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來外頭,晚上的風涼涼的,水袖連忙扣緊秋天的外套。
坐上車,林雍泰看一眼手表,不到八點,隨即笑笑地說︰「你有吃晚餐嗎?」
「在包廂里有吃東西。」
「陪我去吃飯吧!那些小菜飲料根本吃不飽。」
「好。」
他如往常一樣露出溫和的笑臉,她只能當彼此又恢復了朋友關系,就算失望也沒辦法,只能幽幽地笑了。
他用手機聯絡還在唱歌的李湖心,「李秘書,告訴大家我先走了,並代我向範小姐說「生日快樂」!」
闔上手機,他開車上路。
「今天是範雅虹小姐的生日啊?你突然離開,真的沒有關系?」
「老板不在才好,大家可以盡情地展露本性瘋狂一夜。」他慢條斯理地說。「通常會邀請老板參加,都是看準了老板會很慷慨的付帳。」
水袖不認為範雅虹只是為了敲竹杠才邀請林雍泰,不過反正他對範雅虹沒意思,她也犯不著去提醒他。
「你天生適合做老板,大家都喜歡你。」可是她卻告訴自己,她不會再去他的公司打工,因為她的心已產生微妙的變化了。
她暗暗咬了唇瓣一下,祈禱林雍泰沒有發現。
罷好紅燈,他冷不防地湊近她面前,逸出好溫柔的笑容,「你只說別人喜歡我,那你呢?你不喜歡我?」他陰暗的心房注入了陽光,只因看穿她的不自在。
水袖臉紅了。「我沒有……不喜歡。」一顆心悄悄沸騰。
她臉紅的樣子真可愛!
「那就是喜歡了,是男女朋友的那種喜歡嗎?」他不放松的追問,炯然的雙眸一直沒離開她的臉。
可以說嗎?可是一旦沉淪了,還能守住原來的那顆心嗎?
「水袖,我對你,是男人喜歡女人的那種男女之情。」綠燈,他車子往前開。他是男人,不介意先表白,也不生氣兩個月前那場不愉快。捫心自問,今天換作水袖有一長串風流史,他真能心無疙瘩?除非不知道。
「可是,水袖,我無法磨滅我的過去,你願意跟我交往就不能翻舊帳。」溫柔的嗓音極其低沉,男人也怕被女人拒絕。
她初時有些手足無措,秀美的小臉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澀然。
「我知道。」她試著扯開唇瓣對他微笑,「我一直都喜歡你,只是,在你開口說要當男女朋友之前,我也不太明白那種喜歡是否包含了男女之情?我承認因為受父母的影響,我對愛情沒什麼憧憬,也從不費心去思考那種復雜的情感,直到你說要我當你的女朋友……
「我直覺的反應是很不安,你的桃花很旺,而我長得實在不怎麼樣,連你本人都生得比我好看。沒有自信就沒有安全感,就會胡思亂想、疑神疑鬼,然後說出一些討人厭的話。」
突如其來的頓悟,讓她感到羞愧。
林雍泰失笑出聲,眼底深藏的最後一抹烏雲慢慢飄散開來。
「你笑什麼?」
「知道自己的心結所在,問題便容易解決。」他揚唇笑著,神情很是愉快。「水袖,你的確沒有傾國傾城的美貌,但我要一個傾國傾城的禍水干什麼呢?那種禍水比較適合留給千歲去頭痛。」
水袖不解地看著他。
他笑容不變。「我不需要風華絕代的女朋友,我只要清秀佳人就夠了!至于你對自己的外表不夠有信心,更應該嫁一個俊男或帥哥,將來才可以基因改良,生下漂亮而有自信的孩子。」
「真是敗給你了!這樣講根本不算安慰。」
「因為你預設太多立場,會讓自己很累。」他表情相當認真地說︰「現在我們是男女朋友了吧!」
「好啦!」她唇邊慢慢染上一抹笑。
「喊我的名字。」
「嗯?」
「你沒喊過我的名字,總是叫我林雍泰、林先生、總經理、老板、沙豬,這樣子實在不像男女朋友。」
「咳咳。」突然有點想笑。
「我的名字沒那麼難念吧!快點喊,而且要帶有感情的喊。」
她吞咽一下,輕喚,「雍泰。」
他搖頭。「听不出你有愛我。」
「你這沙豬,我才沒有愛你,是喜歡,喜歡啦!」她嘟起嘴。
「你這是在挑戰我羅?」他淡雅如風的嗓音慵懶發出。「我都向你表白了,怎能允許你不愛我?我一定會對你很好,讓你舍不得不愛我。」
看著他載滿柔情的笑臉,完全不見在公司里的精明犀利,幾乎要讓她的心房酥醉,直接承認愛上他了。
少女的矜持拉回理智,沒有蠢蠢的沖口而出,想說些什麼來轉移話題,一眼瞄見車上的菸盒,她月兌口問道︰「雍泰,你抽菸?」今天才親眼瞧見他抽菸。
「很少抽。你討厭菸味,所以我沒在你面前抽過,那我現在可以在你面前抽菸了嗎?」最近抽得比較凶,心里煩,一方面是慘遭水袖拒絕,一方面是老奸的林總裁常將出差的任務加諸兒子身上。
「可以,只要你能保證菸味不會沾上我的頭發、衣服。」
這不是廢話嗎?狡猾的妖精!
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找個假日帶水袖回家吃飯,宣布兩人正式交往的好消息,讓樂不可支的林女乃女乃去約束她兒子一下,不要才五十剛出頭就成天想退休,總要讓孫子有時間去追老婆吧!
他載她遠離市區,在一處濱海的小咖啡館前停下,這間很有特色的小店,店內擺放許多主人從國外帶回來的藝術品,常吸引有心人士專程驅車前來。
坐在老板特別安排的露天咖啡座里,不遠處便是海洋,可以听見浪濤翻滾的聲音,舒服極了。
淡淡的月光下,在濱海邊的小店享受一些清新的愉悅,多麼詩情畫意。
「你怎麼知道有這樣的地方?」水袖沒來過這麼有特色的咖啡館。
「成亮的情報網搜羅得很齊全,也不吝惜分享給朋友知道,上他的網站即知。」他點了燻鮭魚面套餐,份量不多,適合晚上吃。
「薛成亮一定很會哄女孩子開心吧!」
「下次問問馬元元。」
「元元跟薛成亮在一起?她提都沒提過。」
「因為她跟你一樣不開竅。」
「哪會?我很聰明的。」吃著面條,她很-的瞥了他一眼。「我及時把握住你,沒讓自己懊侮傷心,還不夠聰明嗎?」
他忍俊不禁又笑了。「聰明的小姐,你的「愛情墳墓說」有跟著改變嗎?」
「以前有一首打油詩用來形容女孩子結婚的寫照,想听嗎?」
「請說。」
「咳,「琴棋書畫詩衣花,當年件件不離她,而今七字都改變,柴米油鹽醬醋茶。」」水袖曉得他很早出國留學,對古詩文沒什麼接觸,所以故意刁難他。
林雍泰果然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她噗哧一笑。「你呆呆的樣子很可愛呀!」
男朋友太出色、太厲害,引以為傲之餘也會有很深的不安全感,知道他也有笨拙的一面,她的心反而塞得好滿好滿,不再空空洞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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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睡著了!她竟然睡著了!
眼兒一閉,三秒鐘入睡的特異功能令人瞠目結舌。
才十點整,她已經在他車子里睡得昏天地暗,一點都不擔心身邊的男友化身大野狼?林雍泰對自己杰出的「君子」形象,不知該哭或該笑。
多少有點危機意識,好滿足一下他的虛榮心吧!他可不是柳下惠。
他是听她提過沒辦法太晚睡,所以吃飽飯,相偕在海邊散步數星星,順便解釋一下那首打油詩的含義,不到十點鐘,听到她打呵欠的聲音,他馬上牽著她的手返回車內,準備回市區。
結果半路上,她已經不支睡死了。
「沒見過這種女孩子。」林雍泰有點挫敗的喃喃自語。
以前交過的女人,均愈晚愈魔魅,愈夜愈大膽,很少有十二點就睡的。
他平日的作息也算規律,但最早也是十一點上床。現在的大學生有人十點鐘就乖乖回家睡覺的嗎?
方水袖是個異數,一直以來都是。
「這麼乖的女孩子,實在讓人欺負不下去。」林雍泰無奈的嘆聲道。
可是,Shit!shit!第一次的約會就這麼不給面子也太過分了吧!他好歹也生得平頭整臉,走出去也有許多女人倒追的好不好?居然撐不到回家就給他睡死了,還叫都叫不醒,難不成她沒有把他當成男人看?
想生氣又覺得好笑,想放過她又覺得好窩囊,他很難得這麼矛盾哪!
怎麼辦呢?他把車子停在她住處樓下,側身看著把頭靠在車窗上睡覺的女友。
「水袖,醒一醒,你到家了。」
沒反應。
「水袖!水袖!」
充耳不聞,還嫌他很吵似的揮一下手臂,差點打中他。
出乎意料地,林雍泰低低笑了起來。
水袖如果清醒,這抹笑肯定讓她頸背寒毛全部豎立。
原本想伸手搖醒她的那只手臂縮了回來,轉動車鑰匙,將車子駛離她的住處好遠好遠。
「純真無辜的睡臉,多像小辦帽,那就別怪大野狼算計你了。」他沒有一絲罪惡感的看了她可愛的睡臉一眼。「看你以後敢不敢在男人的車上睡得這麼理所當然?身為男朋友要教你上的第一課,你乖乖領受吧!」
他重新將車子駛離市區,回到位于郊區的林家別墅。
他的家人果然很正常,各有各的夜生活,除了女乃女乃,沒人七早八早就爬上床。大家眼睜睜看著林家最君子的林雍泰雙臂抱著睡美人走進來,直接登上二樓,把睡美人抱進客房里送上床,解開外套小心月兌下,拉上蠶絲被蓋好。
這麼好睡,被賣了都不知道。
林雍泰站在床邊貪看她寧靜的睡顏,原本混沌不明、欲進又退的感情,突然變得清晰明確。
是的,他想要她的情、她的愛、她的人、她的心。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見到她,胸口便暖暖地熱漲起來,兩人若幾天沒見面,他的心便被濃濃的失落感塞滿,更別提這一次長達兩個多月沒聯絡,若不是接連出國出差,忙得頭一沾枕即睡著,他不會突然醒悟自己對這位鄰家小妹妹有了超出友誼的感情。
他最喜歡看她的眼楮,澄澈得讓他想攻城略地,一舉入侵她單純的世界。
一旦確認自己的心意,他也沒有掙扎便全盤接受。他是個早熟的男孩,十五歲便出國留學,一切都要靠自己,愛情對他並不陌生,他只是不輕易放感情而已,因為他討厭被愛情操縱而變得不像自己。
一直以來,他習慣由女人倒追他,那樣的束縛比較容易甩掉,沒有麻煩。
可是,如今全盤皆亂。
水袖不是會倒追他的女人,也絕對不是可以玩一玩的女孩。他若是敢玩弄她的感情,不是會被她唾棄的眼神殺死,就是被女乃女乃打死。
最重要的一點,水袖對感情有潔癖,兩人一日一正式交往,他過去的情史統統譬如昨日死,不得死灰復燃。
也罷!反正也沒有一個女人值得他懷念。
因為太專注了,完全沒注意身後站著一對狼狽兄弟,林勝凱與姜智凡。
「十分鐘了,老大還沒有決定要不要撲上去嗎?」姜智幾不可思議道。
「雖然知道他有點龜毛,沒想到機車到這種程度,真不想承認他是我親大哥。」林勝凱不屑到極點。
「我同情你。」姜智凡隨便拍他兩下安慰一下。「走在路上裝作不認識就好,我不會告訴別人你有這種哥哥。」
「謝啦!兄弟。」
林雍泰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莫名的騷動,沒好氣的轉身瞪他們一眼,「出去,別吵醒她。」三名大男生魚貫而出,林雍泰小心地關上房門。
必房想梳洗,那對狼狽兄弟又跟著進他房間。
姜智凡沉吟道︰「如果沒看錯的話,床上那位應該是隔壁的方水袖小妹妹、我們可愛的學妹,老大突然把人家抱回來干嘛?總要有個解釋吧!」
為什麼要跟你們解釋?林雍泰懶得理他們。
林勝凱擊掌一下。「我知道了,大哥下藥迷昏方水袖,所以她毫無反抗的任由大哥抱回家,幸好有我們兩位正義人士及時發現,教大哥無法伸出魔爪,保住了方水袖小妹妹的清白。」
姜智凡悲憐地望著好兄弟。「勝凱真可憐,有這種披著人皮外衣的狼大哥。」
「同情我吧!同情我吧!我自己也好想哭。」
簡直是氣到沒力。林雍泰一直都在懷疑,這兩個狼狽為奸的兔崽子搞不好才是親兄弟,從小到大都是同一個鼻孔出氣。
他上輩子一定沒有燒好香,老天爺才要這樣懲罰他,給他一對專門扯後腿的弟弟,還是故意的。
「她只是睡著了,睡、著、了!」林雍泰揉著額頭,心里很嘔。
這兩個人分開來還好,膩在一起就唯恐天下不亂,他若不解釋清楚,他們肯定去將早睡的女乃女乃挖起來對他嚴刑逼供。
有點後悔走這步棋。
「這麼好睡?你確定你沒下藥?」林勝凱投射質疑的眼神,這位俊朗文雅的大哥只是外表老實而已。
「沒有。」林雍泰盯著弟弟古銅色的脖子看。要冷靜,雖然他的脖子看起來很粗壯,扭斷一定特別有快感,可是還是得忍住。
望著那雙陰郁又「饑渴」的眼楮,林勝凱模模自己的脖子,呵呵乾笑道︰「沒有就沒有,干嘛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我又不是方水袖,不好吃啦!」
姜智凡自然力挺林勝凱,勾肩搭背,團結力量大。「老大,不是我們要懷疑你的人格,只不過從來不曉得你們可以好到一起回家,自然會大吃一驚。你的保密功夫未免做得太好了。」
林雍泰板著臉,倒也沒打算隱瞞。「我和水袖到今晚才坦承彼此的心意,決定要正式交往。你們現在都知道了。」
狼狽兄弟彼此互望一眼,捕捉到對方眼底掠過的促狹之意。
「這麼說來,大哥,今晚是你們第一次正式約會?」
「可以這麼說。」
「然後她在你車上睡著了?」
「沒錯。」
「而你沒辦法叫醒她,也不方便帶去你市區的公寓,所以只好帶回家?」
「明白的話,都可以滾了。」
哇哈哈哈……狼狽兄弟開始狂笑,一點也不想滾,倒在他床上笑到不行。
「很高興我娛樂了你們!」林雍泰不悅地攢緊雙眉。
可惡!居然給我笑得那麼猖狂?
「哈哈……」抱著肚子,林勝凱大力恥笑道︰「大哥,你老人家才二十五歲就寶刀已老,女孩子跟你約會居然會無聊到呼呼大睡,這是林家的恥辱啊!女孩子第一次約會不是會緊張到睡不著嗎?而你居然沉悶無趣到讓人家睡著了,可恥啊!」
姜智凡快笑死了。「勝凱,我們跟女乃女乃說的沒錯吧!大哥這種人只適合相親結婚,談戀愛的話肯定破功,娶不到老婆。」
「就是說啊!相親的話,只要身家背景雄厚,外表不要比鍾馗丑,自有笨女孩傻傻的嫁進來,等生下孩子,自然也沒空去介意老公有沒有真情真意了。」
「談戀愛就很容易破功了,不用三個月肯定被女孩子看穿他的真面目,那顆築牆防備的心是鋼筋水泥做的,沒練過鐵頭功的女孩子肯定撞得頭破血流,鍛羽而歸。方水袖何必這麼想不開呢?」
「還不是大哥那張欺世瞞人的臉皮害的!」
「嘖嘖嘖,這年頭有眼光的女孩子不多,真的不多。」
「我們來賭賭看,方水袖三個月內會不會甩掉大哥?」
「三個月會不會太久?我不忍心太小看方水袖。」
「他們一個要上班一個要上課,沒有太多時間你儂我儂,應該沒那麼快看穿大哥的本性,三個月差不多啦!」
「也對……」
面對雙響炮的口水攻擊,林雍泰眯起雙瞳,緊繃的面容散發出冷冽寒氣。
「你們兩位果真是我血濃于水的弟弟嗎?」
「如假包換。」狼狽兄弟默契好得不得了。
「包換?如果可以換,我還真想換掉!」林雍泰輕哼一聲,彷佛想將所有的不快傾倒而出。「假使不看外表,你們兩個真像雙胞胎,說相聲的默契好得不得了,一搭一唱的只差沒把我賤賣了。」
他真是遭天譴了才有這種弟弟!
「大哥,不要老羞成怒嘛!」林勝凱與姜智凡坐在床沿賴著不走,大哥好不容易又對女孩子認真,他們當然要好好開導他一下。
這才叫兄弟情深啊!
因為娶不到老婆而心理變態的大哥,他們可不要。
「坐下來啦!大哥,你又不可能真把我們撕碎了啃進肚子里。」林勝凱一臉粲笑,試圖軟化他僵冷的面孔。
「我胃口沒那麼好。」林雍泰冷哼一聲,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姜智凡淡淡地、詭譎地一笑。「老大,別怪我們逮著機會就想嘲笑你一頓,因為從小到大你的表現幾近完美,令長輩們都挑不出毛病,相形之下,常常被拿來跟你比較的我們就有點可憐。若非我與勝凱的野心都不大,搞不好會心理不平衡而上演兄弟-牆的老戲碼。」
林勝凱附和道︰「對嘛!總要讓我們嘲笑一下才能心理平衡。」
林雍泰冷嗤一聲。「不要給我倒果為因,典型律師的狡辯!」
狼狽兄弟互視一眼,暗笑︰踩中貓尾巴了!
姜智凡的嘴角漾起一抹饒富興味的笑容。「既然大哥不喜歡開玩笑,那說正經的好了。你對方水袖是動了真心,對吧?」
林雍泰不回答。沒必要告訴這對兔崽子!
林勝凱大驚失色。「難不成是玩玩的?大哥你嘛好心點,要玩也不要玩到鄰家小妹妹身上,我們可不想因為你而羞愧地搬家。」
林雍泰微皺起眉,繼續沉默。
「怎麼辦?激將法不管用。」林勝凱苦惱道。
「老大不愧是老大!」姜智凡抿了抿唇,「我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他第一手內幕消息,免得到時候他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失戀的。」
失戀?林雍泰露出一抹譏諷淺笑。
「也好,大哥可以無情,我們不能無義。」林勝凱情深義重的說︰「我說大哥,你千萬別以為自己條件好,對愛情十拿九穩,因此掉以輕心。方水袖雖然沒有驚逃詔地的美貌,但喜歡她的男性可不少,同樣是H大的學生,近水樓台說不定先得月喔!」
盯視著林雍泰臉上的表情變化,姜智凡幽微地一笑。
想欺負老大想很久了!
「裴俊巴孔希晨,名為弟弟,其實對方水袖均暗懷情愫。天底下沒有一個繼弟會對繼姊那麼好啦!白痴才看不出來。」姜智凡笑笑道︰「我們雖然畢業了,學弟們依然會在網路上留言,我們才知道段奇蓀拱方水袖出來競選學生會長,自願屈居副會長,全力為她助選,破天荒的使方水袖才大二就當上學生會長,這可是H大創校以來未曾有過的事。沒有段奇蓀的人脈,她選得上?而段奇蓀為何要這樣做?」
「段奇蓀何許人也?他若出來選學生會長,十成十當選,因何禮讓方水袖?說他對方水袖沒有一絲一毫非分之想,鬼才相信!」林勝凱清了清喉嚨,語重心長道︰「大哥,段奇蓀是「日兆集團」的接班人,身價半點不輸你!」
「重點是,一個是學生會長,一個是副會長,常常要在一起討論事情,很容易擦槍走火、激生情愫。」
林雍泰深吸口氣,努力平撫胸中起伏的情緒。
「說完了?」死也不要再讓這對狼狽兄弟笑話他。
「說完了,大哥一點都不煩惱?」
「我相信水袖,她不是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的女孩。」要令方水袖動情,談何容易?這點林雍泰很有信心。只是有那麼多男生在一旁虎視眈眈,很討厭。
將大哥細微的情緒變化看在眼底,林勝凱與姜智凡暗暗好笑,個性很機車的老大在硬ㄍㄧㄥ呢!
算了,話已帶到,夠兄弟啦!
兩人默契一致地光榮退場,留下林雍泰去傷腦筋。
良久,林雍泰逸出一聲長吁。
瞪著貼上進口高貴壁紙的牆壁,耳邊兩位弟弟的魔音傳腦依舊回旋不已,他閉上眼,試圖讓自己冷靜。
他向來習慣以微笑的面具來遮掩自己真實的情緒與企圖心,只有「自己人」才有機會看到真實的他。
水袖,會喜歡她所見到的真實的他嗎?
其實在她面前,他一直以來都沒什麼掩飾,除了在公司的時候。
所以,那對狼狽為奸的好弟弟分明故意惡整他,想看他出糗。
真是太久沒被他「照顧」了!
林雍泰笑了起來,臉上有種無力又好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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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密的睫毛扇動了一下,水袖緩緩睜開眼楮,看到不熟悉的天花板,不熟悉的空間。奇怪,這是哪里?比她租賃的小套房華麗多了。
「睡美人終于醒了,我還擔心你會遲到呢!」林雍泰敲門進來,微笑道︰「浴室里有全新的牙刷和毛巾,梳洗一下,我等你下樓吃早餐。上班之前,我會先載你回住處拿課本上課。怎麼傻傻的?還沒醒嗎?」
「這是哪里?」她記得昨晚上車之後就……
「我家的客房。昨晚你睡得太沉叫不醒,只好帶你回來。」
「啊……」水袖頓時傻眼,五官全皺在一起。
「放心,我沒對你怎麼樣。」他輕踫她的小臉,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水袖的反應是蹦的跳下床,失去平常的冷靜。
「完蛋了啦!我昨天晚上忘記刷牙就睡覺,你怎麼不搖醒我?萬一蛀牙了,你要代替我去給牙醫看……浴室,浴室在哪?牙線,我要牙線……」
林雍泰的眉頭打了好幾個結,被動的目送她進浴室,像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怪物。她不擔心昨晚被他怎麼了,只擔心忘記刷牙會蛀牙?
這種五味雜陳的心情該怎麼說?
林勝凱拍拍他的肩膀。「大哥,你們真的有在戀愛嗎?」
姜智凡接下去落井下石,「加油啊!不要成為史上最短的戀情。」
狼狽兄弟哈哈大笑,下樓用餐去了。
膘蛋!他前世到底欠了這兩個弟弟多少債啊?還是搶了他們的老婆?
水袖終于刷了三次牙求心安,回到他面前。「雍泰,你在生氣嗎?臉色很難看呢!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找你麻煩,我從小就熬不得夜,而且一睡著就很難叫醒,連九二一大地震都沒能搖醒我。」
懊說她有特異功能,還是特別好命?
林雍泰神情木然道︰「你跟同學出去如果也這樣三秒鐘睡著,不是很危險嗎?男生如果要佔你的便宜……」
「雍泰!」她微笑,彎起的眼角盈著絲絲歡欣之情。「你不用擔心啦!我跟朋友出去不會這麼沒有警覺性,昨晚是因為跟你出去,所以我才敢放心的睡著。」
「你就這麼放心我?」
「應該說我看穿了你自負的一面,你只需亮出名號,自有女人投懷送抱,根本不須也不屑當采花大盜。」她露齒一笑,不忘消遣他。
「你這麼牙尖嘴利,我是不是在自討苦吃啊?」林雍泰心情轉好地逗她。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喔!」
兩人手牽手的下樓用早餐。水袖本來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她母親就住棒壁而已,林雍泰居然還把她帶回家,幸虧是睡客房,否則豈不沒臉見人?幸而林女乃女乃完全不介意,還像撿到寶似的直瞅著長孫和水袖看,真個老女乃女乃看孫媳婦,愈看愈有趣。
懊窘喔!水袖都不太敢抬頭。
「女乃女乃,您以後不用再煩惱我的婚事了,我和水袖會認真交往。」吃著清粥小菜,林雍泰眼底閃過一抹算計。「倒是勝凱和智凡要勞煩您多多煩心,都大學畢業了也不交個固定女友,想當公子嗎?女乃女乃看有沒有年齡相近的好女孩介紹給他們認識,想當律師的人形象可是很重要的。」
林勝凱與姜智凡差點把早餐噴出來。
完了,完了,他們忘了老大可是很小人的,記恨記仇不遺餘力。
「雍泰,你真是個好大哥,女乃女乃非常欣慰。」難得有人主動要她安排相親,林女乃女乃精神亢奮的說︰「放心好了,勝凱與智凡的幸福就包在女乃女乃身上,女乃女乃這里剛好有七、八位剛剛大學畢業的千金……」
「女乃女乃,我們還在攻讀研究所啦!」狼狽兄弟這下真的很狼狽了。
「先交往看看又何妨?高中生結婚都不希罕了,何況研究生?」
「女乃女乃……」
「不準反對!雍泰都開口拜托女乃女乃了,女乃女乃不能辜負他愛弟之情。」
「愛個屁啦!謗本是小心眼……」
「你們竟然罵女乃女乃小心眼,不肖孫……」
「女乃女乃,我們不是說您,是說大哥啦……」
「更可惡!居然以怨報德,讀書讀到去了……」
「……」
熱鬧的口水戰中,林雍泰神清氣爽的拉著水袖遠離戰場,開車離去。
他笑得太開心了,善感的水袖雖不知前因後果,但歪頭想了想後,斜睨他一眼。「這位大哥,你是故意的ㄏㄡ!」
他回以敷衍一笑。「照顧弟弟也是做大哥的份內之事,不用太感動。」
哇咧!水袖翻個白眼。
誰有這種哥哥,務必多保重!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