只有護照和證件,而她的行李現在應該還在瑞士,安穩的守在飯店客房里。
「你等等,我上去拿錢,馬上下來……」
才剛說完,她已經很苦的臉簡直要沁出苦汁來。
沒有鑰匙,根本沒辦法進到房里拿錢。
一連串的打擊,讓關絮悠愣住,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小姐,小姐?」年輕司機先生叫了她好幾聲。
「對不起,請你到八得路三段的WatchTV大樓。」
她硬著頭皮裝鎮定。
「唉唷!你怎麼不早說,還線那麼遠的路……」年輕司機碎碎念著,但還是踩下油門前往八得路。
約莫二十分鐘的車程,車子又停在全台最具規模的商業大樓前。
「呃……請你等我五分鐘。」關絮悠努力擠出微笑,向司機請求。
年輕司機瞄了她幾眼,終于道出想法。「小姐,看你長得那麼漂亮,該不會是想坐霸王車吧?」
那他就虧大了,開了那麼遠的車,一毛錢都沒拿到。
「我不是那種人,請你再等我五分鐘好嗎?」
她低聲下氣的懇求著,心里不停的咒罵著害她「一無所有」的臭男人。
終究,年輕司機還是相信了她,「先讓她下了車。
而關絮悠一進到WatchTV大樓,便踫巧遇見炙手可熱的當紅制作人、也是她的好友——艾蜜莉。
「艾蜜莉!」她看到救星般,飛快沖到好友面前。
「咦?絮悠,你怎麼回來啦?」艾蜜莉驚訝極了。
「別問這麼多,先借我一千塊啦!」面對好友,她再也顧不了面子。
縱然滿月復疑惑,但艾蜜莉還是從皮包里,抽出一張千元大鈔遞給她。
一接到錢,關絮悠又像一陣風似的,卷了出去,沒一會兒又卷了進來。
「你在搞什麼鬼?」艾蜜莉從沒看過好友如此匆忙的一面。
岸了車資,了卻一樁心事後,關絮悠這才有空喘一口氣。「有時間再跟你說,我現在只想好好的休息。」
出國來回也還兩天不到,她卻覺得恍若歷經了一世紀。
看著她眼窩處的黑色陰影,以及疲憊的神態,艾蜜莉知道這兩天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那你怎麼不回家休息?」
必絮悠扁著嘴,哀怨的看著她。「我無家可歸啦!」
完全搞不清楚怎麼一回事,艾蜜莉越听越迷糊。
「莊秉楠呢?」也就是關絮悠交往不到一個月的男友。
「應該還在瑞士。」她有氣無力的回答。
「你們吵架了?」艾蜜莉試探性的問。
她搖搖頭,積壓許久的委屈,在好友面前突然澎湃起來。
「不然究竟是怎麼回事?」艾蜜莉沒見過如此無精打采的關絮悠,不禁有些擔心。「還是那該死的莊秉楠欺負你?」
「我可不可以先借住你家幾天?」接下來的幾天,她得仰賴好反過活了。
「當然沒問題。」艾蜜莉爽快的答應。「反正我今天剛好休假,我們先去吃個飯、逛個街,然後把事情原委說清楚。」
必絮悠點了點頭,表示接受她收安排。
「事不宜遲,咱們走吧!」艾蜜莉拉著她的手,歡歡喜喜的吃喝玩樂去了。
必絮悠和艾蜜莉吃完飯、血拼過後,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兩人輪流洗過澡,窩在客廳沙發上聊天。
而關絮悠也把經歷的事,一一的告訴好友——但保留了被強吻的部分。
「那你的行李怎麼辦?」其實艾蜜莉比較有興趣的話題,是閻帝。
但當下絮悠還在氣頭上,她還是先克制住懊奇心。
「我打電話給秉楠,麻煩他幫我帶回來。」關絮悠嘆了口氣。「他很生氣,說找放他鴿子。」她滿是無奈。
「嗯……」艾蜜莉耐心的听她發牢騷。「他什麼時候回來?」
「下星期吧!」她還以為男友會立刻飛奔回來哩!
「什麼?!女朋友跟人跑了,他還有心待在那邊?」
艾蜜莉怪叫。
「我是被逼的!」關絮悠澄清。「再說他也有工作嘛!」
「你還替他找理由?笨蛋。」艾蜜莉不忍心把話說得太坦白,怕會傷了好友的心。畢竟,這是她的第一次戀愛。
「不說了,我好累,先睡了。」關絮悠主動結束聊天,回房睡覺去了。
她以為,所有的意外都已落幕,卻不曉得,她平靜的生活即將掀起狂濤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