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哥∼∼你終于回來了!」隔天姜濤下班回家,才一進門,沈曼苓馬上飛奔到他懷里告狀。「你再不回來,我就要餓死了。」
「你的腳「終于」好了?」姜濤話中有話地糗她。
「嗯,比較不會痛了。」為了下一個計謀,她不再偽裝行動不便。「可是我肚子坑邛死了啦!」
他看了時鐘一眼。「快八點了,你還沒吃?」
「對呀,「女主人」的待客之道不好嘛。」沈曼苓不要臉地繼續窩在姜濤的懷里,眉毛得意地挑了挑。
「幽蘭,這是怎麼回事?」他看向幽蘭,想听听她的說法。
「對于不懂得「為客之道」的人,我沒必要伺候她!」陳嬸走了之後,幽蘭便自己下廚料理三餐,即使不喜歡沈曼苓,她還是禮貌性地詢問她是否要一起用餐。沒想到沈曼苓毫不客氣地說,這麼差的菜她不想吃。這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搶先告狀?而姜濤沒有制止沈曼苓的投懷送抱,更讓幽蘭氣得臉色發青,說話的口氣也失去了平時的溫柔和婉。
幽蘭強硬的態度讓姜濤很不能接受,不禁埋怨起來。「再怎麼說她也是客人,我們理當好好款待呀!」昨晚他不是已經跟幽蘭解釋清楚了嗎?她干麼還跟曼苓斤斤計較呢?
看了他們還抱在一起的身子,幽蘭忍無可忍,出言嘲諷。
「所以說我們還要附贈「男主人」的擁抱嘍?」昨晚他才說和沈曼苓之間沒什麼,可是看到這畫面,她還能相信嗎?
姜濤這才發現沈曼苓還黏在自己身上,連忙將她推開,然後轉頭跟幽蘭解釋。
「我沒注意到……」他的重點全在對話上,才會白白被吃豆腐。
「好一個沒注意到!」這是什麼爛理由?」這麼大一個人抱著你,竟然可以毫無所覺,你的神經還真不是普通的粗!」妒忌讓她口不擇言,字字刺人。
「我都說不是故意的了,你干麼說話夾槍帶棍的,得理不饒人呢?」她的冷嘲熱諷將他的少爺脾氣也惹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說,自己的老公在面前跟別的女人親熱,我應該裝作視而不見,要不就是裝聾作啞?」明明是他自己做錯事,竟然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態度,讓幽蘭更是不滿!
謗本沒有的事竟一直被她冤枉,姜濤也火了……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都說沒那回事了,你怎麼就是听不懂啊?」昨天晚上不是已經跟她說他對曼苓沒興趣了,她怎麼還這樣無理取鬧呢?
「你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要我怎麼相信你?」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第三者,這要她如何容忍?
「濤哥,我肚子餓了,我們先去吃飯吧。」眼見計劃的第一步已經奏效,沈曼苓又乘機親匿地牽住他的手,準備進行第二步。
姜濤想了一下,同意她的提議。「我們走吧。」再跟幽蘭爭執下去,對夫妻雙方都沒好處,于是他轉身跟著沈曼苓走出門去。
「阿濤……」再度被獨留下來的她,除了覺得生氣和悲哀外,還有深深的恐懼……
「如果你每次的選擇都是沈曼苓,要我怎麼相信你?」每次只要跟沈曼苓發生爭執,他護的永遠是沈曼苓,而不是她這個老婆!
雖然他老是說是因為對沈曼菲懷有愧疚,所以才會轉而補償沈曼苓,但是他百依百順的態度,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個說法的真實性……事情真有像他說的那麼簡單嗎?
當晚,幽蘭早早就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無法入睡,因為她的心思全綁在那兩人身上。
眼看已經凌晨三點多,他們兩人竟然還沒回來,她怎麼睡得著?
一旦睡不著,就會開始胡思亂想,想他們在哪里?他們在做什麼?越想越惱怒,心情也越來越浮躁,更是了無睡意。
突然,樓下傳來異樣聲響,仿佛有桌椅被撞翻,隨之而來的是模糊的咒罵聲……
他們終于回來了。
幾個小時的等待和煎熬讓幽蘭怒火中燒,她倏地翻身下床,想跟他當面將話說清楚,以免自己被猜忌和不安給悶死。
快步走到門邊,觸到冰涼的門把,她突然恢復了理智,停下了急亂的腳步。
她決定還是要冷靜下來,再去找姜濤談。否則只會重演稍早的爭執,這樣兩人之間的情況不但不會有改善,反而還會被沈曼苓坐收漁翁之利。
于是她又回身走回床邊坐下,沈澱思緒,在腦中擬好等會兒要說的話。就這樣又過了近十分鐘,整理好心情,她才再度起身下樓,準備跟丈夫好好談談。
輕巧地走下樓梯,她來到二樓他的房門前,里頭是她從未踏進的「聖地」。幽蘭幾度舉起手又放下,最後,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敲門之際,竟然听見門內傳來女子歡樂的申吟聲!
霎時,她有如遭逢五雷轟頂,震得她魂飛神離,整個人就像是被點了穴,無法動彈……
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女人,當然听得出這是什麼聲音,更清楚有什麼事正在房內發生——那個名為她丈夫的男人,正在抱別的女人!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她顫著手不敢置信地掩住嘴,以免自己發出尖叫。「……這不是真的……」
餅度震驚讓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只能連續發出數句無意義的驚呼,腳步也跟著連連後退,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到了樓梯口。一下小心,她踩了個空——
「啊……不……!」隨著驚叫聲,幽蘭滾下樓梯,雖然她拚命地想抓住欄桿,但落勢太快,她一直翻滾到地面才停住。
「……痛……救我……濤……」她倒在地上,掙扎地發出最後一個虛軟無力的聲音後,終于陷入昏迷。斷斷續續由她褲管邊緣流出的血水,已經預告著無法挽回的遺憾……
「陳嬸,你確定沒看錯?那個沈曼苓,真的長得跟沈曼菲一模一樣?」大清早不到六點就來到姜濤家門口的姜母,不敢相信地再三確認。
「真的!」陳嬸一想到沈曼苓還會恨得牙癢癢。「而且啊,她比沈曼菲還壞上好幾倍!」
「阿濤在干什麼?一個沈曼菲還不夠嗎?又去撿一個沈曼苓回來?!我們姜家是欠她們姓沈的是不是?」昨天才剛和老伴度假回國,就從陳嬸口中听到這件離譜的事,若不是陳嬸攔著,她差點就連夜趕過來罵人了。
前一陣子還听說他們夫妻感情很好,原本以為孫子就快有著落了,誰知竟跑出一個程咬金!
阿濤是頭殼壞去是不是?放著幽蘭這麼好的老婆不愛,竟然去招惹姓沈的狐狸精?真是氣死人了!
「夫人,你親眼看看就知道了。」陳嬸掏出鑰匙打開大門,讓姜母先進去。
「阿濤……幽蘭……」姜母一進門便放聲大喊,也不管是不是會吵醒人。「咦?怎麼都沒人在?陳嬸,你去叫他們起床,我要問個清楚!」急性子的姜母,一刻也等不了。
「好……」領命要去喊人的陳嬸,才轉身要上樓梯,立即發出慘烈的尖叫聲。
「……啊……死人!」
「你在胡說什麼?這里哪有死……」不悅地出聲斥責的姜母,轉頭一看,喊得更大聲。「啊——」她壯起膽子仔細一看,發現躺在血泊中的,竟是幽蘭!姜母雙腳一軟跪在地上,更驚慌地大嚷。「幽蘭!是幽蘭!」
「……啊!真的是少女乃女乃!」陳嬸急慌了手腳。「怎麼會躺在這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全身冷冰冰的,還好,還有呼吸。」姜母沒忘記探探她的鼻息。「趕快叫救護車,快呀!」
「是!」陳嬸趕緊撥119叫救護車。
「阿濤!你給我出來!」姜母氣急敗壞地大吼,眼中老淚直流。「陳嬸,去把阿濤還有那個狐狸精給我找出來,我非要宰了他們不可!」好好一個嬌滴滴的幽蘭,竟然被他們害到這個地步,她要怎麼跟親家母交代?
「少女乃女乃一定是被那個壞女人害的!」陳嬸也淚流不止,只好拚命用衣角擦拭。「我要是厚著臉皮不走,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我才出國兩個月,就發生這種事,這……難道是天意!」發生這種事,誰的心里都不好受。「幽蘭可要平安無事才好啊……那兩個人……那兩個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就算是她的親生兒子,都不可饒恕!
陳嬸用力打開姜濤的房門,眼前的景象讓她忍不住怒吼——
「少爺,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
「誰……在大呼……小叫……」醉得半死的姜濤,終于被陳嬸超高分貝的叫聲給吵醒。「……陳嬸?你在叫什麼?」宿醉讓他頭痛欲裂,他半支起身子,苦著臉按摩頭部。
「少女乃女乃原來就是被你們兩個給害死的!」陳嬸總算知道幽蘭發生意外的原因了,看來眼前這兩個光著身子睡在一起的狗男女,正是元凶!
看他們這模樣,白痴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難怪少女乃女乃會想不開……
「你在胡說什麼?」他不悅地怒斥。「幽蘭不是好好的嗎?你干麼隨便咒她死?」他不喜歡听到幽蘭跟「死」有牽連。
「好什麼?少女乃女乃現在送去醫院急救,就快死了……嗚……」想到可憐的少女乃女乃,陳嬸忍不住哭得老淚縱橫。
「你說什麼?幽蘭怎麼了?」他心急地沖下床,顧不得自己的宿醉,更沒注意到自己一絲不掛。「你倒是快說啊!」
陳嬸氣得不再將他當主子看待。「你不是只顧著跟那個狐狸精快活,還會關心少女乃女乃嗎?」看到他身後那個狐狸精的嘴臉,她更是一肚子火。
「什麼狐狸精……」姜濤不解地順著她的手指一看,眼楮頓時瞠大,驚問道︰「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只見沈曼苓極為嫵媚地披著床單走向他,挑逗地勾勾媚眼,手指爬上他誘人的胸肌,慢慢下滑——
「你忘了嗎?昨晚你好猛呢!」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一把甩開她的手,撿起地上的長褲穿上,然後才轉身向她。「說,你為什麼會在我房間?」昨夜後半段的記憶像被洗掉一樣,他完全沒有印象。
「哎喲,就是……」她故作嬌羞,扭捏的姿態假得可笑。「昨晚我們回來後,你、你就拖著人家上床了嘛!」
「不可能!」好歹他也曾醉生夢死過好一段時間,他喝得再多,可從沒有「失憶」的情況發生。就算昨晚的確多喝了一點,但也不至于到不省人事的地步,除非……酒里被人動了手腳!
「我還會騙你嗎?要不然我怎麼會赤果果地躺在你床上呢?」
「我也想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對沈曼苓的態度已不像以往的溫和忍讓,而是冷酷得讓人心驚。
「你們兩個夠了沒!」這兩個狗男女不知羞恥的你來我往,讓陳嬸再也听不下去,怒斥姜濤。「少女乃女乃現在生死未卜,你還有心調情!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對了,幽蘭!」被沈曼苓一搞,差點忘了正事,他轉身急問︰「她現在在哪里?」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這個殺人凶手!」陳嬸心里頭的怒氣一發不可收拾,轉身走向沈曼苓,新仇加上舊恨,她狠狠就是賞出一個巴掌。「你也是!」
「你這個老女人,竟敢打我!」捂著熱辣辣的臉頰,沈曼苓氣憤難耐,再度使出慣用的招數。「濤哥,我不管,你要替人家出氣啦……」
誰知陳嬸不但不怕,音量還比她大聲。「打你又怎麼樣!我告訴你,如果少女乃女乃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會殺了你!」以前是礙于姜濤的命令,她不能動這個狐狸精。現在她誰也不怕了,大不了老娘辭職不干!
終于發泄了一點怨氣,陳嬸懶得再理他們,轉身離開,趕著要到醫院看幽蘭。
「陳嬸,等等……」姜濤情急地想要追出去,卻被沈曼苓拉住。
「你要去哪兒?」她佔有欲十足地質問。
姜濤的眼神是沈曼苓從未見過的凶狠,他冷冷提出警告。「你最好別讓我查出你跟幽蘭的意外有關,要不然,我會讓你後悔遇見我!」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是沈曼苓搞的鬼!但他現在只掛心幽蘭的情形,「算帳」的事,就先擱在一邊吧。
卑一說完,他便急急忙忙追出房門,要趕著跟陳嬸去見幽蘭。
「姜濤——」沈曼苓氣急敗壞地在背後大嚷,卻只有甩門的聲音回應她。
「哼,就算你趕去了又如何?也只能看到她的尸體而已。哈哈……」想到終于除去心頭大患,沈曼苓立刻轉怒為喜。
昨晚她故意制造他們夫妻間的爭執,為的就是將姜濤「帶出場」。結果比她預想的更加成功,他不但跟她混到快凌晨才回來,還在PUB里喝了不少她特地「加料」的酒,整個人昏迷不醒地任她擺布。
必來後,她故意制造聲響,做出「音效」特佳的精彩演出,就是為了要引白幽蘭下樓察看。
丙然在姜濤的房間里「叫」沒多久,她就听到重物滾下樓的聲響,她好奇地出來一探究竟,沒想到竟然是白幽蘭摔下樓梯!
她原先並不想害死白幽蘭,不過繼而一想,這樣反而更省事。于是她又轉身上樓,任由白幽蘭自生自滅。
斑哼,這就是跟她搶男人的後果!
當姜濤跟著陳嬸趕到醫院時,幽蘭還在急診室里急救。
雖然病床被布幔圍著,看不見里面的狀況,但是看見幾名護士神情嚴肅地快步走動,不斷地往布幔里面遞手術用具,就可以知道情況十分危急。
「怎麼樣?幽蘭要不要緊?」他沖到母親面前,急急追問。
「要不要緊?看你做的好事!我告訴你,幽蘭若有個三長兩短,我絕饒不了你!」姜母一看到他,就是一陣破口大罵。
「幽蘭出事,我也很急呀,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昨晚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姜母忘了身在醫院,忘形地怒罵。「還想跟我打馬虎眼……」
一名護士趕緊上前制止姜母。「這位太大,麻煩你小聲一點。」
「呃,對不起……對不起……」姜母迭聲道歉,等到護士一離開,又余恨未清地狠狠瞪了姜濤一眼。「我會被你氣死!」
「媽,我也是剛剛听陳嬸說起,才知道幽蘭出事了,可是我真的不記得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他並不是想推托,只是有太多事情擠在一起,他的頭腦到現在還是一團亂,尚未完全厘清狀況。
「一定是那個姓沈的女人惹出來的!除了她,不會有別人!」不是她對姓沈的女人有偏見,而是他們家只要一踫到姓沈的女人,都沒好事發生。之前的沈曼菲才讓阿濤醉生夢死一整年,好不容易恢復正常後,又來個姓沈的妹妹,結果卻害幽蘭住院。
「嗯……」他也有所懷疑,只是還沒有時間跟她問清楚。
「她們姊妹倆根本就是災星,偏偏就是有人拿她們當寶,真是瞎了眼!」姜母罵起自己的兒子來,絲毫不嘴軟,可見她真的被氣到了。
「我會調查清楚的,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幽蘭。」除了幽蘭以外,他什麼都不在乎。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幽蘭的現況,但在听完陳嬸的描述以後,他已經嚇出一把冷汗。
「對呀,我也很擔心少女乃女乃,她看起來不是很樂觀,流了那麼多血……」
「別說了,她不會有事的。」姜濤激動地制止任何不好的揣測,那會讓他發瘋。「她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一定會的。」他根本無法想像,倘若她發生任何不測,自己會變成啥模樣?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會痛不欲生,而且情況會遠比失去曼菲還嚴重,甚而從此一蹶不振。
姜濤的過度反應讓姜母和陳嬸面面相覷,不敢再刺激他,只能默默祈禱幽蘭度過難關,要不然……
「醫生……」這時剛好負責幫幽蘭急救的醫生走出來,姜母第一個沖上前去。
「我媳婦怎麼樣了?」
「她……雖然命救回來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卻保不住了。」醫生無奈地繼續說︰「若是能在第一時間送醫急救,也許還能挽回,可是……」
「孩子?!」姜母回頭質問姜濤。「你知道她懷孕了嗎?」
「我……」他愕然地搖搖頭,這也是他第一次听說。原來他又有孩子了,可是再度擦身而過,莫非他命中注定無子?!
「你真是太不關心幽蘭了!」姜母聞言又是一陣咆哮。「都是你,害幽蘭流產了,我的孫子啊……嗚……」一來替幽蘭感到難過,二來惋惜「金孫」沒了,姜母悲從中來,又痛哭失聲。
那也是我的孩子啊!他幾乎就要吼出來了,但他無法反駁母親的指控,因為他真的是一個失敗的丈夫!
沈淪于過去的憾事而對妻子漠不關心,因而發生更大的遺憾,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夫人,先別生氣,少女乃女乃的事情比較重要。」陳嬸充當和事佬,免得姜母因為擾亂安寧被強行驅離。
「也對。」姜母又轉頭問醫生︰「請問她現在月兌離險境了嗎?有沒有生命危險?」
「她的身體很虛弱,不能受刺激。」
姜濤急著追問︰「那我們可以進去看她嗎?」眼楮擔心地不住往幽蘭躺的病床瞄。
「她現在麻醉藥還沒退,等會兒護士會將她送到一般病房,到時候你們再去看她。」醫生不忘提醒。「但是千萬別太吵,她需要多休息。」顯然見識到他們的高分貝功力。
「是。」這他們三人今晚首次達成的共識。
姜濤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滿臉胡渣,形容憔悴,布滿紅絲的雙眼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幽蘭,就怕死神將她帶走。
雖然不眠不休地看顧了整整兩天,體力和精神都已疲累不堪,但他仍堅持要親自看護,沒有看到她平安轉醒,他無法放心。
前天好不容易才悠悠轉醒的幽蘭,听到自己流產的噩耗,一時氣血攻心,再度陷入嚴重昏迷,就這樣又昏睡了兩天兩夜。
在純白被單下的她,看起來好蒼白、贏弱,好像隨時會消失,讓他的心也被緊緊揪住,隱隱作痛。
當年曼菲死時,他的傷悲是因為自責和愧疚,跟感情無關,因為那時他們之間早就沒有感情可言。但是幽蘭不同,雖然他從未對她說過「愛」,但他知道自己是愛她的,要不然他不會整顆心都懸在她身上,動彈不得。
「唔……」突然,她長而鬈密的眼睫毛微微眨動,因頭疼而發出一聲輕細的申吟,雖然只制造出非常細微的聲響,但還是驚動姜濤。
「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立刻探起身子,急急來到她身邊。
一听到他的聲音,昏迷前的記憶全都涌了上來,幽蘭憤恨地立即將頭轉開,雙眼緊閉,看都不願看他一眼。
想到那個無緣的孩子,她的心又是一陣刺痛,淚再也忍不住沿著眼角流下,無聲地訴說著心中的悲慟和不甘……
那是她的孩子啊!
到現在她仿佛仍清楚地感覺到它從她身上剝離時的痛,那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痛楚!
看她瘦弱的肩一顫一顫,他心疼極了。「幽蘭,別哭了,醫生說你不能太傷心……」
「別踫我!」她揮開他放在她肩上的手,恨恨地瞪著他。「別用你的髒手踫我!」
那是一雙曾踫過其他女人的手,只讓她覺得髒!
「幽蘭,我沒有……」她臉上明顯的恨意,讓他不敢造次。
「到現在還想騙我!」她打斷他的辯解,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冷肅和厭煩。「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她心冷地撇開頭,再度閉上雙眼。
「幽蘭,雖然我還不知道那晚的實際情況,但是請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這兩天,他須臾不敢稍離她的病床一步,還沒時間回去「料理」沈曼苓,因此還無法查出事實的真相。
「我不想听,你走!」她激動地用手捂住耳朵,連听都不想听到他的聲音。
「幽蘭……」他神情痛苦地看了她良久,最後終于妥協。「我去請陳嬸過來。」只要她月兌離險境就好,其他的以後再慢慢解釋。
緊閉著眼、捂著耳朵的幽蘭,仍心痛地淚流不止。她不僅關上耳朵,甚至連心門都一並關上,對他、對這樁婚姻,她已經徹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