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敗忙!非常忙!
元兒忙得團團轉,忙得沒有時間休息。她又要掃地、泡茶,又要張羅吃的,還得負責接電話談生意,幾乎沒有喘息的時間,簡直快忙瘋了!
可她不是才剛雇用了一名員工嗎?
倘若讓元兒听到這個問題,她又要開始悔不當初,第無數次懊悔自己的心軟了。
看著眼前的情況,她這個老板,(好歹也是出錢的人吧!)得負責工作室里所有的大小瑣事,而她那個員工竟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看報紙、喝她泡的茶!
這是什麼情況?!天理何在?!
「孟冠,」孟冠是那男子自報的姓名,「倒一杯溫的開水給我。」元兒總算忙到告一段落,可以稍作休息。
她難得的展現老板威風,並不忘再三叮嚀囑咐︰「你只要按下飲水機上‘溫水’的開關,倒一杯‘水’給我就好,不要加任何東西。」
她會這麼特別吩咐是有原因的,各位看官請听她細細道來……
冰于他不會半點特殊謀生技藝,一開始她只好讓他做做基本的內勤工作,舉凡是灑掃、應對進退等瑣碎事宜,全都交給他負責。誰知那竟是她苦難的開端!
要他掃地,他竟然反問她要用什麼掃!
在仔細看過他無辜兼無知的眼神後,她確定他的確不知道。于是她只好拿了掃把開始教他如何掃地,就在任他自由發揮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後,她赫然發現那片花了她兩天功夫粉刷、原本干淨無瑕的粉藍牆面竟然變成花的,上頭還有一道道的掃把痕跡!
而且原本干淨的桌面也受到波及,因為那個天才竟拿掃帚當萬能清潔用具,所有能掃、不能掃的地方,全都被他很努力地「照顧」過,無一幸免,造成的結果只能用「災情慘烈」形容。
有了那次經驗之後,她不敢再叫他做任何清潔工作,該讓他泡茶招呼客人,心想這種簡單的招呼工作應該沒問題吧!
結果他竟然抓了一大把(真的是滿滿的一大把)茶葉放進杯子里,拿到水龍頭下沖水後端上來,差點沒讓客人的眼珠子掉下來。
天啊!地啊!誰來救救她吧!
冰于前幾次的慘痛經歷,元兒十分、非常、百分之兩百地確定,他絕對是不可雕的朽木;也更加確信他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就是個大白痴!
但看到他認真無辜的可憐眼神,她又不忍心將他趕走,最後只好將他當成菩薩「供」在一旁,只求他不要越幫越忙就阿彌陀佛。
想不到她這個人見人怕、坑死人不償命的搶錢魔女,竟然會踫到一個白吃白喝的克星!
此時,一杯溫開水「平安」遞送到她手里,還免費奉上一個開心的笑容。「元兒,你的溫開水。」這就是他做得「最好」的一項工作,所以元兒都會將倒水的「重大任務」交給他。
元兒別開眼,不敢看他燦爛天真的笑顏,怕自己會被「煞」到。
那天收留他後,她回家找了幾件哥哥們穿不下的舊衣服免費送他,並讓他睡在工作室里。怎知隔天梳洗過後的他,竟然完全變了一個模樣,換上的是一張清雅俊朗的面容。
原來他長得蠻帥的嘛!絲毫不輸給那些偶像明星。尤其是當他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是,殺傷力更是超級霹靂無敵!
雖然她家有一個美麗的傻妹寶兒和一個超級俊美的妹夫,照理說她應該已經看慣這種只應天上有的天人相貌,但他出色的面容再搭上「蠢蠢」的笑靨,還是讓她看傻了眼。
真是的,沒事長那麼好看干什麼?
「還有什麼需要我做嗎?」他很勤勞,深怕自己變成別人的負擔,可是偏偏他什麼都不會,惟一會的是「越幫越忙」。
元兒連忙制止他的「自告奮勇」。「不用、不用,你只要乖乖坐好就成了。」她實在是收怕爛攤子了。
叭完水休息過後,她立刻起身開始準備上工,等會兒她要去幫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慶生,听說家長邀請了近二十位的小朋友參加。
元兒翻出兩套五彩繽紛的小丑服,將其中一套交給孟冠。「你去換上這套衣服。」
她預備穿上小丑服裝,並且準備了一些游戲,討好這些未來的主人翁。
「你要我穿這套衣服?!」孟冠瞪大眼楮看著手中被強迫收下的五彩服,他從沒穿過這麼「花俏」的衣服!
「你不是要幫我嗎?」只讓他穿上小丑服站在一旁湊人數,應該不會再出狀況才對。
「哦……好吧。」他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從剛開始的為難不願意,到最後的慷慨就義,前後的掙扎時間超過五分鐘。
「快點去換上,否則我就把你丟出去自生自滅。」她這個苦命的老板都不計身份親自下海了,她只是個員工還敢挑工作,除非他想回家吃自己!
寄人籬下的食客沒有說「不」的權利,孟冠只能乖乖回房換衣服。
等他穿上小丑服出來後,元兒也穿上另一套小丑服,正對著鏡子戴假發,看到他後,也丟出一頂給他。「你也戴上。」
這次,孟冠不再費神抵抗,他認分地拿起彩色假發往頭上套,可是怎麼戴都覺得不對勁,不知道是哪里弄錯?
裝扮好自己的元兒,發現孟冠的可愛模樣,忍不住笑出來。「哎呀,你戴錯邊了啦!」假發的前後戴反了,她替他調整過來,「這樣帥多了。」
孟冠回她一個苦笑。這副打扮能帥到哪兒去?
元兒將所有可能用得上的用具都裝進袋子里,最後又丟給他一個紅鼻子。「等到的時候再戴上。」
他瞄一眼紅色海綿做成的圓鼻子,乖乖收進口袋里。
再次檢查該帶的物品後,她將袋子交給孟冠。「走吧,時間快來不及了。」
他無言地背起大包包,跟著她的腳步。但她走沒幾步突然停下來,趕忙跑到電子琴旁邊。「差點忘了最重要的工具!」
「孟冠,過來。」朱老板開始指揮調度,「我拿包包,你來抱電子琴。」
「是。」身為嘍的孟冠還是只能听話照辦,將手上的包包交給她,自己抱起頗有分量的電子琴。但在搬起電子琴的剎那間,他的眼底卻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出發!」元兒走在前頭當劣謨,把所有東西都放進她的smart小車後,啟程往金主家出發。
這時她才發現孟冠的腿挺長的,差點把她的小車擠爆!
當天晚上,元兒和孟冠一身疲憊地返回工作室,臉上除了累還是累。
「好累喔!」元兒連小丑裝都懶得換下,坐沒坐相地癱軟在椅子上,「我現在才知道一群小阿聚在一起,簡直就是惡魔的代名詞。」跟二十個小阿耗了一個下午,差點沒把她給累死!唉她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其實今天的慶生會辦得很成功,其中有幾個家長甚至還想再找她安排以後的慶生活動。只是她一想到還得再跟二十個惡魔奮戰,不禁打起寒顫,這還是她第一次不想賺錢。
孟冠體貼地倒來一杯溫水給她。「喝一杯水吧。」他以為溫開水是她最喜歡的飲料,因為她每次都要他倒溫開水給她。
「謝謝。」她開心地接過水咕嚕咕嚕地喝完。其實她最喜歡喝的是熱烏龍茶,不過孟冠只有倒溫開水的天分,她也不敢再強求更多,以免毒害自己。
「想不到你蠻能跟小阿子玩成一堆的嘛!」今逃つ虧他跟那些小阿打成一片,讓活動進行得非常順利。
元兒好笑的糗他。「我看你玩游戲比那些孩子還投入。」為了帶動氣氛,他們倆必須跟著玩游戲,有好幾次她發現他像個孩子般大笑,那是她第一次見到他開懷大笑的模樣。
「這是我第一次玩游戲。」他淡淡地說道。
「第一次?!」元兒微皺起眉頭反問,「不會吧,你小時候沒玩過?」
「我沒有玩游戲的時間。」也沒有玩游戲的本錢,因為怕弄傷手。這也是他經年累月要戴手套的原因。
從他晦暗的眼神中,她看出他似乎有過一段慘淡的童年,于是試著以輕松的語調緩和氣氛︰「沒關系,既然你來到我的工作室打工,以後你玩樂的時間也就會跟著增多了。」
她接著又繼續說道︰「我的座右銘是‘工作就是玩樂’,不但要享受工作所帶來的快樂,還要將歡樂和感動傳播出去,這就是我成立‘快樂工作室’的動機。」
要不然以她家的財力,她根本無須出來耍寶賺錢。她就是喜歡看到人們露出發自內心的開懷笑臉,更喜歡滿足他們心願後得到報酬的感覺,因為那全是靠她自己努力獲得的回報,與家人的名氣無關。
元兒一番獨特的見解,竟意外地解開了孟冠心底的死結。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工作也是可以得到快樂的!
一直以來,因為不容許任何差錯發生,所以工作對他而言是義務也是沉重的壓力。
印象中他的生活只有無止盡的練習,就算是現在已經長大,每天仍要持續四小時以上的反復練習。
不斷的練習和馬不停蹄的演出工作,幾乎佔據了他所有的時間,日積月累的壓力讓他做出這次的月兌逃行為。
但他很慶幸自己逃了,否則不可能認識元兒這個奇特的人種!
「你干嗎用那種詭異的眼神看我?」害她渾身不自在。
孟冠又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回道︰「其實你長得蠻漂亮的,為什麼不打扮一下呢?」
他早就發現了,她的五官細致可人,雖然身材比一般時下的女生圓潤,但是並不影響她的美麗。只是她經常頂著一頭沒有刻意修飾過的短發,穿著也是不修邊幅,每逃詡是一襲寬松的上衣和牛仔褲,像是刻意掩蓋自己的光芒。
「我喜歡輕松地穿著。」他不以為意地回答。不刻意迎合別人的喜好和眼光,只求自己過得安然自在,這就是她!
孟冠一語雙關地回答︰「我也喜歡。」他不但喜歡輕便的服飾,更喜歡如此自然的元兒。
這幾天穿慣了她哥哥的舊衣物,他發覺自己也喜歡上這種簡單輕便的衣服,輕松自在、沒有束縛,舒服極了,正如元兒給人的感覺一樣。
「就是說嘛,穿這樣多舒服啊!不怕髒也不怕皺。」元兒喜逢知己,便開始宣揚穿舊衣服的好處,「真搞不懂為什麼有人喜歡穿那種勒住脖子的衣服,不難過嗎?」
他還她一抹苦笑,因為來這里以前,自己就是每天穿那種衣服的可憐人。
「時候不早了,我去換下這身衣服就走,你也該去洗澡,準備上床睡覺覺嘍!」她的語氣像個保姆,在她眼里孟冠除了個頭大以外,其他部分都像個小阿般單純無知。
「好」他竟然還乖乖回答!丙然像個小阿。
孟冠梳洗完後,元兒已經離開工作室回家去了。
他若有所思地來到電子琴前面,雙手放佛有自己的意識般撫上琴鍵,當他察覺事,自己已經快要彈完一首蕭邦的《黑鍵練習曲》。
「我這是在做什麼?」他乍然停止動作,茫然地看著自己蠢蠢欲動的手指,喃喃自問,「我不是因為厭惡這一切才逃走的嗎?為什麼一看到琴鍵,雙手就不由自主地動起來?莫非我這輩子都逃不過鋼琴的魔咒?!」
孟冠陷入沉思之中,雖然疲憊,但他這一夜始終難以成眠……
收留孟冠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在元兒的婬威脅迫之下,如今他已越來越有員工的架勢。
他現在不但會扮小丑,還會掃地,而且經過元兒的「磨練」後,他也學會了泡茶和煮香醇的咖啡,不再像從前一樣一無是處了。
今天一整天元兒都很忙,因為她從昨天就抱著電話不放,到今天已經打了不下三十個的求救電話。
「喂,美雲啊,我是元兒……你有沒有認識什麼鋼琴高手……什麼樣的程度?我不知道。反正就是要琴藝高超,讓人听了他的鋼琴以後渾然忘我就是了,而且要熟知古典鋼琴名曲……沒有認識這麼高明的人喔,沒關系,我再找其他人試試,謝謝。」
元兒頹喪地掛上電話,她昨天開始接了一個新案子,明天要替一個壽星辦場爸琴演奏慶生會。
據委托人表示,與會來賓的耳朵都很刁鑽,能入他們耳的演奏家沒幾個,所以要找到合適的演奏家會是個困難的任務。但由于這次的酬勞還算不錯,她仍然硬著頭皮接下來了。
只是沒想到事情比她原先預想的還困難,從昨天開始接連打了好幾十個電話找人,但都沒有合適的人選。業余的能力不足,職業的要求的酬勞又過高。
她甚至還找上許久沒聯絡的小學同學,美雲是她最後的希望,因為美雲是她認識的人里頭鋼琴程度最好的人,已經學了好幾年的鋼琴,但是居然連美雲都不認識這種便宜又好用的人,她還真不知道能再找誰問。
「唉!怎麼辦呢?」明天就要表演了,到現在還找不到合適的人,難道要開天窗?
不行,這樣會嚴重影響信譽,以後就沒人敢再委托工作給她做了!
「快樂工作室」成立一年多來,雖然沒賺過大錢(從項毅珩那里弄來的五百萬是例外),但起碼已經闖出一些小名號,收入已足夠她一人溫飽(因為她吃住都是用家里的)。
只是現在又多養了一個沒啥用處的人,雖說不用付他薪水,但多了一個員工,她這個老板總要努力提升業績吧!
如今卻踫上這個難題,這叫她如何是好?難道要她倒貼雇用專業級人士演奏?
一邊是白花花的銀子,一邊是公司的信譽,真是兩難的抉擇!
孟冠站到元兒跟前,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說︰「嗯……那個……」
「干嗎?有事快說,我現在很忙。」她現在心情煩得很,語氣當然好不到哪兒去。
孟冠雖然被她凶惡的語氣嚇了一跳,但仍勉強說完︰「那個……我會、彈鋼琴……」他看到元兒這兩天因為找不到符合要求的人而愁眉不展,下定決心要幫她忙,于是毛遂自薦。
「若是要會彈鋼琴,我自己也會啊!問題是彈得好不好而已。我現在要找的是具有頂尖鋼琴家水準的人,不是隨便的阿貓阿狗,你懂嗎?」找不到條件符合的人已夠讓她心煩,誰知這個「問題兒」又來湊熱鬧。
她轉過身拿起話筒,打算再問幾個人試試,結果卻被他戴著手套的右手按掉通話鍵,氣得她抬起頭來差點破口大罵,卻在看到他認真的眼神後忍住。
「我真的會彈鋼琴。」他說得很認真,為什麼她不相信呢?
「好、好,我知道你會彈。」元兒耐著性子隨便安撫他幾句,「你現在乖乖去椅子上坐著,好不好?」
每回看見他認真無偽的清澈眼神,她就只有舉雙手投降的分,他果真是專門生來克她的!
眼見元兒完全不將他的話當一回事,孟冠干脆直接走到電子琴前面坐下。
只見他慎重地閉上雙眼凝神片刻,須臾便听見清脆的樂音響起,動人的樂章正是出自孟冠飛快地指下。
元兒瞠目結舌地放下剛接通的話筒,身體自然而然地起身走到電子琴前面,享受音樂所帶來的心靈洗滌。
不知道什麼原因,她一听到他的演奏後,原本煩躁難耐的情緒竟然漸漸緩下,心情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寧……
他的音樂有種魔力,會讓人的情緒不由自主地跟著旋律而起伏擺動,沉醉其中。
一曲終了,元兒還久久不能回神,他的功力真的只有一個「好」字了得!
「好,太好了!你的演奏真的是太棒了!」過了好幾分鐘,元兒終于回神,她迭聲贊不絕口。
沒想到這個「麻煩制造機」,竟然彈得一手好鋼琴,就算跟那些大師級的鋼琴家比起來,他的琴藝都絲毫不遜色。
她雖然只能彈些簡單的樂曲,但鑒賞的能力倒是不含糊。
「謝謝。不過這是我第一次彈電子琴,還不熟悉它的性能。」言下之意是他應該可以彈得更好,可見他對自己的琴藝頗有自信。
「你已經夠棒了!」元兒贊嘆道,「原來這台廉價電子琴還能彈出這麼美的旋律!」簡直是化腐朽為神奇嘛!
元兒說話的同時突然發現他手上仍戴著手套,驚奇地問道︰「咦!你剛剛是戴手套彈的嗎?!」
他自然地應道「嗯。」雖然有些不順,不過還難不倒他。
「戴手套還有辦法彈得這麼流暢,你真行!」她滿臉崇拜地問道︰「你學很久了嗎?有沒有參加過表演或比賽?」
他卓越的琴藝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簡直是超職業級的,真的是「撿」到寶啦!
「……」他沒有回答,似是有難言之隱,只是元兒太興奮,沒有發現他的異狀。
「孟冠,你……咦?孟冠……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里听過……」元兒突然覺得「孟冠」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看她陷入沉思,孟冠突地一驚,怕她聯想起某人,趕忙出聲打斷她的思考︰「嗯,那個……」
「別吵!我快要想出來了……」元兒不耐煩地擺手,口里還念念有詞,「孟冠……到底是在哪里听過哩?」
「啊!有了」元兒突然興奮地嚷著,「我想起來了,我想起我在哪里听過‘孟冠’這個名字了!」
「是江孟冠!他是有名的天才鋼琴家,鋼琴彈得一級棒!不過應該不會是你吧?你如果是那個天才,應該不會差點餓死街頭才對。」她自問自答。
「我因該可以幫上你的忙吧?」他連忙扯開話題,不讓她再想下去。
「當然、當然。明天的表演就拜托你嘍!」元兒連聲贊同,壓根兒忘了繼續追問,態度也是標準的前倨後恭。
孟冠表情沉重地點頭答應,眼底仍留有掙扎的痕跡。
他很清楚,若非為了替元兒解圍,他是不會輕易演奏的。
棒天傍晚,朱元兒得意地帶著「秘密武器」來到委托人——楊大富的住處。
演奏的場地是一個佔地約六百平方的庭園,周遭打著明亮的燈光,草皮正中央放著一架專業級的演奏鋼琴,無數把椅子排列在四周,很多身著華衣的人士在一旁走來走去。
今天是楊大富的五十歲生日,由于他是個暴發戶,沒什麼音樂素養,為了附庸風雅、提升自己的形象,于是特地在自家庭院籌辦這次的私人音樂會,並發函邀請其他富商名流前來聆听,希望能借此躋身上流社會。
他雖然有錢,但是為人很「摳」,舍不得花大錢邀請專業的音樂家來表演,于是透過網絡找到「快樂工作室」代為安排。
只是當他看到元兒帶來的演出者是,卻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哪有人穿著破舊的休閑服來彈鋼琴的?那些鋼琴演奏家不是都穿著禮服演奏的嗎?
「他……行嗎?」今逃讜他來說可是非常重要的關鍵時刻,能不能「轉型」成功,就端看今晚的演出了。
「你少瞧不起人,他可是最受矚目的天才鋼琴家!」眼見孟冠被人看扁,元兒憤憤不平地替他出聲,不能忍受他被別人侮辱。
這些吹捧的話雖然是她自己瞎編的,但她確信他有這份能耐,尤其在听過他的演奏後,她相信他絕對是隱世的天才!
她的大力贊揚不僅讓楊大富側目,就連當事人孟冠也是听得一臉不好意思。
楊大富一臉不相信地反問︰「真的嗎?」這個人看起來明明就是個窮小子,會是什麼天才鋼琴家嗎?
「當然是真的,等會兒你就知道他的厲害了。」元兒信心十足地保證。
時間已經迫在眉睫,就算楊大富仍有懷疑也來不及補救,最後他只好提出警告︰「我告訴你如果他搞砸今晚的表演,我要你付我五倍的賠償金。」
元兒二話不說就答應︰「沒問題。」但她也提出要求,「不過,如果他今晚的演出獲得滿堂彩,你也必須多付出一倍的報酬。」
楊大富心算了一下,如果現場反應良好就算付她雙倍價碼都劃算,所以最後也點頭答應。
「成交,就這麼說定。你們準備一下,時間快到了。」交代完後,他快步轉身離開,四處忙著招呼客人入座準備聆听。
只是等到楊大富離開,元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不安,低聲詢問身旁的孟冠︰「你沒問題吧?」雖然剛剛在楊大富面前夸下海口,但她心里頭其實也覺得有點沒有把握。
五倍罰款耶!總不會又飛了吧?
孟冠故意逗她︰「你剛才不是還對我信心滿滿的嗎?怎麼現在又開始懷疑我的能力?」
「我不是擔心你的演奏能力,我是怕你會怯場。」現場少說也有二十個人,若是沒有現場演出經驗的人,絕對會嚇得手軟腳也軟。
他拍拍她的肩,笑道︰「放心吧!」
說完話後,孟冠隨即走到鋼琴前面就定位,不管客人是否全部入座,戴著手套便開始今晚的演奏。
原本嘈雜不已的會場,在听到他彈出第一串音符後,旋即變得鴉雀無聲,眾人動都不動,忘我地聆听,連呼吸聲都自然地轉為輕緩,深怕破壞這美麗動人的演奏……
直到孟冠停下,眾人才回神投以熱烈的掌聲。
「太棒了……」所有來賓都異口同聲地贊嘆,就連大外行的楊大富也跟著拍手叫好。
音樂無國界,真正的好音樂是不分階級人種、也不管是內行或外行,全都能喜愛並且享受的,這才是最好的音樂。
孟冠神色自若地接受眾人的掌聲,等到眾人快速入座並安靜以後,他才又繼續彈奏接下來的曲子。
這個晚上他一共彈奏了五首曲子,包含一首安可曲,所有來賓听得是沉醉不已,掌聲更是欲罷不能地如雷響起。
最後,他在眾人的掌聲中帶著元兒快步離開,毫不留戀這種會讓人上癮的虛榮。
兩人來到車旁,元兒才甩開他的手不高興地質問︰「你干嗎急著拉我走啊?我錢還沒收哩!」
他出色的演奏換來了熱烈的掌聲,讓她替他感到萬分驕傲,可是她都還沒過足癮哩,就被他拉著跑了!
「明天再收就好了,我們趕快走吧。」他一邊說,一邊催促她快點開車離開,著實擔心剛才的听眾里頭有人認出他來,那麼他的行蹤就泄露了。
「干嗎這麼急著離開?我還沒享受夠掌聲啊!」元兒還在抱怨,不過倒是合作地將車駛離楊宅。
這還是她第一次听到這麼熱烈的歡呼,雖然對象不是她自己,但她深感與有榮焉,因為她正是識得千里馬的伯樂。
看她一臉不甘心,他忍不住笑說︰「你還沒見過更盛大的場面呢!」
元兒極為不爽地反駁︰「我沒見過,難道你就見過?」瞧他將她說得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似的。
被她這麼一說,孟冠才發現自己險些說漏嘴,連忙設法掩飾。「我是說我以前看過更盛大的音樂會,人數比今天還壯觀。」
「廢話!我也看過。」她沒好氣地頂回去,「問題是那些演出者跟我沒關系,可是今天不一樣,因為表演的人是你,不是其他不相干的人,要不然我干嗎那麼高興?」
元兒的話讓孟冠的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原來他並不是不相干的存在,還是有人在乎他的。
他一直認為眾人都只重視他的音樂才華,而非他這個人,果然還是有例外的!
元兒推推魂不知道飛到哪兒去的孟冠。「發什麼呆?下車了!」
「……」突然被驚醒,他才發覺在他沉思的同時,車子已經回到工作室。
「快點,我肚子餓死了。」她率先下車,「我知道哪里有好吃的,我帶你去吃吧!」她指的是她家的免費餐館。
他隨即跟著下車,開心地應著︰「好。」
雖然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招呼詞,卻讓他有種貼心的歸屬感,像是一種久違的溫暖,一種他幾乎遺忘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