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允許你跟他在一起!」眼見女兒不顧他的反對,依然投入「敵方」的懷抱,丁榮石氣得哇哇大叫。「反了……反了……」
茤萸不听話也就算了,現在連若男都開始反抗他,真是反了!
「老伯,再見,我跟若男要出去郊游野餐。」齊瓦不怕死地繼續捋虎須。「如果你不放心,那就請你留下來辦公吧,反正你現在已經交棒了,閑閑沒事做,如果不讓腦子偶爾動一動,小心老年痴呆找上門。」
「你、你說什麼?!」丁榮石氣得說不出話來。但在氣惱的同時,心中也忍不住生出對這個臭小子的激賞。
打他以慓悍的性格創下「丁碧建設」以來,哪個人看到他不是老鼠見到貓的畏懼模樣?只有這個小子敢對他大小聲。
「掰啦∼∼」齊瓦攬著丁若男,抱著一路吼叫助威的「點點」,搭著電梯下樓去,不理會背後正在練肺活量的未來丈人。
晴空萬里,是郊游的好日子。
群山環繞,綠草如茵,不但處處是美景,還有幾棵大樹的濃密樹蔭遮陽,最重要的是沒有觀光客打擾,絕對是郊游的好地點。
這片草地是在離齊瓦家不遠的山坡上,算是他家的後花園。
清風徐拂,送來幾許涼意,十幾只狗在草地上又跑又跳,玩得不亦樂乎。只可惜,它們的主人無法放松心情享受眼前的美好。
「你只吃一個三明治,太不捧場了吧?」右手撐著下巴,半躺在草地上,慢慢消化肚子里的五、六個三明治。
「很好吃,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懶懶地靠著樹干坐在草地上,丁若男整個人悶悶的,看起來很沒有精神。
「還在想你爸爸的話?」齊瓦爬起來坐到他身旁,攬著他的肩。「有些人天生就不會說話,你爸爸也許就是這種人。他應該是沒惡意的,只是說出來的話比較傷人。」
「我父親是個很固執的人,也不會拐彎抹角,他說出來的話肯定就是他心里所想的。」她的臉蒙上一層濃濃的哀傷。「從我出生起,他就對我很失望。」
「從你出生?!」齊瓦怪叫出聲。「你老爸也太夸張了吧?」
「……因為我不是他要的兒子。」她乘機說出自己的真實性別。
「不是他要的兒子?那他到底要什麼樣的兒子?」齊瓦沒听懂丁若男話里的意思,誤以為丁榮石不滿意孩子的表現,因此替丁若男打抱不平。「他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你」這個兒子有什麼不好?長得帥,能力又強,還很听話,他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因為……我不是真兒子,我是他創造出來的假兒子。」她擔心又不安地看著他的反應。
終于說出壓在她心頭已久的秘密,她在心情放松的同時,也涌上了忐忑和不安。
「真兒子?假兒子?」齊瓦總算听出一點端倪了,遲疑地看著丁若男問道︰「……你是說……你……你是……」
「我是女的。」丁若男索性將話說得更明白了。
「嗄?!」他的嘴巴大張,下巴差點月兌臼,合不起來。「你說……你……你是……」
「我是女人。」她又強調一次。
「你……我……天啊……我真是一個大笨蛋!」他雖然驚訝,卻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畢竟他也有好幾次都覺得她很像女人。
敝只怪自己被先入為主的想法給蒙蔽了,堅信她是男人,才會看不出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想起前幾天她跟阿郎初見面,他再三堅持她是男人時,阿郎那曖昧又好笑的眼神,更是讓他懊惱地猛拍自己的頭頂。
「阿郎早就看出你的性別了,我卻還堅持你是男的,啊∼∼我會被他當成笑柄笑上好久,一定會被他糗死的!難怪他那時會說什麼最後會被取笑的人不是他!唉……」只能怪自己太執著了,一但認定了,就義無反顧。
「你……生氣嗎?」她擔憂地看著他忽而皺眉、忽而抱頭哀嚎的身影。
「生氣?才不咧!我高興死了!」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拉起她用力抱緊,轉圈圈。「哇∼∼你是女的,太好了!炳哈……」
「喂,別轉……我頭暈……」他毫不掩飾的開心,也感染了她。
「嘿嘿……哈哈……喲……」他不再轉圈圈,但還是將她抱得死緊,臉上掛著開心的傻笑。
「你不是說不在乎我的性別嗎?可是我發覺你好像比較希望我是女的耶!」放下心的同時,她不忘調侃他。
「那是當然的啊!」他老實承認。「我以前又沒跟男人交往過,不知道要怎麼做那檔子事,前一陣子我還打算去買些同性戀的書回來研究呢!」
「你……」她又羞又窘地推開他,滿臉通紅地低斥。「!」
想不到他的腦子里竟然都在想這些下流事情!斑,男人都是!
「我才不是,我是為你著想耶!我听說男男的受方很痛苦,如果沒有處理好,很有可能會受傷的,為了不讓你受傷,我只好多做研究啦!」他振振有詞地說。「不過還好,你是女的,我就不用再擔心了。」
「你還說!」她嬌嗔,給了他一個白眼。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听你說。」他拉著她坐回原位。「你爸為什麼把你當兒子養?他腦子有病嗎?」
「因為他太想要兒子,但我媽連生了三個女兒後就不再受孕了,所以他只好對外謊稱我是兒子。」
「太離譜了!你家的親戚朋友不會不知道你的真實性別吧?況且戶政事務所也有登記啊!」現在還有人妄想一手遮天?太扯了吧!
「我爸當年覺得生女兒很丟臉,所以我們姊妹滿月時都沒有請喝滿月酒,親戚朋友之間也沒有什麼往來,知道我們真實性別的人少之又少。」她娓娓道來自己成為假男人的經過。
「後來一上小學,我就被送到國外的住宿學校,斷絕了我跟台灣的關系,也讓那些對我有印象的人淡忘我。等到我二十年後回國,除了家人以外,還有誰會記得我的真實性別?」她露出無奈的苦笑。
「這……這太夸張了吧……」
「我父親對外一律宣稱我是他兒子,我的言行舉止又完全像個男人,所以外界頂多只是認為我脂粉氣過重,倒是沒人懷疑過我的性別,我就這麼一直扮演假兒子的角色,直到現在還是。」
「你爸的腦袋真的太古板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重男輕女!啐∼∼」他不屑地猛搖頭,突然聯想起另一件事。「他之前要你將集團總經理的位置轉給你姊夫,就只因為你姊夫是男的嗎?」
「可以這麼說。」雖然姊夫的工作能力也是有目共睹,但性別還是最主要的因素吧。「所以我這個假兒子可以退隱了。」
「你老爸真的有病耶!女婿會比女兒好嗎?啊?」齊瓦憤憤不平地怒斥。
「你看起來比我還激動。」看見他如此激動的反應,她覺得有點好笑。
「你就是太會忍了,才會悶悶不樂。」他順便教她處事之道。「在這種時候,你就是要發泄心里的不滿,才不會得內傷。來,看我怎麼做。」他站起來,雙手掩在嘴邊,對著山大叫。「哇啊∼∼氣死我了∼∼頭殼壞去的臭老爸∼∼」
十幾只狗不知道他在叫什麼,跟著起哄,圍到他腳邊叫鬧著,此時對面山頭也傳回他的吼聲,頓時熱鬧成一團。
「哈!舒服多了!來,換你試試。」
「我不要。」
「怕什麼?除了這些狗和我,又沒人听見,你就叫吧,真的很有效喔!」
他丟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她不自覺地學他將雙手圈在嘴邊。「啊……」不習慣大吼大叫的她,聲音細如蟲鳴。
「太小聲了啦!要像我這樣!啊∼∼」
「啊∼∼」
「很好,有進步!再來!」他鼓勵道。
「臭老爸,不懂得我的好,是你的損失∼∼」音量慢慢放大,雖然沒有他的宏亮,但起碼已經可以听到對面山頭傳來的回音了。
「沒錯,說得好,再來!」
「我是女人∼∼」她喊得氣喘吁吁。
「好多了嗎?」他跨前一步,雙手將她抱住,圈在懷中。
「嗯。」她柔順地往後靠著他。大吼大叫完後,心里的壓力得到紓解,再加上原本壓在心頭的性別秘密已經解除了,所以她的心情大為輕松。
她很慶幸今天有他陪伴,否則她不知道要如何逃過父親的毒舌。
尤其在跟他坦承積壓已久的心情,又抒發心中的情緒之後,她覺得自己似乎已有足夠的勇氣面對父親了。
他,也許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天使呢!
「我很高興,你是女人。」轉過她的身子,跟她面對面,讓她清楚看見自己眼中的。「我愛你……」
她想開口回應,但還來不及出聲,他的唇已經落下來,強勢而且充滿熱情。他強而有力的手捧住她的頭,靈活的舌踫觸著她的,一陣電流般的快感讓她差點站不住。
他用力抱緊她,強壯的身軀緊緊貼著她縴細的軀體磨蹭,引來驚人的感官刺激,突然間,她全身發軟,失去站立的力量,只能緊緊抱著他。
她第一次嘗到的滋味,全身發熱,彷佛要著火了。
天啊!這就是所謂的欲火焚身嗎?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性冷感呢,沒想到光是一個吻,就足以讓她融化。
「若男……今晚留下來……陪我……」齊瓦的臉發燙,聲音更是嗄啞難辨。
情火一經點燃,立刻燒遍全身,下半身的脹痛幾乎讓他寸步難行,只有她能解放他體內的渴望。
他不記得自己曾有過這般強烈的渴望,他的每個細胞都在渴望著她,渴望到他以為自己會被焚燒殆盡。
他要她,強烈地渴望她。
不是因為她是女人,而是因為,她是他的。
他只要她這個人!
原木色的簡潔大型家具,深色的木質地板,搭配米白色的床單,這是一間非常男性的房間。
穿著寬大的男性t恤,頂著微濕的發,剛洗完澡的丁若男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放在膝上的雙手,眼楮不敢亂瞄,正襟危坐地坐在床沿。
她願意跟齊瓦共度今晚,甚至是今後的每一天,但是,她不知道要怎麼做?她是完全的新手,完全沒有經驗。
以前的不男不女身分,讓她不敢涉及情愛,更沒有人像他一樣對她鍥而不舍,引起她的興趣,進而喜歡上對方、愛上對方,願意跟對方共度一生。
她以前對未來沒有計劃、沒有想法,也不在乎未來會如何,只是過一天算一天,消極地過日子。但在認識他之後,未來對她來說不再茫然、空虛,她會開始想著未來的日子要怎麼過?她想要積極地投入。
最重要的是——她的未來有他。
「頭發怎麼沒吹乾?不怕感冒啊?」上身打赤膊的齊瓦,拿來吹風機和干毛巾,坐在她身旁,溫柔地替她擦乾頭發後,打開吹風機慢慢吹拂她的頭發。
「嗯……」好舒服喔。他的手輕輕撥弄她的頭發,還順便按摩頭皮,讓她滿足得想發出喵喵的貓叫聲。
一會兒後,他將微濕的毛巾和吹風機拿進浴室,再走回來坐在她身旁。「你看起來很緊張,會怕嗎?還是你不想要?」
「不……我要。」她終于抬起頭看他。她滿臉通紅、嬌羞的模樣,看得出她很不好意思,聲音有些膽怯,但眼神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