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綿密的雨絲終于畫下休止符,瀲灩的陽光又露出笑臉。
然而,龍天翼的臉仍是烏雲密布,嚴峻的黑眸不時閃射出嗜血的光芒,如果可以的話,在場的醫師、護士,包括院長在內,都好想奪門而出。
「她為什麼還不醒來?不是說她沒有嚴重的致命傷?」他的聲音是痛楚而震顫的,俊美無儔的臉龐扭曲成恐怖的閻王臉。
他絕不允許她以死來逃避他!
絕對不行!
可是三天了,出了一場小車禍的她就是不肯醒過來。
院長和醫生們被他那種要殺人的怒光刺得一顆心千瘡百孔,含淚忍悲、戰戰兢兢的強調說︰「龍先生,這位小姐身體的傷勢並無大礙,只是她的腦部有撞到硬物,送來醫院時有腦震蕩跡象,電腦斷層掃描顯示她腦部有血塊……」
他知道,他親眼目睹她整個身體飛出去,頭部撞上馬路一旁的電線桿……
那一瞬間,他的心仿佛也墜入地獄。
「我要知道結果,她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他含帶威嚴的嗓音其實十分動听,如果不帶冰森的寒意就更好了。
「應該快了。」院長硬著頭皮作第N次保證。
不然又能說什麼呢?
醫生能做的救護措施全做了,接著便全看病人自己的復元能力。
醫生畢竟不是神,醫學上仍有許多不可解的謎,尤其事關腦部或心理層次的問題,比異次元空間更奧秘難解。
不過這些「廢話」,病人家屬是听不進去的。
這位美麗的病人到底是龍天翼的什麼人?竟可以教「美閻羅」失控至此。一天照三餐給醫生排頭吃,外加上午茶、下午茶時間給護士們雷霆震撼教育,教他們、她們看清楚自己的無能、反應差、低智商……當初錄取他們的醫學院早該羞愧的關閉學校。
被了別人,即使是赫赫有名的富豪,院方也可以請他另尋高明,不送。偏偏龍天翼不行,因為這間醫院附屬在「龍星集團」之下,而龍天翼已在去年升任副總裁,接班龍必德的意味很濃。
時機歹歹,天大地大老板最大,尤其是肯給高薪的老板,就算脾氣像暴龍,大家也會模著鼻子忍耐。
龍天翼生來個性差、脾氣暴烈,但多年來的商場實戰已教會他動心忍性、老謀深算,很少再浪費精力生無謂的氣,這一天,他真正被嚇到了。
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他擰著眉,指尖撫模著她白得嚇人的小臉,那小心、溫柔的模樣,與剛才給醫生看的臉色判若兩人。
守在一旁的柴泓,緊皺的眉宇終于紓解,默默的將院長等人請出病房,包括他自己,只留下兩名護士守在門口。
唉∼∼希望這件事別成為副總裁心中最深沉的痛!
但是又有誰能讓一頭狂獅俯首稱臣呢?
「冰晨,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深情地盯著病美人,龍天翼的臉上浮現自我解嘲的苦笑,喃喃地道︰「你讓我又是愛你,又是……怨你!我不會恨你,冰晨,要恨就恨他,那個勾動你初戀感覺的男人。」他說得斬釘截鐵,眼中閃過一道冰冷的恨意。
四年多了,為什麼他與冰晨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餅去的點點滴滴被輕輕觸動,一種謎樣的酸楚在這個鐵一般的男人胸口泛濫著。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讓你有機會逃離開我,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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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柳冰晨終于醒了,卻不記得任何人、任何與過去有關的回憶,龍天翼被震呆了,整個醫療團體又陷入兵荒馬亂之中……
她醒了,卻失去記憶。
棒日,情緒穩定下來的冰晨躺臥在病床上,揪著心,看著眼前這位稱得上是美麗的男人,若非他的身材太高大,劍眉流露出不屈的英氣,銳利的眼神透過鏡片仍掩不住霸氣,冷冷的薄唇透出不容置疑的意志力,真的,他會被誤認為是一代美嬌娘,現在,當然沒人敢這麼認為。
冰晨什麼都不記得了,卻對他有莫名的熟悉感。
「我是誰?」仿佛古典美人穿梭時空來到現代,冰晨深具古典美的小巧五官惹人憐愛,丹鳳眼兒眨呀眨,菱形小嘴微張地吐出嬌弱的聲音。
「你是冰晨,柳冰晨,」龍天翼勾唇一笑,補上一句︰「我的女人。」
「女人?」
「我的情婦,你是我最寵愛的情婦。」眼中閃過一抹算計。
「情婦?」白淨的小臉蛋沒什麼情緒,似乎不懂「情婦」這字眼所含的真意。
也是,天真爛漫的千金小姐哪懂得這污穢的字眼。
他嘲謔地揚起一抹微笑。「不懂嗎?我告訴你,所謂情婦就是你只屬于我一人,不論身、心、思想,都完完全全屬于我;你美麗的雙眼只看得到我一個男人,其余男人全是垃圾;你多愁善感的靈魂只懂得為我著想,當我不在你身邊時你只會思念著我,渴望早一分一秒見到我;我是你愛情的原鄉,心靈的寄托,靈魂的歸宿。」
「意思是,你是我最親近的人嗎?」她細聲道,神情有些嬌怯,因為他說的未免太親密了,可凝睇他的眼眸卻不曾移開。
那眼眸,好透亮,清澈得似兩汪清泉,不識人間疾苦,不懂爭權奪利。
扒呵,她確實被柳勁泉保護得太好了,標準的笨蛋一枚。
「沒錯,我是你唯一的男人,唯一的依靠。」透過她澄澈明亮的眼,他冷酷地告訴自己,這對冰晨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就算他別有居心,那又如何?至少他可以保護她不受到傷害。
「可是你看起來很難親近的樣子,我沒有其他家人嗎?」冰晨微擰眉心。
她的直言無諱讓他有些不是滋味,揚起兩道冷眉。「雖然我不想傷你的心,但既然你問了,我只能誠實告訴你,你僅剩的唯一家人,就是你的姊姊柳笑男,她很樂意把你送給我,只希望你別出現在她面前。」
「姊姊討厭我?」
「你要這麼輕描淡寫的說也行。」
不只是討厭?她唯一的姊姊竟然……
冰晨心慌意亂,腦中亂烘烘的運轉著。
「我的爸嗎呢?」
「都死了。」
心好酸好疼,淚腺在不知不覺間脹大,兩行淚水自眼角落下來。
「冰晨!」他愕然。
「所以,我才當了你的情婦嗎?」她竭力抑止哭泣的沖動,仰起頭問。
「是啊!」他用手拭去她的淚,深思地凝望她惹人憐愛的小臉蛋,徐徐地說︰「你原本是一朵開在暖房里的絕美嬌蘭,不知風雨,也不知憂愁。後來因家庭的變故,你由柳家的暖房移植至我身旁,過著和以往一樣富貴、安適的生活,這是你應得的,也是我與你父親的約定,一生守護著你!」
冰晨木然坐著,眼眶中又蓄滿淚水。
「但我是一個人啊!」不只是一朵鮮花。
「所以你是我的情婦,而非我的妻子;所以你才會使性子的沖出家門,發生車禍,導致如今喪失記憶。」龍天翼冷峻地說。
「我們吵架了嗎?」
「是你在吵。」大爺只覺得你在無理取鬧兼自掘墳墓!他有良心的忍住一句。
「吵什麼?」
「對一個喪失記憶的人來說,這重要嗎?」
「哦!」她漫應一聲,心情很亂。
「冰晨,」他抬起她尖潤的下巴,拇指撫著那光滑的肌膚,神秘的一抿唇,「記住,你是我龍天翼的‘情婦’,但為了你父親的顏面著想,此等私事不必宣之于口。如果有人問你,你只須回答一句‘我是龍天翼最愛的女人’,如此便夠了。」
「原來,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她睜大雙眼看著他,一顆心怦怦跳。
扒呵,即使失去記憶,「愛情」仍是她唯一的信仰。
他那仿佛能勾人心魂的黑眸,隱含嗤笑地看著她。「我一直相信你是愛我的,至于我愛不愛你?你必須自己去感受。」
他彎,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那一刻,貼上她的唇,緩緩的讓四唇親吻接觸,舌尖貪戀地畫過她的唇,教她忍不住一陣戰栗。
愛嗎?他確定自己很愛她,但是她呢?
「你是愛我的,冰晨,用你這一生所有的愛情來愛我……」一句一個吻,越來越熾熱的唇吸吮蹂躪著她粉女敕的唇瓣,霸氣而狂野的吞噬掉她的迷惑與可能的反抗。而他,早已不反抗自己愛她的感覺了。
「說你愛我。」
「我愛你。」她整個人暈陶陶的,心跳不穩,氣息不順,只知道要順從他,如同破殼的雛鳥對母鳥的依賴,亦似無根的浮萍終于靠岸。
「叫我的名字。」
他的名字?忘了!
「忘了你是如何叫我的?你都叫我‘翼’。」
「翼。」她的柔順是天生的。
「叫我的名字,再說一次你愛我。」
「翼,我愛你。」
冰晨迷亂的眸子閃著動人的光,一股因愛而生的柔媚綻放而出。
他幽冷的眸子流露出自己也沒發現的滿足感,在心中發酵著。
他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冰晨對著他笑得好嬌好媚,並且說愛他。
她的眼、她的心,都只有他一人。
從今以後,他更要將他的情深深烙入她的生命中、她的骨血里,令她再也無法抽身,即使某一天她恢復記憶,想懸崖勒馬,都已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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襖華寬敞的主臥房,用的是Baker瓖嵌精致的古典系列家具,搭配COLOMBOSTILF的家具,除了舒適之外,更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與尊貴又奢華的調性,連床墊都是用皇室級的HYPNOS床墊,睡一整天也不會腰酸背痛。
柳冰晨醒來時,睡在身旁的龍天翼已起床晨泳去了。過了一晚,她相信自己真的是他的情婦,對他的擁抱有些情怯,但很快便被卷起熱情。
意識到薄被下的自己身無寸縷,雙頰飛上了羞紅,連忙將擱在逃陟絨床尾椅上的睡袍取來穿上,進浴室梳洗,讓心情平靜一些。
在偌大的更衣室里,她的衣服佔了將近三分之二的空間,每一件均是量身訂做,無論如何都無法否認她曾在這里生活過一段不短的時間。
龍天翼沒有騙她!這念頭莫名的令她安心。
「你醒了。」他敲兩下櫃子,免得突然出聲嚇著她。
她立刻轉身,一顆心依然咚咚亂跳。
頭發微濕的他,看起像一尊俊美的真神,沒戴眼鏡的凜然五官卸下了防衛,不再那麼咄咄逼人、不可侵犯。
她的心靈深處被輕輕觸動,任由他將她拉進懷中親吻,吻得深而長久,舌尖探入她的櫻桃小口中輾轉吸吮,濃烈的情意令她悸動得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他微微放開她,但仍熱切地盯住她。
她被那樣的眼神看得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從過去到現在,他一直以這樣的目光看著她嗎?
這是會擾亂她心思的目光啊!
「你對情婦都這麼熱情嗎?」啊啊啊……她到底在說什麼?
可是,沒有人事先拿一本「情婦守則」給她參考,面對金主該如何應對進退?她以前究竟稱職不稱職啊?
「情婦?」他幽闃黑眸里藏著不知名的情緒,「不,我是不屑養情婦的。」他不跟同一個女人維持一個月的交情,太清楚女人有多麼容易迷戀上他。
「那我是……」
「你是我破例金屋藏嬌的愛人。」眼眸因為她羞怯的笑容而綻放溫柔光芒。
冰晨無法再懷疑他們過去是相愛的。
看他毫無顧忌的在她面前更衣,便知他們過去有多親密,啊……他月兌光光了,她後知後覺的連忙背過身子。
羞死人了!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她正在重新認識他。或許他很習慣在她面前月兌衣服,但是她還不習慣看啊!
問題是左右都有穿衣鏡,忠實反射出他宛如大衛雕像的好身材……冰晨閉上眼,暗自申吟一聲,突然覺得頭昏眼花。
「嘴巴張開。」
冰晨听話地照做,龍天翼的聲音自有一股魔力,讓人只能順從他。
一股巧克力的濃香在口中泛開,她瞧他手中不知打哪兒變出一盒巧克力,一塊一塊迷你花樣的巧克力,像小小的藝術作品。
「你天生低血糖,記得起床含一顆巧克力。」他拿起一顆又放進她嘴里,然後整盒放回角落的小冰箱里,里頭除了好幾盒巧克力,還有高價的保養品。
「我沒注意到有小冰箱在更衣室里。」
「你不習慣在我面前化妝,所以把梳妝設在更衣室里,冰箱跟著移過來。」
冰晨的心房因他的溫柔而暖呼呼的。
即使對他「認識」不深,她也明白他的溫柔是罕見的,不,習慣在爾虞我詐的商場里打滾的龍天翼,說得上是冷酷無情的。
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龍天翼幾乎將辦公室也整個移至總統級病房的會客室里,冰晨見慣了他臉色冷酷、語氣冷硬的斥責下屬,當她的病情反復時更是憤怒的對著所有的醫護人員咆哮。
他的脾氣真的很不好,個性也真的霸道,卻不吝惜給她那麼多的關愛與疼寵,于是,她深信他們過去一定相愛很深很深。
只是,為何相愛的兩個人沒有結婚呢?
正當她思緒迷離時,龍天翼已著好裝,伸臂擁住她,「在想什麼?」
他好高大喔!在他結實的鐵臂里,身高超過一百六十的冰晨覺得自己好嬌小,輕得似一根羽毛,在醫院里他總是輕輕松松的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移往窗邊的躺椅坐著,吹吹風,呼吸新鮮空氣。
見她沒有回答,他也不追問,習慣了她常常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天知道他一開始有多受不了她的不切實際、愛幻想,如同她受不了他的金錢掛帥、功利思想,可是,她那不經意展露的夢幻神采卻又美得令他一見鐘情。
這絕非他一開始設定的人生志向,他卻義無反顧的一路走過來。
他恍若被下了情咒,只能憐她、疼她、愛她。
連老爸都嚇了一跳,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叫一百位辣妹在龍天翼面前表演月兌衣舞,也別想看他流下一滴口水。
就算來一場鱉秀,他一樣面無表情地看完,卻能克制自己不起反應。
這是龍必德曾施予兒子的嚴酷考驗,過得了「美人計」才有資格接掌「龍星集團」,而習慣將女人當成消費品的龍天翼輕松過關。
可是,面對嬌弱如花、看見一只小蟲都會尖叫暈倒的柳冰晨,他卻淪陷了,連掙扎一下都沒有。
幸虧這世上只有一個柳冰晨,老于世故的龍必德才連哼都沒哼一聲。反正兒子天生叛逆,從來不听他的,除非有利可圖。
龍天翼如今說得上稱心如意,冰晨柔若無骨的身子只能依偎著他。
「你要給我看什麼?」
他打開隱藏于衣櫃中的保險箱,並要她記住密碼。「只有我跟你的指紋打得開第一道鎖,再加密碼才能解開第二道鎖。好了,你隨時都可以依心情挑選你想戴的首飾。」
冰晨瞧得眼花撩亂。堆疊整齊的首飾盒,有專門放手表的,有一套又一套的鑽飾、珠寶,有的絲絨盒掀開是排列整齊的戒指,她隨手取一枚套上,完全符合她的手指尺寸,耳環更是多到數不清。
「這些都是真的鑽石和珠寶?」她受寵若驚。
一個輕吻落在她唇上。「我的冰晨不可能用仿冒品,那會褻瀆你的美。」
被一個長相完美的男人歌頌美麗,冰晨反而難為情。
他笑看她隨意挑選把玩這些總值數億元的珠寶,一下子便覺得不好玩了,轉身拉開梳妝的抽屜,里面放的則是名家設計、單價均在十萬元以下的首飾,每一樣均設計得很有品味,又很適合年輕女孩。
他莞爾的重新鎖上保險箱。雖然失去記憶,但生活習慣不會跟著改變,她畢竟才二十三歲,千萬元珠寶還是留在宴會上戴吧!
即使忘了自己過去是怎樣一個人,但天生的氣質與生活品味仍然教冰晨知道如何打扮自己才是最美的。
真是賞心悅目哪!龍天翼滿意的與她攜手下樓用膳。
「小姐,看到你平安無事,我真高興。」常媽站在餐廳門口,一見到冰晨出現,忍不住眉開眼笑。
「常媽,早安。」冰晨柔柔地笑。
這位常媽據說是照顧她長大的保母,常往返醫院幫她帶換洗衣物、炖補品給她吃,所以冰晨對她已無陌生的感覺。
「小姐早安,先生早安。」常媽忙補上一句,畢竟她現在領的是龍天翼的薪水,而且她也很感激龍天翼繼續聘用她,這次她一定會好好守護她的小姐。
吃早餐時,看常媽忙進忙出的,冰晨忍不住詢問龍天翼,「我是你的情婦,為什麼常媽也跟著過來?」又不是古代貴族小姐有女乃媽、丫頭陪嫁。況且,他家里早有廚子、佣人、司機。
「你習慣有常媽照顧你,加上你父親去世後,你大姊便將常媽辭退,還不給退休金,你拜托我雇用她,我總不能連這種小事也拒絕。」他神色自若的吃他的西式早餐,而冰晨十天中有七、八天吃稀飯配小菜。
常媽端來她每日清晨必食的冰糖燕窩。
「大姊為什麼辭退你?」冰晨看著一臉祥和的常媽,不相信有人會討厭她。「大姊有經濟上的困難嗎?」所以才教妹妹當了男人的情婦。
常媽笑容可掬地說︰「怎麼會呢?整個‘千鶴企業’由大小姐一人繼承,大概是全台灣最有錢的女人了。我的好小姐,你不用為我打抱不平,我很高興大小姐辭退我,才有機會來這邊工作。」
姊姊是全台灣最富有的女人,妹妹卻當了男人的情婦,多麼奇特的兩姊妹,多麼天差地別的命運。冰晨怎麼想也想不通,頭痛起來。
「噢……」她抱著頭。
「怎麼了?」
龍天翼在下一秒鐘到她身邊,常媽急著去拿藥。
「我頭痛。」
「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忘了醫生警告過你,不要勉強自己回想過去的事。」他不高興的斥責道,天曉得他已經用最克制的音量罵她了。
他永遠不會忘記,他第一次對她凶惡的咆哮時,她猛掉淚,哭到暈倒,少不得又生了場病。
她是個水晶琉璃美人兒,不堪粗魯的對待。
「我沒有去回想,只是有點難過,不明白我唯一的姊姊為何討厭我。」服下醫生開的藥,冰晨柔眸似水的望著他冷凜的表情。「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我沒有生氣,除非你又讓自己生病了。」他會心疼的。
「我以前常常生病嗎?」她仰起頭,不安的問。誰會喜歡一個多病的情婦?莫非他的興趣與眾不同?
她的不安惹得他忍不住啄吻了下她的唇,面對她,他說話的口氣變得不像樣的柔和。「你不用想太多,你因為是早產兒的關系所以比較虛弱,調養至青春期便好很多,不影響你過正常人的生活,只是你要記得,你不能熬夜,不喝有咖啡因的飲料,季節變化時小心別感冒,你曾經因感冒而引發肺炎。」幸虧老爸沒有看到他哄女人,否則鐵定下巴月兌臼。
「听起來不太好養,你怎麼給自己找一個麻煩情婦呢?」她偏著頭問。
愛上就愛上了,他有什麼辦法?
「我養得起,所以不麻煩。」他嘴硬道。
冰晨靜默了三秒鐘,突然主動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胸膛上。
「你真的很喜歡我呢!」她笑得眉眼彎彎。
「沒有人教你,女人要含蓄一點嗎?」
餅去的她,哪有可能主動擁抱他。
「就算有,我也忘光光了。」失去記憶的好處之一,就是可以耍賴皮。
龍天翼在心里嘆口氣,低頭輕吻了下她柔軟的唇。
「頭還很痛嗎?去睡個回籠覺。」
「先生,你覺得我躺在床上的時間還不夠長嗎?好不容易出院,我好想去逛逛街,你昨天已答應我的,我保證不會再鬧頭痛了啦!」她輕聲地撒著嬌,小鳥依人地摟著他的手臂。
他不怕她跟他吵架,就怕她跟他撒嬌、掉淚。
「好吧!你只需要記住一點,不準一個人出門。」他不要她遇見不該遇見的人。
「為什麼?」
龍天翼不回答廢話性質的問題,穿上西裝外套,準備上班。
常媽在一旁笑道︰「小姐從小到大不曾一個人出門逛街,你會迷路的。」
「都是你陪我去逛街嗎?」原來她不但是生活白痴,還是路痴。
「偶爾。大部分是常圓陪你,她是你高中、大學的同學,也是我的佷女。」常媽沒說出另一個常陪她出門的女孩,夏可萱,那是過去式了。
這時,長相圓潤可愛的常圓準時來報到,後面跟著兩名跟屁蟲剛好抵達位于天母的別墅。特助柴泓來接副總裁去巡視新開幕的百貨大樓,另一位帥哥歐杰斯是龍天翼的表弟,負責替百貨公司做公關宣傳,還是個攝影高手。
一步出大門,保鑣便如影隨形跟著,前呼後擁。
常圓雖然看慣了,還是覺得那陣仗非常像偶像劇,帥呆了!
常媽拍一下她的,「回魂啦!」
「厚,姑姑,你怎麼可以打淑女的?幸虧龍先生他們都出門了。」
「你怕在歐杰斯面前丟臉對不對?放心好了,姑姑很識相的。」常媽故意取笑她故作淑女。
「沒辦法,我就是對帥哥沒有免疫力。」常圓一臉陶醉的表情。
「三八!你在龍先生面前怎麼就像只小老鼠?」
「姑姑,龍先生乃非常人也!比帥是第一名,但兩眼如冰刀雪矛掃射過來,馬上哀鴻遍野倒了一地的人。」常圓哈帥哥也講原則的,百分之兩百不可能看上她的龍天翼,連哈也不必哈了。
「常圓,你要吃巧克力嗎?」冰晨出聲招呼。
「我要吃!我要吃!」常圓馬上跑向沙發坐好,茶幾已擺著佣人送上的三盒巧克力。冰晨要出門之前,習慣先吃一點巧克力,龍天翼早已交代過佣人。「我的天哪!美國的Naka、瑞士的Delafee、法國的Richart,全是貴得令人顫抖的頂級巧克力,這輩子休想教我掏錢出來買,我真的可以拿來吃嗎?」以前的冰晨都會與她分享,但喪失記憶後的冰晨……
「翼不會吝嗇我請朋友吃東西。」冰晨輕柔的嗓音連常圓都著迷。「你是我的死黨、好同學不是嗎?在我住院期間你常常來陪我,以翼的霸道和保護欲,如果你不是好人,不可能讓你進入病房。」
常圓噗嗤笑了出來。「你也知道龍先生很霸道喔!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他巴不得把你鎖進黃金屋里,不要給別的男人看見。」
常媽斥道︰「常圓,你不要胡說八道!」以眼神警告佷女別亂說話。
常圓連吃三顆巧克力,才有空閑開口,「姑姑,你放心啦!冰晨只是失去記憶,沒有失去智力和判斷力,她自然而然會了解到哪個男人才是真心愛她的。」
「除了去世的老爺,就是龍先生了。」不管如何,常媽是站在龍天翼這邊的,她深信柳勁泉不會選錯人。
「是是是。」為了耳根子清淨,常圓連聲附和。
泵姑將冰晨視若已出,難免關心則亂。不過,也難怪啦!餅去在婦產科擔任護士的姑姑,因為不孕而與丈夫離婚,心灰意冷之余,恰遇柳夫人因難產死亡,早產兒的冰晨需要專業人士照顧,姑姑因緣巧合去應征,成了冰晨的保母,從此在柳家長住下來,成了護衛冰晨的最佳母雞人選。
常圓從小就听放假回家的姑姑說冰晨小姐如何如何,听多了也慢慢熟悉這個人,直到升上女中與冰晨同班同學,很快便成了很有話聊的好朋友。
說真的,她曾經羨慕過、小小嫉妒過冰晨的如花美貌與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生活,到後來,反過來有點同情她。
身處暴風圈的一只小綿羊!這是常圓在心里為冰晨的處境下注腳。
失去記憶的冰晨反而比較幸福呢!痹乖的被龍天翼寵愛,笑得嬌嬌柔柔、無憂無慮、美得不可思議。
如果守護冰晨的幸福是姑姑最大的心願,常圓自然很樂意幫上一把。因為,她一直都很喜歡冰晨這個朋友。
「我平常都去哪里逛街呢?」冰晨水靈的眸子望著她,我見猶憐。
「噢嗚∼∼請你不要含情脈脈的看著我,我真的很難拒絕蕾絲情……」
常媽一巴掌拍下她的後腦勺,「又在三八了!」
「姑姑,很痛耶!」不懂得欣賞我唱作俱佳的老人家!
「怎麼會?我不感覺痛。」
冰晨恍然大悟的笑道︰「原來常圓喜歡蕾絲啊!那待會我們去逛街時,幫你多挑幾件有瓖蕾絲的衣服。」
惡心死了!常圓不敢置信的瞪著冰晨。
常媽笑得慈眉善目。「很好,很好,常圓就該多穿有蕾絲的衣服,為自己天生缺乏的女性氣質加分,否則歐杰斯可看不上眼喔!」
「姑姑你存心陷害我?」常圓以眼神加強控訴。
「哪會?姑姑最疼親親佷女了!」常媽笑得更燦爛了。
「我穿蕾絲的衣服能看嗎?」常圓更用力的射出眼刀。
「只要不是天生潑猴,放心,不會刺傷別人的眼楮。」常媽收起常圓猛往嘴里塞的巧克力,往餐廳而去。
「嗚嗚嗚……」常圓假哭,哭倒在冰晨膝上,「她是我的姑姑,都對我說出這麼刻薄的話。」
冰晨拍拍她的頭,「乖、乖,我相信你穿蕾絲的衣服會很好看。」義氣相挺。
耍白痴啊!
常圓無力的看她一眼,最後還是開口解釋清楚什麼叫「蕾絲邊」、「蕾絲情」,冰晨才沒有真的要她穿來看看。
懊累!她要收回前言,失去記憶的冰晨連智力都變差了。
「走吧!今天我們去逛新開幕的百貨大樓。」
她與歐杰斯事先已商量好手機暗語,保證能在百貨大樓的某一處巧合相遇,呵呵呵∼∼為冰晨與龍天翼多多制造「偶然」、浪漫的邂逅,使兩人的感情持續加溫,看重愛情甚于一切的冰晨,肯定會一頭栽下去的。
愛情啊!美得教人舍生忘死呢!此乃柳冰晨的座右銘。
常圓除了羨慕她、成全她之外,也好想大聲罵她︰笨蛋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