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不容易挨完關家熱情的款待,吃完那頓讓人搞不清楚誰才是今晚主角的晚餐後,畢愷葳在眾人暖昧又諒解的眼神中,拖著關昭勛「落荒而逃」。
開玩笑!再待下去,連婚期都要訂下了!
「別忘了跟你父母解釋一下,免得他們信以為真,開始籌辦婚禮。」听了二老近兩個小時的自說白話後,她是絕對相信這個可能性。
奇怪,以他們這種強勢作風,怎麼會壓不過「亮晶晶」?
她倒覺得「亮晶晶」比他們好應付多了!
「嫁給我不好嗎?」
「現在不是好不好的問題,而是你根本就不想娶我呀!」
他瞅著她,「你怎麼知道我不想娶你?」
「因為……因為……」一點都不像啊!
「因為什麼?」他今天非逼她把話說清楚不可。
「因為……因為你又沒追我,我們也沒談戀愛,怎麼可能論及婚嫁?」她豁出去了,一股腦將心底話全盤托出。
他虛心受教,「那依你之見,怎樣才叫做追求和談戀愛?」
她扳起手指數著,「要一起去約會、喝咖啡、看電影啊!」電視和電影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那要不要再牽個小手,接個吻呢?」他好心地加以補充。
「好像也要耶!」她呆呆地附和。
必昭勛不由分說地將她摟進懷里,吻上她的唇,輾轉吸吮她純真的甜美。
他吻她?!他正在吻她?!
畢愷葳驚得杏眼圓睜,傻愣愣地瞪著「元凶」。
他理所當然地說︰「既然我們都已經接吻,總該算是一對戀人了吧!」
她覺得自己正被耍著玩,又羞又惱地質問︰「你開什麼玩笑?!」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是真心的?」他的眼神滿是認真。
她避開他的眼神,嘟囔道︰「我又看不到你的心!」
況且誰會用開玩笑的口吻表白?這樣實在很難讓人信服他的「真心」。
他莫可奈何地抬起她的臉,強迫她正視他認真的眼。
「很多事不能單看表面,還要用你的心去感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你還看不出我對你的特別?」他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初次告白會落得這個下場!
她想了好一會兒才遲疑地問道︰「你……是指你對我特別凶?」
當下關昭勛的額頭立刻多了幾條黑線。
他不禁懷疑這是報應,懲罰他以前的無情,才會讓他愛上這個遲鈍的女人!
沒錯,他承認自己愛上畢愷葳!
可是這個「呆頭妹」卻質疑他的真心!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仍然認命地解釋,「除了你以外,你曾看過我主動跟其他女人談笑嗎?」
她想了一下後,搖搖頭。的確,除了她以外,他對其他女人都敬而遠之。
「那你可曾看過我對其他女人做出親密的舉動?」
畢愷葳還是搖頭,印象中他只對她毛手毛腳。
「我有沒有叫過其他女人的名字?」
她仍然只有搖頭的分,而且頭越搖越低。
唉!他還是嘆氣,「你明明不笨,為什麼惟獨對感情這麼遲鈍呢!」
「我又沒有談過戀愛,怎麼會知道?」她嬌嗔他一眼,又連忙低下頭不敢看他火熱的眼神。
「現在總可以相信我是真心的吧?」
嗄?這樣就能知道他的心?!
她下意識地搖頭,可是頭才轉動十五度,就發現他的眼微眯,而且還發出一道冷冽的警告光芒,仿佛正在告訴她敢搖頭就試試看。
于是,她及時將頭轉向,有些不順地調整角度往下點再慢慢抬起。
「那你呢?」他都告白了,她還想「暗蓋」?
她一頭霧水,「我怎麼樣?」
「你的愛情宣言啊!」
「我哪有什麼愛情宣言?」嬌美的臉上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你不會是在告訴我,你對我沒意思,是我在自作多情吧!」他的最後幾個字是從牙縫間硬擠出來的。
這次她毫無遲疑,非常迅速地作出正確回應頭搖得像博浪鼓。
這個動作明顯地取悅了他。
他嘉許地拍拍她的頭,對她的識時務感到非常滿意,「還好你不是朽木。」
這是什麼話啊?自己表示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還敢怪她是「不可雕的朽木」!
可她也只敢在心里暗罵,沒膽說出口。誰教她怕惡人呢!
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時候,他的臉已經靠她越來越近,近得她都能看見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
她羞怯地想轉頭避開他的凝視,卻被他用雙手捧住,還不忘吩咐她閉上眼楮。
傲無疑問地,他再次獲取她的呼吸。
幾乎整晚沒睡的畢愷葳,一大早卻仍然顯得精神抖擻,臉上還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看來愛情的魔力果然不容小覷。
昨晚她回來時,歡歡和清妍都已經睡了,無處可紓解心中疑慮和喜悅的她,只好躺在床上尋求自我解析。
她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愛不愛關昭勛啦,只知道會經常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目光也會自動地隨著他的身影而轉動。跟他在一起時,她的心自然而然地雀躍不已,幸福美滿的感覺油然而生。
想到他熱情且帶著侵略的眼神,仍讓她渾身戰栗,她忍不住羞赧地掩臉偷笑。
哎呀!好羞人啊!直到現在她還覺得自己的唇上殘留著他的味道!
而且躺在他懷里的感覺好舒服、好安全,讓她想永遠霸佔。
這就是愛嗎?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會舍得將他拱手讓人。
既然他都已經說出他是真心的,那麼她更要努力地捉牢,不能讓他的心溜走。
不是有人說過,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必須先抓住他的胃嗎?
所以她決定要以她稍嫌「普通」的廚藝,親手為他做份愛心早餐。
然而畢愷葳這個洗手做羹湯的舉動還未實踐,就已嚇壞歡歡和清妍。
原本剛起床仍舊睡眼惺忪的兩人,被她置身廚房的景象嚇得瞌睡蟲瞬間全跑光。
「葳葳,你沒事吧?」路清妍比較善良,以委婉的方式詢問。
羅莛歡就直截了當多了,「我還不想陪葬!」
其實也不能怪她們這麼說,只要稍微認識畢愷葳的人都知道,她是個堅持「女子遠庖廚」的最佳代言人。
苞她認識那麼久,只見她下過一次廚房,而那次差點火燒屋子所煮出來的「結晶」,更是讓人食不下咽。
那真的是驚天地泣鬼神的「杰作」啊!滋味足以令她們永生難忘!
因為實在是太太太太太難吃了!
有了那次的慘痛經驗之後,她們兩人發誓寧可餓死,也不願讓畢愷葳再進廚房荼毒她們的嗅覺和味覺。
「我想做早餐給昭勛吃。」畢愷葳滿臉嬌羞。
「昭勛?」
「昭勛?!」
羅莛歡和路清妍異口同聲,並且有默契地彼此相視一眼,接著畢愷葳便被好奇的羅莛歡拖出廚房。
才被推坐到沙發上,歡歡就開始逼問︰「說,你們什麼時候進展到單喊名字的程度?」
昨天以前講到他時,她都還凶惡地直呼「關昭勛」,怎麼才一個晚上就變了樣?
一定有事發生!
「就……昨晚嘛!」她含羞帶怯地招供,將昨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報告,「……他還跟我說今後都會接送我上下班,所以我才想幫他準備早餐,讓他高興一下嘛!」完全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樣。
「看到你‘親手’做的早餐,他絕對高興不起來。」羅莛歡很不給面子地吐她槽。
瞬間,小女人變成大魔女,而且還是齜牙咧嘴的大魔女。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如果有心想跟他共度一輩子,最好不要讓他看到你的廚藝,免得他臨陣月兌逃。」羅莛歡不怕死地進一步說明。
「你……」畢愷葳氣得牙癢癢,可是礙于歡歡說的是事實無法反駁,只好轉向清妍,尋求慰借,「清妍,你看歡歡竟然這樣損我!」
路清妍無法說出違心之論,只因自己也曾是受害者,那恐怖的滋味仍記憶猶新,每次想起還會反胃哩!
但她又不忍說實話,只好轉移畢愷葳的注意力,「葳葳,你不是說我們巷口那家早餐店的蛋餅很好吃嗎?就買一份給關先生嘗嘗嘛!」
「蛋餅的味道是不錯,但總是比不上我親手做的心意。」她是第一次有這種沖動,想要為一個男人做菜。
「可是……」路清妍欲言又止。
畢愷葳總算有點自知之明,「我的廚藝真的那麼差嗎?」
她們倆毫不猶豫地點頭,羅莛歡更是點頭如搗蒜。
看到好友的反應,讓她非常懊惱,「那我要怎麼抓住他的心?」
「做你自己就好。他如果真的愛你,就會包容你的優缺點;倘若無心,那麼無論你為他做任何改變,都無濟于事。」路清妍簡單的幾句話,卻已道盡自己的心酸。
「清妍說的沒錯,我相信關昭勛絕對不是看上你的廚藝,就算以後發現你是家事白痴,也只能自認倒霉。」羅莛歡又補充幾句「實話」。
路清妍趕在畢愷葳發火之前,拍拍她的肩,催促她出門,「快去幫他買早餐,別讓人家久等了。」
一提到關昭勛,畢愷葳的臉色立刻柔和許多。
她轉身回房拿了提包,打聲招呼後,就急急走出門,「我先走了。」
送走差點釀成大禍的畢愷葳,路清妍和羅莛歡皆露出欣慰的笑容。
「希望不要被銷貨退回。」最後,羅莛歡又涼涼地補上一句。
畢愷葳幫關昭勛買完早餐,回到住家門口時,就看到他的車已經等在路旁,他也一臉笑意地站在車外看著她。
她快步跑向他,「等很久了嗎?」
他不在意地搖頭,「剛到。」
他先開門讓她坐進車內,再回駕駛座坐下。
她羞赧地交給他一份蛋餅和女乃茶,「哪,你的早餐。」
「謝謝!」迤高興地接下,開始進食。
畢愷葳的眼楮不由自主地又瞥向他性感的薄唇,經過昨晚的「真情告白」,她才知道原來他的嘴唇那麼柔軟。
其實在大學時代,她也曾交往過兩三個對象,可是要不了多久,就全都陣亡。
原因是她受不了他們的「親密表現」。
那些人總在交往過後沒多久,就迫不及待地想模模她、踫踫她,還有一個甚至想偷親她。
可是對她而言,那些舉動都算是性騷擾,根本不能稱之為「愛的行為」。
因為他們的踫觸只讓她覺得惡心!
但關昭勛不一樣,她不但不排斥他的「毛手毛腳」,甚至還有些期待。
她是不是很色啊?
突然一個裝了剩下沒幾口蛋餅的塑膠袋出現在她眼前,驚醒她的春夢。
她故意虛張聲勢借以掩飾自己的失態,「干嗎!」他不會看出她正在想什麼吧?!
「你不是想吃嗎?」他原本正開心地吃著蛋餅,可是她渴望的眼神直瞪著他的嘴,讓他再也咬不下去。
「我已經吃飽啦!」
「那你為什麼一臉饑渴地盯著我看?」
被直接說出事實的尷尬,讓畢愷葳的臉紅透了,她裝作若無其事,低著頭避開他的審視。
「快點吃啦,要遲到了。」
必昭勛三兩下解決剩余的早餐,側過身來,抬起她仍然紅通通的臉,輕啄一下她的唇,「早安。」
「早。」她不好意思地回道,還不習慣他倆的新關系——男女朋友。
他啟動車子,笑看她難得小女人的一面,明知故問︰「你害羞啦!」
才恢復原色的臉頰,又立即轉紅。她又羞又氣地撇過頭,不再理會這個「惡質」的男人。
「這樣就害羞的話,等一下進公司怎麼辦?」
她的臉馬上又轉回來,「什麼意思?」
「你該不會認為我們走的是‘地下戀情’吧?」
「難道不是?」
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當然不是。」
「可是很多名人都不願意公開自己的戀情。」他們害怕引來狗仔隊的跟拍。
「我不是名人。而且我又不是要四處廣播,只是不想刻意隱藏,尤其是在公司里頭。」
「為什麼?」她不懂。
「公告所有權。」
什麼所有權?她的眉頭越皺越緊,還是不懂他的意思。
「我要讓公司里的同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不用再對你獻殷勤。」他說這話時,語氣酸酸的。
出口從葳葳來公司上班後,那些單身小憋子,有事沒事就老愛繞在她身旁打轉。
前一陳子剛好踫到耶誕節,竟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想約她出去。還好被她拒絕,否則他一定會讓那些人加班到不知今夕是何夕。
「你那些鶯鶯燕燕,我是不是也可以如法泡制?」還敢說她?他的愛慕者才多哩!
「當然。」這也是他的用意之一,借機清除彼此周圍的「閑雜人等」。
「可是你那票女人很恐怖耶!」
「但她們沒有一個是你的對手。」他對她的「嘴上功夫」深具信心。
「這不會是借刀殺人吧?」她懷疑這才是他跟她交往的目的,讓她替正主兒掃除障礙物。她對這突如其來的愛情仍無所適從,不敢相信他的真心。
他臉一沉,立刻打方向燈將車子停在路旁,轉過身認真地道︰「葳葳,這是我最後一次聲明,我對你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更沒有要你當擋箭牌。你听明白了嗎?」
畢愷葳乖乖點頭。
「還有問題嗎?有的話一次問完,我不希望以後還有類似的質疑。」他的字眼听起來很民主,但臉上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她非常識相地搖頭,表示已沒有問題。
「很好,我們終于達成共識。」他滿意地賞她一個吻,才繼續上路。
畢愷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誤入歧途」。
現在回頭會不會太晚?
想到那些女人的惡形惡狀,而自己就是她們即將生吞活剝的對象,她開始覺得頭好痛。
第N次自問,她怎麼會愛上這個專門給她找麻煩的男人?!
苞關昭勛交往,果然是畢愷葳災難的開始。
以前賈依柔還會一致共抵「外侮」,可是現在不但不幫忙把關擋人,還將那些妒婦的電話全部轉進來,讓她無法專心工作。
一開始關昭勛也問過她需不需要幫忙,卻被她一口回絕。
這是女人的戰爭,她要捍衛自己的愛情!
不過忍了三天之後,畢愷葳再也受不了,她起身走出辦公室,來到賈依柔的桌前。
賈依柔故意視而不見,頭也不抬地繼續做自己的事。
畢愷葳也放意嘖嘖有聲地嘆道︰「我現在終于相信,原來不討人喜歡的人,特別愛作怪。」
「我哪有不討人喜歡?」賈依柔受不住刺激地反駁。
畢愷葳一臉無辜,「我又沒有指名道姓,是你自己要對號入座的。」
「你——算了,好女不跟惡女斗!」在口頭上,她從沒佔過便宜。
「無所謂,反正現在惡女吃香嘛!」畢愷葳沾沾自喜。
「你到底想干嗎?」賈依柔沒好氣地問。
「我只是提醒你,公私要分明,不要因私誤公。」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賈依柔裝傻。
「不管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只想告訴你別再做出偷雞模狗的事,免得誤人誤己。你真以為沒人知道你做了什麼好事?」畢愷葳指的是她四處抹黑亂說話和推諉責任的事。
畢愷葳的最後一句話,嚇住了賈依柔。
她知道了嗎?!她怎麼可能知道?不可能會被知道啊?
看到賈依柔驚慌失措的模樣,畢愷葳還以為自己的警告發生效用。
她懂得適可而止,未了留下一句「好自為之」,便旋身回辦公室,沒發覺賈依柔異乎尋常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