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公司請了假,雨芝一早就在家里忙進忙出的張羅,等到一切都準備就緒已是黃昏時刻,眼看太陽即將西下,她連忙出門,走到隔壁街去接兒子放學。
貶幫兒子選擇離家僅一街之隔的幼稚園就讀並非偶然,早在她考慮租屋地點之初,就將自己喜歡賴床的致命傷給考量進去了。為了怕錯過接兒子放學的時間,他們就近在幼稚園附近住了下來。
打從在幼稚園接到兒子的那一刻起,雨芝就注意到小家伙今天有些不對勁,臉色有點臭臭的。
自己難得能準時到幼稚園去接他放學,雖然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光榮事跡。但是,兒子就算沒有為此而雀躍,至少也不應該擺張撲克臉給她看吧?簡直是詭異到了極點。
雨芝原本打算等回到家再問個明白,哪知兒子才踏進家門便甩開她的手,窩到角落的沙發生悶氣去了。看到這光景,她知道自己得立刻采取行動,于是乎,她走到兒子跟前蹲了下來。
「怎麼啦?嘴巴嘟那麼高,誰惹你不高興?告訴媽咪,媽咪幫你去教訓他。」她一臉慈愛的問。
偏偏桑煒根本不領她的情,還很不給面子的撒過頭去。
「你不告訴媽咪,媽咪怎麼能幫你呢?」她捺著性子。
必應她的依舊是一片寂寥。既然軟的不行,雨芝決定改變策略,改采激將法。
「喔——」她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媽咪知道了,一定是你今天在學校調皮,被老師處罰了對不對?」
桑煒沉默依舊,仍不打算理她。
懊小子,居然不甩我!雨芝變本加厲,「是不是被媽咪猜中了,所以無話可說啦?」
雖然只有六歲,桑煒仍是聰慧的洞悉母親的詭計,只不過,一見到母親得意洋洋的嘴臉,還是忍不住開口反駁,「才沒有,媽咪亂說,小煒才沒有調皮呢!」他對母親的胡亂猜測感到憤慨。
「那你告訴媽咪,為什麼悶悶不樂的?是誰惹我們家小寶貝不開心啦?」她的言談舉止間盡是對兒子的疼愛。
眼看就要套出答案來了,桑煒卻在此時又止住口,很顯然的,他的聰慧已遠遠超出同年齡的小朋友。
「怎麼又不說話啦?你不說媽咪怎麼會知道呢?」雨芝邊說邊扳過兒子酷酷的小臉蛋,讓兩人的視線相對。
等了一會兒兒子依舊不肯答腔,她又續道︰「難道是今天在學校和小朋友打架打輸了,所以才……」
「才不是呢!小煒才沒有和小朋友打架。」桑煒斷然否認,「就算有,也絕對不會打輸。」他認為母親的話嚴重侮辱到他。
他不單只是腦筋聰明,連自尊心亦極強。
雨芝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唉!小小年紀好勝心就這麼強,真不知道到底像誰?
彬許,是像他那無緣的老爸吧!不過這個答案將永遠也無法得到證實。
「好、好、好,你最棒了,就算是打架也一定會打贏。」雨芝隨口敷衍,「那你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媽咪,到底是誰惹你不開心啦?」
「哼!」桑煒撇開視線。
連激將法也失效了,逼不得已她只得使出最後一招——耍賴!雖然這樣做實在有失她為人母的身份。
「好嘛,告訴媽咪啦,媽咪好擔心耶!為什麼小臉蛋臭臭的呢?難道是……」雨芝拉長語尾,「掉到廁所里去啦?」
桑煒稚氣但俊秀的五官皺成一團,緊抿的薄唇清楚的告訴母親,他心里頭濃濃的不悅。
見兒子執意不肯開口,雨芝強忍著笑意將鼻子湊上前去。「來,媽咪聞聞看身上有沒有臭臭的。」
「我才沒有掉到廁所呢!」桑煒氣吁吁的道,推開她湊上前的臉龐。
「喔——是嗎?」她狐疑地審視著,「我看一定是的,你就承認吧,媽咪不會笑你的。」她擺出善體人意的姿態。
「我說沒有就沒有。」他氣得直跳腳。
「既然沒有,那你倒是告訴媽咪,為什麼不開心呢?」雨芝執意追問。
彬許是被煩極了,他不甚情願的道︰「心情不好,不行嗎?」
人小表大的口吻讓雨芝听得一陣怔愣,下一秒已隱忍不住爆笑出聲。
「不會吧小蘿卜頭?你才幾歲啊,居然也學人家心情不好?」未免太過早熟了些。
「不準笑,我是很認真的。」桑煒霸氣地對她喝令,小小年紀言談舉止間已流露出一股王者的氣勢。
「好、好、好,媽咪不笑就是了。」雨芝強忍著笑意,擺出一副正經八百的神情,「那你又為什麼心情不好呢?」她無法理解兒子腦袋瓜里在想些什麼。
「還不都是媽咪害的。」他的小臉蛋上布滿對她的怨懟。
「我害的?」意外自己竟是造成兒子心情不佳的元凶,雨芝著實不解,「媽咪什麼時候惹到你啦?媽咪今天還特地請了假,準備要幫你好好慶祝生日呢!」她企圖勾起兒子的內疚感,然而卻適得其反。
「媽咪還敢說,誰要你幫我慶祝生日的?」桑煒忿忿不平的模樣,仿佛她真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
這下雨芝是真的給弄糊涂了,「媽咪幫你慶生不好嗎?」
「當、然、不、好。」他兩手叉腰,一字一句吐出。
「為什麼呢?」
接收到母親眼神中無聲的催促,桑煒不情願說道︰「因為干媽她們會來。」
這又是什麼答案?雨芝發現自己真是愈來愈不了解小阿子的心理了。
「小煒不喜歡干媽她們嗎?」這是她惟一想得到的合理解釋。
問題是……沒道理啊,自己那班死黨對兒子寵愛的程度並不下于她呀!
「小煒沒有不喜歡干媽她們啦!」桑煒心頭涌起一股無力感。
「那是為什麼呢?小煒為什麼不喜歡干媽她們來呢?」
「因為……因為……」他尷尬的支吾著,「反正媽咪不會懂的啦!」他索性一句話帶過。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媽咪不懂呢?」雨芝眼眶中滿是盈盈的笑意。
深知母親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子,他索性一古腦道︰「誰叫干媽她們每次來都要死抱著小煒亂親一通。」他深覺這是奇恥大辱。
听兒子一說,雨芝仔細回想,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
「小煒不喜歡嗎?」
「當然不喜歡,小煒可是男孩子耶,干媽她們怎麼可以老對我又親又抱的。」桑煒的一雙劍眉差點沒糾結成一團。
將兒子的人小表大看在眼里,雨芝心里有底了,原來——小男孩長大了。
知道癥結所在後,她選擇繼續裝傻,「那是因為干媽她們很愛很愛小煒啊!」
「可是我就是不喜歡嘛!」大聲宣布的同時,桑煒益發對母親的遲鈍感到懊惱。
「告訴媽咪,小煒喜不喜歡玩具和禮物呢?」她突然轉移話題。
畢竟是孩童心性,他一听到玩具,眸中迅速染上興奮的神采。「喜歡、喜歡,小煒最喜歡了。」
丙然,兒子再怎麼聰明,終歸還是小毛頭一個。雨芝在心里頭暗忖。
「這樣就對啦,如果干媽她們來,才有禮物啊!」雨芝投下誘餌。
「可是……」母親的一席話讓桑煒陷入兩難的抉擇。
「不然媽咪取消今晚的慶生會好了。」雨芝佯裝無所謂的聳聳肩,「只不過……這樣一來你可就沒有禮物可以拿了喔!」她以退為進。
「不要、不要,小煒要禮物。」母親末了那句話叫桑煒急了。
「小煒不讓干媽她們來,又要禮物,可真是難倒媽咪了。」雨芝臉上是傷透腦筋的苦惱,「不成、不成,小煒只能選擇一個,魚與熊掌是不能兼得的。」她非逼兒子作出抉擇不可。
豈料,桑煒竟煞有其事的說道︰「可是小煒又不喜歡吃魚,而且老師說熊熊是保育類動物,不可以傷害它。」
兒子的話讓雨芝覺得自己真是愚蠢到了極點,就算兒子再怎麼聰明,終究也只是個六歲大的孩子,怎能理解自己的比喻?
「算了,剛才的話當媽咪沒說,反正你只能兩個選擇一個,決定好了嗎?」
盡避兒子臉上寫著掙扎,雨芝卻不擔心,因為結果早在她的預料之中,她胸有成竹地欣賞著兒子的矛盾與掙扎。
片刻過後,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桑煒怏怏不樂道︰「好嘛,為了禮物我只好忍辱負重了。」
兒子一副即將慘遭蹂躪的模樣逗笑了雨芝,「小表,你才多大啊,懂得什麼叫忍辱負重?」
「不準笑!媽咪自己才是小表呢,我當然知道。」他不想讓母親給看扁了,「老師說一個人如果要得到自已想要的東西,就要忍受他討厭的東西,所以我也要學會忍辱負重。」
瞧兒子說得煞有其事,雨芝真不知道是該為兒子的聰明感到驕傲,還是替兒子的市儈感到難過。
「那小煒是答應要讓干媽她們來嘍?」雨芝再次確認。
桑煒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既然答應了,可就不能再反悔嘍!」見兒子一臉的「懊塞面」,雨芝忍不住拍拍他紅女敕的臉頰,「哎呀……笑一個嘛!想想看,你只要稍稍犧牲一下下色相,就有好多好多的禮物可以拿,不是很劃算嗎?」她跟他分析其中的利害得失。
桑煒的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陰霾了。
為了避免待會適得其反,雨芝趕緊識趣的閉上嘴,起身到廚房完成最後的準備工作,將客廳留給兒子獨自一人生悶氣。
***
「小煒煒……干媽的心肝寶貝快出來喔,干媽來嘍!」
幾個女人才踏進門,嘴巴已迫不及待的直嚷嚷,眼楮不停地在屋里每個角落來回梭巡。
始終躲在母親身後的桑煒一見到這等陣仗,心里已經開始後悔沒讓母親取消慶生的主意,然而木已成舟,後悔也來不及了,只得認命的從母親身後走了出來。
反應是立即的,他才一站出來,甫進門的三個女人即一窩蜂撲了過去,動作之迅速令人咋舌。
「我的小心肝……可讓干媽想死你了,來,干媽抱抱。」說完也不管他是否答應,女人抱著他便一個勁猛親。
旁邊另一個女人見狀,連忙將自己硬擠進那一大一小之間,「喂!你別死抱著小煒不放行不行,該我了。」她一把搶過桑煒,嘟起唇瓣往他紅嘟嘟的小臉蛋進攻。
被硬生生給擠開的女人見狀,隨即大聲叫嚷,「許淑隻,你別太過份了,我不過是抱抱心愛的小煒煒罷了,你搶什麼搶呀?」她一臉的凶婆娘樣。
「謝卉茵,你別以為嗓門大就佔上風,真要比我也不會輸給你。」許淑隻抱著桑煒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也不想想自己剛剛死摟著小煒煒不放的德行,你想勒死小煒煒不成?」
被指名的女人一听,立即發出高分貝的殺豬叫聲,「我勒死他?!」她駁斥對方的指控,「我看小煒煒才真的是快被你給勒得喘不過氣來了。」
「我呸!明明是你……」
兩人一言不合的卯上了,忙著爭吵的她們壓根就沒注意到,一旁有人正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煒煒乖,讓干媽抱抱。」進門至今始終默不作聲的白素華,不動聲色的將事件的小男主角帶到旁邊,上下其手的同時還不忘問道︰「煒煒想不想干媽?」
盡避對臉上大大小小的唇印痛惡至極,看在禮物的份上,桑煒仍得昧著良心道︰「想,煒煒最想干媽了。」
素華一听心花怒放,連忙拿出事先備妥的禮物討好干兒子,「煒煒真乖,干媽愛死煒煒了。來,看看干媽幫你準備了什麼,快拆開來看看喜不喜歡。」
眼見忍辱負重的禮物終于到手,桑煒忍不住雀躍的歡呼,「萬歲!小煒也愛死干媽了。」接著他在素華臉上大大的啵了一下。
吵得不可開交的兩個女人這才注意到,就在她們爭吵不休之際,小煒煒已被人捷足先登,她們連忙草草結束彼此的爭執,三步並成兩步飛快跑到桑煒身旁,競相取出事先準備的禮物來討好他。
于是乎,三個「有點」年紀的女人企圖要染指國家幼苗的混戰,終于正式開打,至于造成這場膘亂事件的小男主角,禮物一到手,早早便躲到旁邊拆禮物去了,壓根對自己所引起的亂象視若無睹。
***
留意到客廳里的女人都開始有了醉意,桑煒告訴自己得趕在她們借酒裝瘋,再次對他毛手毛腳之前盡快離去,于是他佯裝乖巧的離開座位。
「媽咪、干媽,大家晚安,煒煒要上床睡覺了。」
在場除了雨芝以外的三個女人一听,全都爭相挽留。
「再等一下啦小煒煒,干媽好久沒看到你了,好想你耶……」打了個酒一隔,謝卉茵略帶醉意地道。
「干媽都還沒抱夠小煒煒呢,再等一下下啦!」淑隻幾近耍賴地同桑煒商量。
三人之中向來最理智的素華,也在酒精的催化下加入勸說的行列,「是啊、是啊,再多陪陪干媽嘛……」
她們的婉言慰留並沒有打動桑煒的心,年紀尚小的他已深諳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的道理,于是他以著堅定卻又不失委婉的口吻道︰「煒煒也想留下來陪干媽,可是明天還要上學,不然……煒煒明天不要去上學好了,這樣就可以繼續陪干媽了。」
听到兒子以退為進的說詞,雨芝懷疑自己到底生了個什麼樣的小阿?小小年紀心思就如此縝密,將來長大了還得了。不過更讓她受不了的是,自己那三個平日精明干練的好友,居然會被一個年僅六歲的小阿給耍得團團轉?連兒子那一丁點伎倆都沒能識破。
卑雖如此,雨芝卻不打算去戳破,反正人家是一個願打、三個願挨,她窮操心個什麼勁?到頭來說不定還反而落得兩邊不是人的窘境,何必呢?還不如乖乖的窩在一旁靜觀其變來的寫意。
丙真,三個社會歷練十足的女人,一遇到她們心愛的小煒煒,腦袋全變成了醬糊。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反過來爭先恐後勸說桑煒盡早上床睡覺。
桑煒暗暗在心里露出一抹詭計得逞的竊笑,臉上仍是不舍的神情,「可是……」他遲疑的語調是那樣的真切,「干媽不是很想煒煒多陪陪你們嗎?」
這樣一個貼心又善體人意的小寶貝,有哪個女人能抗拒得了他呢?
「沒關系,反正干媽有空的時候也可以再來看煒煒呀!」
「是啊,干媽剛才是隨便說說的,煒煒明天還得上學,趕快上床睡覺吧!」
在眾人爭相勸說下,桑煒終于「勉為其難」的答應,「好吧,那煒煒去睡覺了。干媽晚安、媽咪晚安。」
盯著桑煒關起的房門,三個女人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好羨慕喔,如果是我兒子該有多好?」
「得了吧你們,自己家里不是也有?」雨芝指的是淑隻的女兒以及卉茵生的一對雙胞胎。
「可是還是小Baby啊!」
「也不知道長大後會不會像小煒煒這麼可愛?」
仍和老公過著甜蜜兩人世界的素華道︰「真羨慕你找到那麼優良的基因。」
「對啊、對啊,早知道當初我也順便生一個。」淑隻附和。
「你說的不是廢話嗎,如果早能知道我第一個就報名。」卉茵吐槽她。
「喂、喂、喂,你們說的是什麼話呀?」雨芝為自己抱屈,「能生出這麼優秀的兒子,當然是因為我的基因優良啦!」她大言不慚的說。
三個女人很不給面子的,同時對雨芝投以不屑的目光。
「得了吧,就憑你?」
「有空的時候多照照鏡子吧!」
「能挑到小煒他爹那種優良品種,是你的狗屎運。」
她們的椰榆嘔得雨芝當場牙癢癢的,無奈寡不敵眾,只能窩在一旁干瞪眼,就是拿她們沒轍。
淑隻猛地一想,「對了,逼問了你這麼多年,煒煒都已經六歲了,你到底要不要把那晚的情形告訴我們啊?先聲明喔,不準你再規避問題,今晚一定得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淑隻不提我都差點給忘了,桑雨芝,你今晚總該給我們一個交代了吧?」從七年前追問到七年後的今天,卉茵說什麼也不讓她再敷衍下去。
「如果今晚你不說清楚,那我們就在這里跟你耗下去。」
「對,我們今晚跟你耗定了。」
眾人雖然一臉堅定,雨芝卻仍不打算招供出那晚的一切。
之所以堅持不肯吐實,倒也不是因為什麼難分難舍的纏綿回憶,純粹是——那晚的一切實在是太、太、太糗了!簡直是她畢生的一大恥辱。為此,她說什麼也要死守住這個秘密。
于是一場陳年舊事的攻防戰,如火如荼的展開了……
***
豹麗的晚宴已經開始,與會的賓客無不談笑風生地融入其中,只除了角落里愁眉苦臉的三個女人。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才會答應參加這麼瘋狂的計劃。」淑隻喃喃自語。她實在無法想像,好友居然會瘋狂到這種地步。
天啊!未婚媽媽耶?要是讓桑伯父和桑伯母知道她們也參與其中,怕不被一頭劈死才怪。
「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你們覺得怎麼樣?」卉茵理性地提議。要不是她們一時不察,親口允諾要幫雨芝達成生日願望,打死她們也不會出現在這里。
「好啊、好啊,我第一個舉雙手贊成。」淑隻飛快附議。
「你們兩個少一頭熱了行不行?就算你們願意,也得要她同意才行。」素華用下巴努了努心神早已飄向會場中的雨芝,其余兩人立即挫敗的垂下雙肩。
事件的主角顯然沒有察覺到她們的爭執,正目不轉楮盯視著會場中可能的獵物,並且不時低聲詢問,「我這身打扮真的沒問題嗎?會不會被認出來?」
「放心吧,憑我們頂尖的化妝技術,沒人能認出你的。」關于這點,淑隻可是信心十足。
「我的打扮真能引起男人的興趣嗎?」雨芝不大放心。
「沒問題的,今晚的你跟平常邋遢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絕對能吸引住男人的目光。」卉茵第十三次對她做出保證,「我實在搞不懂,隨便找個牛郎不就得了,干麼這麼大費周章?」害她們也跟著窮緊張。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Baby的老爸怎麼可以是個午夜牛郎?那Baby長大後要如何在社會上立足?」更何況,對方說不定還帶有梅毒之類的花柳病,多髒啊!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但是你也不需要選擇如此高級的場跋吧!」社交名流的晚宴耶,未免也太高級了些。
「你以為我喜歡啊?」雨芝沒好氣地睨了淑隻一眼,「要不是為了確保Baby的血統純正不受污染,我干麼吃飽撐著,來這邊看那些虛偽的家伙。」她對有錢人的嘴臉很是不屑。
「你當在買紐西蘭女乃粉啊?既然不肩上流社會的虛偽狡詐,又要找他們借種,不是自相矛盾嗎?」
「我懶得跟你們抬杠,反正你們多幫忙留意看看有沒有啥好貨色就是了。」
懊貨色?她當在買賣東西不成?
一會,素華起身說要去趙洗手間,其余三人一听,因為沒有參加過這類宴會的經驗,全都急著爭相留住她。
「瞧你們緊張的。」素華受不了的翻翻白眼,「放心吧,看了半天也沒個對象,哪那麼巧,我一走就給雨芝相中了?安啦,我一會就回來。」說著就往化妝室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這麼巧,順著素華離去的方向,雨芝小小聲的吆喝,「找到了!找到了!你們快看。」
淑隻和卉茵依著雨芝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兩個性格看來迥異卻同樣出色的男子,正倚著不遠處的梁柱交談,由在場名媛淑女不時有意無意將目光瞟向他們的情況來看,雨芝的眼光確實夠精準。
「原來你喜歡公子那類型的啊?也好啦,比較容易上手。」卉茵表明支持。
一旁的淑隻卻提出了不同的見解,「可是他看來好像很花,難保不會沾惹上什麼骯髒病,萬一真是那樣,雨芝豈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了?」她替好友感到憂心。
「也對,沒理由為了顆種子冒那麼大的險。」卉茵覺得淑隻的話很有道理。
「你們在說些什麼呀?」雨芝懷疑自己和她們根本是在雞同鴨講。
難道不是?其余兩人狐疑了半晌。
「不會吧!難道你看上的是另外一個?」卉茵問。
「另外一個?!」不是吧,那人看來不大好搞。淑隻心想。
「需要這麼大的反應嗎?」雨芝費解。
「當然需要。」兩人異口同聲。
「難道你們不覺得他看來滿自律的,比起旁邊那個看似來者不拒的男人要合適許多?」雨芝提出自己的見解。
「他看來是很自律沒錯,可是相對的你借種成功的機率也會比較低,像那種男人對精子的保護度極高,你是不可能成功的啦!」雖然不想潑她冷水,淑隻仍是基于現實考量提醒她。
「可是你們剛才不也說,打扮過後的我並不比其他女人遜色。」怎能斷言她不會成功?
見雨芝依舊執迷不悟,卉茵也加入潑她冷水的行列,「光就外表而言是這樣沒錯啦——」
「那就對啦,所以我還是有可能成功。」雨芝斷章取義。守候了一整晚,好不容易等到個看得順眼的男人,怎麼能輕易放棄呢?
「別的不提,單單是手段一項你就不是其他女人的對手。」淑隻點出問題所在。
「手段?什麼手段?」雨芝一臉茫然。
「你連什麼手段都不知道,拿什麼去跟那些女人搶?」淑隻譏誚她。
「少廢話,到底什麼手段,你快說呀!」雨芝催促道。
「好、好、好,我說就是了,你別催。」淑隻順了口氣,「就是讓男人敗倒在自己裙擺底下的手段啊!」
見雨芝依舊茫然,卉茵好心的為她補充注解,「像是撒嬌、挑逗、調情之類的啊,這些你行嗎?」
別說是挑逗、調情了,單單是撒嬌一項,對立志當個單身貴族的雨芝而言,便有著極高的難度,雨芝的小嘴因她們的一席話而呈O字形放大。
「無話可說了吧?我看還是放棄他吧,你是不可能成功的。」雖然淑隻也覺得那個酷哥不失為一個好對象。
「既然沒希望了,那我們趕快回去吧!」卉茵掩不住欣喜。
「誰說我要放棄的,不試看看怎麼知道行不通。」雨芝固執的很。
「那你想怎麼做?」其余兩人均對雨芝的固執感到頭疼。
「試他一試嘍!」
知道是勸不動她了,卉茵微微往旁邊一站,不再加以阻攔。「那好吧,如果更要踢完鐵板你才肯走,請便。」
「對啊,你去吧,我們就不送了。」淑隻也比了個「請」的手勢。
「去我當然是會去,只不過……你們得先幫我一點小忙。」
雨芝眼底的算計讓兩人微微感到遲疑,為了不替自己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他們決定采用拖延戰術,一搭一唱企圖打消雨芝的念頭。只可惜……似乎沒啥效果。
「不行,那男人一臉不耐煩,隨時都可能會掉頭走人,我們得馬上行動才行。」
「可是——」
雨芝也不等卉茵把話說完,「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總之我要你們立刻去把他旁邊的公子支開。」
面對雨芝的強勢,兩人只好莫可奈何的朝目標前進。
一見她們終于將旁邊礙事的家伙給引開了,雨芝隨即邁開步伐,快步朝那人走去。
方才遠遠瞧他,只覺得眼前男人長得滿有型的,這會走近細看,雨芝才發現自己實在低估他了。
氣宇軒昂的五官,以及他眉宇間不經意流露的英氣,在在都顯示出他的卓爾不凡,明眼人一看即知眼前的男人絕對稱得上是人中之龍。
雖然自己要的只是他的精子,雨芝心里仍不免慶幸,第一次的對象是個如此出色的男人。
慶幸歸慶幸,雨芝卻不因此而心動。像他那樣出色的男人,絕對不是她所能掌控的,關于這點,她有絕對的自知之明,何況她也不打算為了個男人放棄美好的單身貴族生涯。
才想著,雨芝已來到男人跟前。
瞧見他一臉的不耐煩,知道沒有多余的時間浪費,既然其他女人那套她學不來,雨芝索性就以自己的方法速戰速決,反正情況再糟,也不過是被拒絕罷了。
做好心理建設之後,雨芝鼓足勇氣開口,「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唐突,但是……可以請你和我共度今晚嗎?」她的心髒卜通卜通地跳。
早在剛剛,邵承謙便注意到角落有雙眼楮不時的瞥向自己,習慣了女人愛慕的他並未太過留意,直到視線的主人設法調開自己的朋友,他才開始正視她的存在,同時等待她更進一步的行動。
丙不其然,沒多久便見她步伐婀娜地走向自己,原想等她開口再予以回絕,沒料到眼前女人講話居然如此直接,邵承謙一時倒也有些怔住,不過並未表現出來。
沒錯,搭訕的女人他見多了,但是像這樣大剌剌釣他,絲毫不拐彎抹角的女人,卻是他有生以來頭一遭遇到。
邵承謙打消了拒絕她的念頭,反正自己正對這場無聊的宴會感到厭倦,不如就听看看眼前的女人接下來還會發出什麼驚人之語,當作是打發時間。
見他不言不語,雨芝有些心急,連忙同他提出保證,「你放心好了,我沒有任何不良的企圖。」不過是想跟你討個精子罷了!她在心底默默附加了句。
如果說剛剛對自己的耳力還有些許懷疑,現在也全都消失殆盡了。邵承謙敢肯定,眼前嬌小又不失嫵媚的女子確實是在對他提出邀請,並且是相當直接的。
「如果是擔心什麼傳染病的話,你大可放心,我相信自己絕對比你干淨。」話一出口雨芝即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瞧自己說的,好像在罵他很骯髒似的。試問,天底下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得了這樣的指控?
雨芝不加修飾的言詞再次令邵承謙一愣,懷疑眼前的女人如果不是太與眾不同,肯定就是腦筋有問題。由她清澈慧黠的眼瞳看來,應該是屬于前者。
捺不住他迫人的視線,雨芝再次催促,「你覺得怎麼樣?我是很認真的。」她臉上的表情再嚴肅不過,「還有,我很正常,這點你大可放心。」擔心被當成瘋子看待,她信誓旦旦的保證。
等了半晌以為沒有希望了,她正想放棄,下一秒身子卻已被人一把摟住帶往門口的方向。
雨芝一時反應不過來,驚詫的問︰「你要帶我上哪去?」
「你不是想邀我共度今晚嗎?」
意外事情竟然如此順利,猶處于怔愣狀態的雨芝,只能傻傻地由著他將自己帶出會場。
打從坐上他車子的那一刻起,雨芝就意識到自己實在太過莽撞,開始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懊惱。連身旁的男人姓啥叫啥都不知道,就糊里糊涂的跟人家上了車?
忍不住再偷覷他一眼,見他依舊默不作聲,雨芝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找錯對象了?天曉得他是不是什麼變態殺人魔之類的。
想到這里,雨芝突然打了個寒顫,心底涌起一股跳車的沖動,正打算有所行動時,車子已在一家金碧輝煌的五星級飯店前停了下來。
一路上邵承謙不斷思索,自己到底是著了什麼魔,居然會作出如此荒唐的決定?難道真是日子過得太平順,想尋求些刺激?
也罷,就當是來次不一樣的體驗吧,且看身旁的女子究竟意欲如何。
車子一停妥,邵承謙霸氣地領著雨芝走進飯店。