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奇玲很懷疑,愛神的箭是不是射歪了?她怎麼可能喜歡這種表里不一、個性別扭的臭小子?
沒錯,她是有一點喜歡上任長耘了,在他為了救她而舍身被機車撞上,嚇得她一顆心有如要蹦出胸口,這才醒悟自己對他不是那麼不在意。
問題是,他可不可以表現的成熟一點,不要像個任性的小表啊?
「我不要住院!」
「你要住院!」
「我說我不要住院!」
「醫生叫你住院觀察兩天,你就乖乖住院!」
「我不要!」
「你要!」
「我不要!」
「我扁你喔!」真是神佛也會發火。
「好啊!傍你扁,只要你下得了手。」
就是下不了手,好歹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忍、忍、忍,心字頭上一把刀!
「啊——你說,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住院?」奇玲痛心疾首的發現,這家伙跟她的臭老弟一樣,對外人是一派貴公子風範,在她面前倒是原形畢露!
所以說,她一直很排斥這種小表嘛!
嗚——如果她不是餓得發昏,滿腦子全是牛肉面就好了。造成這次不幸的意外事件,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
那個該死的飆車小膘混已逃之夭夭,不過她有記下他的車號,肯定要他好看。任長耘被送至急診室,他右腿受了傷,雖然沒斷,但是半個月內也要拄著拐杖才能行走。要緊的是他的後腦先著地,腫了起來,為求慎重,醫生要求他住院觀察兩天,以防有腦震蕩的狀況。
偏偏平日好說話的他,這時卻鬧起別扭來。
「我討厭醫院的消毒水味。」
「這不是喜歡或討厭的問題,若非必要,醫生也不會叫你住院佔病床。」抓狂之前,奇玲試著跟他講道理。
「我就是討厭。」
「可是你受了傷啊!!憊可能引發腦震蕩,就兩逃邙已,忍耐一下行嗎?又不是三歲小阿,怕醫生、怕住院、怕吃藥。」她終于忍不住發飆了。「你再耍脾氣的話,我就直接丟下你不管了。」
「現在是誰在要脾氣?」任長耘涼涼的說。
他才是朽木刻的木偶人,一點病人的樣子都沒有!
奇玲陰惻惻的瞪著他。「大少爺,念在你舍身救我的份上,我才這麼擔心你會留下後遺癥,希望你遵照醫生的話去做,才能趕快復元,你就不能乖乖的配合一下嗎?」
腳傷成這個樣子,後腦勺又腫了一包,不是該痛得齜牙咧嘴,申吟一下嗎?結果還這麼有力氣反抗她,一點也不值得她為他感到揪心之痛。
「你堅持要我住院,我就住院,問題是——」任長耘淡淡地揚了揚眉。「誰來醫院照顧我?」
對喔!她承認她疏忽了。
「你在台灣沒有親人?」
「有,但從我出生到現在,只回來台灣兩次,能有多親?」突然一臉黯然。「就算姑姑願意來照顧我,也是有目的的,她想拐我回去跟她老公的佷女結婚,我不答應,因為我喜歡的人是你啊!」
奇玲傻眼地怔住,心口猛地抽緊。「那……我幫你請一名看護。」
「你真無情。」
「什麼?」
「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而受傷。」
「可是……」
「姊!」段奇蓀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提醒笨姊,「他要你來照顧他啦!」他奉命來處理善後,順便送食物解饑。
「要我照顧你?」奇玲瞪大眼楮。
「我就知道大小姐是不懂得照顧人的,辛苦的事你哪做得來?」
「誰說的?」她的聲音又揚高半度,很不服氣。「可是你是男生耶!總不能叫我陪你去上廁所吧!奇蓀,你來照顧他好了。」
段奇蓀瞪大俊眸。老姊欺壓他也太順手了吧!問都不問一下他的意見。
「我拒絕。」幸虧苦主任長耘搶著主持公道︰「算了,我出院回家好了。」
「你不要太任性喔!」奇玲氣急敗壞。萬一他真的腦震蕩變白痴怎麼辦?
「姊,我來跟他說。」段奇蓀露出一貫的溫和微笑,將手上提的紙袋遞給她。「你去外面找張椅子坐下來吃飯吧!我會幫他辦好住院手續。」
「OK!你辦事我放心。」奇玲像蝴蝶般飛走了。
任長耘瞟過段奇蓀笑得賊賊的臉龐。
「你打算如何說服我?」
「女圭女圭不太會照顧人,她生來就是要讓人照顧的。」
「我也沒預備要她做苦工,只想找個藉口把她留在我身邊。」
「我知道,也百分之百想成全你。」不把老姊嫁出去,在老爸的婬威之下,她一輩子都會是他的責任。
段奇蓀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不得不用心良苦的推銷老姊。
「可是你確定你要她?!斑沛柔叫你表哥,個性又比我姊溫馴多了,你選擇她,人生會比較輕松喔!」
「太輕松的人生,豈不辜負了你我的智商?」任長耘朝他眨眨眼。
段奇蓀哈哈一笑。「你乖乖住院吧!我去拐女圭女圭來陪你。」
「她晚上可以回家睡覺,我不要她太累。」
「不用太讓她,她會爬到你頭上去。」
「等你愛上了就知道。」
不要吧!段奇蓀逃之夭夭。
☆☆☆
結果,奇玲只有乖乖來醫院報到。
段奇蓀威脅她要告訴媽咪,心軟的媽咪一定會愧疚教出這麼無情的女兒,說不定還會代女出征,跑來醫院照顧任長耘。那結果會怎樣?
奇玲打了個冷顫。
老爸即使沒宰了她,也會把她踢出家門!耙叫他的寶貝老婆去照顧別的男人,不想活了是不是?
算了,她還是模模鼻子認了吧!!
而且任長耘也不是羅唆的病人,除了讓她倒倒茶水、削削水果,附帶準備三餐之外,其他的也不會麻煩到她,上廁所自己拄著拐杖去。
大部分的時間,兩人都在看書,用手提電腦寫報告。
自然也多了許多時間聊天,奇玲因此對任長耘有比較深入的了解,包括他的家人、家庭狀況、以及成長背景。他的父母在美國都是執業的大律師,擔任許多大公司的法律顧問,在台灣的親人有女乃女乃和姑姑。
「你爸爸是到美國留學才認識你媽媽,然後便在那兒落地生根,哇,那你爸一定愛慘了你媽,才舍得放下台灣的一切。」奇玲下了評斷。
任長耘在心里苦笑。「我爸媽的結合是很理智的,沒有你父母那麼浪漫。」
「浪漫過頭了,叫惡心。」奇玲吐槽。
「我很羨慕呢!現代人結婚三年都沒了新鮮感,可見要維持「戀愛」的感覺有多難。你父母能從年輕時代熱戀至中年,還相約攜手邁向晚年,這是多麼令人羨慕的福分。」
「也許吧!老實說,我也沒看過別人的父母像我爸媽那樣恩愛的。」奇玲歪頭想了想,嗤笑一聲。「我知道有許多名人,為了形象而維持表面上的恩愛,私底下都是夫妻各玩各的。」
「我父母在情感上都很理智,不容許自己出軌,生活重心都在事業上。在華人社交圈里,他們居然也是大家公認的一對恩愛夫妻,只因他們時常出雙人對,又沒鬧婚外情。」任長耘有點無奈道。如果不是見過奇玲的父母,他不會明白他的父母之間欠缺的是什麼,以為每對夫妻都一樣。
熱情!他的父母對彼此都欠缺熱情,只當對方是生活中必然的存在。
假使他不是無意中在屋頂的小綁樓里,找到父親年輕時代的日記,不會明白父親也曾有段刻骨銘心的初戀,愛得不顧一切,甚至被爺爺、女乃女乃趕出家門也在所不借!
那樣熱情的父親他沒見過,很好奇後來怎麼了?只不過日記中斷,他不得而知。
趁著有一回母親出差,只有父子兩人在家過夜,他大起膽子詢問。父親怔了半天,塵封已久的記憶被挑起,被深埋的愛情秧苗解了凍,緩緩說起那一段愛情故事。
任長耘听得痴了,明白父親有多愛那位初戀情人,卻因爺爺、女乃女乃和姑姑無情的阻撓,以及有計畫的背叛,利用他信任家人的心,終于拆散了他們。但也因此讓他父親對任家的一切死了心,離開那塊傷心地,不願再回去。
當父親念著初戀情人的芳名時,任長耘第一次在父親眼中見到柔得彷似可以滴出水來的眼神。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好同情父親,離鄉背井並非他當初的志向啊!
他多想見一見父親的初戀情人,代替父親重溫那一段純粹無雜質的愛戀。
能夠那樣愛一個人是件很幸福的事吧!至少父親曾經幸福過,這令他很安慰。
來台灣當交換學生,使他得償所願,見到父親的初戀情人,比父親所形容的更美。渾然天成的性感、惹人憐愛的氣質,毫不矛盾地融于她一身,只要是男人,愛上了她就一生難以忘懷。
「你媽媽真的好美,」
突然冒出這一句,段奇玲噗嗤一聲笑出來。
「干嘛?你愛上我老媽啦?不要吧!我老爸嫉妒起來很恐怖耶!你不是他的對手。」
「有多恐怖?」
「曾經有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在宴會中對我媽大流口水、糾纏不休,我爸一氣之下,回家後立刻有計畫的打擊那家公司,直到那個人鞠躬下台,再沒機會參加社交宴會為止。」
任長耘相信她沒有夸大其詞,這的確是段豪成會做的事情。
到了要辦出院那天早上,段奇蓀也一起過來幫忙。
此外,出現兩位意外的訪客,任凰與高沛柔。
任凰先是指責他住院了也不講,太見外,而今知道他要出院了,她們特地來接他回任家大宅養傷。
「謝謝姑姑的好意,不用麻煩了,我回我的住處即可。」任長耘婉言但堅定的拒絕。
開玩笑,這一住進去搞不好出不來,以姑姑的個性,有可能設計他和高沛柔變成一對。
「那怎麼行?你的腳受傷不方便,三餐誰張羅給你吃?而且你還要上課,住在姑姑家,承陽可以開車送你,很方便。」任凰苦口婆心的勸誘,心想先把人帶回去,讓母親高興,接下來的就容易多了。
「表哥,你就搬進來嘛!我雖然笨手笨腳,但嬸嬸和女乃女乃都夸獎我挺細心的,我會小心照顧你的生活起居,不會讓你感到不方便。」高沛柔采柔情攻勢。
你的存在對我就是一種不方便!任長耘臉上閃過不耐煩之色,但隨即又被他慣有的溫文掩飾過去。
不管他如何婉言推拒,任凰和高沛柔像是打定了主意,輪番上陣的嘰哩呱啦,反正他不答應回任家就別想走出這間病房就對了。
等奇玲辦好出院手續回來,他們還在那兒僵持,她瞪了弟弟一眼,段奇蓀只能無辜的聳聳肩。清官難斷家務事嘛!
「現在是怎樣?」大小姐一向快言快語。「長耘,你要回家了沒?」
「好。」任長耘伸手去拿拐杖。
不料,任凰搶先一步把拐杖拿在手里,用另一只手要協助任長耘下床,而高沛柔也機伶的扶住他另一邊,兩面形成挾持之勢。
「姑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任長耘忍著欲爆發的火氣。
「我答應你女乃女乃,今天一定會帶你回家。」任凰就不信她當年搞不定大哥任雍年,現在又搞不定佷兒,綁架也要把他給綁回去。
斑沛柔尖銳的驅逐情敵,「學姊,有勞了!表哥要跟我們回家,你和段學長可以先行離去了。」她有任凰當靠山,嫁定了任長耘,日後任氏企業就是她和高承陽的囊中物,享福享定了。
段奇玲甩都不甩她們,只注意到任長耘驀然變得僵硬的臉孔。「長耘,我只問你一句,你想跟她們回任家嗎?」
「我不要。」他堅定的宣告。
「听見了沒有?他說他不要。」奇玲唇邊掛著一抹訕笑,看著她們。「你們這種行為已經侵犯了他的人生自由,快點滾開吧你們!」
「我是他姑姑!」任凰目光犀利,口氣憤怒。「我說這位小姐……」
「我叫段奇玲。」
「你就是段奇玲?段豪成和莊棉棉的女兒?」任凰雙眼溢射出驚奇,看向另一位容貌相彷的少年,「那他是……」
「我弟弟段奇蓀。」
「原來……她的兒女都這麼大了。」一股失落與不甘自任凰心底油然而生。當年她樣樣都勝過莊棉棉,家世好、人品佳、又有錢、聰明能干……
到頭來,這些優越的條件都不管用?
她一個閃神,給了奇玲可趁之機,奪過拐杖,把任凰擠到角落去,然後將拐杖遞給任長耘,順便吆喝弟弟,「段奇蓀你給我過來,幫忙扶著長耘,我來拿行李,走啦!」
斑沛柔眼見到口的獵物快被搶走了,急道︰「嬸嬸,你看他們……」
「都不用說了。」奇玲義正詞嚴的聲明,「長耘已滿十八歲,可以做自己的主人,想去哪兒由他自己決定,你們憑什麼強迫他?如果說你們擔心他一個人住不方便,那簡單,他可以暫時住我家,有佣人、有司機;況且,他是為了救我而受傷,我照顧他直到痊愈也是應該的。」
任凰眼中有一閃而逝的算計。「你父母同意嗎?」
「那當然,我爸媽很講道理的。」奇玲有點心虛地看向弟弟,「奇蓀,就由你負責去跟老爸講。」幸好當初有叫老媽生個弟弟,必要時很管用。
段奇蓀露出苦笑,無奈的點點頭。干他什麼事啊?親愛的上帝,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擺月兌掉鴨霸的老姊?
斑沛柔不甘心道︰「學姊,你跟表哥不過是朋友,我們才是他的至親。」
「比誰比較親嗎?呵呵呵……」奇玲笑得有如偷腥的小貓。「我現在正式宣布,我跟任長耘訂婚了!怎麼樣?現在,未婚夫要隨未婚妻回家了,請讓路!」
任凰與高沛柔大驚失色,兵敗如山倒。
懊狠的手段!
任長耘悶笑在心,感覺驚奇又甜蜜;段奇蓀臉上三條黑線,段奇玲做開路大將軍,三人揚長而去。
任凰不得不驚嘆遺傳的奧妙。
段奇玲的外表像極了莊棉棉,個性則和段豪成一模一樣……恐怖!
☆☆☆
必到家里,段豪成正交代司機把行李送上車,莊棉棉拎著皮包走下樓。
「爸、媽,你們要去哪里?」事先不露半點風聲。
「你爺爺忽然在美國病倒了,我跟你媽現在要趕飛機,剛好你們回來了,否則我只好用手機通知你們。」
莊棉棉一臉憂心的交代他們姊弟要互相照顧,要小心門戶……
「棉棉,要來不及了。」段豪成鴨霸的送老婆上車,順便交代兩句︰「奇蓀,你記得每天到公司坐鎮一下,別偷懶。」
上車,走了。
從頭到尾,姊弟倆都來不及說任長耘要暫住一事,就當父母默認好了。
「爺爺不要緊吧?」奇玲憂形于色。小時候,爺爺、女乃女乃可是他們的靠山,卻從五年前長住美國的牧場,做一對閑雲野鶴。
段奇蓀攬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會有事啦!七十幾歲的老人家難免有一些病痛,不至于有生命危險。」
「可是……」畢竟是女孩子,難免多感傷。
「你忘啦!爺爺、女乃女乃曾說他們搶先一步到美國長住,為的就是等我們到美國留學時,繼續當我們的靠山啊!你自己說,爺爺有哪一次說話不算數的?」
「沒有。」奇玲展顏一笑,安心多了。以老媽的個性,一定會每天打電話或上網連絡他們,到時候就可以知道爺爺的情況了。
暫且拋開煩惱,先安頓好客人再說。
一樓起居室旁邊,有一間為爺爺、女乃女乃準備的寬大又舒適的套房,正好借任長耘住幾天,省得爬樓梯危險。
奇玲幫忙把盥洗用具放好,問他還缺什麼?
「什麼都不缺,反而受之有愧。」任長耘並不喜歡佔人家便宜,誠實道︰「其實我一個人住真的不要緊,你父母不在家,我住進來不方便。」
「算了啦!等你的腳傷全好了,可以跑給你姑姑追的時候再回去。」
任長耘莞爾。
「我還真沒想到姑姑會來硬的。」
「都什麼時代了,她還想「親上加親」,太不可思議了。」奇玲咋舌。
「你剛才奮勇「救夫」,我非常感動。」
「那是為了應付你姑姑和高沛柔,不小心月兌口而出,你不會認真吧?」奇玲可沒有當人家未婚妻的心理準備,希望他听過就算了。
任長耘無言凝睇著。
「-,你不會又要生氣了吧?說什麼我沒把你放在心上……」
他搖搖頭,神情若有所思。
「大男生不要陰陽怪氣的,心里有什麼話就說出來,我可不會猜謎語。」他的無語,反而使她的秀眉不自覺的輕蹙。
難道他真的以為她愛上了他,一心想跟他訂婚?吱!
情勢所逼哪!懂不懂?不是她故意信口開河。
「女圭女圭別擔心,我不會把玩笑話當真。」他遲疑的微笑,深深凝望著她。
她轉開臉,避開他熾熱的眼眸。「那就好。」
「我原以為愛上一個人是件單純的事,彼此平靜的心湖被一股莫名的火熱情感撼動著,整顆心都亂了,卻又有說不出口的甜蜜。」他含情脈脈的說著,令奇玲的心怦怦直跳。
「突然說這些干什麼?」
「因為我發現我的想法錯了。」
「錯了?」愛上她有什麼不對嗎?
「將「愛」這種純粹無雜質的感情放到現實生活里,不小心就會變質。」
「什麼意思?」
斑材生別故弄玄虛行不行?不會是拐著彎兒罵她不解風情吧?
「在美國,家里有這麼大一間客房倒也常見,但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就顯得家里的財勢驚人。」任長耘黯了下黑眸。「比起來,我家只是中上家庭,不適合高攀豪門千金,我突然想打退堂鼓了。」
「你到今天才知道我家有錢呀?原來你的愛情這麼膚淺!」
「女圭女圭,你的條件好到會讓男人失去自信,你知道嗎?」
「沒自信就別來招惹我!唉怕人家說你「高攀」,趁早打退堂鼓,別耽誤彼此的青春。」奇玲愀然變色,憤怒的轉過身去。
頓時,氣氛冷凝。
她也不明白自己的憤怒從何而來,任長耘說要放棄她,就讓他放棄好了,反正她又不是非愛他不可。她干嘛生氣?為何胸口像有塊大石頭壓著?
難道說,她對他已滋生情愫、傾心眷戀?
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小表頭?
即使他個子比她高,體魄比她壯,頭腦比她好,思想似乎也比她成熟,但小表頭就是小表頭,比她小三歲是一輩子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她只是不討厭他而已……好吧!也許有點喜歡上他了,但那樣也算是愛情嗎?
人家老爸和老媽的愛情故事多麼可歌可泣呀!她與任長耘之間算什麼?
自己對他到底抱持著何等心情?一時之間,她也難以將糾結于心田的亂絲理出頭緒。
一雙臂膀忽然自她身後輕輕環摟住她的腰,她猛然回身,迎上一雙清澈幽然的柔情眼眸。
「我不要放棄你,別人說什麼都不干我的事,我自己很清楚我愛的是你這個人,所以我不會放棄你。」
聞言,奇玲的心又是一片晴朗,所有的焦慮、憤怒一掃而空。
原來,他對她的影響力這麼大?她都不知道。
「除非,你先放棄我,因為別人的閑言閑語而放棄我,否則我不會先放棄。」任長耘坦白無欺的眸光下,有不為人知的輕愁。
奇玲流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我不習慣這樣多秋心善感,希望兩人在一起能夠開開心心的,青春不應該浪費在互相猜忌上!」
「我同意。」
「有錢的是我的父母,並不是我。而且,我瞧你也不是吃軟飯的樣子,憑你的才智與能力,還怕將來養不活妻兒嗎?」她不習慣這樣體貼別人,說的不太溜。
「這間套房是為了我爺爺、女乃女乃準備的,並非客房。應該說,我家沒有客房,我爸爸不喜歡留客人過夜,若是親戚從國外回來,我爸都請他們直接投宿于我家投資的飯店。因為我爸非常討厭有人打擾他與我媽的私生活,連我們做兒女的他都是勉強忍耐,何況他人?」
任長耘清雅的一笑。「我今天住進來,豈不是犯了伯父的大忌?」
「今晚我媽如果打電話回來,我會跟她提一下,到時候我爸若擺臭臉,就教我媽哭給他看好了。」
「看來你媽真的是伯父的死穴。」
「沒錯,沒錯。連爺爺、女乃女乃都受不了我老爸的壞脾氣和鴨霸個性,說什麼也不願意跟我們一起住,只有我媽甘之如飴,還將我爸化為繞指柔。」
「緣分吧!天賜的緣分才能如此契合。」任長耘感嘆道。當年父親與她……有緣無分莫奈何!
「現在到底是怎樣?你還要不要追求我啊?」奇玲可不想第一次談戀愛就被人甩掉。
「當然要。」他溫柔的眼眸有著令人心醉的深情,傾身攫住她彎起的紅唇,溫熱的舌尖順勢探入她的檀口,勾出深藏于彼此心中的狂潮愛意。
一波波情潮涌上心頭,讓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沙啞起來,感性又性感。
「你真是個討厭鬼!明知我很難接受姊弟戀,偏偏要來糾纏我、勾引我,教我隱藏在內心的澎湃熱情因你而蠢蠢欲動。你曉得我有多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狀況嗎?只好不斷的欺騙自己不曾為你心動,一個臭小表而已嘛!隨時都可以灑月兌的與你分道揚鑣,直到現在……原來一切都是在自我欺騙啊!你這個該死的臭小表,我討厭姊弟戀啦!可是……我又無法恨你的該死……」
「原諒我,女圭女圭,連我也無法解釋糾纏在我心頭的情意。」他輕聲低吟,掀唇逸出深沉的嘆息。「我原本想瀟灑的來、瀟灑的回去,偏偏初見你的那一剎那,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我們之間有一股不容忽視的情感張力。我明知你不能接受,只當我是另一個弟弟,若是我能夠灑月兌的走開就好了,將對你的一片真心收藏進心扉也就夠了。
「可是啊!我的心卻無法自抑的隱隱作痛,痛到我不能將這一切當作不存在。橫跨在我們之間的愛情魔力,牽引著我,也終究牽引著你,誰也逃不掉。女圭女圭,你說怎麼辦?你要做一個愛情逃兵嗎?」
彪沌空茫的女兒心,被他的款款柔情漲滿。
她深吸口氣,感覺曖昧的情潮將兩人緊緊包圍,新生的情愫在兩人的眼神交會中相互傳遞。
「你執意逼出我的真心,我還來得及逃嗎?」
「來不及了。我有預感,我們會糾纏一生一世。」
「不要吧?我只想談一場快樂的戀愛。」
「只要有心,就一定會快樂。」溫熱的呼吸在唇舌交纏時輕呼于對方臉上,仿佛要纏綿一生一世似的親昵。
她的心不禁一蕩。「啊,你的腳……」
「快麻掉了。」他用一只腳支撐全身的重量。
她皺起眉,「你可以靠在我身上嘛!」
「我比較喜歡被你依靠。」他輕輕的抬起她的下巴,眼底滿滿是輕憐愛意。
「你喔,太逞強了,大男人心態。」
「不強,哪敢愛你?」
她莞爾一笑,甜甜笑道︰「我扶你坐下來。」
「你會留下來陪我談情說愛嗎?否則我要一直站著。」
「好啦,好啦!一眨眼又變成無賴小男生了。」
「不耍點無賴手段,哪追得上你?」
「都是你說的……」伴隨而起的是兩人快意的暢笑。
門外——
段奇蓀捧著放飲料的托盤,神色有些怔忡,不知該進去好,還是識趣的走開?只因那兩人一開始也沒想過要把門關好,半掩的房門將那一段濃情蜜意的愛語全輸送到他的耳里,害他雞皮疙瘩掉滿地。
沒想到房里那兩個愛情傻瓜,不合的時候超不合,一合起來卻肉麻當有趣,你一言我一語的海誓山盟起來。
貶不會太快了一點?
即使他很高興有人想追走老姊,但老爸和媽咪不在家,老姊就是他的責任,說啥也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擦槍走火,做出不應該做的事。
他可不想被老爸剝皮,或被媽咪的淚水淹死。
他殺風景的用力敲門兩下,壞壞的進去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