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區一家快餐店的二樓,面向大片玻璃窗的長條形位子,可以俯瞰車水馬龍的熱鬧街頭,許多年輕學子酷愛坐這一排面窗的位置,一點也不怕被曬黑。
仔細觀察,會發現正對面是一棟商業大樓,一樓是知名品牌的運動服飾店,二、三樓是台北有名的健身中心,年費十分昂貴,想認識有錢人家的公子或小姐,勒緊肚皮繳費來這里上課,成功率高達八成。四樓以上則是公司行號,付得起租金的皆可入主。
一對漂亮的姊妹花,坐在快餐店二樓面窗的位置,眼巴巴的望著對面。
「也難怪啦!大家拚了命都想嫁給雍泰哥。」念大一的裴金,一臉墜入愛河的夢幻表情。「光是對面那棟大樓就可以讓雍泰哥一輩子吃穿不愁,那還只是林伯父送給雍泰哥的成年禮呢!包不用提雍泰哥去年留學回國後開始朝「巨邦集團」的接班人之路邁進。
「想想,社交界所有年滿十六歲以上的未婚小姐,誰不想嫁給雍泰哥?幸好,我們從小與雍泰哥比鄰而居,勝算較大。」
「姊,我可不會把雍泰哥讓給-喔!」念高三的裴銀,宛如洋女圭女圭的精致面孔,比姊姊更夢幻。「人家我從小就立志要當雍泰哥的新娘,雍泰哥三年前回國那一次,我還向他求婚呢!雍泰哥可沒有拒絕我,所以我可以算是雍泰哥的未婚妻……」
「-想得美喔!-向雍泰哥求婚,我就沒有嗎?雍泰哥只是哈哈大笑,說「小妹妹真愛開玩笑」,所以,他只當-是小妹妹。」
「雍泰哥不過大我六歲而已,等我大學畢業剛好相配。」
「我與雍泰哥只差五歲,比較適合。」裴金低哄著妹妹,「-不是也很喜歡成亮哥嗎?自從去年林家為雍泰哥舉辦回國歡迎晚宴,-一直夸成亮哥能言善道,十分好相處,-就設定目標抓住成亮哥好了。」
「欣賞與真愛豈能混為一談?那次晚宴後,姊不也贊嘆閻千歲又冷又酷又迷人!-去愛閻千歲好了。」
「我不敢。」裴金縮了縮脖子。
「我也不敢。」
這是事實。雍泰哥、薛成亮與閻千歲,在美國留學時結為莫逆,還被封為台灣幫的三劍客。去年回國,各回自家的公司去效命,同時在社交界掀起一股桃花旋風,三位年輕多金的鑽石單身漢不知勾走多少女人心。
且拜韓劇流行之賜,裴金、裴銀喜歡叫林雍泰為「雍泰哥」,初識薛成亮也嘴甜的直呼「成亮哥」,唯獨沒人敢叫「千歲哥」,因為閻千歲會毫不留情的叫-閉嘴。
「閻千歲太難親近,小銀,-還是倒追成亮哥好了。」
「才不要,人家從小就好崇拜雍泰哥,-憑什麼叫我轉移目標?如果是因為差六歲的關系,那成亮哥與雍泰哥同年,閻千歲不也是?!這理由太爛了。」
姊妹同時愛戀林雍泰,也不管人家只當她們是小妹妹,便在那兒就地分贓,-喜歡他的眼楮,她喜歡他的鼻子,一個夸他體格贊,一個夸他氣質佳……巴不得將林雍泰剖成兩半,各自帶回房間收藏。
「出來了!出來了!」
三男一女同時走出大樓。
「厚--那個不要臉的範雅虹心機好深,居然也加入同一家健身中心,擺明了就是想公私兩便,多多親近雍泰哥,勾引雍泰哥。」
「不要臉的女人,給我離雍泰哥遠一點!不過,閻千歲真是迷死人的酷!」
「成亮哥也好陽光喔!」
「不過統統比不上我們的「完美先生」林雍泰!」兩姊妹異口同聲道。
報痴!坐在她們背後的另一對高三女同學,張嘴無聲的嗤笑。
「姊!」裴銀用銀鈴般輕軟的嗓子道︰「反正雍泰哥是我們姊妹其中一個未來的丈夫,說什麼也不能讓給別的女人,所以我們私底下爭風吃醋沒關系,對外則要團結一致的打擊情敵,嚇跑所有企圖勾引雍泰哥的女人。」
「沒錯,範雅虹是一個厲害的勁敵,此外還有一個也不能不事先提防。」裴金很以自己嬌滴滴的嗓音為傲,存心勾一個金龜婿。「爸下個月要再婚了,陳阿姨將成為我們的新媽媽,她有一個女兒跟-一樣念高三,叫什麼名字……」
「方水袖。」裴銀出聲提醒。
她們背後那兩名高三女學生,同時瞪向她們的後腦勺,可她們毫無感覺。
「這個星期日,爸說要先在家里辦一個家族派對,正式將陳阿姨和方水袖介紹給我們那一大票親戚認識。爸應該也會邀請林伯父一家人來,到時候我們可要小心提防那個方水袖,畢竟以雍泰哥的條件太容易被女人愛上了。」裴金一臉憂愁小姐的表情,活像丈夫要被搶走。
「姊,我們會不會變成灰姑娘?父親再婚,娶了厲害又精明的後母,後母帶來自己的女兒,一個邪惡的繼妹,一心一意想要嫁給王子,不惜陷害灰姑娘,哦∼∼真是太可怕了!」裴銀更夸張的捧心哀嘆,杞人憂天。
「沒錯,媽死了十年,爸不曾再被女人抓住,結果陳阿姨以秘書的身分近水樓台,終于使爸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足見她手段之厲害。可想而知,她的女兒也是邪惡又有野心的,除非把雍泰哥藏起來,否則我們一定會像灰姑娘一樣被陷害,不過--還好,王子最後還是跟灰姑娘結婚,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這一對活得太幸福的姊妹花,想象自己即將遭遇到與「灰姑娘」相同的命運--同時擁有繼母與繼妹,忍不住被童話故事的情節給深深迷住。
「就算是灰姑娘,也會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
「沒錯,小銀,我們現在就去買星期天要穿的衣服,務必將雍泰哥迷得神魂顛倒,看也不看方水袖一眼。」
悲情姊妹花手拉手的下樓逛街掃貨去,忘了公德心,吃剩的東西也不回收,徹底漠視周遭的人。
那兩位高三學生一樣慢條斯理的咬一口漢堡、吸一口可樂。
「水袖,她們說的方水袖就是-嗎?還是同音不同字?」馬元元不可思議的看著最要好的同學。邪惡的繼妹?方水袖是嗎?
方水袖眉也不皺一下。「應該是吧!我媽剛好姓陳,是位秘書,下個月要嫁給她的老板裴富年,新繼父有二女一子,叫裴金、裴銀、裴俊。」
「賠金?賠銀?」馬元元噗哧一笑。「干脆叫賠錢貨姊妹花好了。搞什麼嘛!講話那麼囂張還將自己比成灰姑娘,笑死人了。而且,她們也把角色弄混了吧!幣姑娘是孤單單一個人對抗繼母和兩位姊妹,哪有兩個灰姑娘連手對抗一位繼妹的?」
「沒關系,人家都搶著要做被王子拯救的灰姑娘,我不介意榮膺那邪惡繼妹一角。」方水袖嘴角微彎,似笑非笑。「有兩位灰姑娘才棒呢!欺負兩個總比欺負一個有趣、過癮多了,不是嗎?」
「水袖啊!-千萬要手下留情。」馬元元快要笑死了。
「對了,王子叫什麼名字?」方水袖故意多此一問。
「「完美先生」林雍泰。」
「好,我記住了。為了不辜負兩位「灰姑娘」的盛情與殷殷期盼,邪惡的繼妹一定會想盡辦法引起林雍泰的注意,偷偷、偷走王子的心!」
「不還給灰姑娘了?」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看似弱不禁風、裊裊婷婷的方水袖,手腳卻很利落,一下子便將桌面收拾干淨,連賠錢貨姊妹花留下來的垃圾一並清干淨。
她不是灰姑娘。
她是邪惡的繼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